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拒絕。”


    木合坐在咖啡廳較角落的位置,之前一直和曲子問交談所以沒有發現,這個時候聽到熟悉的聲音才發覺,落後於自己的那邊的角落裏竟然坐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天之內遇到了三次,這個說是巧合木合自己都不太相信了,但是有時候猿糞這東西還真的很難說清。


    和葉凱文坐在一起的是個中年男子,穿著時尚的打扮,帶著鴨舌帽,喝咖啡的動作有一種流暢的優雅,看起來像是個,藝術家?


    木合稍稍偏了偏頭,不自覺的豎直了耳朵。


    那男人似乎說了些什麽,木合便看到葉凱文的臉色竟有些糾結,他雖然說著拒絕的話,但眼底的神色明顯還有些猶豫不定。


    那男人顯然也看出了葉凱文的猶豫,笑了笑道:“別急著回應,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下,這對你來講絕對是個好機會,你有我電話的,什麽時候改變主意了就給我個電話,但是也要記住,有些東西不會一直等著人的,我先告辭了。”


    那男人說完便拉開椅子離開了,隻留著葉凱文愣著坐在那裏,木合搞不懂那人說了什麽,讓他神色那麽糾結。


    想了想還是打算先把東西吃完了趕緊離開,免得又碰上了尷尬。


    木合低頭看了看眼前服務員剛送上來的提拉米蘇和小蛋糕,那上麵的草莓鮮嫩欲滴,糾結了一下,覺得浪費食物是可恥的,於是她加快了速度準備消滅那些甜品。


    然而正當她埋頭苦吃的時候,突然見一個身影倒影在光滑透明的台上,一隻手輕輕敲了敲。


    木合抬頭,一個娃娃臉的少女輕笑的模樣便映入眼簾。


    少女看清了木合的臉,臉上的嫉恨和不屑讓她一向可愛的娃娃臉有些扭曲,她冷笑:“原來真是你啊木合,我還以為,被周家趕出來的小農女,怎麽也該回到你那個底層世界才是,怎麽還有錢來這種地方揮霍,不是走之前還偷了東西吧?”


    她頓了頓,又嗤笑;“你該不會是知道墨二少在這裏才特地來蹲點吧,哈哈,也不看看自己的樣子,就你這模樣,還想攀龍負鳳?”


    木合這才注意到那女子的說話聲大了些,話雖然是對她說的,但是目光卻一直看著不遠處從包廂裏走出來的人,那是三個年輕男子,其中一個長得稍顯高挑,在三人中明顯是處於中心地位,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此刻薄唇緊抿,目光都不曾往這邊移上半分,想來是極為高傲的。


    倒是他旁邊的一個男子帶著點諂媚的說;“墨少,那不是那個“周家大小姐”嗎?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他說的熱心,但是臉上卻明顯是看笑話的神色,而且說話時在周家大小姐幾個字上用了重音,帶著明顯的戲謔。


    這也難怪,他過去曾經垂涎於少女的美貌,本想著少女本身就出身不高,可以當個玩物耍耍,哪知道對方卻一心撲在墨雲開身上,那叫一個死心塌地,墨少雖然從來沒有對她施舍過一個眼神,但是他們也不敢輕易動手了。


    後來收到木合被趕出周家大門的時候,他當時也不是沒有起過心思的,怎奈對方又跑了個無影無蹤,現在卻陡然遇到了,男子心裏不免就有些別樣的興趣。


    幾人雖然離得遠了些,但是這個時候咖啡廳裏的人並不多,那些人說話聲也不低,木合便也能聽得清楚。


    木合眯了眯眼,沒理會看戲的幾個,視線移到身邊站著的娃娃臉少女,聲音難得多了一絲疑惑:“你是誰?”


    娃娃臉少女;……


    她顫抖的指著木合,嘴角抽搐了一下,聲線都有些不穩:“不要以為假裝不認識我我就會放過你,你害的我身敗名裂,別以為這樣就推脫,我遲早會弄死你。”


    身敗名裂?


    木合想了想以前的事 ,恍然大悟:“傅景珍?”


    那女子似乎很不屑她的行為,眼裏飽含怒火:“周家都把你趕出大門了,你哪裏來的錢到這種地方,我要告訴周伯母,一定是你偷了他們家的東西,你別想跑。”


    她說著已經拿出了手機,一邊還交代旁邊的服務員,那模樣真像是迫不急待捉賊。


    如果華國的百姓都這麽積極熱心就好了,木合無語的搖了搖頭,剛想說話,一隻手卻攬著她的肩站到了她前麵來。


    “我女朋友是什麽樣的人還輪不到你來管,你這麽說,我們可是可以告你誹謗的。按照國家民事訴訟法第二百八十條第三章第十六則,誹謗罪成立的話輕則罰款,重則可以判刑十五年,你要不要試試看?”


    傅景珍才看到一個帥氣的年輕男子出來維護木合,本身就怒不可遏,此時聽到他一條條道理一一訴來,不由就有些膽怯,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愣愣的看著他們。


    卻又不甘心道:“你以為我會信嗎,哪有這麽重的罪的,我看你也不是好人,被木合那個小x人蒙蔽了吧,居然給她出頭,小心戴了綠帽子都不知道。”


    葉凱文的神色沒有半分變動;“這個就不勞你操心了,我和小木木之間的感情有多好是你想不到的。”


    他邊說著邊示威的湊近木合,猝不及防的往她臉上親了一口。


    木合:……


    這種事情本來她自己也可以解決的,不過葉凱文開口的話她也懶得麻煩,哪想到這種情況下這人居然還敢趁機占便宜,當真是……


    木合不由自主的掐了他的後背一把,奈何對方雖然看起來瘦,但是肌肉那是妥妥的硬,木合隻稍一瞬就打消了繼續的想法,看在給她解決了麻煩的份上,就不計較那麽多了。


    反正被親一下又不會死人。


    木合安慰自己。


    趁著傅景珍被震懾得不知如何反應的時候,葉凱文便順勢把木合拖走了。


    看著兩人的身影離開視線,剛開始說話的男子看了看一邊若有所思的墨雲開,諂媚道;“墨少,你看我們要不要……"


    墨雲開麵無表情的覷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那人臉上的笑有一瞬間的僵滯,轉身問另一個人:“墨少這是什麽意思啊?”


    另一個男子扶了扶精細的眼鏡框,拍了拍對方的肩:“墨二少的意思,哪裏是我們這些人猜的到的,你還是收收心,墨少最討厭麻煩了,聽我的,這樣挺好,別幹讓自己後悔的事,否則有你哭的,啊。”


    說罷轉身跟上了墨雲開的腳步。


    ……


    木合自然不知道那些人後麵怎麽樣了,等她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正站在車站那裏,葉凱文買了票回來,又順勢遞給她一個小塑料袋。


    木合看了一眼,頓時愣住:那裏麵正是兩包酸話梅和一個塑料袋。


    “謝謝啊。"


    本來就沒有什麽怒氣的,現在更加消得一幹二淨了。


    葉凱文這時候又恢複了本色;“口頭上的感謝沒意義,你要真的謝我,不妨再回親我兩下。”


    說著閉上眼,嘟著唇道:“我不介意親到嘴巴的。”


    半晌沒聲音也沒反應,等他睜開眼的時候,眼前哪裏還有木合的影子,四處看了一下,才發現車上已經坐了個少女,腮幫子鼓鼓的一邊嚼著話梅一邊衝他揮揮手,聲音含糊不清:“華不閃啦(還不上來)。”


    葉凱文就屁顛屁顛的追上去了。


    兩人沉默著等車開了,木合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像來時一樣靠在葉凱文肩膀上睡了一路,難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礙於這家夥實在太會占口頭便宜,木合便想下次回謝他直接用行動算了,貌似葉凱文挺喜歡她刻得小木偶的,下次送他一個好了。


    於是心安理得的下車走了。


    兩人住在同一棟房子裏,自然一起走的,葉凱文難得安靜下來沒說話,木合側身看了他一眼,發現對方此時一臉困惑,一向黑亮的眼睛裏此刻卻有種霧蒙蒙的感覺,像是在為某件事迷惑。


    木合心一動,便想到了在咖啡廳裏和葉凱文坐在一起的男人。


    不過總是 別人的私事,木合即使挺好奇,卻也按捺住了沒說話。


    倒是葉凱文先開了口。


    “如果,我說如果,要是我不考大學了,你覺得怎麽樣?”


    木合愣了愣,反應過來便回道:“不怎麽樣。”


    “可是,我的成績不好,即使考了也不一定能和你上同一所大學的。”


    木合就怔住了,她想問為什麽要和我上一所大學,可是想開口卻覺得有些幹澀,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在別人的生命裏占有這麽重要的位置,站在可以影響另一個在過去完全陌生的人的生命裏,這種感覺太強硬卻又美好得不可思議,盡管葉凱文現在還沒有經曆那麽多浮華世界的渲染,但就是這般簡單,這麽認真的一句話,木合就覺得心裏動了一下,那種感覺太過於奇妙,讓她突然不知所措起來。


    時間像過去了很久,又好像才一瞬間,她問:“你是,遇到了什麽事嗎?”


    葉凱文那樣的人,如果沒有導火索,他是一貫的遊戲人間,絕對不會思考如此嚴峻的關於未來這種話題的。


    她以為葉凱文不會說的,但是好一會兒那人卻開口了。


    “我以前,一直在給人當模特拍些小廣告,這一次有個人說很欣賞我,希望我可以和他一起去歐洲,他說在那裏,我可以學的更多。”


    木合沒有說話,葉凱文的聲音多了些忐忑:“那個人我信得過,他叫談修,談大哥是個很不錯的人,他幫過我很多。”


    談修,享譽國際的攝影師,是葉凱文在時尚界的老師,木合又怎麽會不知道?


    劇情兜兜轉轉,似乎又回到了軌道,葉凱文也許最終會功成名就,按照劇情的軌跡一點點繼續下去,可是現在在這個起點裏,卻多了她這個意外。


    也許隻要她開口,少年就會留下來,過著和書中完全不一樣的生活。


    良久,葉凱文才聽到少女有些幹澀的聲音:“你在猶豫什麽?”


    “如果是因為我的話,那麽大可不必,”木合閉了閉眼,清醒了過來;“你經常到我家裏來,不會不知道我就是網上傳得沸沸揚揚的說書人,我的未來我把握得很好,那麽你呢,告訴我,如果這件事發生在遇到我之前,你會怎麽選擇。”


    葉凱文沒有說話。


    木合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也許有過那麽一霎那,她真的想留下這個少年,可是她無法那麽自私,或許她對葉凱文不是沒有心動,因為那般簡單的喜歡,那種認真的喜歡,也許再不會有人能給予,可是木合也很清楚,那不是愛。


    或者說,還不到愛。


    愛是喜歡的一種,卻比之喜歡更加深刻入骨。


    而她對葉凱文,或許他留下來,隨著時間,隨著相處的加深,她也有可能愛上他。


    然而她無法為了這個所謂的可能去賭。


    因為如果輸了,也許就會毀了少年的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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