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在卡瑪因基地,有三個男人在醒來時心情糟糕透頂。


    一個是在自己去參加卡瑪因市的紀念活動,不在基地的期間失去了一台的布萊恰大校。


    他原本就睡得不熟,然後在做了若幹個噩夢之後,因為胃部的劇痛而睜開了眼睛。


    另一個是雖然這次的事件源於前任的怠慢,但還是感覺到了責任的工兵隊長。


    最後一個人就是被副官玩弄了一整晚身體的路西法多?奧斯卡休塔大尉了。


    抱著必死的念頭才從床上爬起來,洗澡換衣服之後,路西法多半夢半醒地走向了事務室。


    雖然放棄了早餐補覺沒有太大的作用,但是能夠從床上掙紮起來,已經算很不錯了。


    嗚嗚嗚,可惡!困死了!!萊拉那個家夥!居然一直做到了天亮!!我好像從昨天起就因為那個家夥吃盡了苦頭呢!雖然時不時會真的


    困得撞到了牆壁或者柱子上,但他還是勉強掙紮到了工作場所。


    早上好,長官!已經對著電腦開始工作的副官,帶著和平時沒有兩樣的清爽笑容衝他打招呼。光是到這裏就已經筋疲力盡的路西法多,


    看了一陣那張好像高貴的剛出生的貓咪一樣的麵孔,低聲地嘀咕了出來。你是怪物嗎?因為早餐時沒有看見你,我原本打算


    親自去叫你呢。早上必須處理的文件已經放在了桌子上。請你看後,盡快簽字。到達事務室的路西法多,看也不看那堆小山一樣的文件,徑


    直趴了下去。萊拉站了起來,輕輕捶打了一下他形狀優美的後腦勺


    好了好了,不要睡。就算你換了職位,工作也還是要做的。


    這種狀態怎麽可能工作!拜托了,讓我再睡三十分鍾就好!!


    不行,三十分鍾還是兩個小時對現在的你都沒有什麽兩樣。因為氣力萎縮,環的影響才會變大。振作一點!!既然如此,至少幫我摘下一


    隻也好。


    因為他的聲音聽起來太過可憐,萊拉也覺得不是不能考慮,但是這時候還是要鐵石心腸才行。


    那也不行。你在因為睡眠不足耳心情不好的時候曾經毀掉過軍艦。現在在這裏做出同樣的事情的話,可不是寫份檢討書就能了事的。為了


    你自己好,也不要在進一步惹惱布萊恰大校了。如同她所擔心的那樣,在緊急召開的士官會議上,司令官很不講道理地責備路西法多為什麽沒


    有更早發現的異常。甚至最後還說出了路西法多是不是故意延遲報告的話來。就算是尋找替罪羊也未免太過份了一些,萊拉的腦子都快要氣糊


    塗了。幸好在這個時候,路西法多還可以不介意上司的怒火而平靜地進行了回答。再加上拉克羅中校的圓場,當時總算是和平首場,不過暫時


    短時期內,還是不要做出什麽會刺激到司令官的神經的事情才好。


    你們女人啊,是不是認為男人是沒有人權的啊?


    哎喲,你高興一點吧。聽說這次的聯邦會議會修正法律,多少給於男人一定人權哦。


    魔鬼!不是人


    真是的!長了那麽大塊頭就不要哭哭啼啼的啦!要是戰鬥的話,明明連著三天不眠不休都若無其事的!真拿你沒辦法,今天就算是特殊情


    況,幫你摘下左手的環好了。脫掉上衣。


    對於一如想像而發展的事態,萊拉歎了口氣,取出了掛在脖子上的環鑰匙。


    不過當事人路西法多已經趴在那裏在睡了。


    路西法?你想讓我幫你脫嗎?要是我脫的話就不隻上衣而已了。這樣也無所謂嗎?


    我、我脫。我自己脫!反對性騷擾!!!


    路西法多一激靈坐了起來,用雙後環抱住自己,聲音變調地說道。


    叉著腰的副官,單手旋轉著鑰匙說道。


    你不用那麽害怕。我又沒有讓你在這裏跳脫衣舞當然了,你要是願意跳我也不介意。不過比起這個來,我更願意你先完成工作。啊。要脫的是左手。脫掉軍服上裝的路西法多,正在卷起右手袖口。他的手腕上帶著八厘米左右的樹脂製的手鐲。那個厚度在一厘米左右,


    習慣之前會覺得很麻煩,但是現在已經常常讓人忘記還帶著這個了。


    路西法多一邊在萊拉的命令下卷起衣袖,一邊詢問道。


    我是無所謂,為什麽是左邊?


    已經預訂好下午去軍醫院檢查了。驗血的話,一般都是左手吧?


    睡眠不足的情況下去不會要再度檢查嗎?


    你的身體軟弱到了因為這種程度的睡眠不足就會出現異常數值了嗎?明天起有別的預訂,除了今天下午以外,抽不出完整的時間了。下


    個月還要負責宇宙港的警衛。


    萊拉將環的鑰匙插進環的內側,輸入了六位密碼伴隨著小小的聲音,從外側無法看出的小小部件上下左右地張開,最後形成了一個好像立體


    模型一樣的形狀.撫摸著自己的手腕,路西法多說道:每次我都在想,為什麽要特意做成立體拚圖的形狀呢?也許是為了配合使用的對像


    進行調整吧。隻是更換零件的話不是比較簡單嗎?


    我爸爸就沒有戴這種東西,明明都是超能力者,不公平!!


    你和他不一樣吧?可不會用念動力把宇宙船的船板吹飛吧?


    嗚,又揭別人的瘡疤


    幸好當時沒鬧出人命。每次替你摘下手鐲時,我都心驚肉跳地擔心著不知道將來是不是要親手射殺你。隻不過是睡眠不足就少抱怨。


    你也不想想是誰讓我睡眠不足的啊!!


    裝作沒有聽見悲痛抗議的萊拉,將鑰匙重新揣回胸前。


    那麽,既然已經解決了困倦,就好好地工作吧。下午因為檢查而不能處理的部分也要先解決才行。


    我不是適合案頭工作的人啦。


    你去對大隊長這麽說啊!路西法多垂頭喪氣地打量著小山一樣的文件。雖然讓意識快要模糊的強烈睡意已經消失,但是腦子還不是很清


    醒。如果認真地去看文件的話,不用五分鍾就會再度熟睡吧?


    薩蘭丁?阿拉姆特,在外科主任室麵對著電腦畫麵。


    他在觀看為上午前來就醫的外來患者進行過治療的各個醫生的醫療秘書使用網絡傳來的病曆。他一邊添加著自己的意見,一邊考慮著入院患


    者的手術日程和必要的藥瓶補充。


    他以此為基礎對短期的治療計劃進行了若幹修正之後,因為接下來又收到了若幹其他的專門醫師和藥劑師征求意見的電子郵件,所以轉去解


    決了這些郵件。解決了緊急的事情後,他休息了一下,取過了通信兵剛才交給他的光盤郵件.他沒有從親人或者朋友那裏收到過郵件。


    他唯一有血緣的親人,他的母親在他十二歲時就已經和他生離死別。為了讓他逃脫那些狩獵人,母親不惜以自己作為誘餌,現在多半


    已經不在人世了吧?那之後他一直就是一個人。即使和什麽人比較親密,他也會盡量注意不要發展到分開後還會有書信交流的程度。如果


    留下了新的地址的話,對方就有可能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將地址告訴危險的狩獵人。他讀著光盤上的標簽。


    發信?行星啊,是學都的鈴蘭嗎?發信者:奧盧卡?西沃糟糕,還有記憶。


    在大約七十年前,因為怎麽也無法拒絕拜托,他曾在學都行星的醫學部擔任教授。雖然隻是短短的四年,但置身於探索心旺盛的人類聚集


    的研究設施,他一刻都無法放心休息。對於特定領域的研究者而言,蓬萊人是奇跡的體現,是即使將靈魂出賣給惡魔也要


    弄到的研究對像。雖


    然他的頭發顏色染成了別的顏色,但是蓬萊人的另一顯著特征皮膚,卻無法改變。以討厭和人交往的怪人教授的身份,在最初約定的四年


    期限結束而辭職時,他的心底真的鬆了口氣。盡管連生育蓬萊人的行星位於這個銀河係的什麽地方都已經不知道了,他們這些蓬萊人的後裔卻


    還是必須提心吊膽地生活在被狩獵的陰影之下。將光盤放入電腦驅動器,他調出了通信內容。


    不久之後,一個微笑著的老婦人出現在了畫麵上。雖然那不應該是使用在這個年齡的女性身上的形容詞,但是在她的笑容裏麵,卻還是存在


    著某些少女一樣可愛的地方。


    好久不見了,阿拉姆特教授。我市大約在七十年前參加過教授講座的奧盧卡?西沃。因為是很久以前的


    事情了,我想您一定不會記得了,所以首先請看一下我當時的影像。


    那時將頭發染成了黑色的自己和金發女性談笑風生的景象。


    兩個人都沒有意識到在拍攝的樣子。大概是她的朋友之一順手拍下來的吧。


    薩蘭丁本人最害怕像這樣留下記錄,所以凡是紀念攝影之類的東西都盡可能避開。但是即使如此,在他


    所不知道的地方,還是留下了這樣的記錄。


    看起來還是二十歲前後的她,用和現在一模一樣的表情微笑著。


    啊,想起來了,是她嗎?


    那個擁有獨特氛圍的聰慧女性。


    雖然能夠進入學都就學的人,理所當然都是出類拔萃的優秀。但她這個學生的很多想法確實很有趣,讓薩蘭丁對她的論文也看得津津有味。


    在薩蘭丁回憶著記憶的片段的時候,畫麵轉到了現在的她身上。


    不好意思,現在已經是這種老太婆了。


    悠然自得的口氣,羞澀的笑容,她的樣子和那時完全沒什麽兩樣。


    和容貌上沒有變化的薩蘭丁不一樣,身為地球人的她不可能逃脫老化的命運,不過歲月還是將她的本質保留了下來就是。


    被她的笑容所吸引,不知不覺中一起微笑的他的表情,因為她接下來的話很快又僵硬了起來。


    就在前幾天,我聽軍隊中的朋友談起了現在在巴米利歐行星軍醫院就職的教授的事情。一方麵我覺得


    非常的讓人懷念,另一方麵,因為考慮到您也許能夠解決我們所抱有的疑問的惟一的光明,我才冒昧寫下了這封信


    她開始訴說學都醫院的住院患者的事情。


    薩蘭丁一邊聽著她的話,眺望著畫麵上出現的眾多數據,一邊考慮著其他的事情。


    來到這個軍醫院就職已經超過四十年了,他在這裏住的非常舒服。對於現在幾乎已經完全暴露本性的他,這個基地已經沒有人敢於挑釁。


    有任性張狂嘴巴尖利的白氏族的內課主任做茶友,有那些無罪的士兵們充當嚇著玩的對像,在這裏打法時間實在是最好不過了。


    雖然早就有過心理準備不可能存在什麽能讓蓬萊人安居的地方,但是看來現在就要開始著手不能不離開這裏時的準備了。


    距離下午的診療時間還有段距離。薩蘭丁決定去屋頂彈奏樂器。就在他走向電梯,從護士站前麵經過的


    時候,感覺上那裏在吵鬧著什麽。因為能夠聽見護士的笑聲,所以應該不是患者有什麽突發變化。


    護士中的一個人注意到了在走廊上詫異地看著這邊的主任醫師。


    她滿臉笑容地小跑了過來。


    大夫!大夫!傳說中的那個他來了哦!!


    哪個他啊?


    就是那個擁有黑色長發的非常非常美形的大尉。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和大夫你的美貌不相上下的男人。


    簡直讓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呢!啊,能夠活在這裏太好了!


    眼睛閃閃發亮,麵頰泛紅的年輕護士,興高采烈地訴說著。


    在軍醫院就職的護士們,是在這個行星招募的職員。因此和銀河聯邦軍的衛生兵不一樣,享受的是軍屬待遇。


    啊,奧斯卡休塔大尉啊。綜合檢查室的結果已經穿過來了嗎?


    對,人工血液的使用還是不行。所以他來這邊抽取保存血液。嘻嘻嘻,因為他說睡眠不足,所以我們和他說盡管放心休息。結果他的睡臉


    美麗得好像雕刻一樣呢。嘻嘻嘻。


    從這個微妙的笑聲中,可以推測大概已經沒有什麽人用私人的照相機將他的睡臉拍下來了吧?


    這份感覺薩蘭丁也不是不理解。


    薩蘭丁本人至今也無法忘懷昨天第一次看見的這個男人的日食眼。


    如同被隱藏在陰影中的太陽一樣,薩蘭丁覺得對方本身也是個不好捉摸的神秘男子。無論是態度還是外表都沒有多少軍人味道。盡管氣質自


    然,卻能給人留下非常強烈的印像。


    因為不想讓那個男人失去那份無防備,所以薩蘭丁特意叮囑了護士一句。


    你聽好了,在醫院內部拍下的東西,作為這裏的職員有必要保守秘密。絕對不能拿到《紫色天堂>那裏去哦。其他的人你也要叮囑一聲。


    這我當然知道。隻在醫院內部流通而已。大夫您也來幾張如何?


    這樣啊,那麽隻要是角度不同的都給我一張。如果輸入電腦的話,就可以試試能不能畫得出他的頭蓋骨的立體構造圖了。


    帶著一幅我不是想說這個的表情的護士,重新打起精神笑著說道。


    可是,你不覺得他最適合用來觀賞嗎?


    對,他的頭蓋骨擁有可以充分用來觀賞的美麗形狀。


    微微一笑讓對方失望之後,薩蘭丁看著血液的量詢問。


    和平時一樣是嗎?


    對,完全按照規定。有什麽問題嗎?


    既然他睡眠不足的話就算了。我剛剛隻是突然想到,如果抽取的血,讓他形成貧血,欣賞美形脆弱夢幻的一麵想必也很有趣吧?


    大夫!太棒了!這個主意太妙了!下次我們可以這麽做嗎?


    隻要他的身體狀況允許。


    謝謝!


    眼睛閃閃發亮的小護士跑回去通知同伴們這個計劃。


    慫恿這些花癡護士們也是很有趣的事。


    從前有個卡馬因市的大人物來這裏住院的時候,因為態度過於傲慢不遜,讓薩蘭丁十分不快。所以他指示手術時負責剃毛的護士說,這個


    人毛發太重,都分不清前後,所以要仔細剃幹淨些。


    因為使命感而燃燒起來的護士,召集了所有有空的同事,給那個男人吃了藥後把他全身上下都剃得幹幹


    淨淨,連頭發和眉毛都沒有放過。


    結果麻醉醫生和助手看到那個光溜溜的男人後在手術室暴笑不止,無法工作,讓手術都不能不推後了一點時間。


    雖然這段插曲很快就傳了出去,讓薩蘭丁更加惡名遠播,不過他這個人隻要能工作的愉快就可以滿足,


    所以完全不介意什麽評價。


    他走了幾步停下了腳步。


    棲息在雙眸中的金環蝕。


    漆黑的暗夜中的黃金的光芒,那之後一直在激蕩著他的心靈。


    留在這裏的時間也不會太長了,趁著機會還是看個夠本吧。


    薩蘭丁改變了在屋頂彈奏樂器的預定,決定自己也去觀察一下讓護士們騷動的美麗存在。


    驗血已經結束。大概是因為護士們連接輪流來這裏窺探的關係吧,各種器具也早就收拾得幹幹淨淨。


    脫下了軍服上裝躺在寢台上的路西法多?奧斯卡休塔帶著輕微的呼嚕聲正睡得香甜。


    在這種毫無防備的狀態下如此熟睡,就算是護士們抱著好奇心對他的惡作劇,他大概也不會醒來吧。


    薩蘭丁將手中的樂器放在另一張床上,站在枕頭邊凝視著那張睡臉。


    睡著了之後,他的氛圍又有所不同。那張看多少遍都不會厭煩的端正臉孔,除了地球人之外,想必還混


    雜了其他種族的血緣吧?因為地球人本身沒有典型的骨骼,很容易為了適應環境而發生變異,所以還是


    問問他本人比較好。


    像地球那樣平均壽命是一百二十歲的短命種族,就好像是為了奪回每個個體所短掉了那部分壽命一樣,


    作為種族來說,繁殖力出奇的旺盛。


    如果這個種族再獲得了不老不死的身體的話,這個銀河係都會被地球人所覆蓋吧?


    不對,從自然的流程來看,他們更有可能是好像蓬萊人一樣,很快就到達了種族的界限,繁殖力顯著低


    落。雖然細節上有所不同,白氏族也是如此,能夠留下子孫的隻限於能力低下的短命存在。


    卡加之所以動不動就和薩蘭丁糾纏不休,也許就是因為彼此的血統所帶有的滅絕的氣息讓他抱有親近感吧?


    在近處緊緊地凝視了之後,黑發的大尉猛然睜開了眼睛。


    為了不讓人懷疑,薩蘭丁立刻擺出了身為醫生的營業性笑容。


    感覺怎麽樣?


    也許是麻醉效果沒有過勁,什麽感覺也沒有。


    抽血的話不需要麻醉的。難道說是護士們對你做了什麽?


    如果是那個花癡集團的話,為了能夠輪流吻他的話,倒也不是不可能動用人工手段。


    不是。因為醫生也在這裏,所以我還以為會在驗血的同時順便摘除盲腸呢。


    啊,沒能實現你的期待,實在抱歉。下次你要來的時候一定要事先告訴我一聲。我會在手術室做好預約等你的。


    哪裏哪裏,不用你費心了。


    路西法多用剛睡醒的嘶啞聲音如此說著,支撐起了身體。看起來他很是很困的樣子。


    你來的正好。可以讓我再看一次你的日食眼嗎?


    啊,你隨便。不過請先等我的心跳平靜一下再看好嗎?現在還有一百二十左右呢。路西法多抬起了麵孔。


    醫生你在醒來的時候,在不到五厘米的距離看到別人的麵孔,不會吃驚嗎?


    我想一般人都會吃驚吧。因為你看起來若無其事,所以我沒有注意到。看來你很擅長撲克臉嘛。


    薩蘭丁是誇獎的意思,但是對方卻露出了複雜的笑容。


    我是個在精神上有點缺陷的人。從小時候就缺乏喜怒哀樂,比起臉孔來還是身體比較老實。


    精神課不是我的專長,所以我不能斷言什麽,不過很有可能是由於幼兒時期的精神外傷吧?你利用過


    軍方的心理谘詢係統嗎?


    雖然我的家庭確實比較複雜,但是卻並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據說我的這種狀態,是天生的對於超能力


    的控製功能的關係。也就是說,為了防止力量由於情緒激動而爆發,所以自動擁有了安全裝置。


    看來超能力也很麻煩啊。


    超能力也分很多種,不能一概而言。我自己活得相當自在啊,比較麻煩的反而是我周圍的人。


    想起了在士官食堂他和副官之間的對話,薩蘭丁點了點頭。


    你的副官確實很辛苦。也許是因為你的性格不容易積累壓力吧。


    說老實話,我是帶給別人壓力的那一方。隻要我在這個基地的話,我想布萊恰大校遲早有一天會得胃


    潰瘍,成為你的病人吧?雖然我沒有預知能力。


    路西法多半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地隨口說到。


    外科主任醫師高聲地笑了出來。


    以為他知道,基地指揮官最害怕的,害怕到可以換上胃潰瘍的,就是成為自己的患者。


    就算是為了可憐的布萊恰大校,也還是讓我們期待卡加的藥物效果吧。你的心跳應該已經恢複正常了


    吧,請讓我看看你的眼睛。


    請便。


    很難得地沒有帶護目鏡的路西法多一口答應。


    如同醫生對自己的眼睛抱有興趣一樣,他也很喜歡凝視對方的眼睛。這一下就可以在非常近的距離毫不


    客氣地凝視對方,也不用被人覺得奇怪了。


    將自己的眼睛裝進白衣口袋的薩蘭丁,坐在寢台的旁邊,將臉孔湊近了過來。


    他用雙手輕輕扶住了對方的臉頰,為了看到不同角度的變化而歪過了腦袋。


    這雙眼睛,是你父母哪一邊的遺傳呢?


    我想多半是父親的吧。雖然很少能見到父親的素顏,但是我記得好像是黑色的


    異常接近的這個距離,果然還是很別扭。盡管路西法多盡量裝出平靜的樣子,而且話題又是圍繞著自己的親生父母,感覺上還是回答得不得


    要領。


    就在這個時候,因為外麵響起了輕微的開門的聲音,他下意識把視線轉了過去。


    一個年輕的護士進入了他的視線。她表情吃驚地僵化在原地,緊接著又滿臉通紅,緊張地轉身離去。


    醫生,這個姿勢和這個距離,剛才好像讓年輕的護士產生了什麽誤解的樣子


    已經抽離身體的醫生,冷冷地看了一眼已經一個人也沒有的房門邊。


    隨便她們去想好了。反正她們的眼睛一向隻看得見自己想要的景象。隻要牽涉到她們的話,隻要是稍


    微有幾分姿色的男性患者,立刻就會被編排成我的戀人。按照她們的方式的話,自從來到這個醫院之後


    ,我至少也有了兩百名以上的情人。根本就是無可救藥的色情狂了。


    這次醫生的口氣裏麵也不禁混雜了幾分憤慨。


    那個,恕我冒昧,為什麽都是男性患者?


    如果對方是不屬於自己的帥哥她們似乎就希望對方幹脆是同性戀。


    啊?為什麽是同性戀?


    大概是不希望和自己以外的女人親密吧?


    就算如此就算如此為什麽是同性戀?


    薩蘭丁麵對眼前嘟囔個不停的超絕美形的強烈動搖露出了笑容。


    這是異性戀男人的理所當然的反應吧?就是腦子自動拒絕著理解。


    奧斯卡休塔大尉,如果因為這個程度就吃驚的話,今後你也大有可能和你的前任一樣成為精神病課的


    患者哦。不管在誰看來,你都很明顯會成為那個低級趣味的《紫色天堂提升銷量的一大賣點哦。


    啊,你是說那個在基地內部發行的小報嗎?


    雖然普通的小報多少也會刊登一些,但也沒有那個會像那本一樣完全是以讓人提到都會臉紅的官能小


    說為主。


    黑發的男人皺起了好像畫出來的一樣形狀優美的眉毛。


    擁有色情雜誌會觸及及禁止性騷擾的規定,所以應該會成為被懲罰的對像啊。這個基地難道對那種雜


    誌放著不管嗎?難道女性士兵們都不抗議嗎?


    在這不隻一次去向編輯部提出抗議的可都是男性士兵,雖然他們也沒有讓事態得到任何改善就事了。


    不管怎麽說,畢竟是那樣的內容


    這個時候,薩蘭丁因為想要看到眼前這個號稱缺乏喜怒哀樂的男人震驚的模樣,而采取了下麵的動作。


    他將麵孔湊近,就這樣讓兩人的嘴唇重疊到了一起。


    但是,連眨也部眨回望他的黑色瞳孔,卻讓他不禁頗為失望。


    大尉,你在接吻的時候不閉眼睛嗎?很奇怪的哦。


    這句話我原數奉還,長官。我們彼此彼此吧。


    你好像不怎麽吃驚啊。無聊。


    路西法多沒有想到醫生還有這麽八卦的一麵,反而對他現在的表現感到了意外。為了表示自己對辜負了


    對方期待的歉意,他說明了自己沒有反應的理由。


    比起接吻來,我的注意力完全被你的眼睛所吸引了。看到你的眼睛,我就覺得能夠理解飛蛾撲火時的


    心情了怎麽說呢,就是很舒服的頭暈目眩的感覺


    喲,那還真是熱情的情話啊。


    聽到醫生奇妙的佩服後,路西法多慌忙否定。


    抱歉,如果讓你產生了那樣的誤會的話,那絕對不是我的本意。我鄭重道歉。


    是我會錯意嗎?那麽是我自以為是了。真是丟臉啊。好遺憾。


    薩蘭丁帶著說不出的遺憾哀傷的表情低垂下了眼簾。


    逐漸心煩意亂起來的路西法多聲音強硬地抗議。


    醫生,你是不是有點太壞心眼了。請你不要隻是出於好玩就玩弄我的感情。


    該說我成功地讓你生氣了嗎?


    麵對連非難都很享受的醫生的態度,路西法多渾身無力。實在是吃不消。


    帶著一肚皮悶氣,麵對身為大校的軍醫,路西法多有點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


    你不是女人,真是這個世界的一大幸事呢。如果你就照著這個樣子把男人玩弄於掌心之間的話,因為你而毀滅的男人,隻怕可沒有五個十個


    那麽簡單了。你的態度根本就和性格惡劣的女人沒什麽兩樣。再加上你這份美貌,如果是女人的話,你絕對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紅顏禍水!


    以前我的朋友和你說過一模一樣的話呢。


    那你就反省一下啊!否則的話,就算你是男人,遲早也會落到被一個會錯意的愚蠢男人用刀砍死或是開槍打死的下場。


    蓬萊人好像打量著絕種動物一樣看著這個口口聲聲對他說教的年輕男人。


    我有被人砍過啊。當然了,作為回禮,我讓那小子留下了後悔不該生下來的回憶。


    聽到這個的路西法多,迅速地咒罵了一聲。


    就算你再怎麽討厭人類,都已經生活了兩百年以上,為什麽還是如此笨拙呢?


    我是醫生啊。你為什麽會覺得我討厭人類?


    是否適合某個職業並不取決於感情方麵。就算我是軍人,我也不可能因為討厭人類就去殺人。你因為不想和討厭的人類說真心話,才總是采


    取這種半開玩笑的態度吧?如果別人當真了你就可以笑著說是開玩笑,如果被當成玩笑的話,你又可以生氣說自己是認真的。


    對於這番話就算是薩蘭丁也無法置若罔聞,他狠狠地瞪著無禮的男人,你要怎麽解釋我的言行是你的自由,不過請你不要忘記,你比我這個


    大校要小上兩百歲,而且隻是大尉而已。


    那又怎麽樣。你不能因為自己對感情問題棘手,就去玩弄他人的感情啊。


    那你有什麽權力這麽無禮!!


    我承認自己的無禮。但是一邊對他人露出笑容,一邊將惡意和欺騙作為行動準則的人的態度,難道就算得上有禮貌嗎?


    薩蘭丁一時想不出如何反駁。因為對手的指摘,很漂亮地正中要害。


    他無法容忍奪去母親,又讓他一直生活在心驚膽戰中的其他種族的人類的存在。盡管如此,他一個人又無法生活下去。這種無法言喻的矛盾和


    屈辱感,讓他的心中充滿了挫折,不由自主就養成了折騰別人的習慣。


    但是,如果承認了這一點,他就無法再保持和他人的心理上的距離。在超級討厭的人類的包圍下,從明天起他要怎麽生活才好呢?


    薩蘭丁思索著該怎麽想辦法逃脫這個窘境。這是他第一次麵對如此粗魯不加掩飾的非難。除了困惑和怒火以外,其他各種各樣的感情也一口氣


    洶湧了出來,讓他腦海一片混亂無法正常思考。


    我好像又說過頭了。對不起。醫生。


    出乎意料的是,把他逼入絕境的當事人本人伸出了援手。


    對不起,因為每個人都有無法輕易說出口的狀況和複雜感情,所以想到什麽就說什麽的話隻會給人添麻煩。萊拉平時明明沒少這麽教訓我的!真的很抱歉。


    薩蘭丁爽快的接受了對方的道歉。自己好像也應該為如此情緒化的舉動道歉才對。那樣的話可以好像什麽也沒發生一樣,和原來一樣


    他忽然覺得自己討厭這種沒有意義的關係。


    至少他不想讓這個看穿自己欺詐的男人更進一步輕蔑自己。


    請等一下。奧斯卡休塔大尉。這不是正相反了嗎?你沒有必要道歉。不對的人是我,我不該對你采取毫無誠意的態度。你會覺得不快也是理


    所當然,我覺得非常抱歉。今後我會改正態度,你可以原諒我嗎?


    那個當然。可是,你最好不要太勉強


    醫生斬釘截鐵地搖搖頭,打斷了他的話。


    我隻對你一個人改變態度而已。因為我並不討厭你。你以外的人我還是一樣討厭。今後我也還是會持續折騰別人。被自己討厭的人喜歡,難


    道不是非常不快而且麻煩的嗎?


    這種斬釘截鐵的潔癖,幾乎可以說是讓人要拍手稱快。但是這種理論究竟好不好,路西法多還是不能不產生疑問。


    反正他不討厭我就好了。其他那些人就自己去想辦法嘛。


    基本上還是個人主義者的路西法多,如此這般就把問題歸類到了已經解決的範疇內。


    這就夠了長官。隻不過


    你也不要再拘泥於軍階上了。我討厭軍人的口氣。我喜歡你那種大大咧咧的口氣。在這個基地就算說是軍醫,感覺上也和普通醫生一樣。


    啊那麽我就不客氣了。


    對於隻能如此回答的自己,路西法多也覺得有些愚蠢。就算是不把上級放在眼裏的不良軍官,也不敢說自己對於對方的階級能夠完全不在意。


    好不容易讓對方說了真心話沒幾分鍾,這位醫生又已經再三再四讓他不知所措。


    麵對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護目鏡的男人,醫生催促著他繼續下去。


    隻不過什麽?


    我隻是想說,不要再被人砍了。弄不好的話會死人的,就算你是外科主任,也不能為自己動手術吧?


    我不會再那麽大意了。從那之後我就在練習投匕首。現在我已經具備了名人級別的身手,隻要感覺到危險的話,我的匕首就會立刻出手,不


    會坐以待斃的。


    不是這種問題吧?而且槍支的射程距離要超過匕首吧?如果是我的話,就會在你連我的樣子都看不清的遠方就一槍射穿你的心髒了。


    坐在路西法多旁邊的床上的醫師,帶著奇妙的表情點頭。


    你說的沒錯。但是很遺憾,雖然我也在槍支的使用上花費了相當的時間和精力,但是我不得不說,那個真的和我八字不合。被打到的時候再


    說吧。我會把那個當成是命運而死心的。


    如果你為了折騰別人已經做好了這種心理準備的話,我也無話可說。如果覺得這小子危險的話就早點說。至少我還可以借你防彈衣。


    謝謝。不用擔心被你槍擊已經是我的幸福了。能夠讓你如此地為我費心,我真的很高興。


    再次隱藏在護目鏡之後的日食眼,看著露出微笑的命名者。


    因為他說過了要改正態度,所以那些什麽幸福啦高興啦之類的甜言蜜語,應該就是他的真心話了。不管是不是具有誠意,這位醫生的花花公子


    本質到是沒


    有改變。


    雖然有種被惡女玩弄於手掌之間的感覺,但是路西法多對於對方畢竟不是全無好感。


    我不是開玩笑,如果真的有讓你覺得危險的家夥,一定要早點和我說!因為我習慣對付這類人,所以至少可以在你被打之前想辦法對付。


    呀,你的意思是你會保護我?


    啊,我會保護你。


    聽著薩蘭丁帶笑的詢問,雖然不情願,他還是繃著臉如此回答。薩蘭丁哭笑不得地看著他。


    他好像並不清楚,他自己更具備花花公子的素質。如果是女性聽到這樣的台詞的話,早就不可救藥地墜入愛河了。


    啊,所以他才習慣對付這類人嗎?


    實際上,對於一直生活在狩獵人陰影中的薩蘭丁而言,我會保護你這句話,聽起來真的非常動聽。


    但是,如果知道了蓬萊人的秘密,誰也不能保證他不會成為狩獵人。想到這,他不禁有些無奈。


    醫生,我又說錯什麽話了嗎?我這個人比較沒神經,要是說了什麽氣到你的話就告訴我,我會道歉。


    真沒神經的人,不會意識到自己沒神經。也不會向別人道歉。


    那就好對了,我可以回去了嗎?


    啊,已經可以了。你很忙嗎?


    薩蘭丁不由自主有些遺憾,脫口問了出來。


    我的案頭工作還有一半都沒消化,副官已經宣稱我今天一定要加班了。


    穿上鞋子的黑發大尉,抬頭的時候目光停留在了醫師手邊的東西上。


    樂器?


    對,我原本想去屋頂練習的。是你故鄉的樂器吧?


    我的故鄉?


    看到想不出是什麽東西,滿麵詫異的路西法多,薩蘭丁將樂器從袋子中取了出來。


    是三味線。雖然是仿造品但因為是朋友的遺物,所以我很珍惜。


    我從來沒有見過。


    聽說是民族樂器,所以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地球人好像擁有連自己都無法完全把握的多種多樣的民族文化呢。


    薩蘭丁這時候第一次注意到了自己的誤會。


    這個基地的士兵百分之九十八都是地球人或是地球係的混血。但就算如此,把混血種全都判斷為地球係好像還是太倉促了一些。


    對不起,是我誤會了。不光是外表,你的骨骼和血液也都和地球人相當不同作為醫生而言實在是太丟臉了。


    因為我屬於現在已經滅絕的種族,所以表麵上都宣稱是混血啦。我算是返祖吧?你要幫我保密哦。醫生。在別人不知道這些的情況下,光是


    因為超能力我已經被軍隊的腦科學研究所綁架,在被徹底地進行了人體試驗之後,差點就遭到了解剖。如果再加上是滅絕的種族這一標簽的話


    ,隻怕各個學者都會懸賞來捉拿我這個珍稀品種了。


    啊?


    薩蘭丁的心髒劇烈跳動了起來。他的口氣和態度雖然若無其事,但內容卻沉重到讓人要懷疑耳朵的地步。


    我們約好了你隻能在我死後解剖我吧?請遵守約定哦。醫生。


    雖然因為掩藏在護目鏡後麵,無法讀取他眼睛的表情,但是他的表情卻如此的溫和。薩蘭丁能夠從中感覺到他的信任,就算同樣是醫生,我也


    相信你和那些家夥們不同。


    如果他差點被解剖的事情是真的的話,薩蘭丁的言行想必格外讓他不快吧?但是他的態度中卻絲毫也沒有顯露出來。


    真的很抱歉。我原本說了那麽沒有神經的事情。


    用不著道歉。我覺得死了之後還能因為自己的頭蓋骨而為他人帶來樂趣很有趣啊。而且要是你的話,一定會用那個去嚇什麽人吧?


    那個壞笑著興高采烈地如此說著的麵孔,完全就是因為參加了惡作劇而興奮的頑童的表情。


    薩蘭丁唐突地感覺到自己似乎可以理解這個男人的本質了。


    無論是特殊的身世,封印超能力的裝置,還是嚴格的軍規,都無法讓這個男人奔放自由的精神有所萎縮。在保留著稚氣的同時,又具備了奔放


    粗豪的包容力。


    因為喜歡八卦的護士們的關係,就算是自己這個軍醫也知道被稱為英雄的男人那華麗耀眼的功勳。將擁有如此氣量如此能力的男人,丟到這種


    邊境行星的基地自生自滅。那些銀河聯邦軍的大人物們,似乎隻能用愚蠢來形容了。


    話雖如此,不過要不是他們的無能和愚蠢的話,自己和這個人就沒有相遇的機會。想到這裏心情就不禁有些複雜。


    如果不介意的話,你能用這個隨便彈首短些的曲子嗎?


    我很樂意。


    麵對大尉興致勃勃的拜托,薩蘭丁笑著點點頭,拿起了珍珠色的拔。


    這個也是樹脂製造的仿造品。他的朋友曾經說過,原本該是用動物的牙來做的。那種動物因為牙齒能夠加工成藝術品而遭到捕殺,最後滅絕。


    感覺上它們的命運為這個樂器寂寞的音色增添了幾分哀愁。


    三千世界の鴉を殺し(殺盡三千世界之鴉)


    那是拖長了語調的哀傷的歌唱方法。


    沒有想到還有歌詞的路西法多,聽到殺這個單詞後,很失禮地想到果然是符合醫生口味的歌詞啊。


    想要和你,共度清晨


    歌詞中帶著不可思議的豔麗音韻,讓聽者的心髒產生強烈的反應。


    薩蘭丁唱到這裏就停了下來,又撥弄了一陣琴弦後停止了演奏。


    這是我學過的最短的曲子。


    雖然我不是很清楚意思,但是感覺上這首歌好性感。


    你的感受力很強啊。這是關於娼婦的無奈之戀的歌。


    啊,原來如此,怪不得有什麽死啦活啦。戀愛果然是相當麻煩的事情啊。


    對於路西法多奇怪的感動方式,薩蘭丁笑了出來,然後解說了從去世的朋友那裏聽來的歌詞的意思。


    幾乎所有的鳥類都會在清晨來臨後醒來,熱熱鬧鬧地開始呼叫。這個叫聲也就象征了早上的到來。愛上了熟客的娼婦,一到早上就不能不和


    戀人分手。我想要殺掉全宇宙所有的鳥兒,讓心愛的你可以安睡在我的床上這首歌就是這個意思。


    擁有貴族化美貌的醫師,優雅地微笑著講述著壯絕的戀情。


    路西法多即使在聽完之後,也久久說不出話來。


    就算是不懂得激情的這位醫生也曾經有過如此瘋狂的戀情嗎?


    想象著麵帶高雅笑容的外科醫生那雪白修長的手指撕裂小鳥身體的情景,路西法多在脊背上掠過一陣戰栗的同時,胸口也湧上了某種苦澀的味


    道。


    對於不光和戀愛感情無緣,也從來沒有強烈地思念過什麽人的自己,這是完全屬於另一個世界的歌曲。


    你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從鳥兒的角度出發的話,因為遷怒而被殺,一定會覺得很不甘心吧?


    可不是,這就是所謂的戀愛中的任性啦。很可怕吧?


    你


    路西法多原本想問他是否談過這樣的戀愛,但最後還是放棄了。


    這種問題等於是對隱私權的侵犯。如果這個醫師是女性的話,自己已經會被安上性騷擾的罪名吧?


    因為薩蘭丁的態度寬大,自己就做出了無數換成其他的上級一定會暴跳如雷的無禮行為。雖然現在晚了一點,但是再不懂得適可而止的話,難


    免又要吵起來了。


    什麽事?


    沒什麽,謝謝你讓我聽到那麽珍稀的東西。抱歉打擾了你寶貴的休息時間。


    不用客氣,對我來說是很有意義的時間。


    薩蘭丁親切地回答道。對於無法再進一步挽留他感覺到了遺憾。


    他想起了前天在士官食堂見到的路西法多的副官萊拉的那張野性的麵孔。無論是身為能幹副官的態度,還是包含著感情的言行,都在訴說著她


    和上司的良好關係。


    雖然《紫色天堂》的家夥們大概不願意承認,但是不管怎麽看那兩個人也是很合襯的一對。


    能夠得到這個男人的女性想必很幸福吧?


    就算是熱烈到了沒有道理可講的戀情,也總會有冷卻的一天。能夠包容自己,保護自己的人類,才具備了讓人真正去愛的價值。


    薩蘭丁以前也曾經有過這麽一位心愛的女性。和她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是可以讓他忘記背後的陰影,過的無比安詳的時間。


    但是死亡分離了自己和年老後的她,而自己現在還是維持著和那時一樣的外表生活了下去。偶爾,他會彈奏著她遺留下的三味線,詢問自己為


    什麽沒有停止她的時間呢?


    路西法多將為了抽血而卷起的袖子放了回去,係上了襯衫的紐扣。


    當他站起來去拿軍服上衣的時候,突然注意到了附近飄蕩的香氣。


    玫瑰的香氣嗎?


    那是高雅而不張揚的甜美芳香。


    玫瑰的種類很多,他這個純粹的軍人當然不可能憑借香氣就猜到品種。而且這到底是不是玫瑰的香氣也很值得懷疑。


    但是,這個香氣裏卻蘊含著什麽讓人不加疑問就聯想到玫瑰的東西。


    這種同時包含著清純和甜蜜這樣的矛盾要素的香氣,不但沒有讓路西法多的心情沉靜下來,反而是發揮了相反的作用。


    體溫上升,整個人都充滿了被什麽驅使著一樣的坐立不安的感覺。就連碰觸著皮膚的衣服的質地的感覺都格外鮮明。


    雖然有種汗毛直豎的滋味,但是又和感冒時的打寒戰完全不同。反而是更接近於興奮時的戰栗吧?


    脈搏也多少加快了一些。


    這是怎麽回事?


    一邊因為自己身體的唐突變化而皺起眉頭,他一邊將上衣披在左肩上,回頭看著薩蘭丁。


    那麽


    他剛剛想說多謝你的照顧了,但是話到了嘴邊卻凍結了起來,一句也冒不出來。


    在和那雙注視著自己的焰色雙眸視線相交的瞬間,包圍著自己的所有世界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的腦子停止了思考,如果從隻是按照心意來行動這一點來說的話,現在的他隻是個原始生物而已。


    就如同被會帶來毀滅的蠟燭火焰所吸引的飛蛾一樣,他身不由己地靠近了神秘的火焰。


    因為大腦罷工的關係,他毫不遲疑就把外科主任的身體按在了床上,然後理所當然一樣地重疊上了嘴唇。


    這一連串的動作裏麵並沒有粗暴的成分。


    也因此,薩蘭丁沒有抵抗地讓他為所欲為。不過他多少也感覺到了路西法多的樣子不對勁,所以用手掌拍打了幾下描繪出了絕妙弧線的那個頭


    蓋骨。


    就如同快要報廢的家電製品,路西法多的腦袋因為這個刺激而再次開始運轉。


    當他清醒過來時,他從來沒有如此感謝過自己不會把驚愕表現在臉上的特性。他的脈搏大概早就超出200了吧?再差一點就精神崩潰了。


    他抽離身體,用鎮靜的聲音說道:我是想給你剛才的行為一個回禮,不過你好像也不怎麽吃驚呢。


    那倒是也不是哦。因為你的舉動實在太過大膽,我剛才是處於茫然不知所措的狀態。


    這不是隨便能糊弄過去的行為。


    可是因為連路西法多本人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做出這種暴舉,所以想辯解也無從辯解。即使如此,他也覺得至少先得說些什麽,著急之下,他問


    出了無關緊要的問題。


    醫生,你有使用玫瑰香水嗎?


    香水?我不用那種東西請等一下。你剛才說是玫瑰?


    啊,我覺得是玫瑰。非常高雅的香氣,還很清涼嗯?我說錯了什麽話嗎?


    擁有珍珠色膚色的醫生的皮膚明顯失去了血色,當他為了關心而靠近的時候,醫生推開了他,搖了搖頭。


    沒事,大概是因為吃驚過頭所以不舒服吧?是我不好,一開始不該那樣惡作劇,所以你不用露出那種表情。笑一笑,就當什麽也沒發生過。


    啊,嗯,可是


    麵孔蒼白的薩蘭丁,對著腦袋更加混亂的大尉擠出了一個明顯很勉強的笑容。


    我在主任室栽培了藥草,因為衣服上混雜了各種香氣,所以大概形成了玫瑰的味道吧?我自己因為習慣了所以免疫,不過其中也有會激發幻


    覺作用的香氣。你剛才有點失控就是因為這個吧?


    是這樣嗎?


    嗯,下次靖在我不值班的時候來玩。我請你喝特製的藥草茶。當然是沒有幻覺的健康飲料。


    雖然還不能完全認同,但是這位醫師栽培的藥草的話,就算有什麽不得了的藥效好像也不奇怪。


    如果因為藥草而睡著,醒過來的時候就在手術台上的話我可不敢領教。


    我應該保證過不會生體解剖吧?就算是你真的得了盲腸炎,我也會按照你的希望等到你惡化到腹膜炎為止的。


    我想在那之前我先會去內科了。


    因為好像恢複了平時的氛圍,所以路西法多鬆了口氣。他撿起了掉在地上的上衣,思索了一陣該怎麽道別之後,選擇了危險性最低的詞匯。


    下次請再讓我聽聽那個民族樂器。


    我隨時歡迎你的到來。護士們也一定會高興的。


    雖然說她們會高興,但是從路西法多的角度出發,那些花癡的護士們實在不是讓人歡迎的角色。


    隻要你高興就夠了路西法多原本想這麽說,但這句話實在太容易招來誤會了。他含糊地笑著揮揮手,離開了病房。


    你這就回去了嗎?


    兩三個年輕的護士從隔壁的病房探出了腦袋。


    看到其中一人手上的空杯子,路西法多的頭突然又疼了起來。


    他現在隻能衷心希望大概是這個軍醫院最大的幕後權力者的薩蘭丁,能夠順利地解決這次的事件。


    這次麻煩你們了,謝謝,我還有工作,所以先走一步了。


    歡迎你隨時來玩。我們會準備點心的,外科全體恭候你的光臨。


    好好好。我不會客氣的。


    一邊含糊地回答,路西法多一邊快步走向走廊。


    因為遺傳自父母的這張零件和搭配要比別人強一些的臉孔的關係,至今他也沒少卷入麻煩之中。所以事到如今,他的神經已經不至於纖細到因


    為和男人的一個兩個吻就大驚小怪的地步。


    但是,如果是自己壓倒男人深吻的話就另當別論了。在他活了二十七年的歲月中,雖然很不情願,但是被男人或者女人壓倒的經驗都不是一次


    兩次了,可是主動去壓倒別人,以前還一次也沒有過。


    如同他自己把那些昏了頭的男人們一個不剩都送進醫院一樣,就算薩蘭丁要拿他進行解剖,他也抱怨不了什麽。


    隻能認為是那個玫瑰的香氣讓自己不對勁了。


    外科醫生將藥草當成犯人的說法,雖然有幾分道理卻還是讓人難以認同。在聽說玫瑰的香氣的時候,他為什麽會蒼白成那個樣子呢?


    啊,這麽說來,父親送來的左遷禮物,自己還沒有看呢。


    昨天那麽繁忙,根本就不可能去看什麽機密資料。


    而現在更加覺得不方便閱讀。自己理直氣壯地要求薩蘭丁拿出對人的誠意


    ,但是背後卻偷偷窺探情報部所調查的他的過去,怎麽想也不合理。


    他馬上想到了好方法。


    下次和他談一下自己所屬的種族的事情好了,這樣就算是閱讀了蓬萊人的資料,也不算是不公平。


    這麽一想心情就輕鬆起來。當他進入電梯的時候,心情已經完全調整了過來。


    而和原本就不會自卑煩惱、想得太多的單細胞生物路西法多不一樣,薩蘭丁在精神上所受的打擊卻十分巨大。


    我對他使用了媚香?我想讓他成為伴侶嗎?


    一個人留在了空房裏麵的蓬萊人的末裔,由於本能和理性的糾葛而無比煩惱。


    幾乎接近於沒有欲望的蓬萊人,在戀愛上並不在意對方是男是女。特別當對手是其他種族的時候,這種傾向就更加顯著。這種性癖,也是他們


    種族滅亡的一大原因。


    隻要覺得喜歡就沒有問題。薩蘭丁因為自己無意識地使用了媚香,為了得到路西法多作為伴侶而不惜做到這個地步的事實而戰栗了起


    來。


    如果讓那個擁有自由精神的男人成為伴侶的話,他一定會用全身心來詛咒自己,憎恨自己吧?如果做了那種事情的話,兩個人都會活生生


    地走向毀滅。


    即使如此,被強迫絕對服從的他,也不能不保護從心底憎恨的主人。使用了兩個pc環才能封印的超能力,到那種時候想必會非常見效吧?


    自己無意識中的利己打算讓薩蘭丁快要吐了出來。


    此外,還有一點讓他十分在意。路西法多對於媚香的反應,和正常的反應完全不同。因此在他提到玫瑰香氣之前,薩蘭丁完全沒發現。


    是因為自己還不算是完全的蓬萊人呢?還是他的存在過於特殊?


    薩蘭丁沒有任何可以商量的同胞。而且今後也不可能遇到吧?


    沒有答案的問題,深深地折磨著薩蘭丁。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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