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墨耷拉著腦袋進了客廳,藍婷在畫畫,林微白打下手,見她回來詫異的抬頭,藍婷不解的問:“不是剛去上班嗎?怎麽這個點就回來了。”


    池小墨眯著眼睛忿恨的盯著林微白,道:“還不是我這二貨哥哥,打了針狂犬疫苗,今明兩天休息,後天上班。”


    林微白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吞吞吐吐道:“這……這也不能怪我好不。”然後理直氣壯振振有詞的說,“要怪就怪毛線,又不是我咬的你。”


    她白了一眼,問:“貓呢?”


    “送人了呀!”


    她會意點頭,往樓梯走去,這兩人在她這個單身麵前曬甜蜜的,還是眼不見為淨。


    “小墨,忘了跟你說,媽媽最近好像在跟你安排相親。”


    她腳下一滑,差點從樓梯上摔了下來,瞪大眼睛驚恐回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剛才說什麽?”


    藍婷擱下畫筆,扶著腰站了起來,不厭其煩的回答:“媽媽最近在給你安排相親,昨天下午就來過,拿了一遝照片讓我和哥哥跟著參謀,今天周二,應該等她下班了就會過來吧!”


    她臉色瞬時慘白,她這邊還沒有跟冷然告白,池菲那邊就開始給她撤扶梯了。


    頭疼,相當頭疼。


    她蹬蹬的下樓,到壁櫥裏拿了一把車鑰匙就往外竄,走到玄關處又折了回來,囑咐道:“要是老媽拿照片給你們看,不管是誰,都不能說好,聽到沒有?”


    林微白桃花眼全是笑意,眉頭一挑,不懷好意道:“那如果老媽拿的是你冷老師的照片呢?”


    她腳步一頓,扭頭說道:“那你就跟我媽說‘這兩人實在太配了,一看就是生來做你女婿的’。”


    林微白聽後狂汗,這臉皮怎麽越來越厚了啊!


    她驅車徑直開往白墨集團,因為是學醫,所以基本上沒事一般是不會去白墨集團的,可這次事關終生大事,怎能不著急呢?她一定要把池菲給她相親的念頭扼殺在搖籃中。


    池小墨停好車玩著鑰匙圈往大堂走去,她抬頭望著高聳入雲的白墨集團,寫字樓上的鋼化玻璃折射出異樣的光芒,這是屬於林鬆鴻、林誌逸和林微白的光環。


    他們林家的榮耀。


    她這一身學生裝扮在大堂好像有點格格不入,站在前台道:“我找你們林董事長,或者是林總裁。”


    前台小姐隔著厚重的褐色大理石台略顯驚訝的盯著她,也隻是須臾,頃刻後換上標準到無可挑剔的職業微笑模式道:“請問您有預約嗎?”


    預約?


    她搖搖頭,這個真沒有。


    前台小姐雙手交疊於腹前,微微一鞠躬:“對不起,根據規定是不能讓你進去的。”


    她趴在前台啃著手指,指了指台前的電話道:“那我給他們打電話,這樣可以進去嗎?”沒辦法,手機落車裏了。


    前台小姐點點頭:“可以。”


    她給林誌逸打電話已關機,尷尬地笑了兩聲,道:“嘿嘿,關機了。”


    前台小姐禮貌的解釋道:“剛才也有人找林總裁,那會兒說是在開會,估計現在還沒結束吧!”


    她訕訕的撥通林鬆鴻的號碼,然後是單調的滴滴聲,她鬆了一口氣,額頭上都沁出了汗珠,這找個人怎麽都這麽麻煩啊!


    “喂,你好,什麽事?”


    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爺爺,爺爺,我是小墨,有事找您。”


    林鬆鴻含笑道:“你把話筒交給前台的姐姐,我有事跟她說。”


    池小墨狂汗,這又不是小時候了,還姐姐?卻依言將話筒遞給前台,也不知道林鬆鴻說了什麽,將電話換給她之後便讓另外一個前台頂班,繞出來站在她麵前道:“林小姐,請跟我來。”


    她想了想,道:“我跟媽媽姓池。”


    前台含笑道了聲抱歉,她笑了笑,沒接話。


    從一樓到二十一樓的辦公室,也不過片刻時間,前台為她指了下方向就下去了。她一路踩著潔白的地毯,見到了特助辦公桌,她順手開門卻見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在這裏來了個大集合。


    她一愣,盯著穩坐沙發漫不經心翻看雜誌的池菲,詫異道:“媽,你怎麽在這兒?”其他三人在也算是正常,這明顯是池菲上班時間,不應該在這兒的。


    說完挨著習嫻坐了下來,盯著對麵的池菲,一臉考究。


    池菲抬頭,一絲不苟全無瑕疵的精致妝容,纖長指尖有一下沒一下敲擊著桌沿,輕聲道:“怎麽著,膽子漸肥想管我了?”


    她諂媚道:“沒有沒有,隻是關切的問一下,畢竟池局長很忙的。”


    池菲盯著自投羅網的她,伸手遞給她一張照片,道:“來得正好,這是你馮叔叔家的兒子,學化學的,今年24歲,晚上八點在花悅飯店吃個飯,談談人生理想什麽的也不錯。”


    她隻低頭掃了一眼,很清秀的男生,麵上慍色漸露,沒接照片:“你這是在幹嘛呀,我今年才滿21歲,就算你覺得我在家礙事也不用想著法的踢我走吧!”


    然後作勢鑽進習嫻懷中蹭了蹭,晃著衣角道:“奶奶啊,你看媽媽多自私,自己喜歡誰就要人家做您孫女婿,您也要慢慢給我甄選對吧!”


    沒聽過相親是最高級的自我侮辱麽?


    習嫻見她對此事頗有抵觸,便緩了緩,道:“沒別的意思,你媽媽就純粹欣賞這個年輕人罷了。”


    池小墨態度強硬,騰地從習嫻懷中竄出來,梗著脖子道:“反正我不去,誰愛去誰去。”想了想還是決定攤牌,免得日後大小相親次數不斷,“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所以,你們以後也別再給我安排相親。”


    習嫻手中正托著桌子上的青花瓷杯,聽聞猛地一顫,滾燙的水立刻傾出,卻不理會已然燙紅了的手背,急切的問:“誰?”


    池小墨酡紅了臉頰,羞赧道:“你們見過的,那個……冷然。”話一說完,氣氛霎時變得凝重起來。


    池菲拂了拂她塗著殷紅指甲油的手指,像完全沒聽到她說什麽一般:“你可以不去啊,以後別住在家裏,也別再想花我半分錢。“


    池菲態度決絕,池小墨明白她的意思,無非就是不同意她跟冷然一起,且不說她隻是單相思,估摸就算是兩情相悅,池菲也是定不會同意的。


    她的視線從池菲麵上挪到林誌逸,再從習嫻到林鬆鴻,頓時恍然大悟般,她哽咽道:“為什麽?”


    習嫻和林鬆鴻麵露不忍,林誌逸低頭不看她,池菲將照片伸手遞給她:“沒有為什麽,隻是我單純的不喜歡他而已。”


    她努力扯了扯嘴角,眼淚卻倉促的流了下來,她說:“你是不是覺得我這輩子都是沒出息的?都能沒出息到嫁不出去?”


    池菲盯著她臉上的淚痕,毫不客氣道:“至少你在我眼裏很沒出息。”


    她死命的咬著嘴唇,伸手將車鑰匙仍在沙發的空位上,起身往門外走去,到門邊卻頓了下來。眼淚洶湧而至,卻咬緊牙根不讓自己哭出聲,努力讓自己聲音聽起來很平靜:“是,在你們眼裏我永遠都是最沒有出息的那一個,可是我有骨氣,我也有尊嚴。”


    說完小跑著進了電梯,她將頭埋在腿間嚶嚶的哭了起來,捂著眼睛承下淚水,好在是專用電梯,也沒人進出,不然看到可就丟臉了。


    從白墨集團出來之後恍若隔世,這一進一出間心情的反差竟然如此大,不禁失笑。她現在連林宅都回不去了,四五點的陽光火辣辣的曬在胳膊上,她的錢包手機都落在車裏,剛才逞強連鑰匙都仍了,現在隻有蹲在路邊畫圈圈的份了。


    這一蹲就是一個多小時,最後晃到附近的一家電話亭前,老板是一個四十多歲左右的中年婦女,和魯迅筆下的圓規一樣的體態,攤子上擺著各類報紙和雜誌。


    她指了指玻璃電話亭裏的電話,央求道:“老板,我手機和錢包都被偷了,可不可以接我打個電話給我朋友,要她來接我?等她來了再給你錢。”


    老板鄙視的掃視了她一眼,用菜場吆喝般高亢的聲音說:“不行不行,你要打電話不給錢怎麽辦?”


    她滿頭黑線:“我打市內電話,最多一分鍾也就兩毛錢啊!”


    老板奸詐的笑了笑,說:“這兩毛錢也是有風險的,這樣,你等你朋友來接你的時候,把這裏的雜誌和報紙一樣買一份,怎麽樣?”


    她咬著嘴唇思忖了下,點頭答應了,這攤位上每一樣東西加起來,打死也超不過一百快。


    “那好,這是你答應的啊,來,寫個字據,免得到時候賴賬。”


    池小墨:“……”


    最後沒辦法,迫於老板的淫威,還是簡單了立了個字據,而後老板熟練的拿出印泥讓她按手印。


    她按完手印後想,這老板是不是專門用這種方法賣東西的?


    得到老板大赦後忙進電話亭,撥通了賀子如的號碼,沒多久就機械的女生就傳來如下獨白:“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停機……”


    該死的賀子如,就窮的連電話費都付不起了嗎?


    末了咬咬牙,打給冷然,嘟嘟的聲音就像敲打鍵盤一樣,沉悶沉悶的,她覺得呼吸都變得凝重了。


    “你好,我是冷然。”


    池小墨一愣,半晌支支吾吾道:“老師,是我。”


    “哦,什麽事?”


    “你現在方便來接我不?”


    “……”


    “我在台南西路這邊的一個小電話亭裏。”須臾道,“我沒錢付電話費。”


    她都能想象冷然在電話那端肯定是一臉抽搐無語搭不上話。


    沉默片刻道:“好,你等一會兒,我馬上來。”


    她出電話亭後老板不知道從哪裏給她弄了一張椅子,她坐在上麵呆愣的望向車水馬龍的道路。


    她支著臉望著外麵的細雨,佳木市的雨永遠是那麽不懷好意,從晴天到蒙蒙細雨,再變成此刻的瓢潑大雨,都下的那麽突然,不知道多少人被此阻了去路。


    作者有話要說:林家人對冷然態度的驟然轉變四爺前麵也有些鋪墊,姨太太們知道嗎?哈哈哈,想不想要四爺告訴你?不留言不告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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