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安看到那幾個婆子,不明所以。睍蓴璩曉


    “禦史大人,難道是這幾個奴才做的那等惡事?”


    霍禦史搖了搖頭:“丞相大人,這幾個人是專門負責老夫人平日裏的膳食,老夫人的藥也是由這幾個人負責煎熬,若要查了凶手,必要從源頭查起,方才我請太醫查看了那些藥渣,發現藥渣並無問題,那就證明毒是在藥煎好之後放進去的,現在隻等忤作一來,驗過之後便能知道老夫人服下的是何毒藥,眼下先要從這幾人盤問,看到底是誰往老夫人藥裏下毒。”


    這大半年裏,沈家發生這麽多事情,已令沈建安憂心疲憊不堪,且每次發生事情時,總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叫人看盡了相府的笑話。


    如今,他已是顧不得這臉麵,隻求盡快將此事掩了過去,卻是半點要為母親的死尋找仇人的心思都沒有膪。


    “這事,便勞煩霍大人了。”沈建安看著滿院子的賓客,隻感到疲累萬分。


    他說完,便佝僂著背走到了涼亭坐下,完全沒有了往日裏的意氣風發,趾高氣揚。


    這邊,霍禦史看著眼前這四個廚房管事婆子,撩起袍子,坐下來便是狠狠一啪,發出砰的一聲大響,臉色一沉,怒目威嚴道:“你們四人還不快快從實招來,免得皮肉之苦,到底是誰如此歹毒,往羅老夫人湯藥裏下毒?技”


    那四個婆子嚇得脖子一縮,臉上紛紛露出恐懼猶豫之色。


    旁邊,陳氏忽然站了起來,緩緩地走了過去,神情冷厲地瞪著四個婆子道:“霍大人的話你們可得聽好了,誰若是撒謊包庇,到時候即算大人不處置你等,相府也容不下那等背主忘恩之人,定是拖出去打死再扔去亂葬崗。”


    這四個婆子聽了,嚇得顫顫發抖,幾乎不待霍禦史再問,便是磕頭急急道:“是八小姐,是八小姐買通了我等,待藥熬好之後便往裏頭下藥。”


    霍禦史看著陳氏,隻是眉頭一皺,待要說話時,為首的那個婆子便是經不住已經招認了。


    “沈八小姐,這下你可還有何話好說?”霍禦史為人素來耿直,公正嚴明,做人向來不偏不倚,所以當為首的婆子招認時,他便看向清姿問道。


    清姿卻隻是輕輕一笑,看著那為首的婆子道:“你說我買通了你,可有證據?”


    那婆子隻低著頭發抖,不敢看向清姿,神情瑟縮,舉止透著一種心虛。


    “定人罪狀,需講究人證物證,如今你指證八小姐指使你等下毒,先把毒藥和那買通你的證據交來,否則,本官也可認為你是受人指使故意嫁禍八小姐,這樣一來,可是罪上加罪,剝皮抽筋都不為過。”


    霍禦史見清姿不慌不忙,神情淡若自如,又想起那日在長公主府她在皇帝以及眾人麵前的那份鎮定的氣度,著實令他欣賞,同時,心裏也不禁為她感到可惜,以這樣的美貌氣度,若生在霍家必定是萬千寵愛,偏命運弄人啊!公正的天平不經意間已偏向了清姿這方。


    清姿感激地看了眼霍禦史,又看向了那為首的婆子:“你這奴才,自從老夫人病了之後,便一直由母親照顧,我這個做孫女的平日裏想要見一麵祖母都不行,次次被閔婆子阻在外頭進去不得,你說我買通你,我作何要買通你毒害自己的祖母?真真是可笑至極,今日你若不拿出證據,第一個饒不了你的便是父親。”


    說罷,清姿意味深長地看向沈建安,聲音涼幽幽地卻充滿了提醒與警告。


    果然,沈建安聽了之後,猛然一驚,這才意識到,從知道母親過世,自己便沒有表現出一個做為兒子該有的悲傷與憤怒,心裏隻想著與景王失去姻親關係之後的利弊還有怎樣挽回相府的名聲。


    他立刻露出悲痛欲絕的神情走了過來,手指顫抖地指著那婆子道:“你這個奴才,今日若不能拿出證據,本相第一個便要你為老夫人陪葬。”


    看到沈建安這樣突變的一幕,清姿與陳氏都在心裏冷笑了起來。


    這相府,可真是堪比地獄。


    竟連最起碼的母子親情都能夠被利用。


    那婆子嚇得磕頭如搗蒜,眼淚鼻涕直流。


    “大人,老爺,八小姐把毒藥給老奴之後,老奴並沒有全都放下去,還留著一小包放在房間的床底下,連帶著還有八小姐給老奴的一千兩匯通票號的銀票和一對玉鐲子,老爺隻管帶人去搜便是。”


    霍大人半信半疑,還是著人去搜。


    沒有半刻鍾的時間,便見去搜的侍衛拿著一包東西走了過來。


    “你看看,可是這個。”霍禦史指著那包東西道。


    那婆子點了點頭道:“是,就是這個。”


    “打開來看看。”霍禦史命令道,侍衛便將包放在桌前,打開。


    裏麵果然是裝著一對鐲子,一張銀票和一個紙包。


    霍禦史又道:“就這是你說的八小姐買通你的罪證?”


    婆子點頭道:“是的,那雙鐲子聽說比那銀票還值,紙包裏的毒藥大人也可請人查驗,老奴絕不敢說謊。”


    見婆子信誓旦旦,霍禦史以前眾人都懷疑地看向清姿。


    “八小姐,現如今物證在此,你還有何話可說?”霍禦史見清姿隻是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些物證,臉上沒有絲毫驚慌不安,不禁好奇。


    “霍大人,這些東西我可是一樣都不認得。”清姿輕輕一笑,眼底有抹冷意劃過。


    陳氏卻是冷笑道:“姿兒,如今證據確鑿,是容不得你狡辯了,你還是快快招認了,求得你父親給你一個痛快吧。”


    清姿一臉驚訝無辜地看向陳氏,聲音痛楚難過道:“母親,為何你口口聲聲總說是我下毒害死的老夫人?同樣都是你的女兒,我就讓你痛恨至斯?”


    陳氏見清姿一點害怕都沒有,反而在眾人麵前指責自己有意陷害,不禁怒從中來,心裏那股壓製不住的火氣噌地往外冒了起來:“哼,女兒?賤人生的種,我可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這話,不禁令在場的賓客唏噓不已。雖說清姿是庶出,可名義上也是叫陳氏一聲母親的,以前先不說陳氏的種種惡行,如今竟當眾說出這樣的話來,著實叫人震驚不已。


    沈建安更是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巴掌抽過去,讓她從此永遠都閉上這張嘴。


    清姿不讚同道:“母親,你恨我娘也就罷了,怎可將父親也一同罵上?他身為朝廷命官,位列三公,輔佐皇上治理天下,哪裏低賤了?”


    這話,不禁令當場的人都噴笑出聲,更多的則是厭惡的瞪向陳氏。


    在場的賓客中,有幾個不是當年身份低賤,然後隨著端文帝一起打江山立下功勞才得此身份地位的?就連她陳國公府,當年不也是山間草莽?如今陳氏這話一出,自然是激怒了眾人。


    陳氏聽到這笑聲,方才知道自己那話是多麽的粗鄙,可是向來的驕傲容不得她低頭,於是,隻能雙眼一橫,繼續咄咄逼迫道:“霍大人,現在人證物證據在,也容不得這小賤人狡辯,還是快快押送官府,也好還老夫人一個公道。”


    霍大人在方才清姿與陳氏爭論之中,已拿起那銀票和鐲子細細看了一番,又拿起那個包了毒藥的紙包打開,輕輕一嗅,這才放下,聲音不冷不熱道:“丞相夫人,現在是由本禦史斷案,你若再橫加幹涉,那本官索性帶著這些證物去麵聖,讓聖上做個決斷了。”


    陳氏落了個沒臉,臉上青紅交錯,卻是抿著嘴,不停地轉動著佛珠。


    見陳氏消停,霍大人這才看向那婆子,神情轉厲道:“你個老刁奴,真當本官是吃飯的不成?拿這些假東西來糊弄。來人,先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再繼續審問。”


    這話,令所有人大為震驚,尤其是陳氏與那婆子,驚得瞪大了眼。


    “大人,老奴沒有糊弄大人您啊,大人,老奴冤枉啊。”


    婆子弄不清到底是怎麽回事,隻以為霍禦史為了立威恐嚇故意這樣誆騙自己,於是磕頭大呼冤枉。


    “你還以為本官誆騙你不成?也好,既然你喊冤,本官便讓你打得心服口服。”霍禦史冷笑,這才看向身後的幾位同僚道“各位大人也是鑒寶高手,還請幾位過來瞧瞧這玉鐲。”


    “至於這毒藥,去請大夫過來驗查。這張銀票,你立刻拿到匯通票號核實。”這樣一番交待下來,眾人已是議論紛紛,方才當這些證物被搜出來時,眾人都以為這沈清姿死定了,現下看來,卻是峰回路轉啊。


    清姿看著霍大人一番交待,眼底的笑意越來越濃。


    旁邊,顧連城見她不慌不忙,反而笑意盈盈,便知道接下來是真有人要倒黴了,不禁*看向陳氏,眼底有抹充滿殺機的寒意閃過。


    陳氏站在那裏正在猶豫不定,突然感到背脊一陣發涼,隻覺得有道危險的目光正在緊盯著自己,不禁在人群裏尋找,卻正好撞見顧連城眼中的駭人陰冷,不禁心裏一驚,有種深深的恐懼在心底升起。


    “怎麽了?”清姿站在他身邊,自然是察覺到了他身上的那股冷意,不禁好奇地問道。


    “沒什麽,隻是在想什麽死法會比較適合她。”顧連城目光依然緊盯著陳氏,嘴裏的聲音也是十分冰冷。


    清姿卻是笑了起來道:“她?你可不能碰,我還沒玩夠呢。再說,死豈不是太便宜她了?”


    顧連城這才收回目光,看向清姿時,眼底已是炙熱的情意:“你就不怕她借著陳國公府再來作惡?”


    “不是還有你麽?”清姿一臉詫異地反問道,卻是取悅了顧連城。


    “那你就可勁地玩吧,鬧出天大的事來都有我給你擔著。”這可是顧連城這些日子以來聽過最令他舒服自豪的一句話了。


    清姿卻是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你不嫌麻煩,我還嫌麻煩。”


    那邊霍大人與幾位朝中大臣正在瞧著那對玉鑼,這邊清姿卻是與顧連城呢喃細語,十分輕鬆愉快,絲毫沒有被當場的氣氛所擾,叫旁邊的沈悠妍是看得眼紅嫉妒。


    如今已過吉時,可軒轅靖南卻是連丞相府的大門都沒踏上一步。


    在他心裏,自己就是這麽地不受重視嗎?


    那他為何又要娶自己?


    沈悠妍越想,心裏越恨越是嫉妒,不禁生出一股邪念,她突然幽幽地看向了顧連城,眼底有抹怪異的神情悄然升起。


    “這鐲子不是玉做的,是一種叫琉璃的東西,雖然也還值錢,可比起玉卻是天差地別。”突然,一道聲音響起,令眾人驚訝地回過了神來。


    “什麽?怎麽可能?”陳氏立刻跑了過去,推開擋在麵前的兩位官員,搶過那玉鐲子,一雙眼睛瞪得快要從眼眶裏蹦出來似的,極為恐怖嚇人。


    “母親,這鐲子不是玉的,你做何這麽激動?”清姿輕輕一笑,朝陳氏走了過去,目光淡淡地落在陳氏手中的那對鐲子,眼底有抹嘲諷之色。


    “你...是你,是你。”陳氏氣得聲音都發不出來,隻瞪著清姿,不斷地重複著“是你”二字。


    清姿卻是燦然一笑道:“母親,我說了不是我下毒謀害老夫人,你卻不信,我若真要買通那婆子,何必用這種不值錢的玩意?現在,再聽聽大夫說什麽吧。”


    說罷,清姿的目光看向了大夫。


    大夫沾了些紙包上的藥粉聞了聞,又放在舌尖上嚐了嚐,這才一臉怪異道:“大人,這哪是什麽毒藥?就是平常的山藥曬幹磨成的粉。”


    大夫這話一出,眾人大為驚訝,那婆子更是一臉茫然,再看陳氏,那張老臉已是氣得脹紫,十分精彩。


    沒過多久,去匯通票號的人也回來了,同時還帶來了匯通票號的掌櫃。


    那掌櫃拿著那張銀票道:“這銀票確實是出自我號。”


    聽到這話,陳氏猛然回神,指著清姿道:“這張銀票確實是真的。”


    清姿卻是幽幽地看了過去:“母親,你為何不等掌櫃把話說完?”


    “這銀票卻不是出自沈八小姐戶頭,而是丞相夫人顧在本票號的。”這話一落,驚聲四起,一個個用著奇怪的目光看向陳氏陳氏拚命地搖頭,否認道:“不對,我根本沒有往匯通存錢,你一定是被這個小賤人收買了。”


    那票號的掌櫃聽了,猛然一怒,拿出賬本道:“丞相夫人,行有行規,我匯通票號可還要開門做生意,你怎能如此詆毀?這賬本上可是寫得清清楚楚,你往我們票號上存了五十萬兩黃金,一百萬兩白銀,八小姐是傻了不成?竟往我這票號裏存上這麽多銀兩就是為了買通我來誣陷你?”


    陳氏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眼底是不可抑製的恐懼與震驚。


    五十萬兩黃金,一百萬兩白銀這是什麽數字?沈清姿到底是什麽時候知道自己的計劃?


    她這是一早便設下了陷阱讓自己往下跳啊。


    就在這時,旁邊突然一直跪在那裏不吭聲,滿臉皺紋,額上還有一塊大黑痣的婆子突然磕了個頭,聲音激動道:“大人,老奴有話要說。”


    這道聲音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霍禦史看著這婆子道:“你要說什麽?”


    那婆子看了一眼陳氏,眼底有抹恨意閃過:“老奴要告丞相夫人草菅人命,她不止往老夫人湯藥裏下毒,更是在十幾年前還害死了二姨娘薛氏。”


    此話一出,院子裏再度震驚喧鬧起來。


    清姿聽了,隻是挑了挑眉,抬眼看向陳氏。


    好戲,才剛要正式上場,陳氏,你既然自尋死路,我哪有不成全的道理。


    陳氏陰沉地站在那裏,死死咬著牙,看到那婆子,她眼底有抹疑惑之色閃過,卻聽到她提及薛氏,心裏的恨意直冒,寒意漫上眼眶。


    聽到這婆子提起薛氏,沈建安心裏一痛,猛然抬起頭,瞪大了眼睛。


    “哦?你又是怎麽知道的?”霍大人沒想到這婆子長得雖醜,方才也是一直跪在那裏不吭聲,極不起眼,卻突然道出這樣的隱秘之事。


    “老奴是二姨娘薛氏身邊的貼身嬤嬤,當年老爺外出,丞相夫人便趁著老爺不在的那段日子裏,偷偷地往二姨娘的藥裏下毒,隻消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二姨娘便消香玉殞,死前,還一直喊著老爺的名字,說此生不能白頭到老,但願來世再續夫妻之緣。”這話,有一大半是事實,但後麵那兩句,卻是清姿有意叫這婆子加上去的,隻為了能夠激起沈建安心裏的愧疚,加深對陳氏的恨意。


    果然,聽到這話,沈建安眼底痛苦悔恨非常,當年,薛氏重病,而自己卻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了一趟遠門,結果回來時,隻看到了一具冰冷的屍體,他以為薛氏到死都一定都在怪自己,卻不想,她死前還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怎不叫他愧疚動容?


    再看陳氏,沈建安眼底有抹濃烈的殺意越來越猛烈洶湧。


    這頭,婆子又繼續道:“這次,丞相夫人又用同樣的方法對付老夫人,日日在藥裏加了毒藥,老夫人起初隻是傷寒,若是用藥得當,吃兩劑去寒的藥便能痊愈,可丞相夫人買通了這幾個婆子,日日往老夫人的藥裏加毒藥,後來老夫人徹底病倒,丞相夫人重新接管了相府的管家權力,又借著照顧老夫人的由頭搬來了桂華閣,為的便是能夠日日折磨老夫人,先前,老夫人房裏的東西全讓搬空了,若不是丞相夫人為了下毒謀害老夫人,想以此毀了二小姐與景王殿下的婚事,再栽髒到八小姐頭上,也不會將老夫人房裏的擺設又重新置上。”


    這番話一出,眾人驚歎不已。


    陳氏眼角動了動,眼底陰冷至極,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道:“來人啊,把這個***才拿下去亂棍打死,真當相府沒人管了麽,竟敢胡謅詆毀本夫人?”


    那婆子聽了,眼底露出一抹懼色,身子發抖,見家奴提著棍子走了進來,突然往臉上一抹,撕下一塊東西,便爬到了沈建安麵前:“老爺,是我啊,老爺,看在二姨娘和大少爺的份上,老爺您一定要幫幫老奴啊。”


    沈建安看著眼前這婆子,眼底一驚,不是已從相府離開多年的富媽媽嗎?


    陳氏那頭聽到這婆子扯起了兒子沈玉澤,心裏一怒道:“你今日求誰都沒有用。”


    說罷,便要著人去拿了那婆子。


    沈建安見了,看著那些奴才,吼道:“當我死了不成?沒有我的命令,誰敢動她?”


    富媽媽這才鬆了口氣,癱跪在地上。


    眾人是看得眼花繚亂,都說這相府好戲紛呈,如今可是一點也不假啊。


    “把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本相今天倒要看看,誰敢動你。”沈建安已是恨極了陳氏,這種恨,日積月累,直至今日聽到自己心愛的女人死因時,才徹底爆發。


    富媽媽又道:“前些日子,老奴的兒子欠了一身的賭債,老奴過來求老夫人,老夫人念在老奴當年照顧過二姨娘的份上,收留了老奴,又怕老奴遭夫人的毒手,便讓老奴一直以方才那幅醜樣子示人,所以,這些人都當老奴是新來的好欺負,卻不知老奴一直暗中留意著,今日,大夫查看的那些藥確實是老夫人平日裏喝的藥,隻是每日在藥裏加了少量的砒霜,時間一久,再有意激起老夫人的怒意,導致毒發,老夫人便癡癡呆呆,整日裏昏睡不醒,不但這樣,專門照料老夫人的羅媽媽本想向八小姐求助,卻被閔媽媽瞧見給捉了回去,然後綁著扔到了後麵的井裏,若是老爺不信,可以派人去後麵的井裏打撈,老奴不曾有半句虛言。”


    “至於夫人為何要在二小姐大婚這日謀害老夫人,想必老爺心裏也已經清楚事情的原由,夫人素來痕恨八小姐,便想借此事,一石三鳥。”


    聽完這些,霍禦史已是震驚非常,他不曾想到,這丞相府裏竟還有這種駭人聽聞的事情發生。


    更是想不到陳氏竟已陰損惡毒至此,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放過。就在這時,派去後麵井中打撈的人搬著一具水淋淋的屍體過來,仔細一瞧,雖看不清麵容,卻從身上和衣物和首飾便是一眼辯出正是羅媽媽無疑。


    許多人見到這屍體,嚇得掩麵尖叫。


    “你這個毒婦...”沈建安已是氣得渾身發抖,凶狠的目光瞪向陳氏,恨不得撲上去殺了她。


    陳氏卻是冷笑,一點也沒有畏怯,反而振振有聲道:“老爺,你可不要被這***才給誆騙了,她說我殺了老夫人,可有證據?就憑她一麵之詞,未免太可笑了罷。”


    今日之事,她是定然不會讓自己沾身,現下已是無法扳倒沈清姿這小賤人,但也總算除掉了老東西,也成功阻止了妍兒嫁給軒轅靖南那個畜牲,也算是沒有白費她一番心機。


    可是,她卻沒有想到,清姿既然能算準她今日所要做的事情,又怎會讓她如願?


    “父親,女兒倒覺得這毒,應該是閔媽媽下的,今日,這藥可是她端給女兒的,當時母親可不在這桂華閣。”


    清姿這話,令所有人都為之驚詫,方才陳氏句句惡毒的語言攻擊她,卻不想她竟還能如此大度寬容地為陳氏說話。


    所有人不禁對陳氏的鄙視更深。


    閔媽媽嚇得一驚,立刻跪了下來:“老爺,老奴沒有,老奴什麽都不知道。”


    清姿卻是笑了出來,如清鈴般的聲音美麗動聽。


    “閔媽媽,你說你什麽都不知道?這話我可不信,相信父親,霍大人,以及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會相信。”


    閔媽媽抬起頭,怨恨的目光瞪向清姿,卻是死咬著嘴不肯招認。


    “你不肯招認也沒事,這裏不是還有人證嗎?父親一向寬容,定會饒恕坦白招認之人,可是那些死咬著牙不肯鬆口的,可就得好好想想了,不管這事件讓不讓官府插手,都不會有好下場,你們自己沒了命沒所謂,可也得為自己的後人想想才是。”清姿卻是不急不火,涼幽幽的語氣,給這炎熱的夏天帶來了一絲莫明沁人的冷意,竟令幾人感到背脊一寒,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滴落下來。


    那幾個在廚房管事的婆子並沒有賣身契,如今事敗,自然也不肯因此而將一條老命給搭了進去,更別說若成了犯人,也會連累家人受罪。


    三人交換眼神,通通指向閔婆子:“老爺,是她,是閔婆子指使我們下毒的,她說是夫人的命令,我們也不敢不從啊。也是她把那些東西交給我,讓我到時候誣陷八小姐謀害老夫人,一切都是她指使我們做的。”


    閔婆子正在猶豫要不要招認,卻不想這三人齊齊將一切罪責都推向了自己,陡然一沉,隻覺得眼前一黑,那種瀕臨死亡的恐懼讓她終於害怕起來。


    然而,這個時候,陳氏卻是厲聲一喝,上前便是一腳踹向了閔婆子,厲聲道:“好你個黑心歹毒的老刁奴。來人啊,還不拖出去打死。”


    陳氏正在驚慌之際,沒想到沈清姿幾句話便將一切事情推到了閔媽媽頭上,她來不及思考沈清姿的用意,便將錯就錯。


    閔婆子隻覺得耳朵嗡嗡作響。


    她沒想到事情敗露,夫人便要拿自己當替死鬼,她不禁絕望地看向清姿,卻見清姿眼底滿是諷刺的笑意,這笑,就像是在無聲的嘲笑她的愚蠢,當初鄭婆子是怎麽死的?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那日,在夫人的命令下,她領著人去柴房將鄭婆子和如織縊死的。


    當時,鄭婆子便對自己說過一句,總有一天她的下場也會成為自己的下場。


    現下果不其然。


    不管自己對夫人多麽忠心耿耿,永遠都隻是一個隨時被棄的棋子。


    她突然一個激靈,頓時恍然了悟,爬到沈建安麵前磕頭道:“老爺,老奴也是被逼的,這一切都是夫人設計的啊。”


    陳氏見狀,暗叫不妙,朝旁邊的家奴使了個眼色。


    那些家奴見狀,就要去拿閔婆子,卻隻見沈建安一個冷眼瞪過去,紛紛退了下去。


    “說。”事到如今,沈建安已經顧不得這場鬧劇會給相府帶來多大的損害了。


    “夫人因大小姐的事恨毒了老夫人,雖然被禁足,卻一直命我暗中留意老夫人這院子裏的人,後來,我便拿銀子買通了這三個婆子,讓她們往老夫人藥裏下毒,老夫人很快便倒下。


    夫人又重新得到了管家的權利,加上老爺事務煩忙,無心顧及內宅,便借著照顧老夫人為由,搬到了桂華閣,為的便是能夠日日折磨老夫人,自從來了桂華閣之後,老夫人以前每餐的八菜一湯變成了清湯稀飯,有時候甚至一天都吃不上一頓飽飯,天氣越來越熱,老夫人身上長了褥瘡也不管,老夫人屎尿全都在床上,屋裏臭烘烘地也不清洗。


    若是哪日夫人不高興,便跑到房裏狠狠地虐待老夫人,老夫人身上被夫人掐得到處是傷,老爺若是不信,可叫人去老夫人身上查看,幾乎沒一處好地兒,夫人還經常用針往老夫人身上紮,又給老夫人喂了啞藥,不管有多痛,老夫人都叫不出聲,所以,也沒有人知道老夫人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夫人還說要留著老夫人的命慢慢折磨,直到哪天老夫人受不了自個兒死去了,還要把老夫人跺成肉醬放到大小姐的墳前,當著大小姐的麵讓狗把老夫人的肉吃下去才算是解恨;


    這次若不是為了阻止二小姐嫁給景王殿下,老夫人興許還能多活幾日,夫人也恨透了八小姐,一直想方設法要除掉八小姐,可是八小姐聰明,一直防著夫人,便沒找到下手的機會。


    為了給大小姐報仇,夫人決定借著老夫人的死,栽髒到八小姐頭上,這樣八小姐死了,老夫人也死了,二小姐還可以不用嫁去景王府。”


    閔婆子將這些話說出,在場的人無不感到恐懼惡心,他們沒想到陳氏已經惡毒到這種地步,著實可怕。


    可唯有清姿知道,這又算得了什麽?在她看來,羅氏罪有應得,這點罪也彌補不了她對洛家所做的那些喪盡天良的事情。


    能夠唆使自己的兒子去陷害恩人一家,其心歹毒,也是罕見。


    “夫人不僅謀害了老夫人,四小姐的死也是夫人一手造成,隻因四小姐不肯嫁給韓家的二公子,夫人覺得四小姐不聽話,便容不得她,將四小姐扔給十個侍衛輪*jian之後,又扒光了扔到湖裏活活淹死。


    還有四姨娘在懷四小姐以前,有過一個孩子,大夫診出是個男孩,夫人怕四姨娘生出男孩會威脅大少爺的地位,便在四姨娘的安胎藥裏加了打胎藥,四姨娘防得緊,沒喝下去,可是第二天四姨娘在花園裏散步,不小心踩著一顆有苔鮮的石子便摔得流產了。


    那石子便是夫人當初讓鄭媽媽扔到四姨娘每日必走的小路上,事後,又將那石子撿起來扔進了湖裏。還有三姨娘的孩子,也是夫人給害沒的;


    二姨娘的事,方才富媽媽隻說了一些,當初二姨娘懷孕的時候,夫人暗地裏下過詛咒,又多番設計想要害得二姨娘流產,可是二姨娘肚子裏的孩子命硬,一直沒有流掉,卻不想在生產之日,竟生下個死胎,當時夫人聽了之後,都高興得昏過去了。


    後來,二姨娘又懷了,夫人便買通了當初在二姨娘身邊的貼身丫鬟,在二姨娘平日梳頭用的發油裏加了麝香,日子一久,麝香滲入肌理,二姨娘便流產了,之後也才會有二姨娘鬱鬱寡歡,夫人又往二姨娘藥裏下毒,使得二姨娘早死之事。”


    “且像這種事情,還有許多,老爺若是想知道,老奴再一樣一樣地如實都說了。”閔婆子咬著牙,將陳氏所做的一切惡事全都供了出來,聽得在場人的目瞪口呆。


    難怪丞相府素來人丁單薄,除了大房的沈玉澤,便是沈建安當初養在外府的秦氏有一子,原來,竟是這種原因才令沈家子嗣單薄的。


    一旁的沈玉澤聽到這些,不敢相信,他搖著頭,受傷的看著陳氏。


    陳氏本想向兒子求救,卻不想看到的是兒子失望受傷的眼神,心裏猛然一塌,她又看向小女兒,卻見小女兒雙眼透著濃烈的恨意。


    她再看向自己的大哥陳國公,可是陳國公卻是用著一種陰沉指責的眼神瞪向她,根本沒有要為她說話的打算。


    陳氏終於感到了什麽叫做眾叛親離。


    清姿站在霍禦史的身邊,冷眼看著這一幕。


    顧連城目光落在清姿身上,見她含笑看著這一幕,不禁露出寵溺的神色。


    她深吸了口氣,放軟了聲音,淒楚悲傷地做著最後的掙紮:“老爺,這些都是這個刁奴胡言亂語,我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情出來?老爺,你不能相信她,你我二十年的夫妻,難道相信一個奴才,也不願意相信我這個做妻子的嗎?”


    沈建安卻是冷笑一聲,便是一個巴掌甩向了陳氏臉上,惡狠狠道:“本相沒有你這樣歹毒的妻子。”


    陳氏被打得眼冒金星,可不甘心落得這樣的結局,又看向沈悠妍:“妍兒,你也不相信娘嗎?娘都是為了你好啊。”


    沈悠妍卻是將頭扭向一邊,恨恨道“娘,我素來知道你偏疼姐姐,可是...你怎能用這樣的法子...我這一輩子,全毀了。”


    說罷,便轉身要走,突然,走到顧連城身邊時,身子一個不穩,便朝顧連城倒了過去。


    原以為顧連城會扶住,卻不想他一個閃身,卻是站到了清姿身邊。


    沈悠妍這一倒,竟撞到了旁邊的桌角,痛得她冷汗直冒,咬著牙,神情淒楚委屈地看向顧連城。


    顧連城卻是冷笑一聲道:“二小姐,你可以不顧名聲,本王還怕姿兒誤會生氣。”


    沈悠妍沒想到顧連城如此不給她臉麵,一張美麗的臉龐氣得紅白交錯,惱怒之間,生出一股恨意,狠狠地瞪向了清姿。


    清姿看了,隻覺得好笑,迎上她充滿恨意的雙眼,挑釁地挑眉:“二姐,連城說得是,我可不喜歡有人借機勾*引我的未婚夫婿。”


    此話令沈悠妍顏麵掃地,竟是慌神道:“八妹,你誤會了,我方才頭暈,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沈悠妍啊沈悠妍,你的目標轉得倒是挺快,隻是我如歡此生愛上的男人,絕不會再給任何人覬覦的機會。


    “哦?誤會嗎?那我便給二姐你陪個不是,還請二姐你大人大諒,別與妹妹我計較才是。”清姿揚高了聲調,一臉歉然地看向沈悠妍,可是,眼底卻不見半分歉意,更多的倒是諷刺。


    沈悠妍沒想到她一句道歉說得如此輕巧,可若是不依不饒,卻又顯得她不大度,隻能作罷:“你我姐妹,何須這樣見外。”


    說罷,便是恨恨地站穩身子,忍著腰上的疼痛走了出去。


    陳氏見女兒棄自己不顧,心裏已打著另外尋找夫婿的打算,竟見著機會就要勾*引顧連城,心裏又恨又氣。


    可這個時候容不得她氣,隻能將求救的目光轉向兒子沈玉澤。


    “澤兒,你也不相信娘?”


    沈玉澤純善,又念及陳氏的養育之恩,自然是不希望母親落個悲慘的結局,於是走到沈建安麵前跪下道:“父親,母親不管有多大的過錯,總歸是兒子的娘,兒子求父親原諒母親這一回吧。”


    沈建安臉色陰沉,神情痛惜地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兒子。


    這時,旁邊的富媽媽定定地看向沈玉澤,眼眶突然濕潤,又見他為自己殺母仇人求情,把心一橫,突然道:“大少爺,你不能這樣啊,她不是你的娘,二姨娘才是你的親生母親啊。你怎麽能為自己的殺母仇人求情啊!”


    這話一出,頓時掀起喧然大波。


    就連沈玉澤,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沈建安本想阻止,卻是來不及了,但想到陳氏如今的作為,興許讓兒子知道了也不是一件壞事,至少,這樣也讓他擺脫了有個惡毒名號的母親。


    “不可能。”沈玉澤不相信,厲聲吼道。富媽媽見沈建安不吭聲,心知他定然是默許了,於是大著膽子道:“大少爺,老奴沒有騙你啊,你當時出生,便是由老奴接的生啊,你的屁股上有一個圓形的黑色胎印,在腰上還有顆黑痣,對不對?”


    沈玉澤方才若還是斬釘截鐵,現在也變得半信半疑。


    然而,在場最為震驚的卻是陳氏。


    她看向沈建安,又看向沈玉澤,搖了搖頭道:“不...不,他是我的兒子。你這個賤奴,如今還敢在這裏挑唆我們母子。”


    富媽媽怨恨地瞪了一眼陳氏,又繼續看向沈玉澤道:“當年,二姨娘與夫人同時懷孕,也是同一天生產,可是夫人先生下來了一個死嬰,而二姨娘卻生下了你,老爺和老夫人知道後,很是高興,同時又為你擔心,他們深知夫人手段狠辣,定不會讓你活著長大,於是決定趁著夫人和二姨娘睡過去的時候,悄悄的調換了,二姨娘知道自己生了個死胎,傷心至極,從此便落下病根,而你卻成了夫人的孩子,以至於才能平安長大到至今。”


    沈玉澤仍是不肯相信,看向沈建安道:“父親,她一定是在騙兒子的。”


    沈建安卻是歎了口氣,道:“富媽媽說的都是實話,你的親娘確實是柔兒。”


    柔兒便是沈建安這輩子最愛的女人,沈玉澤的親生母親,多少年來,他終於喊出了自己心愛女人的小名。


    陳氏聽到這個回答,幾乎失控。


    “不可能,玉澤是我的孩子,是我親生的,不可能,不可能,怎麽可能是薛氏那個賤人生的?不是,不是的。”她衝過來,抱住沈玉澤,眼底漸顯癲狂。


    沈玉澤聽到這個答案,更是懵跪在地上,任陳氏在他耳邊嘶吼,卻是沒有半絲反應。


    今日的事情對他的打擊,已遠遠超出了他能承受的範圍。


    他腦子裏嗡嗡作響,一片空白,沒有了一點思考的能力。


    就在這時,過來驗屍的忤作突然奔了出來,臉上恐懼至極:“裏麵...裏麵詐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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