她徑直盯著清姿道:“隻要本宮向皇上請旨,這些都不是問題。睍蓴璩曉”


    說罷,從容華女官手中接過一個冊子,扔到了清姿麵前。


    “這上麵是京中家世都算不錯的公子哥兒,你從裏麵選一個吧!”


    清姿勾起一絲笑意,拿起名冊大致看了一眼,這裏麵上至鎮北王,晉西王,淮南王以及三品以上官吏家中還未娶親的公子們均在上麵。


    可唯一沒有的便是顧連城轢。


    看到這份名單,她嘴角的那絲笑意變得嘲諷起來。


    從儷淑妃將自己傳召進宮時,她便知道儷淑妃與長樂公主打的什麽主意。


    可是,她們是傻了不成?長樂已經***於薛揚,那日的事情,顧連城可是明明白白看在眼裏的,就憑著他如今的地位,怎會娶一個失貞不潔的公主回去做王妃翥?


    她將名冊放下,輕緩地歎了一口氣:“娘娘,臣女的婚事怕是自己做不了主。”


    聽到這話,儷淑妃麵露疑惑,厲色道:“什麽意思?”


    “太子殿下曾對父親說過,臣女的婚事以後會由皇後娘娘做主。所以,娘娘一番心血怕是要白費了。”清姿的話像是針一般一字一句刺進儷淑妃的心,她望著她,竟然有一瞬間的惶然。


    “若本宮一定要做這個主呢?”許久,儷淑妃才回過神來,目光森森地看向清姿,冰冷而強勢的聲音在大殿裏回響。


    清姿隻是笑笑,神情淡淡道:“娘娘,其實你一再強迫臣女嫁人無非是因為長樂公主罷了,可即便我嫁人了,安東王就會娶公主進門嗎?這個答案,想必娘娘比誰都清楚吧!”


    儷淑妃怔在那裏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清姿說得對,長公如今已經失貞,那日顧連城也在當場,將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但緊接著,她眼底閃過一道惱怒之色道:“這就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了,本宮自有本宮的法子,若是你同意找個人家嫁了,本宮還能讓你好好地活著,嫁個有名望的貴族,成婚生子,一世無憂,可若是你不識抬舉,那就別怪本宮了...”


    清姿心頭掠過一絲冷笑,不覺輕笑,聲音柔婉卻異常地果決道:“娘娘,臣女若是不想嫁,誰也逼不了。”


    儷淑妃似沒想到清姿態度如此強勢,有一瞬間,被她的氣勢鎮住,待她回神,隻見清姿一臉盈盈笑意,目光清澈地望著她,仿佛方才那隻是錯覺一般。


    儷淑妃倚在榻上,體態優美,青色的裙裾迤邐而下垂到地上,她很美麗,眉目精致如墨所畫,眼眸轉動時流轉著動人心魄的光芒,殿內的光影勾勒出她幾近完美的側麵輪廓,眉睫濃長,她的眼波帶著幾分探究與幾分冰冷,望著她,最後長長一歎,緩緩道:“希望你不要為今天所說的話後悔。”


    馬車上,清姿倚靠在引枕上,雙目緊閉,眉心微蹙,一路上沉默不語。


    錦瑟與靈巧兒交換了眼神,很默契地共同保持沉默。


    這個時候,她們都知道小姐心情不好,為了不觸怒小姐,還是什麽都不要說不要問地好。


    可是,她們不說不問,並不代表別人會顧忌這些。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隻聽得外麵一陣慘叫,靈巧兒迅速掀開車簾,就見車夫倒在地上打滾,身上衣服被抽爛,赫然見到皮開肉綻。


    再看前麵,隻見長樂公主一身紅色騎裝坐在馬背上,手中還握著一根皮鞭,神情高傲而又得意地看了過來。


    “真是沒用,敢擋著本公主的路,找死。”


    清姿緩緩睜開眼睛,清澈的目光猛然迸射出兩道冷冽的寒光。


    她掀開車簾,從馬車上走了出來。


    陽光下,長樂公主一身紅色騎裝,頭發束起,張揚而又英姿勃發,隻是臉上的神情不可一世,當目光落到清姿身上時,閃過怨毒的神情,瞬間破壞了這種美麗,隻令人覺得可怖陰森。


    “公主殿下,路這麽寬,你卻說我的馬車擋了你的路,如今還將我的車夫打傷,公主用強權欺人,這種事情在如今四國盛會之時發生,怕是不妥啊!”清姿冷笑,看著軒轅瀲灩毫無懼意。


    “你敢這麽對本公主說話,看我不打死你。”軒轅瀲灩被清姿的話激怒,揮著鞭子便要朝清姿這邊抽過來。


    清姿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隻冷眼看著坐在馬背上的長樂公主。


    就在鞭子即將飛到清姿身上時,旁邊突然閃出一道白影,眨眼間,長樂公主被一道重重的力道給拽下了馬,倒向了旁邊的田間,從頭到腳,全是汙泥。


    顧連城將鞭子扔在地上,快步朝清姿走了過來,見她安然無恙,眼底的擔心才放下,聲音溫和地說道。


    “方才儷淑妃有沒有為難你?”


    清姿搖了搖頭,目光落在已經從田裏爬起來,渾身又髒又臭的軒轅瀲灩。


    “不知死活。”嘴裏,緩緩道出四個字,又冰又冷,透著淩厲的殺意。


    顧連城也隨著她的目光望了過去,眼底毫不掩飾的厭惡之色,聽到清姿這話,心知今日軒轅瀲灩是徹底激怒她了。


    已經陽春三月,農民已經灌溉澆地,準備播種,為了能讓秧苗肥些,通常都會往田裏淋上一層糞。


    所以,軒轅瀲灩從田裏滾了一圈出來,身上都沾滿了糞便與淤泥。


    那模樣,著實沒有半點公主的尊貴與優雅,反而狼狽又惡心,令人不敢直視。


    軒轅瀲灩抹掉身上的泥巴,看著顧連城與清姿並肩站在一起,陽光下,兩人身上散發著耀眼的金色光華,美得驚心動魄。


    可這種美,到了她的眼底,全都被成了刺心的恨意。


    她咬著牙,恨不得撲上去能活活將清姿撕成碎片,指著顧連城道:“顧連城,我要讓父皇殺了沈清姿。”


    顧連城隻是冷笑,神情淡漠,沒有半點憐惜。


    “長樂公主,本王奉勸你最好自重,否則,明日整個大齊,甚至其它三國便會知道公主與薛大人在上元節的風流韻事,到時候,你覺得皇上最先要殺的人是誰?”


    軒轅瀲灩被他踩中痛處,隻是滿臉的淤泥看不出她此刻的神情,可是那一起一伏的胸脯,和那恨意昭彰的眼神已經顯示出她的怨恨。


    顧連城根本懶得理會,隻是淡淡地朝她拋去一瞥警告,拉著清姿上了馬車。


    車上,清姿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地看著外麵,目光平靜,卻能看出她此刻心情極為不悅。


    靈巧兒與錦瑟互看了一眼,才壯著膽子問道:“世子...呃,王爺,你怎麽過來得這麽及時啊?”


    她問的是方才長樂公主揮向清姿那一鞭時,清姿沒有躲避,而顧連城及時出現的事情。


    顧連城看著清姿道:“你出宮時,看到我留在外麵的馬兒了?”


    清姿沒有吭聲,但沉默便代表了她的回答。


    靈巧兒摸了摸腦袋,才突然想道:“啊!是的,方才出宮時,看到宮門口停著一匹馬,可是小姐怎麽知道是王爺你的馬兒呢?”


    “這就要問你家小姐了。”顧連城神情溫柔地看著清姿笑道。


    靈巧兒立刻將目光轉向了清姿,可是,換來是她的一記冷眼。


    回到丞相府,清姿以為顧連城會離開,沒想到他竟然又從外麵翻牆過來,當她走進流盈軒,便見顧連城站在了槐樹下麵,手中還拿著一卷畫。


    她皺了皺眉,懶得理他,便朝裏麵走去。


    顧連城便跟了進來。


    “有事麽?沒事的話我想休息了。”清姿聲音冰冷,出聲趕人。


    “你累了去睡便是,我不會吵著你。”顧連城畫放下,坐了下來,給自己又倒了杯水,倒是十分地熟撚。


    清姿握了握拳,目光幽幽掃向顧連城,什麽也不說,轉身走回了屋裏。


    方才在馬車上,確實很累,可是,此刻,躺在榻上,卻怎麽也睡不著了。


    心裏,不停地在想,顧連城是否還在外麵,他和陳嫿是怎麽回事?他今天去宮裏,是因為聽到自己被儷淑妃招進宮,特意跟了過去?


    突然,門口有珠簾響動聲,房裏窸窸窣窣了響了一會兒。


    清姿翻過身,隻見顧連城麵對牆壁正在掛畫,因為他身形擋住,並不能看到上麵畫著什麽。


    待他掛好,轉過身來,清姿才看到牆上掛著一幅山川圖,山腳站著下一位裙裾飛揚,麵上蒙著輕紗的女子,看不清五官,隻是透過那雙眼,能看出女子的清冷。


    這幅畫,便是顧連城昨日拿得頭名的那畫幅吧?


    她的目光再度落到那畫上的女子,心裏隱隱有了答案,臉上不禁有些發燙。


    “你怎麽不睡了?是我吵醒你了?”顧連城走了過來,坐到了清姿身邊,溫柔地問道。


    清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既然知道,還好意思問?”


    “怎麽,吃醋了?”顧連城突然含著一絲笑意問道。


    清姿聽了,隻覺得這話沒頭沒腦,眨了眨眼,半天也沒有反應過來。


    待她明白時,心裏莫明地泛冷,泛酸。


    “我不懂王爺說的什麽。”她從榻上起身,神情比聲音更加冰冷淡漠。


    顧連城眉峰一蹙,知她不承認,又見她態度如此冷淡,心裏微微歎息道:“我不打擾你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說罷,轉身走了出去。


    屋子裏,頓時安靜了下來。


    清姿轉過身,目光落在了牆上的那幅畫上。


    靈巧兒端著茶水進來,卻不見顧連城,隻得張口問道:“小姐,王爺呢?”


    清姿沒有作聲,目光久久地看著那幅畫,最後,神情發冷,指著畫道:“扔了吧!”


    靈巧兒愣在那裏,看著那幅畫,又看了一眼清姿,最後還是將畫從牆上取了下來。


    第二日,清姿接到了長公主府的請帖。


    換裝出門之後,才走出丞相府,便見到沈悠蓮一身盛妝打扮,身後跟著幾名婢女婆子和護衛上了馬車。


    上馬時,沈悠蓮因裙子太長,沒有踩好,險些掉了下來。


    旁邊一名護衛見狀,立刻從旁邊扶住了她。


    沈悠蓮隻覺得身上一麻,鼻端彌漫著方才那名護衛身上的男性氣息,身體深處,隱隱有股欲*望在蠢蠢欲動。


    她被這種感覺嚇了一跳,這是隻有她與軒轅靖南在床弟間才會產生的感覺,為何今日會突然對一個不起眼的護衛也會產生那樣的感覺?


    難道,是太久沒有魚水之歡了?


    她匆忙坐了進去。


    可是坐下之後,身體仍覺得燥動難受,身下,像是有成千上百隻螞蟻在爬來爬去似的,麻麻癢癢,難受極了。


    她並著雙腳,磨蹭了幾下,卻一點也沒有減輕那種感覺,反而,令她越發地難耐。


    她緊緊地握著拳頭,為自己會產生這樣的感覺而羞惱不已。


    似錦見她神色陰晴不定,嚇了一跳,低下頭什麽也不敢瞧。


    沈悠蓮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出去,我要靜一靜。”


    似錦立刻如蒙大赦,掀開車簾走了出去。


    車裏,隻有沈悠蓮一人,她看了看車門處,咬了咬牙,最終掀開了裙擺將手伸了進去。


    到了長公主府,清姿便看到太子軒轅昊宸與景王軒轅靖南還有北周太子,三皇子,南越國的三位長老越嬰,越興,越佗幾人正在說得起興。


    這次宴會,舉辦得十分隆重,這次四國盛會的顯貴們幾乎全都到了。


    除了被打得重傷,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睿王,權令以及歐陽康,跟著過來的蹁躚公主以及其它幾位皇子,王爺倒是均到場了。


    清姿在場上繞了一圈,目光若有所尋,卻不見顧連城的影子。


    進了花廳,皇後娘娘坐在主位上,長公主坐在旁側,兩邊十幾張椅子上分別坐了長樂公主,南越的靈犀公主,西楚的蹁躚公主,還有淮南王府的顧傾城,鎮北王府的風清雪以及其它名門貴女們。


    清姿進到裏麵,向皇後行禮。“臣女參見皇後娘娘。”


    皇後自從重掌後宮之後,也聽長公主說了許多有關清姿的事情,她一早就對這個能踩在嫡母嫡姐頭上爬上來的女子很感興趣,她特意盯著清姿打量了一會兒,才對著長樂公主道:“這姑娘長得很漂亮,儀態端莊,神情溫婉,不錯。”


    長公主聽了自然十分高興,點了點頭道:“女兒與清姿十分投緣。”


    皇後似乎對清姿很感興趣,和藹地問道:“你多大了,及笄了沒有?”


    清姿垂目,認真回答:“回稟娘娘,臣女還有半月便滿15了。”


    皇後點點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本宮聽長公主說你曾救了她。”


    後麵,還有許多清姿所做的事,隻是在這種公開場合,是不能言明的。


    “你及笄那日,本宮會去觀禮。”這種榮耀,是別人求也求不來的,及笄之日,能得皇後觀禮,可謂是天大的榮寵了。


    頓時,屋子裏所有的人,目光都看向了清姿。


    清姿眼觀鼻,鼻觀心,不去理會那些異樣,嫉妒,怨恨,凶狠的目光,溫和地笑道:“臣女謝皇後娘娘恩典。”


    出了花廳,清姿往湖邊的假山走去。


    到了假山邊,清姿望向了那片竹林,她沒有忘記,前些日子在這裏,還上演了一出極為出色的好戲。


    如今,羅雪薇已經成了鎮北王世子風流景的世子側妃。


    風清雪依舊活躍於大齊的交際圈子。


    隻是不知道她回去時,麵對羅雪薇與風流景時,會是怎樣一種心情?


    就在她心裏感歎的時候,突然見竹林裏有人影閃過,那身影,像極了顧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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