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涼西站在原地,看著那些金發碧眼的美人放肆的大笑著,竟然全身冒出了冷汗,腿也僵直不已。她後悔出來了,她現在就如同一棵陰生植物,常年在沒有陽光的地方成長,不管多麽的不健康,可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方式,越來越害怕陽光,隻想躲進自己為自己建造的象牙塔。


    在這一刻之前,她隻是突然有一個念頭,她不能夠這樣下去一輩子。沒有朋友,沒有愛人,甚至連如何講話都已經忘記了,整個世界隻有她一個人。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她都有一種幻覺,她活在一個虛擬的世界,她身邊所有的人都是虛擬的,隻有她一個人是真實存在的人。那些人說話,鬥毆,吵鬧,戀愛,大笑,畫麵能衝擊她的視網膜,聲音也能刺激她的耳朵,可她就是認定那些都是虛無,離她很遠很遠,這個世界就隻剩下她一個人,旁人隻是幻覺。


    這種奇特的禁錮,讓她越發的消沉,甚至她已經很久沒有張口說話了。她想要改變一下自己現在的生活方式,改變這種生活態度,很衝動的就來到了這裏,這裏有一個舞會,應該會有很多人。


    走進來,她就後悔了,這裏有好多好多人,她突然就害怕了,甚至後悔來這裏,她寧肯自己一個人躲在屋子裏,閉門不出。很多人在看她,那些視線仿佛都成為了武器,讓她想要迅速逃亡。


    “hi,很高興認識你……”陸延昭剛走近她,就發現她如臨大敵一般盯著自己。


    涼西轉身都想逃,她後悔了,十分的後悔了。


    陸延昭卻一把將她的手臂抓住,不讓她逃走。她的資料上好像寫著她的性格膽怯怕事懦弱……還真是名不虛傳。


    “沐小姐,你打算逃哪裏去?”陸延昭笑著開口,眼睛卻眯了眯。


    涼西從他手中掙紮出來,帶有敵意的瞪著他,可轉念,突然想起他喊自己“沐小姐”,臉色一時多變,她想了很多種可能,他也許是一個大壞蛋,出現在這裏是為了害自己,他也許是被人請來害他的……無數種可能中,隻有一種可能稍微正常些許,那就是他認識她。


    “你……你怎麽認識我?”她說出這句話,竟然話音不時的顫抖,額頭上細密的汗匯聚在一起,一顆一顆向下流。


    陸延昭本就抱著興趣的態度,見她如臨大敵的樣子,就是覺得好玩,他指了指自己不遠處的那群朋友,“我和我朋友打了一個賭,需要你幫忙,你如果答應,我就告訴你我為何會知道你,沐涼西小姐。”


    沐涼西睜大眼睛看著他,打量他許久,才又開口,“你要我幫什麽?”


    陸延昭指了指自己的臉,“來來,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你想要的答案。”


    沐涼西回應他的是迅速的轉身,逃也般的向後跑。這一刻她就是將他當做野獸,如果不迅速逃離,那麽她就會受到無法想象的傷害。


    陸延昭被她的反應嚇到,愣了兩秒,就聽到自己那群朋友哄堂大笑的聲音,他也不懊惱,放下酒杯,立即追上去,他速度快,三兩步就將沐涼西給抓住,他臉上的笑意已經淡了下來,此刻臉色平靜,隻是眼神略帶深沉,“沐涼西,我保證,你今天就這樣離開了絕對會後悔終生。”


    涼西聽不見他說什麽,隻顧著掙紮,想從他手中掙脫而去。


    如此懦弱,比一隻兔子還不如,陸延昭臉上有著嫌棄的表情,他猛的推了她一把,聲音如同冷得有實質一般的襲向她,“如果你不顧你家人的安危,不顧你父親幾十年的基業,想有一天家破人亡,那麽你就走吧,我看你逃多久……”


    是的,沐涼西想離開,迅速的逃開,可她隻走了兩步,停了下來。陸延昭提了她的父母,那是這輩子最疼她愛她的人,如果不是她的父母,她或許根本活不下來,她如此活著,就是為了讓自己的父母安心。她一個人來這裏,花費了多大的勇氣沒有人知曉,在上飛機的前一刻,她一直流著眼淚,她大概是懦弱到極致的那種女人,從上飛機的那一刻開始哭,一直到下飛機還在哭泣。她不敢將自己如此病態的心裏讓父母知曉,隻能一個人承受,一個人到陌生的國度,讓自己自生自滅一般……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值得她留戀,那一定就是她的父母。她這輩子如此對不起那對老人,他們把所有的愛都給予了她,可她什麽都無法回報。


    這一刻,她彷徨,擔憂,害怕……她知道自己很病態,就連與人接觸都能怕成這樣,仿佛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是洪水猛獸。


    她轉過身,慢慢對上陸延昭的視線,她不是不害怕,隻是想著如果能為自己的父母做點什麽,一切代價都可以,甚至哪怕他隻是在說謊也無所謂。


    “你……什麽意思?”她顫抖的走向他。


    陸延昭不是個有耐性的人,她剛才的態度已經將他惹怒,此刻就看一個寵物,不對,是看一個笑話那樣半眯著眼看她,懦弱的人,不配得到別人的任何可憐和幫助,他指了指自己的臉,沒有人有資格讓另一個人幫助。她讓他幫助,就得付出,他剛才可在朋友麵前失去了麵子……她得給他補回來,有幾個好事者已經追了出來,他很清楚。


    涼西就快哭了出來,陸延昭卻更動怒了,多少女人圍在他身邊,他都吝嗇給點反應,這種好事落在她身上,她卻跟要她命似的……


    涼西快速在他臉上啄了一下,“剛才的話,你是什麽意思?”


    陸延昭被人吻過很多次,各式各樣的吻,這一次不算吻的吻,讓他記憶深刻,他除了感到臉被冰了一下,沒有別的感受,隻是心理暗暗懷疑,她真是一塊冰麽,怎麽會那麽涼……


    他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有人會針對沐氏,可以讓你父親提前做好準備。”這話說了也是白說,陸延昭花了點時間分析過,按照洛明凱將另兩家企業玩完的速度和手段,放在沐氏,雖然沐氏情況複雜一點,但如果洛明凱夠狠,絕對能在三年內將沐氏拿下,他這話,不過是完成他剛才與沐涼西“付出與收獲”的關係。


    見他要走,涼西卻上前主動將他的手臂拉住,不肯讓他離開。陸延昭哼了一下,沒有打算與她有任何來往,根本不理會他,繼續進去玩。涼西也不說話,跟在他身後,陸延昭當做沒有看到她,涼西卻死死跟著他。


    陸延昭和一群朋友玩到淩晨,喝了不少酒,也與幾個美女跳了幾支舞,等他終於打算離開時,發現沐涼西依舊跟著自己,不由得沒好氣,“你想做什麽?”


    “為什麽?”她現在已經慌亂了,隻想著他既然能告訴自己這些消息,那麽他一定清楚是誰會害自己家人,他一定知道更多的情況,“你怎麽知道有人故意針對沐氏,那個人是誰,為什麽要針對我的家人……你怎麽會知道?你是說著玩的對不對……不對,你一定知道很多,你告訴我好不好,你一定很清楚……”


    她臉色慘白,可仍舊拖著他不放。


    陸延昭向來不喜歡當善良的人,提醒了她已經算是仁至義盡,憑什麽得附送格外的福利,他又推了她一把,蒼天可見,他真的真的隻用那麽一點點力氣,可她卻猛的向後倒去,踉蹌了好幾步,好不容易站穩後,又大吐特吐……


    陸延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真是個麻煩到極致的女人,他都暗怪自己,怎麽會招惹她了,他走近她,見她終於吐完了,臉色依舊慘白無任何血色,眼裏的淚水向溪流一樣流了下來。


    她看著他,視線並不灼烈,甚至讓他完全感不到焦距感。她像被人丟進人群裏的流浪者,沒有歸屬,隻能自生自滅的流浪,陸延昭突然就有些心軟了。


    他拉起她,哪怕惹來她的掙紮,“我送你回去。”


    他還是滿足了她要求,將他得知的一切信息告訴了他。以洛明凱的手段,他已經將另外兩家企業玩得渣都不剩,沐氏的待遇隻有更差的份,誰讓沐正源是當初設計洛家的發起人?不對,應該算是主謀,就連在法律中,主謀也是罪加一等的。


    涼西隻是問著他,是不是搞錯了,有沒有可能一切都是他的猜想,和事實根本不一樣。


    陸延昭卻隻是冷笑,“沐涼西,‘盛亞’現在得有一個休整期,你信不信你在他休整期一過回到國內時,洛明凱會直接向你求婚?你應該答應,這樣就能讓沐氏快速陣亡,減少了洛明凱的麻煩,你家人也不用掙紮了,反正結果都一樣……”


    她又哭了,陸延昭都沒有見過這麽愛哭的女人。


    陸延昭是不伺候女人的,將她帶回家已經仁至義盡了,她在他的房間裏,還是不停的哭泣。陸延昭以前聽說孟薑女哭長城時,隻覺得別人怎麽能那麽誇張,眼淚就能哭毀長城,在見識到沐涼西的哭功後,他深以為孟薑女哭長城絕對是真的……


    沐涼西哭累,又從屋子裏走出來,她走到陸延昭麵前,“你有辦法救我的家人,對不對?”


    一般的人,怎麽可能知道洛明凱的企圖,何況是洛家的事,想必是做了遮掩的,陸延昭都能查到,他一定有辦法。


    陸延昭給沐涼西的是幾個諷刺的笑,“別管我有沒有辦法,首先,憑什麽啊?我憑什麽要幫你?我們非親非故,憑什麽讓我花費力氣管你們家的閑事?”真是可笑,平白無故都有人能求上門。


    “你幫幫我,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陸延昭理所當然的給出一個鄙夷的笑,“我可不喜歡賣身求榮的戲碼。”他打量了一下她的樣貌,漂亮是漂亮,可這性格,太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了,身材也不好,胸不夠大,屁股不夠翹,進娛樂圈也隻能走個清純玉女路線……


    她又哭了,陸延昭真是無力,隻能用手扶了扶額。


    在她哭得他厭煩到極致時,他才又開口,“沐涼西,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就該幫誰,要做什麽,隻能靠你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的更新章……明天不再更,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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