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生目光微沉,在那些織錦霓裳間掃過,苦於靈劍不在手中,靈力又被寒鐵鎖鏈壓抑,最後勉強釋放兩道劍意,將侍女手中托盤斬為兩段,錦緞紗綢,珍珠寶石,散落一地。又冷笑道:“穆天降,當真欺人太甚。”


    六名侍女麵露懼色,接連跪下,麵露懼色,將額頭低低貼在地上,竟是哀泣起來:“求聖後慈悲,饒小的們一命。”


    這些侍從雖是無辜,但林方生亦不糊塗,複又冷笑道:“爾等生死,掌握在主子手中,為何來向我求饒。”


    那為首侍女道:“小的命賤,怎敢勞聖後費心。隻是若是惹怒聖主,小的一死尚不足惜,唯恐拖累聖後,況且聖後摯友,也尚在地牢……”


    林方生更是朗聲笑起來:“軟的不成,就換威脅?穆天降當真教的好仆從。那摯友若得知我如今所為,隻怕還要讚上一句,倒叫你盤算落空了。去尋你們主子來,我有話說。”


    眾侍女見軟硬兼施皆不奏效,隻得依次起身,魚貫退出。


    那宗震原本得知今日聖主大宴群臣,要叫未來聖後與群臣見麵,便抱病不出,懨懨躺在床上,又得心腹報告林方生一場大鬧,立時精神一震,翻身坐起,道:“速與我梳妝!”


    他那貼身侍女小茹利落為他梳起發髻,一邊道:“少爺可算起來了,正該好好打扮一番出去,叫那小小人修知道,六界之中,誰人美貌能及少爺。聖主當真是……”


    宗震見她口不擇言,立刻沉下臉喝道:“休得胡言,聖主深意,豈是我們所能揣測。現下且先瞧瞧,那人修打算如何收場。”


    小茹立時閉嘴,主仆二人自是忙碌不提。


    屠龍仙人寢房,不多時便見穆天降一身酒氣,款款步入,一雙深沉紫眸,亦是因酒意有幾分晶亮,卻叫侍從守衛更是心驚,不敢近前。他亦不惱,自顧自坐在石桌邊,單手支頤,方才道:“本座這新娘,脾氣忒大了點,若是不降伏了,他日隻怕要爬到夫君頭上。方生,你說是也不是?”


    林方生卻不答話,鐵鏈脆響間,已行到桌前,翻起兩個骨雕杯,為他斟茶,卻聽穆天降笑道:“上次你為我斟酒,便殺我投影。這次卻又有何打算?”


    林方生聽他語帶自嘲,竟有心灰意冷之感,卻仍是表情冷淡,手亦不曾抖半分,直至在杯中注滿沁香靈茶,又遞給他:“那時你意欲擾亂慶隆,禍害萬千百姓,我豈能坐視。”


    穆天降接過,放在唇邊輕呷一口,垂頭角度,舉動姿勢,竟與閻邪一般無二。隻是閻邪年少,又躊躇滿誌,生機蓬勃;穆天降卻有若垂暮,雖靈壓霸道,氣勢駭人,眉宇間,卻有幾分意興闌珊,眼神裏,亦盡是輕蔑:“百姓?螻蟻鼠輩,死上億萬又與你何幹。”


    林方生目光微凝,手指在袍袖下扣緊,卻也深知,道不同者,說再多亦是徒勞,便不欲與他糾纏,開門見山道:“你曾言道,無界吞噬魔界,如今卻是什麽情況?”


    穆天降將茶杯放回桌上,卻未曾回答,隻將深沉紫眸,定定凝注在林方生麵上。


    卻是有若被絕難反抗的猛獸盯住一般,令人後背生寒。


    林方生仍是強撐,又道:“若是魔界被毀,聖主你又何以家為?如今本末倒置,在危牆之下尋歡作樂……不過飲鳩止渴罷了。我且問你,離魔界全滅,尚有多少時日?”


    話音才落,就覺房中氣息一變,竟有若山雨欲來,陰沉壓迫,幾欲叫人喘不過氣。林方生雖早有準備,也被他氣勢迫得臉色青白,隻得咬牙強撐。


    此時卻是一陣急促敲門聲解救他困境。


    就有一個陌生男子聲音在門外驚慌失措:“啟稟聖主,晶壁之門打開了!”


    魔界被晶壁包圍,唯有五道大門與妖界相通,且唯獨元嬰以下修為者,若是有外力襄助,方可通行。


    這五道大門,如今盡在穆天降所統治的通天聖國境內。


    那無界侵蝕,已使最北端的上玄與明信兩國滅國,那兩國百姓驚慌逃竄、流離失所,一路遷徙到了通天聖國,北方其他國家,亦是唇亡齒寒、兔死狐悲,紛紛南下。


    更有各魔君聖主,集合商討對策,卻全無頭緒。唯有開啟通道,叫魔界全民流亡一途。


    隻是元嬰以上的修士,卻是連退路亦被封死,要麽拚死一搏,要麽坐以待斃,再無旁的對策。


    故而通天聖國封死通道,派遣重兵把守,雖惹得普通魔民怨聲載道,怎奈實力微弱,而元嬰以上修者,大多人卻是默許了——俱是抱著大難將至,不若玉石俱焚的心情。


    如今通道一開,隻怕四麵八方,都要有魔族蜂擁而來。


    那傳令兵又繼續補充道:“乃東南一角朱雀大門,卻是……自外麵打開的。駐守告急,單將軍已率軍前往馳援,隻是四麵八方,皆有魔物入侵……”


    穆天降不待他說完,身形一晃,已出了門去。


    那傳令兵一聲慘叫,就有暴烈魔氣伴隨法術波動,在關門前一瞬傳了進來。


    林方生卻眼界甚寬,辨識得乃穆天降不知嫌那傳令兵口述太慢,抑或不願叫他泄露太多機密,索性施了搜魂之術,了解全貌。


    隻是這搜魂術一施,這傳令兵卻是神識盡毀,算是廢了。


    一時間四周又再沉寂,林方生卻漸漸焦躁起來,他雖不知魔界現今狀況,卻也能猜出,定然情況危急,否則以穆天降那等大能,怎會如此著急離開。


    隻是他如今也是被困在小小方寸之間,竟是束手無策。不由惱怒一扯寒鐵鎖鏈,那森冷脆響,卻不過再度提醒他,身在囚籠罷了。


    他在憤怒之中,卻見大門再次洞開。


    那宗震又是一身紅衣,豔光四射,妖妖嬈嬈地走了進來,卻不複當初張揚,而是微微一拱手行禮,笑道:“臣奉聖主之名,前來陪伴聖後解悶。請聖後勿需擔心前線。”


    林方生眉頭一挑,看他一臉平和地坐下,問道:“究竟何事?”


    宗震歎氣道:“朱雀門不知被誰打開了,無數難民前赴後繼,要逃往妖界。魔界如今……已被吞噬三分之一。北邊上玄明信兩國,如今不過黑沉沉混沌一片,一無所有。”


    他答得詳細,一邊卻自袖中取出一枚鑰匙和一枚戒指,輕輕放在桌上,往林方生麵前推去。


    林方生看得清楚,戒指乃是他的乾坤戒,那鑰匙卻通身銀白,寒氣森森,質地與鎖鏈相同……


    一時間有些意外,便向宗震看去。


    宗震卻神色不變,就連語調也無半分變化,仍是絮絮叨叨匯報:“如今我通天聖國內,聚集的流民甚多,飛空的、遁地的、嗜血的、嗜殺的,無所不包,如今全往朱雀門去了……雖然個個修為低微,可聚沙成塔、集腋成裘,這許多暴民一聚集,隻是辛苦聖主,隻怕要殺個幾天幾夜才能收拾幹淨……”


    林方生如今若是還不明白,那他可真是瞎子聾子了。


    立刻在桌上一拂,收了乾坤戒,又握住鑰匙,在緊銬腳踝的鎖鏈上找到鑰匙孔,輕微卡嚓一聲,終是將那困擾他許久的寒鐵鎖鏈解開。


    頓時冰寒退散,被禁錮壓製的金丹靈氣,又再度蘇醒,竟如放下千斤重擔一般,通身輕鬆。


    又聽宗震道:“聖後!你這是……”


    林方生抬起頭,就見宗震對他使勁眨眼,頓時心領神會,召出玄陰蟠龍劍,架在宗震頸項之上,喝道:“速引我去地牢,否則格殺勿論!”


    大門外立時闖入兩名守衛,卻被林方生的劍陣格殺當場。


    隨後就由宗震引路,往地牢行去。


    一路上宗震自是驚慌失措,梨花帶雨,百般告饒,倒讓守衛們投鼠忌器,不敢擅動。


    故而,若遇人阻難,林方生有劍陣護身,又有人質在手,竟是沒費多少功夫,便摸到地牢入口。


    應是大部分人手俱被抽調前往邊境守門,地牢內亦是守衛稀少,被林方生輕易製服。


    眼見四下無人,林方生方才鬆開靈劍,道:“成了,此處並無外人,不需作戲。”


    宗震立刻收起驚慌失措表情,皺起一雙漆黑細長的眉毛,輕輕揉著細白頸項,抱怨起來:“你這人修,好生粗魯,我可是恩人。”


    林方生見他如此,倒是笑了:“對不住了,宗少爺為何肯助我逃脫。”


    宗震聞言,卻是扭頭,*答道:“你不稀罕聖後之位……那便讓給別人罷。”


    林方生自然求之不得,拱手道:“預祝宗少爺心想事成,告辭。”


    才要行走,卻又被宗震拉住,道:“若你這麽走了,我可就倒黴了。你且砍我一劍。”


    林方生一怔,隨即又失笑,看向宗震笑得狐媚的眼睛,道:“那我便助宗少爺苦肉計成功。”


    而後挑了把下品靈劍,避開要害,一劍刺穿宗震胸口,竟將人釘在地牢石牆上。


    宗震疼得臉色發白,卻仍是道:“多謝。”


    林方生雖想照顧他一二,卻怕到時被穆天降看穿,反壞了宗震計策,隻得道:“告辭。”


    而後一閃身,進入地牢深處。


    這天下間當真無奇不有,若是有人告知林方生,日後有人會因被你刺一劍而致謝,隻怕林方生隻會覺得荒唐,現如今,卻是身在其中,順其自然罷了。


    又往下行了幾層,方才到了最深處的牢房,陰寒之氣,對火屬修士而言極為難受。又有滴水之聲,更襯得這片黑石堆砌的空間裏寂靜無邊。


    黑沉沉牆角邊,幾條鎖鏈縱橫交錯,將一條人影牢牢綁縛。


    林方生凝氣緩慢走近。


    那人兩手腕骨被鐵鏈刺穿,左右高懸,血液已凝成黑色。琵琶骨、肩骨上亦是穿透兩條鎖鏈,身上衣袍破爛,被鮮血染透,已辨不出原本顏色款型。


    那人聽見動靜,緩緩抬起頭來,原本矜貴倨傲一張俊顏,如今全無血色、憔悴不堪,暗淡黑發,自額前垂下,嘴唇幹裂起皮,隨著他緩慢彎起,綻裂滲血,又沙啞嗓音道:“娘子,你為何在此?”


    林方生麵無表情道:“總算讓我救你一次。”


    又一劍斬下,卻發覺那鐵鏈雖非寒鐵所製,仍堅固無比,便召出基礎劍陣,濃烈靈壓強烈凝聚,全力斬劈,很是費了些力氣,才將一根鐵鏈斬斷。


    司華鈞暗啞笑道:“幾日不見,你又長進了。可是被那魔修抓來的?還是快逃吧,為夫自有辦法脫身。”


    林方生冷嗤:“若有辦法,何必變成這副模樣?”


    司華鈞卻是無言以對,反而咳嗽兩聲,滲出些血來。


    林方生見狀,不由擔憂幾分,隻得催動金丹,再將靈力凝聚到極限,一劍劈下。


    不管司華鈞如何催促,他仍是將鎖鏈斬斷,先前被鐵鏈禁錮得靠牆而立的身軀,失了依托,便頹然倒下,又被林方生穩穩接住。


    司華鈞扶著他肩膀,粗喘著想要自己站立,卻是失敗了。


    林方生搭他手腕查探,又沉聲道:“你……傷得甚重。”


    司華鈞卻苦笑道:“為夫這般模樣,卻唯獨……不願讓娘子看見。”


    林方生卻不理他矯情,扶他行了幾步,卻聽見遠處隱隱有追兵動靜,突然靈機一動,道:“妖修化形,大小隨心,你為何不縮小些,我好帶你逃走。”


    司華鈞卻眉頭一皺,道:“絕不可為。”


    林方生道:“為何不可為?”


    見他表情古怪,不由也是眉峰緊攢:“性命顏麵,魚與熊掌,如今不可兼得。”


    司華鈞卻是氣息微弱一笑,低頭在他耳邊輕舔一下:“性命顏麵皆可拋,為夫隻要你。”


    林方生耳邊一熱,複又一麻,不由捂住耳朵,怒道:“若再耽誤,便扔你再此,我自個兒逃生去。”


    司華鈞見他真怒,方才不甘不願,身形漸漸縮小,直至化為尺餘長一條通紅小蛟,落在林方生手中。


    那紅色卻有些暗淡,因是傷勢所礙。林方生便將它扔進天京閣中,命它好生將養。


    繼而召出飛劍,往那隊魔修士兵們疾衝而去,一通搏殺,方才逃出聖主宮殿,又往東南方劍遁而去。


    正是寒風凜冽,行不過半個時辰,卻聽見一聲清越鳥鳴響徹天地,正前方一點黑影,飛速擴大,離得近了,竟是隻青灰色鵬鳥,依稀有些眼熟,而大鵬寬闊背上,竟有四道人影,其中二人並肩而立,芝蘭玉樹,一個冰冷如霜雪,一個淡漠如冰玉,正是赫連萬城與征漠。


    林方生不由喜出望外,高喊一聲:“師尊!師兄!”


    眼角一紅,乳燕投林一般,往那二人撲去。


    作者有話要說:五十章紀念!


    其實我也覺得肉太多otz……所以有人誇大綱的簡直高興得不行otz謝謝!


    剛剛翻了下好多大綱,於是對於要開的新坑就選擇障礙症了怎麽破……


    突然才發現今天1212啊捶地……我去看看打折,大家要理性購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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