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樓頂端亮起光芒,短暫的碰撞。


    陳寧身子倒退,滑至門口,甩了一下左手,將中指上殘餘的光芒丟在黑夜裏,獨眼凝視著前方。


    戲子打扮的黃袍身影像是從夜空中走出,腦袋歪起一個極大弧度,像是斜吊著,朝陳寧嬉笑道。


    “好玩,真好玩,你這個武夫真有意思,竟然還有這種詭物術法,可惜還是沒有脫離武夫思路的限製,施法太過單調,不厲害。”


    戲子將手上的盒子一晃,使得副隊長的頭顱顫抖,再笑道。


    “你要真能打贏我,我就把這禮物送給你,不然就隻能將你也做成禮物送給別人了。”


    “你長這麽漂亮,我可得挑個大人物去送。”


    陳寧從始至終並未開口,獨眼反複打量著戲子,等它話語說完,腳步忽得朝前一踏,破爛的西裝在夜色中飄蕩。


    他的身影像是要衝破夜色。


    戲子嘴角始終咧著笑,斜吊著的頭顱忽得轉回來,立得板正,細長的雙指伸出,其上冒起漆黑煙霧,雙指相碰,打起響指。


    “啪”的一聲,它的身軀驟然變作漆黑,朝下猛得融化,像是化作了一攤趴在地上的影子爛泥,規避了陳寧衝來的一切轟擊。


    而在躲過拳擊之後,地上的這攤影子爛泥又猛得攀附而起,瞬間覆蓋住陳寧的腿腳,像是獵人抓捕獵物的陷阱。


    “哈——哈,不好意思哦。”刻意拉長的笑聲再次響起,戲子從遠處的黑夜中走出,手掌舉起,緩慢拍著,嬉笑道。


    “這就是我最喜歡武夫的一點,沒有什麽心機,手段也不多,大部分武夫就是“咦呀呀”衝著便來了,然後就中了我的套,再被我擰掉頭顱,真好玩。”


    戲子鼓掌的手放下,笑容慢慢緩下,嘴角彎下,顯得有些悲傷,甚至抹了抹眼角,搖頭道。


    “可惜啊,可惜,小祭師難道就給我安排了這麽一個對手嗎,無趣,太無趣了!”


    它猛烈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細長的手指上縈繞漆黑霧氣,朝上一抬,纏繞在陳寧腳上的黑影像是毒蛇一樣猛然朝上攀去,吞噬陳寧的整個身軀。


    “很遺憾,你沒能得到我的禮物啊。”


    戲子撅起淡紫色的嘴巴,很是傷心,細長手掌伸出,朝著被漆黑影子裹著的身影緩緩捏起。


    它像是要隔空捏死陳寧。


    哢。


    戲子捏緊的手掌突然僵住,粉白的麵色略有疑惑。


    一隻帶著血液的手突然從漆黑影子裏伸出,抓住一側,像是拉開窗簾,露出裏邊獨眼猩紅的陳寧。


    中指上的純淨光芒閃耀,將漆黑影子全部磨滅。


    陳寧站直身軀,朝著夜色哈了一口氣,閃亮的中指對著戲子亮起,代表這次廝殺正式展開。


    “對對對,這樣才對,有意思!”戲子臉上咧起浮誇笑容,狀若癲狂,雙手猛然一拉,身後浮現龐大黑幕,像是海浪壓來。


    陳寧捏拳,光芒閃亮,傳至整個手臂,像是即將破開黑幕的光,在一瞬間爆開出猶如晝日般的閃亮。


    ————


    21:30。


    陳寧還沒回武院,殷桃站在走廊上,擔憂的看著樓下。


    沉寂的石林處沒有腳步聲,往日都會按時回家吃飯的少年今天卻不見了蹤影。


    消息不回,電話打不通。


    實在無奈之下,殷桃撥通了王文恭的電話,一番交流下來,得到了王文恭“我去找找。”的回複。


    電話掛斷,殷桃趴在欄杆上,眼神有些害怕的望著夜空,聲音放得極小極小,帶著卑微的祈求道。


    “神呀,請幫助我保佑陳寧吧。”


    天空陰暗,神不會回答她的祈求,正如同幾年前,她作為寧靜之女拋棄信仰時一樣。


    一切都是有報應的。


    她低頭看著自己腹部越來越深的黑色紋路,閉上眼睛,虔誠道。


    “如果這能讓您平息怒火,我願承受苦難。”


    寂寥且漆黑的夜裏。


    大樓頂端的亮光不斷閃起又平息,再出現至另外一個大樓上方。


    陳寧破碎的西裝上沾染了不少血跡,淡然的麵容有些許蒼白,是因為廝殺中使用蒼魁中指太多的原因。


    他腳步踏實地麵,腦袋猛得一側,獨眼裏的猩紅光芒拽拉而起,躲過橫劈而來的黑色斬擊。


    他們廝殺得很是猛烈,但在大樓頂端又顯得不太起眼,甚至無人注意。


    戲子越來越癲狂,它單手端著副隊長的頭顱,笑聲像是剛出精神病院的瘋子一樣,另一隻手則操作著數道黑影攻殺陳寧。


    若是細看過去,每一道黑影都是一個模糊的人影。


    他們或許曾經是活生生的人,隻是現在煉化成了這般詭物模樣。


    陳寧身軀敏捷的向後退去,跨越一座又一座的大樓,頂級的武商給了他躲避攻擊的頂尖處理,除了西裝略有破損外,並沒受其他傷。


    戲子嘴裏發出癲狂的笑,眼神堪稱迷戀般注視著陳寧,手掌揮舞,眼神上移,忽得浮現瘋狂色彩,用利爪將自己的手臂抓破,漆黑血液滴落而出,點在地上,將周圍百米之地全部化作影子領域,像是難以掙脫的沼澤,把陳寧牢牢困住其中。


    “來吧,來一次正麵的廝殺,讓我徹底享受!”


    戲子癡癲笑著,像是迷戀心上人的癡情郎。


    陳寧中指浮現最大限度的亮光,以至於臉色蒼白到極致,影子沼澤帶有巨大的腐蝕性,將他的運動鞋扯爛,泯滅。


    影子像是在呼嘯。


    陳寧光腳踩在上麵,腳板被影子咬出血液,鮮血灑在層層暗影之上,忽得提腳踏下,督透勁猛踩,力量透過影子達到真正的樓層,踩碎混泥土與鋼筋,身子猛然躍起。


    他持著閃亮的拳衝向天上,像是撕開黑暗的光。


    戲子神情帶著癲狂喜悅,拉長嘴角,猛然咬下自己的拇指。


    無邊的黑夜之中。


    似小山一般的漆黑拇指從天而降,像是碾壓螻蟻般,點在衝來的陳寧身上。


    總有光芒點不亮的黑暗,人生也並非一帆風順。


    空中的純淨如光熄滅了。


    取而代之的是殘熄的光化作一抹遠去的線,射進了遠處的大樓頂端。


    那座大樓正是大名鼎鼎的詭變獨棟。


    而陳寧射去的樓層是最頂端。


    十六層。


    戲子癲狂笑著,將副隊長的頭顱猛然一拋,跟著陳寧射去的方向,一起進了大樓十六層,再咧開嘴笑道。


    “我很滿意,禮物送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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