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回聿明城天已經黑了,沐夕顏疲憊地推開房門,段晚亭抬頭看著她,顯然已經等了她許久,沐夕顏坐在椅子上,“我沒追上。”

    段晚亭給她倒了一杯水,“看見沐相了?”

    “嗯。”沐夕顏悶悶地應了一聲,“父親……看起來老了許多,段伯伯也是。”

    段晚亭苦澀地勾了勾嘴角,“阿薰,主上若是責怪……”

    “主上若是責怪,也是怪我率領黑甲軍追擊不力。”沐夕顏仰頭喝下水,“我追了,沒追上,主上要是要罰,也是我活該。”

    大軍分批到達聿明城,最先到的是薛紹。

    沐夕顏站在薛紹麵前,低著頭,小聲道:“徒兒給師傅丟臉了,請師傅責罰。”

    薛紹看著她,仿佛要把她看透一般,他站起身,走到她麵前,道:“丟什麽臉了?”

    沐夕顏連頭都不敢抬,道:“徒兒帶隊追擊聿明城內的督戰京官,沒有追上。”

    薛紹和秦爺對視了一眼,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道:“好了,勝敗乃兵家常事,你才多大呀,吃一次虧也好,行了,下去吧,別在這兒跟個木頭樁子似的了。”

    沐夕顏離開後,秦爺抬頭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道:“你這徒弟,不簡單啊。”

    “她這麽做,我才不意外呢,那畢竟是她的父親。若是她對她的父親痛下殺手,秦爺,這是我們想要的嗎?”薛紹拍了拍秦爺的肩,“她做的很好不是嗎?既在所有人的關注下親自帶兵追擊直到北軍防區,洗脫了她和段晚亭在殿下那兒的嫌疑,又讓沐相和段將軍在朝中洗脫了暗通叛軍的嫌疑,最差也不過就是不再被陛下重用。”

    秦爺笑了笑,道:“先前我還疑惑,這黑甲軍配備的都是頂好的戰馬,怎會追不上,後來想一想,你這小徒弟在前方帶隊,她提不起速度,黑甲軍就是再怎麽樣也沒法啊。”

    薛紹也笑了,“她呀,把你我這點小聰明,都給學到了。”

    秦爺站起身來,薛紹叫道:“幹啥去啊?”

    秦爺轉頭咧嘴一笑,道:“整點酒去,給你這小徒弟慶功,恭喜她出師了。”

    三人一人一壇酒,沐夕顏有些醉了,拉著秦爺非要他說有沒有什麽姑娘曾經讓他有過解甲歸田的想法。

    “他還用姑娘?他哪日不想著回老家去!”薛紹拆台道。

    秦爺也醉了,打了他一拳,“你個小兔崽子還好意思說!姑娘嘛,還真有。她是我見過穿白衣最好看的姑娘了。”

    “我也見過一個穿白衣很好看的女人。”沐夕顏笑了笑,醉意明顯,“她是我第一個師父,叫容箏。”

    “我知道!”秦爺嚷道,“阿箏她隻穿白衣,她說有一個人說過,她穿白衣就像是從瑤池落下的仙女一樣,她真傻,那個人一句話。就毀了她一輩子。”

    薛紹喝了一大口酒,笑道:“阿箏?你可真肉麻。你說她傻,你還不是傻!你還不是等了她一輩子!”

    秦爺醉眼朦朧地看了他一眼,良久沉默,最後竟有些哽咽道:“是啊,我也是個傻子。她那麽愛他,我也那麽愛她,誰不是傻子呢。愛啊,就是穿腸的毒酒,殺人的利刃,沾也沾不得,碰也碰不得。丫頭,知道嗎?”

    沐夕顏搖搖頭,抬手一揮,道:“不對!秦爺你說的不對,愛一個人,你會發現這個世界都不一樣了,原本的枯山死水,都變得生機勃勃了。愛一個人,即使是水墨丹青,看起來也是風姿綽約的。”

    薛紹把酒壇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二位,你們都是月老兒的親兒子親閨女不成,這酒還能不能喝了?”

    “來啊,喝啊!”秦爺拍著桌子笑道。

    沐夕顏記不清楚她喝了多少酒,她隻記得秦爺又笑又哭地說他想阿箏,隻記得他說容姑娘曾經是極愛笑的,隻記得薛紹說不許她日後再受傷了……

    她什麽都不記得,又好像什麽都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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