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相信了……”


    阿年聽了這話,重複著後半句,心裏有一瞬是空蕩蕩的,一個心虛,抵了許多。睍蓴璩曉阿年從小到大幾乎沒有對誰真正撒過謊,所以她不是很清楚自己有沒有這個本領,瞞得過方默川。


    “我怎麽了?”阿年很害怕,問他。


    方默川沉默了半晌——我去你宿舍找你。


    幹脆的掛斷輅。


    這段路上,漆黑一片,方默川下車,走向那輛奧迪q7,這需要他拿出多大的勇氣?很大。這份勇氣,五年之久,他不曾拿得出。


    阿年來z市的頭一年,他想過帶阿年見管止深。


    終究,沒有膽子那樣做尕。


    十幾分鍾之前,管止深已經下了他的那輛奧迪,進了員工宿舍,可是就在剛剛,阿年還在跟他保持通話,難道兩個人還沒見麵?


    由於管止深剛剛進去,所以大門沒有關,方默川走進去,有人攔著,問他身份。方默川不知道今晚到底能不能進得去阿年宿舍,他說了名字,幾棟宿舍幾號房間,員工時年的男朋友。


    保安撥通了阿年宿舍的電hua,阿年確認了身份,再三感謝,保安叔叔對方默川放行,要了方默川的身份證兒,留在了保衛處。


    每進去一步,方默川的心理都產生一分疑惑,管止深在?


    想不明白。


    方默川邁上台階的腳步是沉重的,被管理員大姐帶到了阿年的宿舍門口,站在門外,他覺得心髒靜止了。


    阿年給他開了門。


    對管理員大姐說了,謝謝。


    “早點出來!”管理員大姐態度不僅差,還瞪了方默川一眼。


    送阿年來的那天,結下的仇。


    阿年讓開門口,讓方默川進來宿舍屋子裏。


    方默川緊盯著阿年,蹙了眉頭,她並無異樣,她還是往日的她,細細想來,她跟往年的她也是一樣的,她始終很乖。所以,他不敢帶她去見父母,怕她不夠堅強,怕她被母親的話傷到,傷得一點一點開始退縮,從他的世界,退的……沒了蹤影。


    阿年的房間裏很暖,五月初z市早已停止供暖,她房間裏開著電暖氣,方默川伸手烤了一下。他的手指很瘦,很白。


    正不知道如何打破尷尬,阿年說:“管理員大姐給我送來的電暖氣,讓我偷偷的用。”


    “宿舍規定不準用?”方默川回頭問。


    阿年點頭:“都不讓用。”


    方默川回頭看著阿年,她站在他身後,老老實實的站在那兒,穿了一套長袖睡衣,像是剛從被窩裏鑽出來,頭發微微淩亂,方默川看向她的床,上麵一本書,一個手機。


    阿年的房間不大,一目了然。


    方默川強迫自己去釋然,也許,一切隻是巧合,一切都是心裏有鬼猜忌過多,可他心底深處知道,哪有那麽多巧合?他回身抱住了阿年,重重的吻了阿年的脖頸,說:“阿年,我做錯了事,要怎麽補救。”


    “怎麽了。”阿年擔心。


    方默川抱的她緊。“有一個對我很好的人,他感冒了,我照顧他,漸漸我發現我也感冒了,完全是因為我發現我不能控製的覬覦他的感冒藥,最終,我悄無聲息的,就那麽趁他不知道,拿走了他的感冒藥……”方默川一直一直的在說,阿年卻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措手不及的,他在流眼淚,阿年不懂,什麽事什麽人,能讓他崩潰成這樣。方默川語無倫次的仿佛是病了,病的一塌糊塗。


    她比他小三歲,可是,方默川從小是被溺愛著長大的。家世好,對他有利,也有弊,他總惹事,一般錢和權便替他解決了,他媽他姐樂意,外人插不得手。阿年趕上了就會製止,方默川常常被阿年用“分手”這個理由壓製著,被壓製過後,他隻有埋頭沉默,獨自頹廢,除了對人大把扔錢,什麽也不會。


    方默川骨子裏透出的凶狠,打架時最看得出。阿年每次用“分手”這個理由壓製他後,不難過嗎?非常難過。總不能這樣管他一輩子,難道結婚後,要整日把“離婚”掛在嘴邊兒上,來約束他,不計後果的不可一世?


    不能。


    誰又能說的準,日後誰能對誰一輩子展著笑顏,不厭煩。


    怎麽辦,偶爾他不聽話旁人扯不住的打架,阿年也會感到疲倦,可是今天他這樣掉眼淚,阿年也從心心疼,在一起五年,她知道他的好。


    他隻是一個被父母保護的太好,沒有吃過苦的,還不是頂天立地的大男人。——這話,是阿年來到z市的第二個年頭,春節和方默川一起回小鎮上過年,外婆對阿年講的。


    買的是初六早上的火車票,大年初五的晚上,阿年和外婆聊到半夜,外婆說,將來嫁過去,怕是,日子過的要累……


    大年初五那天晚上,阿年一夜沒睡踏實,剛開始跟方默川在一起,阿年沒想過結婚嫁人這些,覺得自己真還小,女孩子,有時候心界兒窄,窄的一旦戀愛了,眼裏心裏就裝著這一個男的,真心,假意,傻傻分不清楚。有時候心界兒也很寬,寬到想的相當長遠,遠的可能想到了,那對方也許無法給的,沒想過要給的——將來。


    隻待時光給個答案。


    時光,卻偏偏過的那樣溫吞。


    管理員大姐來催促,阿年說,半個小時後他就走。


    方默川沉默著在窗口吸煙,吸完關了窗子,他沒有對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做出解釋,他無法對阿年說出心裏藏的事。


    對於方默川來之前那句“再也不相信你了……”阿年問了,方默川是跪在地上的,在查看阿年的膝蓋,她今天下午摔了一跤,膝蓋磕破了一小點兒,不嚴重,什麽也不影響。聽見阿年問,方默川低頭輕吹著她的膝蓋的小傷口說:“今天發生了點事,是我想複雜了。”


    “想什麽了?那樣說我。”阿年看他,想試著跟他發脾氣,低頭忍住了。


    方默川抬頭,看著自己媳婦兒水汪汪的眼睛,移不開視線:“你說過一畢業就嫁給我,我說我們同居吧,你不同意,我就……總之是我的錯。”


    哪怕給她的壓力已經很多,還是想少一分是一分,便不敢說多。


    阿年低頭,想了半天:“我們說好一畢業就結婚,說這些之前,你沒有告訴我你爸媽從來都不同意我,馬上畢業了,阻礙都擺在眼前了,我們是不是先不提同居這件事呢,默川,先穩定工作吧,否則我們一共四隻手,一分錢賺不到。”


    方默川點頭,用舌尖舔了一下阿年的傷口,阿年“嘶”地一聲。


    有些事有些話,阿年不敢說太直白,其實她不說他估計也懂。


    明知道說了也沒用,阿年就選擇不說。


    說了,傷他自尊。


    如果方默川愛上的不是她,是其他家世很好的女孩子,他大可以不必麵對這些困難。總歸,阿年心裏怨著自己。可又不能重投胎。


    老天給的不多,其中也有諸多的好,不是?


    阿年不想同居,考慮很多。


    同居後,一天天得過且過,有一日會讓他媽和他姐指著鼻子說不自愛。


    再有,阿年想的是,方默川對父母,對錢和權,過於依賴,普通人的日子,方默川承受不了,根本不懂柴米油鹽是什麽。


    阿年也不懂,漸漸的,要懂。


    管理員大姐再三催促。


    阿年送方默川走。


    一直送到員工宿舍大樓外麵,方默川指著遠處,說車在那邊。


    阿年是好奇了一下,怎麽把車停的那麽遠?


    讓阿年回了宿舍之後,方默川望著空蕩蕩的宿舍大樓外,皺了眉頭。


    奧迪q7離開了,管止深,來這裏幹什麽。


    管止深說過要來,沒來。阿年猜測,他可能太忙,忘了。


    等明天白天,希望他能叫人送過來,別本人來了。


    昨天是在他家住的,5月份剩餘的日子裏,應該可以不用再見了。


    次日清晨。


    阿年找了個寬的創可貼貼在膝蓋上,穿了一條緊身的牛仔褲出了門。


    去了a大附近見影子她們。


    向悅不明白阿年為什麽不和方默川同居,接過吧台服務員喊好了的咖啡,重新坐回桌上說:“同居多好啊,默川退伍回來,他媽給他買了套很大的公寓,也有車。阿年跟他一起住,小子日過的多悠哉,我對這種生活求之不得呢。”


    “表示讚同,數一數,a大出來的,有多少女生畢業後可以像阿年這麽幸福?其他有錢的不一定有默川的家世背景,有家世背景的不一定有默川的帥氣外表,前幾者都具備的,也不敵默川能對阿年能舍命!”影子說。


    喬辛搖頭:“左二跟向悅提過,方默川搞不定他媽那邊兒,就打算同居後讓阿年懷孕,奉子成婚!”


    向悅點頭,表示這是真的:“我聽左正說的,後來我告訴阿年了,玩笑歸玩笑,真的這樣圈了阿年一個人可不行,方默川他媽不同意,就是奉子也不一定成的了。到時候阿年怎麽辦?孩子打掉離開方默川?就算是往好了想,也頂多是嫁過去,生完孩子受婆婆的氣!”


    阿年來的時候,一口東西還沒喝,大家就問她同居這件事顧慮的是什麽,對同居是怎麽想的。


    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阿年便含糊其辭。


    都是同學,以後的路,大家相伴,會看清楚。


    中午,阿年她們幾個排隊買電影票,準備看個電影,今天是周末。阿年抱著可樂和爆米花在那邊坐著等她們。


    回來的時候,隻有向悅和喬辛,阿年問:“影子呢?”


    “他哥臨時來電把她叫走了。”向悅坐下,叫喬辛坐旁邊。


    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廳。


    影子以為午餐是和哥哥江律一起,意外的見到了管止深,這種用餐情況以前也有,但那時影子不太敢跟管止深說話,現在不一樣,人長大了,膽子也隨之大了。聊著聊著,就從影子畢業後的工作,聊到了阿年身上,影子低頭,知道江律不關心,是某人關心。


    對於阿年不和男朋友同居這件事,影子講自己的看法:“阿年不跟方默川同居,應該是故意的。方默川有點太子爺的脾氣!倆人要結婚,過方默川他媽那關是一定的,阿年不想方默川走捷徑拿孩子逼他媽,希望他能正麵處理問題。以不同居來逼迫一下方默川那顆依賴他老媽的少爺心。”


    “這麽說,阿年這姑娘還冰清玉潔啊!”江律不懷好意的朝管止深笑。


    管止深聽見,恰此時,他伸手製止江律。


    手中拿著手機,站起身,去接了一個半分鍾的來電。


    等管止深回來了,影子吞吞吐吐地說:“這,也說不準吧,這一點我可不能負責,阿年是不是和方默川在一起過了,我不敢保證。”


    江律皺眉。


    影子猶豫著說:“方默川每次從北京回來探親,都會……帶阿年出去整宿過夜……”


    管止深隨手點了支煙,看向餐廳外。


    江律認識管止深太久了,從懂事能記得人開始就認得,管止深很少在公共場合抽煙,別人不了解管止深的舉動代表什麽,江律是他多年好友,了解。


    影子隻敢偷偷看一眼管止深,可能他是——知道他的目標,阿年,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麽幹淨,失了興致。


    阿年下午要用身份證,可東西在管止深手裏,等了一個上午沒有消息,阿年隻好聯係管止深,管止深很快答複了她,五點之前,一定送過去。


    下午2點。


    z市一幢大樓頂層。


    有桌有椅,全景設計精致不俗,管止深喜歡的布置格局,站在上麵眺望四麵八方,任何一處,都是能讓人豁然開朗。


    方默川站在雙手插在白色休閑褲的褲袋中,對站在旁邊,一身西裝一絲不苟,讓人覺冷的管止深說:“這裏的繁華勝過了往昔,沒人記得了,幾年前,火災把這大樓燒的麵目全非過。”


    管止深沒有開腔,他又點了一支煙,看著那簇簇的火苗,搖晃滅了,收起打火機。今天的第五支煙。燒傷之後本已戒了,後來再度抽了起來。


    母親曾勸,身體為主。


    管止深倒認真的嚐試不抽,可是,抑製不住。


    還小的時候很能氣父母,氣爺爺奶奶,凡是長輩都被氣了個便。長大經事,成熟了,便不會再那樣做,笑著跟母親保證,會少抽一些,不會拿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


    火災燒傷身體痊愈,肺卻傷了。


    有些時候,習慣安靜的點一支煙,鎮定,讓自己理智的思考一些事。


    火災發生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方默川是不敢提起火災這兩個字的,自閉了一陣子。


    “哥……我有女朋友了,想帶她回家見我爸媽。”方默川這話一點毛病聽不出來,就像個沒有主意的孩子,找大哥詢問意見。


    事實上,在幾年前,兄弟二人的感情,不就是深厚到如此嗎。一起享受生活帶給人的愉悅,一起承受生命無常帶來的憂傷。


    至少,管止深和方默川,在同一時間同一個地點,卸下男人的堅強,為同一個人——流過眼淚。


    “愛情和事業,打算同一年收獲?”管止深問方默川,望著遠處,視線空洞。


    方默川苦笑:“一個普通家庭的女孩子,有點靦腆,我擔心我媽會為難她,哥,明天晚上你去我家吃飯怎麽樣?當幫我這個忙,有你在,我媽不會翻臉,我不想讓她初次見我爸媽,太難堪。”


    讓阿年難堪,管止深,一樣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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