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貴被炸了。


    就在他剛剛到達武昌在前往巡撫衙門準備跟前任辦理交接的路上被刺客用火藥給炸了據半條街都被火藥掀翻了。整個武昌城幾乎就在這一瞬間亂成了一團。可是巡撫、布政使在同一輛馬車裏麵按察使就緊跟在他們身後武昌知府就在前麵喊道兒。大家距離都太近那刺客也不隻是用了一兒火藥而是差不多一整車……


    所以直到消息傳到巡撫衙門傳到正在等待何貴交接的原湖北巡撫惠齡那裏事情才開始有了處置。可有這些功夫刺客早就跑沒影了。


    而此事一經傳開立即就震驚了整個大清國。


    於是皇帝乾隆震怒軍機大臣、領侍衛內大臣、戶部尚書、理藩院尚書、內務府總管大臣和震怒新任甘肅巡撫兼領提督和琳震怒吏部尚書劉墉震怒湖廣總督畢沅震怒都察院左都禦使、文


    華殿大學士孫士毅震怒……


    一段時間內不管是認識的不認識的有交情的沒交情的有恩的還是有仇的都堅決的支持朝廷支持何貴。整個大清朝廷從中央到地方從東到西從北到南從中央各級官吏到地方督撫藩臬等等官員無不叫囂著要捉拿刺客。


    而與此同時前湖北巡撫惠齡還沒等啟程去四川赴總督任就已經被撤了湖廣總督畢沅也被革職留任……原因十分簡單兩人在湖北當了這麽多年的官兒居然沒把地方治理好轄區內的暴民不僅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居然還敢把黑手伸向朝廷二品大員、一省巡撫做下這種震驚全國的大案。兩人自然是難辭其咎。


    乾隆五十六年八月中武昌某院落內。


    “那位胡知府的骨灰被運回老家了?”


    何貴額頭包著紗布躺在床上一邊喝著師雨煙喂過來地藥一邊問道。


    “是。”師雨煙有些後怕的歎了一口氣“那車就攔在前麵胡知府正當其衝爆炸一起連個整人兒都沒留下雖然還有兒骨灰。可也隻能立了個衣冠塚。”


    “他實在是太倒黴了!”何貴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那刺客弄了這麽大的一個場麵到現在為止死的卻隻有一個官員那就是當其衝的武昌知府胡印維。他當時正在馬車裏前麵又有兩頭大洋馬擋著那火藥雖然多烈性卻差爆炸之後也隻是掀起了氣浪把馬車給掀翻了。順便把後麵李天培的轎子給砸爛了一半兒正好把那位按察使伸在前麵的一條腿給壓斷了而已。他跟錢灃居然隻是摔了個底兒朝天內髒受到了兒震蕩筋骨反倒沒受太大的傷害按郎中的好好休養個把月就全好了。當然那些靠火藥車近的差人沒有一個能夠幸存下來。


    “現在外麵怎麽樣了?”何貴又問道。火藥爆炸之後他當時就被摔暈了過去。醒來之後已經到了現在這所院子之內。之後就一直在這裏養傷前幾天師雨煙等人趕來更是把他看得嚴嚴地對外麵地事情還真是不怎麽知情。


    “城門剛剛開了沒兩天現在各路官差都在紅著眼抓人。聽知府大牢跟撫衙大牢都快裝不下了!”師雪韻抱著何義呆在旁邊道完也是一聲歎息。


    “那其他方麵呢?”何貴又問道。


    “畢製台馬上就回來了不過在回來之前他就已經調動了綠營兵聽還有湖南調來了不少的兵馬。現在整個湖北到處都是風聲鶴唳!就像要打仗似的。”師雪韻又道。


    “嗬嗬。看來這事兒還真是不!”何貴突然笑道。


    “你還?一省的撫、藩、臬三台都受了傷。一個知府被炸得粉碎差人也死了好幾十。這是多大的事兒?怎麽能的了?跟造反都差不多了。那刺客要是抓到了是要淩遲處死誅滅九族呢。”師雨煙嗔道。


    “這樣才好啊那些官員差役才好趁著這個時機抓人勒索!”何貴的臉上掠過一絲陰厲。


    “這個您大可放心那位錢灃錢大人已經帶傷上陣了。人家可是位大清官。現在你跟那位李臬台都受了傷不能動巡撫衙門的惠大人隻是黑著臉抓人這位錢大人掌著差不多整個湖北大地大權沒人敢胡來的。”師雨煙道。


    “就是。我聽外麵的人那位卸任的惠大人是在抓人布政使錢大人卻是在放人呢。”師雪韻也道。


    “這還好……”何貴又歎了一口氣。他知道錢灃傷得不比自己輕可是在這個時候還能傷上陣他自問比不了。


    “老公咱們換個地方住吧?”師雪韻突然又開口道。


    “這地方不好嗎?”何貴奇怪地問道。


    “哼那些官員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居然把趁受傷把你安排到這候補街。你知道什麽叫候補街嗎?你可是朝廷任命的撫台正堂怎麽能住這種地方!”師雪韻不滿地道。


    “姨娘不是候補街是猴補街。”何義突然伸出脖子叫道。


    “候補街?猴補街?嗬嗬那天聽錢灃提起過一次。好像是在糧道街旁邊。怎麽咱們就住這兒?”何貴笑問道。


    “還能有哪兒?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麽想的。”師雪韻嘟著嘴憤憤道。


    “行了這院子也算不錯。聽還是漢口某位大商家空出來的呢。不比巡撫衙門差!”師雨煙訓道。


    “可這兆頭不好呀。老公他還沒交接就遇到了刺客。鬧到現在那位原先地惠大人還在巡撫衙門坐鎮我們這新任命的卻要住候補街……這叫什麽事兒嘛!還沒聽有二品的候補官員呢。”師雪韻委屈道。


    “現在去巡撫衙門接任可不是什麽好時機這裏麵地事兒麻煩著呢。那位惠齡惠大人也正要將功折罪。否則別總督恐怕連巡撫也做不成。咱們現在要是去搶了他的權那可就是結仇啊。所以先候補候補也不錯。”何貴微微笑了笑又轉移話題向兒子問道:“臭子這裏明明是候補街你幹嘛是猴補街?誰叫地你這罵人的話?”


    “不是罵人這裏的人都這麽的!”何義倚在師雪韻懷裏仰著腦袋道。


    “都這麽的?”何貴奇道。


    “是啊。湖北糧道衙門富足加上附近地胭脂山、崇福山一帶地景色宜人。便有許多名人、富人在這裏結廬而居。於是糧道街便顯得十分有富貴氣。常言人往高處走。糧道街富人如雲便有向富的人們要傍著它希望得它一富貴氣。不過緊靠著它地這條候補街可就是一條打秋風地街了。”師雪韻答道。


    “怎麽個打秋風?”何貴笑問道。


    “這還用問?讀書人雖然可以通過科舉做官可天下太平咱們大清國的人口眾多。所以讀書人也是越來越多考中的人也是一樣。可天下還是那片天下沒見得增加多少所以官位就緊張起來這便有了許多人要等候空缺。還有些人傾家蕩產買個官位為的是從官場上把本錢撈回來。候補的官員之中多了這麽一群幹脆把做官當生意的黑肚子。結果。這裏有的商人看出這些候補的老爺都是搖錢樹就幹脆造了一些房子在那裏等著。每年從京裏放到省裏候補地老爺一到他們就會主動上去獻宅子那老爺一旦補了缺。他們一切不都找補回來了嗎?可候補畢竟是要熬著的事情那些出身寒門的候補老爺本來指望拿位子賺銀子隨身帶的錢哪經得住熬熬到一定的時候就會揭不開鍋於是便隔三岔五到糧道街這邊打秋風。他們也沒想到。從十年寒窗熬到金榜題名了。居然還要猴在省城等空缺。於是這裏便有人候補街不叫候補街。要叫猴補街了。”師雨煙顯然對自己目前居住的這條街有過一定的了解聽到何貴問便即接過話茬兒解釋道。


    “原來是這麽個猴著哈哈哈……”何貴忍不住一陣笑。


    “哼。讓這些人一直猴著才好要是讓這些猴官兒當上了正堂那才麻煩呢!”師雪韻又道。


    “哦?你又聽到什麽不好的事兒了?”何貴問道。


    “漢口地錢是堆著的武昌的錢是著的!武昌的好多官員都把自己地子當成候過補而後翻本的工具就像做生意的櫃台和貨物一樣。才不是東西呢!我才來幾天就聽那些伺候的人過好些官兒候補的時候跟孫子似地當了官就使勁兒地刮地皮。隻知道禍害老百姓。就像前任武昌知府亢雨蒼聽本身就是一個大鹽商出身後來因為為朝廷捐錢建海塘蒙乾隆皇上賞了一個知府。可是這家夥這麽有錢在武昌呆了六七年還是把地皮都刮了一尺去。”師雪韻冷哼道。


    “聽你這法洪洞縣裏就沒好人了?”何貴笑問道。


    “誰知道?反正才來幾天我就知道這裏沒幾個好官。”師雪韻道。


    “嗬嗬……”何貴笑了笑。師雪韻這幾年一直在經商如今換了個地方以她的性子也不會安穩下來。估計恐怕是在自己養傷地這幾天她已經把武昌的行情大致梳理了一下能順便知道一些官場上的事倒也正常。不過這裏的官員就算再不是東西他一時也沒有辦法。因為這裏畢竟不是廣東。當時初到廣東他除了自己還有孫士毅、和琳這一幹“同夥”自然能輕易的對抗得了富勒渾那位總督。之後他們踩著富勒渾爬上去的同時也建立了自己的威權。雖然和琳、孫士毅相繼升遷可他當時威權已立又做了許多事情證明了本身的能力所以廣東官場上的那些人都怕他、依靠他他才能一不二。可在湖北一切都是從零開始。這裏他沒有朋友錢灃這個老相識又是塊臭石頭按察使李天培身後也有福康安那大牌再者身為大清國最重要的糧倉之一北京對這裏的關注也遠甚於廣東不管是做什麽事都別想輕易繞過朝廷。所以想一上來就大幹一場根本就不可能。


    “老公你知道嗎?這一次刺殺你的好像又是那烏三娘一夥人!”師雨煙突然又道。


    “早猜著了!”何貴歎了一口氣“那一年就打聽到這娘們兒在湖北現在……哼。柴如桂、高六庚這兩個混帳東西可真是幹的好事情給老子留下了這麽大的麻煩。對了有沒有查到他們怎麽把那麽多火藥運進城的?”


    “還能怎麽運?那天看守武昌北城門的兵丁跑了一大半兒到現在連人影都沒見著。要不那位畢製台要在湖南調兵呢?他們現在都不敢信任湖北兵了。如今給咱們還有那些官衙守院子的好多都是八旗兵呢。”師雪韻道。


    “……都在用八旗兵?”


    何貴怔怔地愣了好一會兒最後隻有搖頭苦笑。風聲鶴唳風聲鶴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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