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誰又能想到,這曠日持久的初戀,隻持續了不到半年就壽終正寢了呢。


    姐是個有脾氣的人,就算把我放籠屜裏蒸半年,骨頭都軟了,嘴還是硬的,當時的情況有點複雜,我也沒弄明白,隻記得明月說了分手,然後我連原因都不問,扭頭就走,當時那叫一個瀟灑。


    回家之後,我趴被窩裏哭了一宿,當然,這事誰也不知道,早晨醒來之後,我仍然沒事人一樣的精神抖擻,甚至比平時更加活蹦亂跳。


    清風說:“默,我借你靠一下吧。”


    我笑了:“靠?!那不是罵人的話嗎?”


    清風說:“別裝了,我認識你比明月還早半年呢,你媽都沒我了解你,你裝什麽呢?”


    我呲牙咧嘴的對他飽以老拳,他連躲都不躲,任我捶了半天,都一動不動。


    我說:“你背過身去。”


    清風聽話的背過身去,我慢慢的趴在了他的背上。


    後來清風說,他已經將我痛哭流涕的所有醜態都錄下來了,我唯一的出路就是賠他一件襯衫並且請他吃飯,不然他就將錄音公諸於眾,讓我沒臉見人。


    我陰笑:“清風,其實我還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殺人滅口,隻有死人才能永遠閉嘴。”


    我殺人滅口的想法,終究隻能胎死腹中,因為我在追打清風的時候崴腳了,清風背著我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到家。


    看著他癱坐在我家門口,喘得跟狗似的,我突然覺得失戀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不過就是一個從小到大一直跟在我屁股後麵的小屁孩不在了而已,有什麽的啊?!!


    也許,那時的我還不懂愛,也許,我從來沒有真的愛過明月。


    我幾乎是馬上原地滿血滿狀態複活了,日子似乎沒什麽變化,唯一的變化就是,原來的三人行,現在變成隻有我和清風兩個人了。


    我們幾乎每隔幾天就要見一次麵,吃飯聊天侃大山,一切的一切都與小時候一樣,唯一的不同就是,貌似少了一個人之後,我們倆變得更親密了。


    有一天,我答應陪清風回學校取東西,清風在約定地點等了我半個小時之後,終於忍無可忍的給我打了電話,當知道我居然在睡覺的時候,他徹底震怒了,電話一摔,就直接回家了。


    我趕緊陪著笑臉去他家找他,他根本就懶得搭理我,後來我嬉皮笑臉的請求他允許我陪同他一起回學校,他才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後也不等我穿鞋,直接摔門而去。


    坐公交車的時候,他突然執起我的一縷長發放在鼻翼間嗅了一下,這個動作其實真的很曖昧,可惜當時我實在駑鈍。


    清風說:“默,你現在怎麽越來越像女人了呢?”


    我流汗:“什麽話?姐一直是女人好嗎?說的好像我剛從泰國回來似的。”


    清風沉默了一下,輕輕的問我:“你用什麽洗頭,真香~!”


    我無語:“清風,你傻了吧?我頭發是在你家洗的,你居然還問我用什麽洗頭?”


    清風的臉色開始陰沉,並且有越來越黑的趨勢,我不敢再亂說話了,也不知道他無緣無故發什麽火,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


    清風說:“默,你知道嗎?從小到大你放我鴿子的次數,沒有一千也有五百了,要是換個人,我早殺了。”


    我無端的打了個冷戰,我羞愧,我無地自容,誰讓我記性不好,總忘記約定呢。


    清風繼續說:“但是我拿你沒招,每次我都發誓,我再也不搭理你了,可是一看見你那笑眯眯的痞/子樣,我就心軟了,以前我搞不明白,現在我終於懂了,默,我想我可能是喜歡上你了。”


    我懵了,或者文藝一點的說法,我如遭雷擊!


    我說:“清風,我們倆不能在一起。”


    清風問我:“為什麽?”


    我說:“我們倆不能在一起跟近親不能結婚是一個道理的,太熟,不好下手。”


    清風的臉色很難看,但是他什麽都沒說,於是我壯著膽子,繼續說道:


    “一想到如果跟你接吻,我就會馬上想到小時候你留著大鼻涕的傻樣,覺得特別好笑。”


    清風的臉已經徹底黑了,我說的太得意忘形,根本沒注意他的臉色變化。


    我說:“這都是小事,萬一以後我們倆結婚了,一想到跟你上/床,我就能想到你都九歲了還尿床呢,我估計當場我就能笑噴,啥事都辦不了了。”


    清風的臉這時已經由黑轉綠,眼看都能榨出汁來了,我終於知道害怕了,乖乖的閉上了嘴,但顯然已經為時已晚了。


    清風磨著牙,小臉氣得煞白,他手指頭點著我的鼻子,聲音都有些發抖,估計是真氣瘋了。


    清風說:“默,我跟你斷交了,以後我不認識你。”


    正好車門開了,清風直接下車,我伸出手想拉住他,可惜被他冰冷的目光一掃,哆嗦著縮回了手。


    我沒想到,清風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他不理我,不管我怎麽耍賴他都不肯理我,最後甚至把我設為拒絕往來戶。


    我很傷心,人家明月被我拒絕那麽多次都沒翻臉呢,你咋一次都徹底翻臉了呢?太沒風度了。


    一個月之後的一天晚上,清風給我打電話讓我下樓,我穿著睡衣拖鞋就跑了出來。


    清風明顯喝醉了,認識他十多年,我第一次看他喝醉,他眯著丹鳳眼,滿嘴的酒氣,我明明那麽討厭酒鬼,卻一點都不討厭他。


    清風兩手插兜,背靠在牆上,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斜斜的睨著我,說:


    “默,我錯了,我不該喜歡上你,我怎麽忘了,明月說的對,你就是個沒心沒肺的混蛋,我對你多好都沒用。”


    我低頭沉默,雖然清風臉上一直在笑,但是我感覺到了濃濃的悲傷,我的心莫名的揪著,說不出的心疼。


    清風說:“默,讓我親你一下吧,算是對我的初戀做個吻別。”


    我無法拒絕,乖乖的抬起頭。


    清風說:“默,你閉上眼睛行麽?你這樣讓我想到死不瞑目。”


    我想笑,卻差點哭出來,隻能咬著嘴唇,閉上了眼睛。


    清風的吻很輕,就想他的名字一樣,如一陣清風拂過,帶著淡淡的,清冽的酒香。


    許久之後,清風啞著嗓子說:“默,沒想到你胸這麽大,手感真好。”


    我愣了半晌,然後從齒縫裏擠出一個字:“滾!”


    清風說話算話,說了吻別,就真的毅然決然的放棄了這段感情,至少從那之後,他再也沒說過喜歡我。


    一年之後,我熱情的約他吃飯,同行的還有一個朋友的同學,是的,這一次,是我給清風介紹女朋友。


    我沒想到的是,我這麽有紅娘的天賦,他們倆竟然真的就一見鍾情了。


    幾天之後,我給清風打電話,問他女朋友交往的怎麽樣了,清風說挺好的,但是他女朋友不許他再見我了。


    我鬱悶了,為啥啊?這算不算過河拆橋啊?


    清風說,他女朋友覺得我們倆太親密了,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在飯桌上給那個女孩夾菜四次,給我夾菜二十五次,其中還有一次我說我已經不愛吃胡蘿卜了,又給他夾了回去,他居然毫不介意的給吃了。


    我無語,沉默了半天才說:“清風,這個姑娘肯定對你是一見鍾情,不然她不會這麽關注你的每一個細節,把握住吧,這是個機會。”


    清風半天沒說話,後來他直接把電話掛了。


    自那之後,清風再也沒給我打過電話。


    一年之後,我意外的接到了清風的電話,他說他要結婚了,結婚的對象就是我介紹的那個女孩。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他要結婚了,我突然特別激動,甚至眼眶都紅了,我半天沒說話,清風也始終沉默著,許久,清風才問我:


    “默,你是不是哭了?”


    我抽著鼻涕說:“是啊,我特別為你高興,就跟我自己要結婚似的,興奮的想哭,清風,你永遠不知道,我有多麽希望你幸福。”


    清風拿著電話又沉默了半天,我一直靜靜的聽著他細微喘息的聲音,然後清風突然笑了。


    他說:“默,謝謝你,我會狠狠的幸福,讓你嫉妒得眼睛發藍。”


    我掛了電話,默默的擦幹臉頰上的淚,清風,你一定要幸福,因為我是如此的希望你幸福。


    清風的婚禮很熱鬧,兒時的玩伴一個都不少,當然也不可能少了明月。


    好多年不見,他似乎成熟了不少,西裝革履,我幾乎快認不出他了。


    明月看了我很久才說:“默,你變了好多,大姑娘了。”


    我恬不知恥的問:“是不是越來越漂亮了?”


    明月說:“可不是嘛,你說我是不是沒趕上好時候啊?你小時候那麽醜,我怎麽就死心塌地的看上你了呢?現在終於漂亮了,可惜也成了別人的了。”


    我翻了個白眼:“明月,你這樣就沒意思了,有點風度成嗎?”


    明月笑了笑,像小時候一樣揉了揉我的頭發,我拚死掙紮,開玩笑,小時候我是一頭短發,現在我可是長發飄飄,揉亂了我怎麽見人。


    清風看見我和明月笑鬧,特別嚴肅的把我叫了過去,他打開了一間沒有賓客的包房,叫我進去,我沒有一絲猶豫的跟著他進了包房,清風是我這輩子都不會防備的男人。


    清風說:“默,今天我結婚,讓我最後一次抱抱你吧。”


    我抿了抿嘴唇,巧笑嫣然,大方的張開了雙臂。


    清風耍賴了,他不光抱了,還親了,雖然在我的奮力掙紮下淺嚐輒止。


    清風說:“默,幸好你從來不塗唇彩,不然我就死定了。”


    我崩潰了:“清風,你還敢更不正經一點嗎?”


    清風說:“默,今天是我允許自己最後一次想你,從今以後我會徹底的將你從我心底逐出,以後我的心裏隻能裝著我老婆一個人。”


    我始終微笑,不敢說話,怕一張嘴就會直接哭出來。


    清風,我雖然不愛你,但是我真的真的很心疼你。


    幾天前,突然接到清風的電話,我有點驚訝,因為他已經將近兩年沒有給我打電話了。


    清風說:“默,我老婆懷孕了,我要當爸爸了。”


    我可以聽出來,清風的聲音是激動的,隱含著極力壓抑的狂喜。


    我說:“清風,太好了,我真替你高興,這比我自己懷孕了還驚喜。”


    清風說:“你一個未婚女性,你懷孕就不是驚喜了,是驚嚇。”


    我汗:“清風,這麽多年,你還是這麽毒舌。”


    清風說:“在我有生之年,你是我見過最毒舌的女人,你這麽沒口德的人,竟然敢說我毒舌,你這簡直是犯罪。”


    我據理力爭,唇槍舌劍,恍惚中,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


    掛了電話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發呆傻笑。


    清風,知道你很幸福,我真的很開心,就仿佛我自己幸福一樣。


    ☆☆☆☆☆


    ☆☆☆☆


    昨天夜班,忙完之後去洗澡,洗完的時候才懊惱的發現,竟然忘記帶毛巾了,糾結了一下,覺得我目前為止隻有兩條路可以走。


    第一:打電話讓同事送毛巾進來,這個肯定不行,這麽丟人,以後姐姐怎麽行走江湖?


    第二:用衣服擦,然後光著出去。


    想想,我隻是忘帶了毛巾,沒忘帶腦袋,這麽腦殘的辦法,根本沒有可行性。


    想來想去,手心做了個艱難的決定,風幹!


    出來的時候,同事特別好奇的問我:你平時洗澡最多不超過十五分鍾,今天怎麽這麽慢。


    我說:今天是我二舅誕辰三十六周年的日子,我虔誠的沐浴更衣,準備一會為他祈福。


    同事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最後嘴角抽了抽說:滾——


    哎!真是一個鬱悶的夜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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