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胎雙子（3）
董寧寧的心定了一半，但另一個孩子一刻不落地，就一刻不能安寧。分娩過程中的變數太多，什麽都有可能發生。
為了防止自己再睡著，董寧寧開始在屏風前來來回回地走，時不時聽產婦的呼吸聲和穩婆們說話的語氣來判斷是否出了問題。
雙胞胎一個降生後，另一個照理說也會比較順利。但等了很久，穩婆依舊是“使勁，夫人您使勁”，連“就要看見頭”之類的安慰也沒有。
董寧寧開始數數，盡量照著秒針的頻率，一二三四五六七地往下數。
一分鍾是六十秒，一小時就是三千六百秒，兩小時就是七千兩百秒。
董寧寧一直數到一萬下，還是沒聽到孩子的啼哭聲，他有些坐立不安了。
好不容易等到穩婆歡喜地說：“夫人，看見孩子的頭了，就要出來了！”幾乎整個產房都為之一振。
又過了大約二十分鍾，董寧寧聽到穩婆說：“剪子剪子！”心頭一喜，應該是在剪臍帶了。
可是……
哭聲呢？
為什麽沒有哭聲？
屏風裏響起“啪啪”的巴掌聲，一時間，連屏風外的穩婆們也呆住了，全都豎著耳朵靜靜地聽。
裏麵似乎也在做些搶救的動作，靜了會兒，一個婆子說：“恐怕……”接下來便沒了動靜。
產婦似是明白了什麽，失聲痛哭。
董寧寧再也忍不住，衝到了屏風裏麵，一眼看見躺在棉布上的嬰兒，便衝了過去，擠開那個穩婆，給孩子做急救。
不會有事的，隻是稍稍出生得晚了一些，不會有事的……
董寧寧在學校裏上課時，聽教授們講過很多舊時候婦女分娩的悲慘故事。有的產婦在生產過程中昏迷，被誤認為死亡，而生育時死亡又被認為是不潔和不祥，不辦喪事，草草埋葬，有的產婦就慘遭活埋。曾經有考古學家發現棺材裏躺著一個向上掙紮的婦女骨架，兩腿之間還有一個連著臍帶的新生兒幹屍。
所以導師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盡你所能，不要輕易對病人說不行。
此刻，董寧寧不停地對這個孩子做心肺複蘇。沒有儀器，他不知道小孩的心髒是否已經停跳，他也不敢停下來去摸脈搏，隻是憑直覺，他就是認為還有救，那緊緊攥住的小拳頭，分明就是在奮力抗爭。
穩婆們大概覺得他瘋了，都不來理會他，轉而去收拾產床，幫產婦清理，將她搬到早已準備好的幹淨床鋪上。產婦抱著大兒子，泣不成聲。
丫鬟紅著眼眶，坐在邊上勸著：“小姐，仔細哭壞了眼，小少爺得了佛緣，去天上作菩薩座前的童子……”
粗使婆子和小丫頭們開始收拾盆啊布啊的，各管各忙碌。
董寧寧渾然不顧身後眾人來來往往，全副精神都在搶救上。
新生兒很脆弱，卻也很堅強，他們比誰都了解來到這個世界的不易，所以絕不會那麽輕易夭折。常常有社會新聞說新生兒被遺棄後在如何惡劣的環境下存活下來，令人歎為觀止。但是婦產科和兒科的醫生們都知道，這些眼睛都沒有睜開的小家夥，是最有生命力的奇跡。如果說成年人會因為切掉半個腦部而影響日常生活，嬰兒卻可以將這半個大腦再長回來。
所以，我知道你沒死。
你隻是需要有人幫你一把！
寶貝兒，來吧，吸氣，吸氣，吸氣，吸氣，吸氣，吸氣，吸氣……
像是聽到了董寧寧心底的呼喊，肉呼呼的小腳抽動了一下。
“嗚哇……”
小貓一樣輕的哭聲，卻比暴雷更加震撼。產房裏的人都驚呆了，一個穩婆“哐”地扔了手裏的銅壺。
“活了！……活了！……活了！活了！”她手舞足蹈地邊跑邊喊，跌跌撞撞地奔出門。
門外眾人剛得了消息，說雙子隻活了一個，正在哀傷時，忽然聽到房裏摔了什麽，然後就有個婆子瘋了一樣跑出來大叫：“活了！老爺，大喜事啊！小少爺活了！小少爺活了！！”
男人仿佛聽不懂什麽叫“小少爺活了”，大步衝到房裏，自己親眼去看。
隻見屋子裏，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子輕輕擦拭著嬰兒的身體，孩子則小聲地嗚咽著，像隻委屈的小貓咪。
床上，產婦喜極而泣，見男人進來，大哭道：“大哥……克鋒在天有靈……雙子平安！”
男人還來不及說什麽，幾個老媽媽就攔上前道：“王爺，產房汙穢，男子不可入內。”便隻好退了出去，臉上一片喜色。
董寧寧聽到剛才的幾句話，愣了愣。
大哥？
王爺？
就是說，這個男人是個王爺，這個女人不是他老婆？
但這些都不是他此刻最關心的。
待穩婆打好繈褓，他對產婦說：“夫人，小少爺體弱，今晚我想看著他，行不行？”
他是兒子的救命恩人，哪裏會說不好，自然是連聲答應了。
董寧寧沒辦法變個保溫箱出來，隻能問有沒有什麽辦法讓屋子裏暖和一些。他才問完，立刻就有人搬了火爐來，還專門叫兩個婆子看著，要冷要熱全聽董寧寧的吩咐。
董寧寧見府裏請好了奶娘，職業病爆發，專門跑去對產婦說了一堆母親親自喂養的好處。畢竟孩子在娘胎裏待了十個月，骨血相連，能有什麽比母親的乳汁更適合孩子？董寧寧沒辦法讓她理解母乳喂養可以減少乳腺癌發病率這種事，便動之以情，不斷地說，她喂孩子才能讓孩子更健康，可以讓她和孩子之間的聯係更緊密，否則長大了和娘不親等等。
董寧寧如何把兒子從鬼門關拉回來是產婦親眼看見的，喂奶這種小事雖猶豫了一下，還是很快答應了。
隻是他讓側躺著喂奶，著實讓眾人不解。一個老媽媽擔心道：“躺著喝，嗆了奶可怎麽辦？”
董寧寧沒耐性對付他們的“十萬個為什麽”，直接說：“我把少爺救活，不會害他的。”
眾人便不敢再多言。
“董姑娘”妙手將個不喘氣的孩子救活的事，讓他在穩婆之中形象一下子偉岸起來，所有人都問他是怎麽做的。麵對追問，董寧寧但笑不語。穩婆們以為是什麽絕技，見他不回答也隻得作罷。
董寧寧卻不是不想說，而是不敢說。不當cpr要是壓斷肋骨，戳到肺部，隻會讓人死得更快。
穩婆們好吃好喝了一頓，又再住了一晚，便由府裏的人負責再一一送回家。看起來主人家給的酬勞不少，每個人臉上都笑得陽光燦爛。董寧寧卻不能走，還被叫去了書房。
那什麽王爺一看到他，呼啦抱拳鞠躬，連帶他身邊那幾個黑衣的侍衛也啪地彎了腰，嚇得董寧寧倒退一步。倒不是他膽小，隻是任誰看到幾個大高個兒忽然折成九十度，都要被唬一跳。
王爺對董寧寧說的話大抵可以總結為一句話：希望“董姑娘”能夠留到他義妹出月子為止。
接生算是董寧寧的專業之一，伺候月子顯然不是，但也不是不可以。董寧寧在男人說話時就想好了交換條件：“我留下可以，隻是請王爺幫我一個忙。”
男人問道：“什麽忙？”
董寧寧看著他，噗通跪了下去。
這回，輪到王爺和侍衛們被唬了一跳。這丫頭從上次起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囂張樣，和王爺說話也不用個尊稱敬語，“你”來“我”去的，怎麽今天突然跪下了？
董寧寧把他們在山間遇到搶劫，救了豐慶號三少爺三少奶奶的事說了一遍，又將趙定春和單良設定為青梅竹馬的同鄉，順理成章地求王爺去救人。
“這事不難，你起來說話。”
“那王爺是答應我了？”
男人點頭。
一直壓在董寧寧心上的事總算找到了個有力的解決途徑。
董寧寧留下來照顧月子，陳琰自然也要留下。一得知此家主人是個王爺，還願意派人去救單趙二人，陳琰開心得哈哈大笑：“如果是王府的侍衛，那種小山賊算什麽，端了他的老窩都不是問題！”
董寧寧提醒他：“低調點，我們都是黑戶口，萬一他們起了疑心要查我們……”
他們“從天而降”，要查底細是肯定查不出來的。而查不出底細，要比壞底細還要糟糕……
陳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立刻就安生了不少。
作者有話要說：不要誤會。。隻是改bug。。。我木有更新。。。。
董寧寧的心定了一半，但另一個孩子一刻不落地，就一刻不能安寧。分娩過程中的變數太多，什麽都有可能發生。
為了防止自己再睡著，董寧寧開始在屏風前來來回回地走，時不時聽產婦的呼吸聲和穩婆們說話的語氣來判斷是否出了問題。
雙胞胎一個降生後，另一個照理說也會比較順利。但等了很久，穩婆依舊是“使勁，夫人您使勁”，連“就要看見頭”之類的安慰也沒有。
董寧寧開始數數，盡量照著秒針的頻率，一二三四五六七地往下數。
一分鍾是六十秒，一小時就是三千六百秒，兩小時就是七千兩百秒。
董寧寧一直數到一萬下，還是沒聽到孩子的啼哭聲，他有些坐立不安了。
好不容易等到穩婆歡喜地說：“夫人，看見孩子的頭了，就要出來了！”幾乎整個產房都為之一振。
又過了大約二十分鍾，董寧寧聽到穩婆說：“剪子剪子！”心頭一喜，應該是在剪臍帶了。
可是……
哭聲呢？
為什麽沒有哭聲？
屏風裏響起“啪啪”的巴掌聲，一時間，連屏風外的穩婆們也呆住了，全都豎著耳朵靜靜地聽。
裏麵似乎也在做些搶救的動作，靜了會兒，一個婆子說：“恐怕……”接下來便沒了動靜。
產婦似是明白了什麽，失聲痛哭。
董寧寧再也忍不住，衝到了屏風裏麵，一眼看見躺在棉布上的嬰兒，便衝了過去，擠開那個穩婆，給孩子做急救。
不會有事的，隻是稍稍出生得晚了一些，不會有事的……
董寧寧在學校裏上課時，聽教授們講過很多舊時候婦女分娩的悲慘故事。有的產婦在生產過程中昏迷，被誤認為死亡，而生育時死亡又被認為是不潔和不祥，不辦喪事，草草埋葬，有的產婦就慘遭活埋。曾經有考古學家發現棺材裏躺著一個向上掙紮的婦女骨架，兩腿之間還有一個連著臍帶的新生兒幹屍。
所以導師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盡你所能，不要輕易對病人說不行。
此刻，董寧寧不停地對這個孩子做心肺複蘇。沒有儀器，他不知道小孩的心髒是否已經停跳，他也不敢停下來去摸脈搏，隻是憑直覺，他就是認為還有救，那緊緊攥住的小拳頭，分明就是在奮力抗爭。
穩婆們大概覺得他瘋了，都不來理會他，轉而去收拾產床，幫產婦清理，將她搬到早已準備好的幹淨床鋪上。產婦抱著大兒子，泣不成聲。
丫鬟紅著眼眶，坐在邊上勸著：“小姐，仔細哭壞了眼，小少爺得了佛緣，去天上作菩薩座前的童子……”
粗使婆子和小丫頭們開始收拾盆啊布啊的，各管各忙碌。
董寧寧渾然不顧身後眾人來來往往，全副精神都在搶救上。
新生兒很脆弱，卻也很堅強，他們比誰都了解來到這個世界的不易，所以絕不會那麽輕易夭折。常常有社會新聞說新生兒被遺棄後在如何惡劣的環境下存活下來，令人歎為觀止。但是婦產科和兒科的醫生們都知道，這些眼睛都沒有睜開的小家夥，是最有生命力的奇跡。如果說成年人會因為切掉半個腦部而影響日常生活，嬰兒卻可以將這半個大腦再長回來。
所以，我知道你沒死。
你隻是需要有人幫你一把！
寶貝兒，來吧，吸氣，吸氣，吸氣，吸氣，吸氣，吸氣，吸氣……
像是聽到了董寧寧心底的呼喊，肉呼呼的小腳抽動了一下。
“嗚哇……”
小貓一樣輕的哭聲，卻比暴雷更加震撼。產房裏的人都驚呆了，一個穩婆“哐”地扔了手裏的銅壺。
“活了！……活了！……活了！活了！”她手舞足蹈地邊跑邊喊，跌跌撞撞地奔出門。
門外眾人剛得了消息，說雙子隻活了一個，正在哀傷時，忽然聽到房裏摔了什麽，然後就有個婆子瘋了一樣跑出來大叫：“活了！老爺，大喜事啊！小少爺活了！小少爺活了！！”
男人仿佛聽不懂什麽叫“小少爺活了”，大步衝到房裏，自己親眼去看。
隻見屋子裏，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子輕輕擦拭著嬰兒的身體，孩子則小聲地嗚咽著，像隻委屈的小貓咪。
床上，產婦喜極而泣，見男人進來，大哭道：“大哥……克鋒在天有靈……雙子平安！”
男人還來不及說什麽，幾個老媽媽就攔上前道：“王爺，產房汙穢，男子不可入內。”便隻好退了出去，臉上一片喜色。
董寧寧聽到剛才的幾句話，愣了愣。
大哥？
王爺？
就是說，這個男人是個王爺，這個女人不是他老婆？
但這些都不是他此刻最關心的。
待穩婆打好繈褓，他對產婦說：“夫人，小少爺體弱，今晚我想看著他，行不行？”
他是兒子的救命恩人，哪裏會說不好，自然是連聲答應了。
董寧寧沒辦法變個保溫箱出來，隻能問有沒有什麽辦法讓屋子裏暖和一些。他才問完，立刻就有人搬了火爐來，還專門叫兩個婆子看著，要冷要熱全聽董寧寧的吩咐。
董寧寧見府裏請好了奶娘，職業病爆發，專門跑去對產婦說了一堆母親親自喂養的好處。畢竟孩子在娘胎裏待了十個月，骨血相連，能有什麽比母親的乳汁更適合孩子？董寧寧沒辦法讓她理解母乳喂養可以減少乳腺癌發病率這種事，便動之以情，不斷地說，她喂孩子才能讓孩子更健康，可以讓她和孩子之間的聯係更緊密，否則長大了和娘不親等等。
董寧寧如何把兒子從鬼門關拉回來是產婦親眼看見的，喂奶這種小事雖猶豫了一下，還是很快答應了。
隻是他讓側躺著喂奶，著實讓眾人不解。一個老媽媽擔心道：“躺著喝，嗆了奶可怎麽辦？”
董寧寧沒耐性對付他們的“十萬個為什麽”，直接說：“我把少爺救活，不會害他的。”
眾人便不敢再多言。
“董姑娘”妙手將個不喘氣的孩子救活的事，讓他在穩婆之中形象一下子偉岸起來，所有人都問他是怎麽做的。麵對追問，董寧寧但笑不語。穩婆們以為是什麽絕技，見他不回答也隻得作罷。
董寧寧卻不是不想說，而是不敢說。不當cpr要是壓斷肋骨，戳到肺部，隻會讓人死得更快。
穩婆們好吃好喝了一頓，又再住了一晚，便由府裏的人負責再一一送回家。看起來主人家給的酬勞不少，每個人臉上都笑得陽光燦爛。董寧寧卻不能走，還被叫去了書房。
那什麽王爺一看到他，呼啦抱拳鞠躬，連帶他身邊那幾個黑衣的侍衛也啪地彎了腰，嚇得董寧寧倒退一步。倒不是他膽小，隻是任誰看到幾個大高個兒忽然折成九十度，都要被唬一跳。
王爺對董寧寧說的話大抵可以總結為一句話：希望“董姑娘”能夠留到他義妹出月子為止。
接生算是董寧寧的專業之一，伺候月子顯然不是，但也不是不可以。董寧寧在男人說話時就想好了交換條件：“我留下可以，隻是請王爺幫我一個忙。”
男人問道：“什麽忙？”
董寧寧看著他，噗通跪了下去。
這回，輪到王爺和侍衛們被唬了一跳。這丫頭從上次起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囂張樣，和王爺說話也不用個尊稱敬語，“你”來“我”去的，怎麽今天突然跪下了？
董寧寧把他們在山間遇到搶劫，救了豐慶號三少爺三少奶奶的事說了一遍，又將趙定春和單良設定為青梅竹馬的同鄉，順理成章地求王爺去救人。
“這事不難，你起來說話。”
“那王爺是答應我了？”
男人點頭。
一直壓在董寧寧心上的事總算找到了個有力的解決途徑。
董寧寧留下來照顧月子，陳琰自然也要留下。一得知此家主人是個王爺，還願意派人去救單趙二人，陳琰開心得哈哈大笑：“如果是王府的侍衛，那種小山賊算什麽，端了他的老窩都不是問題！”
董寧寧提醒他：“低調點，我們都是黑戶口，萬一他們起了疑心要查我們……”
他們“從天而降”，要查底細是肯定查不出來的。而查不出底細，要比壞底細還要糟糕……
陳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立刻就安生了不少。
作者有話要說：不要誤會。。隻是改bug。。。我木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