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仍然是如沐春風的笑意,和冷然交握雙手表示友好:“沈醉,上次簽合同時見過。”


    “嗯,印象深刻。”其實那天他除了知道他叫沈醉,周夏和他具體談了什麽壓根就沒印象,隻是知道他曾經是池小墨丈夫。


    交握的手鬆開,沈醉沒事人一樣坐在沈紗旁邊噙著溫和的笑聽她們姐妹之間的談話。


    沈紗:“你生日過後我們就回波恩。”


    “還有一個多月,那這些天準備去哪裏玩?”


    “不麻煩你,我和沈醉自由安排。倒是你,自己注意點,回來後感冒沒有?”


    池小墨搖搖頭:“沒有感冒過。”想來也怪,在波恩時常感冒發燒,回來倒沒感冒過。


    對於她常感冒這件事,沈紗是既心疼又好笑,一個學醫的渾身是病,變個天都能把自己整進醫院的災難體質醫生。


    沈紗抬眼見潘雪他們的眼睛都放光的盯著她們,偏頭細聲道:“你同事怎麽都怪怪的。”


    池小墨輕咳兩聲示意他們收斂點,卻沒收到明顯效果:“不要管他們,該幹什麽就幹什麽。”


    沈紗收了心思放在保溫盒上,笑靨如花的打開保溫盒給她聞,自豪道:“這可是我煲的你最喜歡喝的山藥排骨湯,可費時間了,你一定要喝完啊。”


    池小墨盯著漆黑一片的湯水,轉頭不可置信的盯著沈紗一臉興奮的表情,肯定是沈醉說好喝了的。她艱難的吞了吞口水,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那個……那個……等會兒再喝吧!我們難得時間一致,多聊會……”


    沈紗偏頭凝視著她身側的紙片,繞過她拿到手,喃喃道:“這是你寫的嗎?”字體和小墨的有些神似,卻又有著很大的不同,這個字像遼闊的北地,蒼勁有力,而她的則帶著江南山水的柔情雋秀。


    明明跟她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她卻驟然紅了臉頰,不自然道:“不是。”


    沈紗看著紙片念出聲:“ich liebe dich。”(音譯:yi xi li be di xi我愛你)


    她臉頰溫度越發高了,隻沉默著不吭聲。


    沈醉別有深意的落在她胭脂紅的臉頰上,而後道:“要是覺得在這邊不適應了告訴我就好,我給你安排回去的事情。”


    池小墨一頭霧水,回去哪裏?她還未問出口冷然徹底破功了,拍案而起,怒火騰騰的沉聲道:“不需要,你自己管好自己就可以了。”都已經是前夫了還想挖牆腳?


    沈醉輕笑逸出聲:“為什麽和我沒關係,別忘了我曾經可是小墨老公。”


    冷然真想拿把手術刀把眼前的男人大卸八塊,這還真是他見過最不要臉最討人厭的:“你已經是過去式了。”


    “雖是過去式,以前也是最親密無間的兩人,這點忙和我們曾經的關係簡直是微不足道。”他和小墨結婚也算是一個超級烏龍,兩人根本沒有關係,他隻是單純的想看眼前這個男人的反應而已。


    冷然怒極反笑,纖長的指理了理毫無褶皺的白大褂:“那還真是對不住了,去不去德國得問她自己了。”


    他雖盛怒卻沒有失去理智,這不是他們比關係的時候,以池小墨迷糊的性格隨時可能拆台,他此刻唯一能拿捏準確的就是她舍不得這片故土和家人。


    她已經很努力的在消化兩人之間的信息了,卻還是跟丟了,半晌才明白,不解道:“誰說我要去德國了?”


    她說完這句話冷然才穩穩的將心放進心房裏霎時鬆了一口氣,卻也沒有體現得格外得意,因為一個擁有現女友了的前夫這樣大剌剌的挑釁他,目的不明。


    沈醉神色不變,伸手將沈紗細軟的指攏入寬大的掌中,對於冷然的表現甚至滿意。也從另一個角度告訴冷然,他雖然已經有女友了,不會覬覦池小墨,可卻完全可以左右她的決定,你好自為之。


    冷然渾身一震,沒想到這單單隻是個試探而已,他忽然慶幸對麵那外表溫潤毫無殺傷力的男子和他不是敵對,不然是個傷腦筋的勁敵。


    門外噠噠的全是紊亂的腳步聲,電話鈴聲響徹值班室,冷然毫不猶豫接起電話,應聲後掛點電話。


    “準備麻醉測試和手術……”說完率先走出值班室,潘雪李錦等人也斂了八卦心思嚴肅的跟上去。


    池小墨說:“我這一時半會估計沒時間了,很晚了,你們先回去吧!”說罷起身跟上去。


    沈紗還心心念她熬出來的無敵排骨湯,高喊道:“排骨湯別忘了喝。”


    她腳下一頓,險些摔跤,突然感覺此時夜色格外寒冷,她喝湯了估計明天就不用出醫院了。


    一群高中模樣的男孩集體飆車,其中一台機車陡遇小狗誤闖路麵,緊急刹車時滑開路麵,後麵的連著幾台機車來不及刹車撞了上去,好在都隻是重傷,無人員傷亡。


    等幾台手術下來天色灰蒙蒙的快放亮了,她攏了攏白大褂往值班室走去,卻見陳怡視線呆滯的盯著桌上的玻璃水杯,見她進來怨恨的目光一閃而過,繼而被溫柔覆蓋。


    甜著嗓子問她身後的冷然:“冷老師怎麽不叫醒我,這也是個經驗啊?”


    冷然堅毅的下顎略微點頭,轉到桌前拿出病曆唰唰大筆一揮,半晌像醒悟般道:“當時情況緊急,就忘了叫你。”


    池小墨眼睛發酸,抬手瞄了下時間,實在撐不住了,道:“我先去休息室睡一會兒。”已經五點了,應該沒太大問題了。


    冷然轉身目送她瘦弱的背影離開值班室,而後才低頭寫病曆,這些落在陳怡眼中再刺眼不過了。


    他寫好病曆後整理她亂糟糟的辦公桌,驚喜的發現她夾在一本書之間的演草紙,上麵橫七豎八密密麻麻寫著他的名字,他情不自禁笑出聲。


    而後卻陷入冗長的沉默,上次也是因為收拾辦公桌他吼了她,因為那裏麵夾著分型檢測的化驗單,他暴怒是因為怕她知道,那樣謹小慎微的珍藏著愛她的那顆心。


    他苦笑一聲,隨後輕手輕腳的到休息室。她睡覺喜歡側在左邊睡,他提醒過很多遍,偏左睡會壓著心髒影響呼吸,晚上會難受,那時憋了好幾個晚上才憋過來。


    隻一轉眼,什麽都回到了解放前,她的睡姿、他們之間的關係,也是如此。


    他靜靜的睡在大床的一側,也許是因為疲倦,她一點都沒有察覺到,氣息均勻,像小貓的呼吸那樣淺而頻繁。


    他這三年從來沒有睡得這樣香甜,醒來時已是豔陽高照,明顯已經過了交接班時間,池小墨的睡臉映入眼簾,睡夢中似有什麽不滿,嘟著小嘴,有些黑發鋪灑在臉上,襯得肌膚勝雪。


    原來最幸福的事情便是早晨睜開眼,你愛的人在你枕邊,吐氣如蘭、麵目溫潤。


    長睫輕顫,秀致的眉微蹙,長腿一蹬,身上的被子應聲滑落,池小墨睜開眼模模糊糊的看到冷然,打哈氣翻身,腦袋飛速旋轉。等等,怎麽會有張冷然的臉。


    難道又做夢了?


    翻回來盯著躺在她身旁的冷然一時懵了,環視四周的陳設才想起來,忙爬起來穿上外套準備回去。


    “小墨,我想和你談談。”


    她揉了揉酸澀的眼眶,不解的回頭:“談什麽?”他們之間能談什麽?


    冷然不疾不徐的穿好外套道:“你和我之間的事。”


    “我不知道你在逃避些什麽,但總體來看,我覺得我們已經不存在阻礙了。”


    她心亂如麻,緊咬下唇,抬眼堅定道:“冷然,你到今天還不覺得我家人是障礙嗎?”一咬牙,索性將所有不快傾倒而出,“你肯定你當年不是因為內疚,現在不是因為內疚嗎?”


    他片刻失笑,他終於知道症結所在了,原來問題從來就不是問題,當年說清楚就好了,隻是他沒說,她也沒給他機會說。


    “內疚是內疚,愛是愛,你是覺得我活了快三十二年連內疚和愛都分不清嗎?”他聲音中帶著慍怒。


    她低頭仔細斟酌字句才開口:“不是,因為你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的,我已經很難再相信你了。”


    他臉色更要沉上三分,忽而綻開笑顏,走到她跟前伸出右手道:“你好,我叫冷然,下個月滿三十二歲,無不良嗜好,偶爾喝煙酒,但很少。現任麻醉科主任,月工資夠用,有存款,下下個月就夠房子首付了,有一輛十二萬的福特轎車。”


    她抬頭疑惑的盯著他,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冷然輕笑,說:“既然你已經不信以前的我了,找不到理由繼續,那我們就重頭再來。”而後堅定的重複道,“我叫冷然。”


    池小墨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還是潛意識希望和冷然重頭來過,伸手握緊那寬大的掌訥訥道:“我叫池小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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