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無邊際的荒蕪歲月中,日複一日的重複著單調乏味的修煉與廝殺,幾萬年的光景中他卻枯燥的仿佛隻活過了一日,若是時不時都能有這狡詐的小女人給予調劑,或許日子會好過一些吧!


    “下去吧!給本王好生伺候著,除了放她出去,她的任何要求都給予滿足。”


    “是!”


    婢女跪伏著退到門口,才弓著身子爬起,一步步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殿外。


    莫鋣斥退了左右侍從,一個人靜靜的站在窗前,在他的對麵便是翎泰殿,從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管默言躺的那張華麗的軟榻。


    錦衣玉食,朱釵寶簪,女人想要的所有東西他都可以給她,隻要她願意一直陪在他身邊。


    看著此刻軟榻上那一抹嫩綠色的身影,莫鋣的嘴角不自覺的翹起,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他的笑容裏竟然會盈滿寵溺的暖意。


    ……………………………………………………


    管默言的惡趣味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沒辦法,誰讓她實在太無聊了呢?即使是住在金玉打造的籠子裏,它也還是個籠子啊。


    站在銅鏡前,管默言漫不經心的打量著自己珠光寶氣到險些亮瞎她眼眸的裝扮,似乎除了前世在鳳族的萬年大典上,她從未穿過如此華麗的盛裝。


    百鳥朝鳳一直是鳳族祭祀上必現的一幕經典,曾幾何時,那個倔強的抿著嘴角,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上場的小丫頭,已經蛻變成今日這個曆經滄海桑田,飽經風霜的奇女子。


    猶記得當日排練百鳥朝鳳之時,她幾乎尋盡了所有的借口來逃脫。卻仍是被父王派來監視自己的玉奴三人盯得死死的。


    可憐她就算入廁都有人在門外守著,而且居然還在裏麵施了壁壘咒,他們是怕她從糞坑遁逃嗎?也太瞧得起她了吧?糞遁這麽高超的法術她實在是不精通。


    想她向來懶惰,怎受得了這般操練,沒幾日腳便腫得幾乎走不了路了,可是她心裏又嘔著一口氣,即使腳疼得鑽心,她也不肯說一句討饒的話。


    現在回憶起來,管默言還能記得當初自己倔強的躲在小角落裏,紅著眼眶癟著嘴。逼著自己將馬上要流出的淚水全部吞回肚子裏。


    似乎是早看透了她的小心思,擎蒼默默的坐到了她的身邊,說是要陪她玩一個遊戲。兩個人剪刀包袱錘,誰輸了誰就背誰回家。


    她聽後不禁喜上眉梢,擎蒼是個死心眼,剪刀包袱錘永遠都隻會先出剪刀,她和他玩了這麽多年。他從來都沒有贏過她呢。


    結果可想而知,擎蒼又一次毫無懸念的輸給了她,當靠在他寬闊而溫暖的肩膀上時,她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可是她卻似乎從來都不曾注意過,向來冷漠寡言的擎蒼,臉上那少有的笑容從來都隻為她一人而綻放。她不知道的事真的太多太多了,多到她現在隻要一想起,就會心疼得幾乎無法呼吸。


    似乎她從來沒有意識到。她在不知不覺間竟然欠下了這麽多情,隻是她恐怕已經沒有時間去還了。


    銅鏡中,管默言一襲華美的金縷衣,曳地三尺如炫目的鳳尾,星光璀璨的金線刺出精致的雲朵花紋。微微豎起的衣領,裸露出頸部以及鎖骨下的大片雪膚。高聳的酥胸緊裹在金色的抹胸中,若隱若現的溝壑,深邃得引人無限遐思。


    頭頂烏發高挽,雲鬢鑲鈿,風嬌水媚,金瓚玉珥,豐神冶麗,豔妝華服。


    常聽人道:鏡中貌;月下影;隔簾形;睡初醒,乃是女人最迷人的四種姿態,如今望著鏡中的自己,管默言竟也覺得有些恍惚了。


    所謂傾國傾城,所謂美豔不可方物,所謂千朝回盼,萬載流芳,仿佛都抵不過她唇畔那一抹極淺極淡的弧度。


    當一雙修長的手臂遽然緊緊攬住自己的細腰時,管默言才終於堪堪回過神來,鏡中,莫鋣深刻的五官異常的清晰,隻是他眼底那幽深的暗影讓人有些看不分明。


    管默言並沒有做太多無謂的掙紮,有一種人,你越是掙紮,他便越能從你的無助掙紮中得到快感,而她顯然沒有興趣滿足莫鋣的惡趣味。


    “王,抱夠了嗎?如果夠了的話,請放手,默言有些餓了。”


    莫鋣低頭細看著管默言臉上的神情變化,沒有慌亂懼怕,亦沒有他身邊妃子所慣有的嬌羞嫵媚,甚至連一點點多餘的表情都沒有,這女人,還真懂得如何讓他失去趣味。


    “若本王沒抱夠呢?”


    本想鬆手的,可是一看到管默言那漠然的神情,莫鋣便沒由來的慪起氣起來,說不上什麽原因,他就是不喜歡看她這張麵無表情的臉。


    “若是王還沒抱夠,就繼續抱下去好了,反正現在默言的小命握在王的手中,還不是隻能任王搓圓了揉扁?”


    管默言懶懶的低垂著眼眸,興趣缺缺的樣子很是認命,可惜她這漫不經心的態度,實在是將莫鋣的自尊心踐踏了個徹底,想他向來是眾星捧月,何時受過如此冷遇。


    “女人,故意激怒我是沒用的。”


    莫鋣嘴上說沒用,心裏卻是已經惱怒的不行,這個該死的女人幾乎看透了他的所有心思,她明知他如此驕傲自負,卻踩著他的痛腳說話,實在可惡的緊。


    “王見過如默言這般千依百順的激怒方式嗎?王果然是見多識廣,默言佩服了。”


    不動聲色的退出莫鋣的懷抱,管默言款擺腰身的坐到了桌案前,刺激也要有個限度,現在她可不敢躺回軟榻上,眼前這男人眼睛都要綠了,再激惹下去,霸王硬上弓都有可能,玩火*的事管默言可從來不做。


    “女人,你在這裏已經待了三天了,你可知這三天裏發生了什麽事?”


    莫鋣收回仿佛已經黏在管默言身上的視線,這女人生來就是要迷惑男人的嗎?隻是這樣看著她,他都會覺得體內邪火上升,幾乎險些就要逼得他化身為狼直接撲上去了。


    也幸好他的驕傲不允許他這樣做,想他堂堂莫鋣王,何須強迫女子與其燕好,他相信早晚有一天,她會像其他女人一樣跪伏在他的腳下,祈求他的憐愛。


    “外麵發生了何事與我有何關係?反正我現在被王關押在這座華麗的牢籠中,即使知道了也無能為力去做什麽,不過是平添憂愁罷了,所以還是請王免開尊口的好,默言並不想知道。”


    管默言似是自嘲的輕笑了一聲,便不再言語的低下頭去,專心致誌的泡起茶來。


    被莫鋣捉來已經三日了,這三日來管默言確實憂心如焚,可即使她再急得心急火燎,也不可能被莫鋣看出來,這是一場攻心戰,誰先被誰看透了心,誰就輸了。


    莫鋣細細打量著管默言的臉,良久卻沒有發現絲毫的破綻,該說這女人掩飾得太好了,還是該說她真的都不在乎了?


    “真的不想聽嗎?可本王卻偏偏想要告訴你。”


    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存有一種無法剪除的劣性根,隻不過是有的人毫不介意的公諸於世,而有的人卻相對掩飾得比較好而已。


    “在你失蹤的這三日裏,血羽在花執念的暗中幫助下恢複了戰神的身份,此時整個仙界已然是亂作一團,想必屆時不用本王親自動手,仙界也已是分崩離析了。”


    “哦?那可要恭喜王了,能不費一兵一卒,便解決了心頭之患,實在是可喜可賀,默言今以茶代酒,敬王一杯。”


    管默言說著,遙遙對莫鋣舉了舉杯,然後斂著水袖,優雅的仰頭一飲而盡。


    莫鋣冷笑一聲,女人,本王看你到底還能裝到幾時。


    “沒想到默言竟有如此魅力,能讓這麽多男人皆為你賣命,本王還真有點吃味了呢。”


    “這是小女的榮幸。”


    管默言勾了勾嘴角,螓首微偏,魅惑的嫣然一笑,莫鋣的眼角忍不住的抽了幾下,這女人,真是……


    “說來,默言身邊的男子個個非池中之物,皆屬不世之才,可惜卻均生了個致命的弱點,如今他們的弱點就落在本王的手中,你說本王該如何利用這個弱點呢?”


    “默言早已是王的盤中餐,想怎麽吃,還不是全憑王的心情?默言一個小小的階下囚,怎麽敢亂發表什麽意見呢?”


    管默言隻是繼續低頭擺弄著手中的茶具,竟是連頭都沒有抬一下,這三日裏,她並沒有想出逃跑的良策,泡茶的技術卻是一日千裏,受益頗深。


    “哼!”


    莫鋣終於忍受不了管默言這種玩世不恭的敷衍態度,氣哼哼的轉身拂袖而去。


    良久,管默言才堪堪抬起頭來,她靜靜的凝望著緊閉的殿門,眼底的憂思緩緩流淌。


    花執念,你是最懂我心的人,所以請千萬不要魯莽,不要為了救我而做出讓自己受傷的事,我已經再承受不起看著你先走的悲痛。


    窗外,紅霞滿天飛舞,夕陽晚照,映紅了大半邊天,遠處的歸燕一聲近似一聲的鳴叫,或許它也在思念著家中的親人吧。


    被關在翎泰殿的三天裏,管默言唯一看見的風景,便是隔著這扇小小的窗子望出去的一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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