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白衣翻飛,仿佛從天而降的鵝毛大雪,沸沸揚揚,遮天蓋地簌簌而下,煞是好看。


    可惜,美麗的東西總是致命的。


    她們看似群而攻之,其實卻是一套玄妙無比的陣法。


    這九九八十一名白衣女侍,看似羸弱纖細,實則身輕如燕,且劍法精準,她們利用身體的輕巧而掩去力道不足的弱勢,將自身的優勢發揮的淋漓盡致。


    雖然管默言的一個念頭隻是瞬間的事,但是一瞬間已經足夠高手過招百餘次了。


    白逸塵隻恢複了七層功力,花執念比他好一些,已經恢複了八層,若論單打獨鬥,即使是車輪戰術,這些個女侍都是不夠看的,隻是一旦擺起了這陣法,原本嬌弱的女子立刻成了銳不可當的利器,直逼得他們節節敗退。


    即便如此,他們倆仍將管默言護在身後,看著白逸塵被汗水浸濕的背,管默言隻覺得心口暖暖的,有個人可以拚卻了性命來保護自己,原來是這種感覺。


    雖然強大的她,其實根本不需要他們保護,這裏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她分毫,可是這種感覺實在太好了,管默言甚至舍不得停止,再享受一下下也好,就讓她再自私的再享受一下下吧。


    遠處觀戰的藍彩衣,此時已經被怒火燒紅了眼睛,她雖然早猜到他們二人會伺機逼出體內餘毒,隻是沒想到他們回複的如此之快,眼看著手下女侍折損無數,她豈能不怒火中燒。


    “來人,拿箭來。”


    從手下女侍手中接過自己的鑲金短弓,望著遠處被擋在兩個偉岸男子身後的管默言,藍彩衣眼底的恨意狂湧如潮,彎弓射箭,淬著淡藍色液體的鐵箭劃破空氣,咻的一聲射了出去。


    聽到破空之聲的管默言不禁有些疑惑,咦?藍彩衣居然對她放毒箭,她不準備慢慢折磨死自己了麽?再一疑惑,不免心底發寒,這個女人好歹毒的心,她真正想殺的不是自己。


    果然,同樣聽到耳畔凜冽箭弩之聲二人,同時將身體擋在了管默言的身前。


    管默言大驚,她貪玩歸貪玩,但是卻絕對不會拿生命開玩笑,單看那箭頭的顏色,就知道是淬了毒的,這一箭若她接下,或許沒什麽所謂,但如果換成他們二人,隻怕九死一生了。


    身後一股巨大的牽引力將白逸塵和花執念的身體猛的向後拉去,沒料到會突然衝出一股難以抗拒的力量,兩個人被生生的拉扯得跌倒在地。


    借這個空擋,管默言迎著箭氣而去,‘噗’的一聲,是銳器刺入身體的聲音,兩個人驚恐萬狀的抬眼望去,管默言纖細的身體隨著那巨大的慣性,像斷線的風箏一般跌入寒潭之中。


    “好痛!”這是管默言跌入寒潭之前最後的意念,天啊!早知道就不玩苦肉計了,疼死啦!


    ‘噗通’一聲的入水聲,緊接著水花四濺,藍彩衣憤怒的瞪大了眼睛,她並不想殺管默言,準確的說,她不會讓她死的這麽便宜,她要讓她痛不欲生,心魂俱滅。


    隻是沒先到她居然拉開了身前的兩個人,自己接下了這一箭,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噗通’‘噗通’兩聲入水聲,再看那岸上,那裏還有花執念和白逸塵的影子。


    該死!那個女人怎麽可以如此的好命,有兩個天之驕子的男人肯隨她一起命喪黃泉。


    她想死,她便偏偏不讓她死。


    “來人,關閉水閘,給我下水搜。”藍彩衣咬得銀牙噶蹦蹦作響,想做同命鴛鴦是麽?休想!


    百花宮之所以屹立江湖百年有餘,靠的就是這出神入化的機關,除了宮裏的機關暗器,這水潭之下更是機關重重,想就此逃出她的手掌心,怕是沒那麽容易。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給我搜。”


    “是!”說話間,一幹女侍已經紛紛吞下避寒丹,投入水潭之中。


    ………………


    跌落水潭的管默言忍著痛將身上的箭連根拔出,漆黑的血液順勢流出,在水中蕩滌成縷縷的黑絲。


    管默言並沒有止血,索性讓它流去吧,毒血留他何用?


    也不知道上麵怎麽樣了,等下她再去救出白逸塵那個傻瓜,相信沒有他們倆的牽製,藍彩衣根本留不住花執念,這樣也好,這樣她就不欠他的人情了。


    一雙有力的手臂突然拉住她的右手,管默言一愣,轉頭望去,卻直直撞上了躲閃不及的白逸塵的胸膛。


    她挺直的瑤鼻啊!痛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流鼻血。


    這個傻瓜,他怎麽也下來了,她還沒來得及把避寒丹給他呢,這潭底冰冷刺骨,他跳下來不怕凍死麽?


    其實聰明如她,她早猜到白逸塵這個傻瓜會這樣做的不是麽?一如他剛才毫不猶豫的擋在自己的身前一般,所以現在他跳下來她也不覺得意外,隻是這個傻瓜難道就不懂惜命麽?他還有大仇未報不是麽?真是個莽漢,待她上岸之後一定要好好教訓他一番,讓他知道如何愛惜自己的性命。


    反身擁住白逸塵的頸項,管默言將懷中的避寒丹塞入他的口中。


    既然已經脫離了藍彩衣的視線,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拉著白逸塵,管默言向唯一有光亮的地方遊去。


    突然一雙強有力的手掌霸道的拉住了她的左手,而另一隻手臂則順勢攬住她的細腰,將她緊緊的擁在了懷中,管默言驚訝的回過頭去,難以置信的望著身後的人。


    花執念,他怎麽也跟著她跳下來了?


    剛才他會跟白逸塵一同擋在自己身前,她已經感覺很驚訝了,現在他居然還跟她一起跳下這寒潭,他到底有何打算?為何她感覺看不懂他?


    算起來他們不過才相識了兩日,她值得他拋卻性命的去守護麽?


    從她見到花執念第一麵的時候,她就本能的想要與他保持距離,甚至不想欠他一絲一毫的人情,隻是為什麽她不怕欠白逸塵的人情呢?這點她不願意深究。


    隻是這層深深的防備,她亦不懂由何而來,他們才第一次見麵不是麽?為什麽她那麽怕欠他人情呢?為什麽在內心的深處她會覺得欠了他的情,她會永遠都還不清呢?到底是為了什麽?她想到頭都痛了也想不出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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