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這樣等級的劫雷是根本連他的衣角都劈不到的,偏生招來這雷的人竟然就是太乙,對這個女人他做不到有一絲一毫的防備,甚至沒有任何閃躲的動作,他隻是這樣一動不動的傻站在原地,直到被她連續又劈了四下,方才終於如夢初醒的回過神來。


    “太乙!”


    這兩個字顯然是邪神一字一頓的自牙縫中擠出來的,太乙心頭微顫,暗想自己是否有些過了火,可是再想到他往日裏的霸道與欺瞞,頓時又覺得才劈了他五下,委實是有些輕了,其實她至少也該召喚個九雷轟頂什麽的才夠解氣。


    雖說仍有些不敢直視邪神那足矣殺人於無形的恐怖視線,但太乙到底還是偷眼瞄了瞄他此刻的狼狽德性。


    灰頭土臉,滿身焦黑。


    雖忍笑忍到嘴角抽搐,她至少還沒活膩到敢當場笑出聲來。


    邪神的模樣縱然狼狽,但其實並沒有傷及到根本,即使他全無防備,這五道小小的劫雷尚不足以傷他分毫,可他到底還是受了傷,不過此傷非彼傷,因為此時正在滴血的,正是邪神大大那顆脆弱無比的小心肝兒。


    這個可惡至極的女人,她竟然真的敢降了雷來劈他?


    滿腔的邪火在將一觸及到太乙那霧蒙蒙的剪水雙眸時,瞬間便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般熄滅得連一丁點的火星子都不見。


    哎!罷了!


    邪神萬般無奈得長歎一聲,即歎息這女人的膽大包天。也歎息自己的刻意縱容,說到底還不是自己給了她這樣的權利,才使得她在自己的麵前如此無法無天。


    再見她此時鼓著腮幫子,嘴角一抽一抽的顯然是已經忍到了極限。這樣靈動而生氣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吧,想到她剛剛那一臉漠然的樣子,竟陌生得他眉眼都有些發澀。


    “高興了?若還覺得不解氣,就再來幾下,我在這裏不動,直到你劈到滿意為止。”


    並非是如何婉轉動人的情話,可聽在太乙的耳朵裏,卻宛若驚雷般震撼無比,隻有她才知道這個男人有多麽驕傲與霸道,縱然是她再如何修為高深出奇製勝。依著他莫測的修為。斷沒有躲不開的道理。


    他在哄她。以他自己的方式。


    他甚至甘願放棄他最引以為傲的自尊來哄她開心,看著他明明凶狠卻又瞬間柔軟下來的目光,太乙的心尖尖仿佛被小蟲咻兒的蟄了一下般。酥酥麻麻的酸癢不已。


    當年的太乙絕不敢想,孤傲決然如邪神,也會放下身段來哄自己開懷。


    當年的邪神同樣無法預計,那個寧折不彎的剛性女子,也會因著他的示弱而滿腔柔情。


    或許在那些分離了的冗長歲月中,兩個人都慢慢的學會了改變。


    時間是這世間最好的良醫,它教會了相愛的兩個人何為愛,何為包容,也教會了他們什麽是原諒。


    久違了的淚水終於簌簌滾落,初時還是一滴兩滴。如珠落玉盤,繼而竟劈裏啪啦得一發而不可收拾,望著眼前這剛剛還張牙舞爪著引雷來劈自己的女羅刹,轉眼間竟又粉淚撲簌的俏嬌娃,邪神表示壓力很大。


    “傻丫頭,怎麽還哭了?,別哭,是我的錯,別哭了好不好?”


    邪神手忙腳亂,慣常冷漠疏離的俊臉上滿是驚慌失措,想必尊貴的邪神大人定然不知,這世間最容易令人落淚的兩個字,便是————別哭。


    眼見著太乙是越哭越凶,儼然已有了大雨傾盆之勢,邪神終是亂了陣腳,隻覺得千軍萬馬困於陣中,也沒有今日這般令他心慌意亂。


    不多時,太乙原本那雙烏溜溜的黑眼珠早已宛如蟠桃一般,是又紅又腫,尤其是她那張小嘴,反複遭由其貝齒的蹂躪,水光光得竟有股是說不出的誘人多情。


    邪神從來不知,太乙這般頑石般剛烈的女子,哭將起來竟會是如此的恐怖,不是梨花春帶雨,也並非夏露濕海棠,她嚎啕大哭,滿臉的悲怮委屈,看得邪神整顆心都不由自主的緊縮成了一團。


    懷抱著軟玉溫香,邪神緊繃的身體亦隨著太乙抽動不已的小身子不斷顫動,眼見著勸又勸不住,不勸吧,又心疼得緊,邪神咬了咬牙,終於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哼哼唧唧的小嘴終於安靜了,抽抽搭搭的小身子也終於僵硬不動了,邪神一邊啃咬著香軟可口的蜂唇甜舌,一邊暗自得意,自己果然作對了。


    一吻罷了,邪神氣定神閑的將下頜枕在太乙深深埋入自己懷中的頭頂處,那一臉得意洋洋的小模樣,顯然是極其滿意的。


    苦苦追了三世,死得更是一次比一次慘烈,如今終於抱得美人歸,他比誰都想鞠一把熱淚在手中,老天終於開眼了呀!


    ……………………………………………………


    “你到底將娘親怎麽樣了?”


    許是剛剛才大哭了一場,太乙的聲音中仍有些難以抑製的沙啞,委屈積壓的太久,一朝發泄出來難免有些驚悚罷了。


    其實心中不是沒有疑惑的,許多事情她雖已然猜了個大概,但總歸隻是猜測罷了,隻是事到如今,她竟突然有些不想問了。


    他若想說,她自然洗耳恭聽,可他若是不想說,她也絕不會主動發問,很多時候,知道的太多並不意味著就會更快樂,隻要結果是好的,又何必在乎沿途到底走了多少的岔路。


    “我怎麽敢得罪母親大人,隻不過是同她做了個交易罷了。”


    邪神眉眼含笑,盡染萬般風情,恍惚間,太乙仿佛又見到了那個昔日裏總喜歡變著法子來調戲自己的花執念。


    原以為邪神回歸,花執念便會永遠的消失在這個世界,為此,太乙雖嘴上不說,心裏卻總好像被掏空了一般,黑漆漆得如同一個永遠也填不滿的黑洞。


    如今望著那熟悉的麵孔,熟悉的人,太乙激動之餘,又隱隱察覺出一股子不對味兒來。


    依著她對邪神的了解,再端詳一番他奸詐的笑臉,太乙不需太費力,便輕易猜到發生了何事。


    “交易?戰離殤,娘親到底許了你什麽好處,你才肯毫不猶豫的出賣了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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