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姿緩緩將東西收回抽屜,又起身看了一眼懶懶地睡在靈巧兒懷裏的小狗,忍不住抱了過去。睍蓴璩曉


    ”沈悠蓮死了?”不待靈巧兒說,她已經問了出來。


    靈巧兒點了點頭。


    又道:”大夫人被老夫人下令軟禁了,方才,我聽說老夫人被大夫人打了,還受了傷呢。”


    ”哦?真是好玩,這一家子可真是熱鬧。輅”


    ”是啊,這下陳氏是徹底惹惱了老夫人和老爺。”靈巧兒也跟著開心地笑了起來。


    ”沈悠蓮的屍體呢?”清姿突然想到什麽,淡淡地問道。


    老夫人下令,隨便找口棺材,找了塊地葬在了西邊的城郊,連塊碑都沒有立上嫘。


    ”去找具與沈悠蓮年齡,體形相近的屍體。”清姿緩緩了吩咐道,說完,便抱著懷中的小狗走到了房裏,從桌上的盒子裏拿出一塊肉脯,放到了小狗的嘴邊。


    小狗聞到肉味,立刻來了勁,吭哧吭哧地吃了起來。


    深夜,雨還在嘩嘩下著,天空,時不時地閃過一道驚雷,像是要把整個大地炸開一般。


    一輛青油蓬馬車停在了一間農家小院子的外麵。


    很快,從馬車上下來兩個女子。


    一個戴著麵紗,穿著白色的紗裙,翩然優雅的身形給這個寂靜煩悶的雨夜添上了一絲絕豔之美。


    兩人進了院子,有人立刻迎了出來。


    待進到屋裏之後,出來迎接的人帶著兩人走進了一個地窯,窯壁上燃著幾個火把,把裏麵照得通明透亮。


    再往裏麵走了片刻,便看到一個女人隻穿著裏麵,躺在地上。


    仔細望去,竟是已經死去早已被埋葬的沈悠蓮。


    清姿走到沈悠蓮身邊,看著這張毫無人氣的臉龐,緩緩勾起了一絲笑意,隻是這絲笑意看著就像是從陰間爬出的厲鬼一般,陰森嚇人。


    她從靈巧兒手中接過一個瓶子,倒出兩顆一紅一黑藥丸,撬開她的嘴,放了進去。


    過了一會兒,沈悠蓮的眼睫輕輕抖動了兩下,平放的手也微微動了動。


    緊接著,那死去的人竟然漸漸活了過來。


    靈巧兒看到這一幕,驚嚇至極。


    “小姐...這怎麽...怎麽會這樣?”


    “她活了。”清姿勾起嘴角,幽幽地笑道。


    “為什麽要將她救活?”靈巧兒疑惑不解。


    “哪能這樣輕易地讓她死了呢?那不是太便宜她了?”清姿笑道,眼底透著一抹詭譎之色。


    沈悠蓮緩緩睜開眼,看著眼前,隻見前麵有人影晃動。


    她以為自己到了地獄。


    恐懼地眨了眨眼,卻見麵前站在沈清姿與她的婢女。


    她想要坐起來,卻隻能躺在上麵,無力地掙紮著。


    “我這是在哪裏?”沈悠蓮的嗓子被毒藥傷到,沒有了以前柔婉動聽的聲音,反而嘶啞得刺耳難聽。


    她不敢相信這一切。


    可是見到沈清姿,她已經確定自己還沒有死。


    “你當然是在一個秘密的地方,沒有人知道你還活著,也沒有人知道你在這裏。”清姿看著沈悠蓮那疑惑驚惶的神情,走到了一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你想對我做什麽?”沈悠蓮目光凶狠地瞪著清姿質問道。


    “你現在應該謝謝我救活了你,而不是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


    清姿目光陡然泛冷,一直站在旁邊的白袍人見到清姿發怒,就是一個巴掌甩到了沈悠蓮臉上,命令且冷漠地語氣道。


    “對主子不敬,該打。”


    沈悠蓮挨了這一巴掌,痛得她嘴角都流出血來,那美豔的臉蛋立刻紅腫起來。


    她轉頭,狠狠地瞪向甩她巴掌的白袍人。


    可是對方卻根本無視,目光筆直地落在前方,就像是木頭人一般。


    清姿笑了笑,道:“你確實該打,現在,沈家的大小姐沈悠蓮已經死了,而你,將成為一個沒有名字,沒有身份的廢人,怎地還敢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


    沈悠蓮恨恨地瞪著清姿,心裏卻驚慌得不知所措。


    她知道,以沈清姿睚眥必報的個性,又大費周章地將自己救活,心裏定然是打著什麽可怕的主意。


    那種經曆過一次死亡的恐懼感又再度包圍著她。


    她不禁渾身冷得發抖,死命地想要坐起來逃走,卻又無能為力。


    ”沈清姿,你這個賤你,你到底想對我做什麽?”沈悠蓮被戳中痛處,眼底是熾熱的恨意,熊熊燃燒著。


    ”瞧瞧你這張嘴,老是罵別人賤人,可這世上還有誰比你更賤?”清姿搖了搖頭,一幅很不讚同的神情,突然,目露冷光。


    ”我很不喜歡她這張嘴說出的話,把她的舌頭拔掉罷。”聲音很輕很悠然,甚至好聽得悅耳,卻下達出了殘忍的命令,令沈悠蓮目光變得更為恐懼。


    她還要張嘴罵人,可是旁邊的白袍人一把掐住她的兩頰,手中明晃晃的刀一閃,她連痛都來不及呼叫,舌頭就被切了下來。


    她痛得喉嚨裏發出哭一般的嗚嗚聲,嘴裏流出許多鮮血,那美豔逼人的麵龐即使扭曲碎裂,依舊是美麗的。


    ”很痛是嗎?其實,這比起我父親和母親他們所承受的痛苦又算得了什麽呢?你想不想試試身上的肉被刀一塊塊割下來的痛?那可是比現在還要痛苦一千倍一萬倍呢。”清姿走了過去,看著沈悠蓮這幅模樣,眼底毫無波瀾,聲音比任何時間都要冷靜,可隻有她自己心裏清楚,當看到沈悠蓮這幅痛苦的模樣時,心裏是有多麽的暢快。


    沈悠蓮終於感到了害怕,越是痛,腦子越是清醒,之前她怎麽也不相信沈清姿便是洛宛,但是,現在她信了,真的信了。


    她拚命地搖頭,驕傲的眼底變得乞求。


    清姿的手,輕輕地撫上了她的臉,冰涼的手指,令沈悠蓮嚇得往後一退。


    這溫度,簡直比死人身上還要冰冷沁人。


    ”怕了?為什麽非要等到現在才怕呢?要是剛才你態度好一點,也許我就不會讓他割了你的舌頭了,嘖嘖嘖,真是可惜啊!”清姿冷笑,一臉惋惜的神情,好像方才下令割舌的不是她一般。


    沈悠蓮恐懼地看著清姿,就像看著一個惡鬼。此刻,清姿在她眼底,甚至比惡鬼還要可怕。


    她疑惑,為什麽明明死了,軒轅靖南也請道士將她的魂魄打得飛灰煙滅了,為什麽她還能再活過來?


    ”其實,我也很疑惑,為什麽我都死了,還能活過來。後來我想想,也許是老天也看不過眼了吧,所以給了我一次重生的機會,好向你們這群歹毒連畜牲都不如的禽獸報仇血恨呢!”清姿將她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不需要她問,便回答了出來。


    沈悠蓮嗚嗚地叫著,她想向清姿懺悔,以換得一條活路。


    可是,舌頭沒有了,隻能發出一陣嗚咽聲。


    清姿看著她一臉悔悟的神情,淚水漣漣,襯在她這幅美豔姿容,倒真是十分的楚楚可憐,讓人不忍。


    她輕輕地笑了:”你想懺悔?想求我放過你?”


    沈悠蓮沒想到她又看懂了,連連點頭。


    清姿笑著,靜靜地望著沈悠蓮,清亮的眼底一片冰寒。


    許久,就在沈悠蓮絕望之際,突然道:”你放心,我會留你一條生路的。”


    沈悠蓮鬆了口氣,心想著呆會出去,一定要將這所有的事情告訴母親和軒轅靖南,她一定要沈清姿,不,要洛宛這次連鬼都做不成,看她還怎麽複仇。


    可她這種想法剛從心裏飄過,卻又聽到清姿下令道。


    ”刮花她的臉,挑斷她的手筋,腳筋,扔到柳煙胡同,每天接不到兩百個乞丐,便不準她吃飯睡覺。”清姿這的句話,將她一切的希望全都打破。


    她瞪大雙眼,雙目充血,望著清姿拚命搖頭,嘴裏發現鬼哭狼嚎一般的聲音。


    清姿看著她冷冷一笑,轉身往外麵走去。


    身後,傳來沈悠蓮淒厲的嗚咽聲。


    聽到這聲音,清姿嘴角的笑意越發地絕豔,如同一朵盛開在夜間的紅蓮,散發著一股詭異之氣。


    從農家小院出來,清姿望著那漆黑的天空,雨仍一直在下,沒有一點要停的意思。


    空氣中,透著一股泥土的氣息。


    四周,傳來斷斷續續的蛙聲。


    多麽美好的一個雨夜。


    若是此刻,身邊有他陪著,分享她今日的喜悅,該多好。


    莫明地,清姿感到了一種濃濃的寂寞撲麵而來,侵襲著她的全身。


    她歎了口氣,坐進了馬車。


    車子行至城中,突然停了下來。


    車夫在外麵道:”主子,前麵好像有一個死人。”


    清姿靠在枕上閉目養神,聽到車夫的稟告,緩緩睜開了眼,看向靈巧兒道:”巧兒,去瞧瞧,小心。”


    靈巧兒點了點頭,下了車。


    很快,便又走回了馬車。


    ”小姐,外麵躺著一個女子,還有氣,不過好像得了很重的病,臉上一塊塊發爛,還發臭。”


    清姿點了點頭,道:”走吧。”


    靈巧兒以為小姐會要救這女子,卻不想...但細想,以小姐的性子,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便也沒有多加理會,畢竟,誰也不知道救下那個女子是福還是禍。


    馬車繞開了躺在地上的女子,清姿掀開車簾看了一眼,眼角掃過前方的晉西王府,突然想到了什麽,叫住了車夫:“停下。”


    靈巧兒很奇怪。“小姐,怎麽了?”


    “這個女子為何會躺在晉西王府門前?”清姿緩緩地問道,卻是在自言自語。


    靈巧兒自然不知道,茫然地搖了搖頭。


    “去吧,把那個女人帶回去,順道去查查最近晉西王府有什麽事情發生。”清姿淡淡地下了命令。


    回到流盈軒,清姿還未來得及梳洗,便聽到外麵傳來慌慌張張的聲音。


    緊接著,錦瑟便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


    “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清姿抬起頭,眼底閃過一道驚訝之色。


    “出什麽事了?”


    “夫人和六爺都不知道去哪了。丫鬟和婆子找遍了整個相府,都沒有見到他們的人影,老爺和老夫人安排了所有人手在到處找著呢。”錦瑟臉上現出一抹焦急擔憂之色。


    “娘和祺兒不見了?”清姿眨了眨眼,有片刻地沒有反應過來。


    錦瑟神情焦灼地點了點頭。


    “去,把祺兒的乳娘帶過來,我要問話。”很快,清姿便冷靜下來。


    錦瑟出去,沒一會兒,便將沈玉祺的乳娘容媽媽帶了過來。


    容媽媽見到清姿,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道:“小姐,你快去找找六爺吧,還有夫人,這麽大的雨天,她們能去哪兒啊!六爺那麽小,要是著了涼該怎辦啊!”


    清姿看了,麵無表情地掃了一眼容媽的神情,卻見她倒是真的擔心著急,便緩緩道:“容媽,你連六爺的人都看不住,是要我板子伺侯嗎?”


    容媽聽了,哭得更大聲。“小姐,我該打,是我沒有看好六爺,我認了,隻求小姐讓我去把六爺找回來再打也不遲。”


    聽得容媽這樣說,清姿這才真的放下心來。


    既然不急著推卸責任,便是個好的。


    於是壓著心頭的焦亂,緩緩問道:“好了,別哭了,你先起來回話。”


    錦瑟將容媽扶了起來。


    清姿才道:“你仔細想想,什麽時候還瞧見過六爺?當時他在做什麽?在哪裏?”


    容媽還在抽抽噎噎,想了一會兒,才道:“今兒個上午,夫人做了些糕點,說要送到老爺書房去,正好瞧見六爺在院子裏玩耍,便將六爺一起叫上了,那之後,便再也沒見到夫人和六爺的人影,起初我也沒放在心上,因為夫人一向看六爺看得緊,可是,到了天黑,還不見六爺人影,老夫人又派人來催了幾回要找六爺。我就去尋,結果,隻見老爺房裏的人正在搬書房,誰也沒有見著六爺和夫人,我便去稟了老夫人。又安排了人到處尋找六爺,可是找遍了相府,也不見六爺和夫人的人影。”


    “父親搬書房?好好的搬書房做甚麽?”清姿心裏生出一絲懷疑。


    容媽搖了搖頭道:“那時我正在急著找六爺,便沒有多問。”


    清姿點了點頭,壓下心裏的疑惑,看向靈巧兒道:“去,派人出去尋尋六爺,最好在那些荒廢的院子,廟宇或者是街角找找,看是不是躲哪裏了。”


    容媽下去之後,清姿又看向錦瑟道:“你派人去打聽打聽,今兒個沈建安書房發生了什麽事?”錦瑟得了吩咐,立刻走了出去。


    清姿原本準備睡下,結果因著秦氏與沈玉祺的事情,整夜都沒合眼。


    到了早晨,靈巧兒回來,卻是泄氣地搖了搖頭。


    清姿心裏一沉,隻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在心裏升騰。


    她緩緩坐了下來,兩邊的太陽穴突突地發漲。


    秦氏與沈玉祺怎麽好好地會突然不見了呢?


    是陳氏下的手嗎?


    不太可能,沈悠蓮的事情已令她無瑕分身,她根本顧不及去對付秦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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