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寧寧很快挑了兩個奶娘回來,挑選的原則很簡單:長得好看,目光清澈,聲音甜美,雙手柔軟。


    兩個奶娘都是圓臉大眼,乍一看也跟雙生子似的。一個姓陳,一個姓池,兩人都家住和城城內,聽說這裏工錢高,便來試一試。


    董寧寧相信相由心生,多年行醫也教會他如何從人的眼睛中讀出是不是心口一致,有沒有故意隱藏什麽。他看了一圈選出七個,再看一圈留下四個,最後因為這兩人長得相像,就選定她們。


    沈琴溪看著也很滿意:“雙生子的奶娘們是也該相似些,省得將來長大了向我抱怨,誰的奶娘比誰的好看了。”


    她這麽一說,倒提醒了董寧寧。在和兩位奶娘私下說話時,他叮囑:“兩個孩子除了一個先生,一個後生,其他都是一樣的。不管人前人後,都不要說什麽‘誰比誰吃得多了’,‘誰比誰長得快’這樣的話。”


    奶娘們隻知道這個姑娘是把她們挑進來的人,吃不準她身份,隻低著頭應是。


    董寧寧道:“我不是這家的下人,和你們一樣也是雇來照顧兩個哥兒的,所以你們不必在我麵前那麽小心。平常你們就管你們幹活,我有話說會直接跟你們說的。”然後又講了些不得用力晃孩子,不得吃鹹食,不要給孩子裹太多之類的注意事項,同時也不忘下個霸王條款:一旦他說了什麽,都必須執行。


    奶娘們才初到,以為是這府裏的規矩,不知道是董寧寧這個開外掛的婦產科大夫的口諭,自然聽到什麽都說好,半點不敢行差踏錯。可即便如此,開工第一天,她們就遇到了問題。


    事情並不大,隻是德哥兒睡過午覺後突然開始哭,然後祥哥兒一聽哥哥哭了,也跟著哼哼唧唧。奶娘們同時伸手去抱,董寧寧卻攔著不讓,隻道:“放著,讓他們哭著玩兒罷。”


    奶娘們一聽,放著不管,這怎麽行?還不等她們商量出什麽辦法,哥兒們的哭聲先驚動了午睡中的沈琴溪。


    沈琴溪還沒出月子,不方便下床,把董寧寧並兩個奶娘叫到了床前,問為什麽哥兒們哭成那樣也不理會。


    董寧寧耐著性子給她解釋:“小孩子幹哭不流眼淚,就是在哭著玩兒,這時候讓他自己哭就行,不用管他,還能練練肺活……肺……對肺有好處。祥少爺為什麽生下來不喘氣,就是肺張不開,要是現在一哭就抱一哭就抱,不但小孩子以後肺部發育得不夠,容易風寒咳嗽,還容易把他們寵出毛病來,撒嬌耍賴就哭鬧不止。”


    他的話有理有據,任誰也指摘不出。奶媽媽們怕丟了飯碗,還是怯生生問道:“隻是,任由少爺們哭,會不會哭壞了嗓子?”


    “不會。”董寧寧轉向沈琴溪,“夫人還有什麽想問的?”見眾人看自己,恍然想起還要裝女人!於是隻見“董姑娘”大刺刺地問了夫人一句話,轉瞬間便弱不禁風般地軟了下腰,半側過臉,擠吧擠吧地濕潤了眼眶。


    這動作要叫別人做,怎麽也得嘔死一群人了,可偏偏“董姑娘”這樣嬌嬌怯怯地來一出,反叫眾人都看得一愣,這便是長相占得便宜,讓人想厭惡也厭惡不起來。


    沈琴溪笑吟吟地揮揮手,示意這事就照著“董姑娘”說的定了。


    自此以後,院子裏基本上沒人敢頂撞董寧寧,誰都知道“董姑娘”能言善辯,又有本事,一套一套說起來,就是太醫都爭不過他。而且絲毫不講究禮儀禮節,無論對男對女都大大咧咧,對王爺都是“你我”相稱,偏又拿他沒有辦法,誰叫他救了祥哥兒呢。


    不過眾人也很快學會了和“董姑娘”的相處之道——不要亂張口就好。


    董寧寧屬於“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往死裏抽”的攻擊型選手,隻要不觸到他那根筋,就算在他麵前裸奔他也不會抬頭看一眼。


    好在董寧寧平常輕易不出現在眾人眼前,又是臨時請來的,丫頭婆子們也就戰戰兢兢地做好自己的活,不去招惹他。


    讓孩子哭著的事兒不知是誰多嘴,傳來傳去傳到了肅王耳朵裏。


    王爺有一天特地到院子裏來,隻為看看究竟是怎麽個哭法,又怎麽個“不去管他”。


    董寧寧看他的眼神就知道,這位爺對讓孩子哭而不理的事相當有意見,便說:“王爺你來得不巧,孩子們剛睡著。”


    肅王一聽睡著了,忙壓低聲音道:“讓我看看。”說完,他自己先一愣。


    在董寧寧的壞榜樣下,他也快“我”成習慣了,又清了清嗓子:“本王看看他們。”


    睡著的嬰兒就是小天使,肉嘟嘟的小臉,胖手胖腳,不自知地露出世界上最天真不設防的睡容,足以把所有人都溺死在這份可愛之中。


    肅王躡手躡腳地靠近小床,人還沒站穩,先伸出手去碰德哥兒的臉蛋。


    “怎麽又在睡覺?上回本王過來,哥倆兒也在睡覺。”他說得親昵,完全不是抱怨的語氣。


    董寧寧給他解釋:“小孩兒一天要睡十幾……□個時辰,睡覺可以讓身體發育得更好。”


    肅王大約是頭回聽到這樣的說法,極其認真地“嗯”了聲:“那豈不是一天裏除了吃就是在睡了?你們可真是天真無憂啊……”


    廢話……董寧寧很想去戳他。你還想新生兒能思考什麽國家大事?但轉念想到鄭將軍的遭遇,肅王的感歎便徒生出一股悲涼。


    肅王自然不忍心吵醒兩隻小娃娃,隻道:“有勞董姑娘。”


    董寧寧每次看到肅王就莫名地不想落了下風,這次也是一樣,老實不客氣地回答:“好說。”


    於是這次,又免不了被眾人瞪住。董寧寧再次想到自己現在是個女人,提溜了下裙子:“王爺慢走。”


    肅王兩邊臉頰有節奏地抽了抽,扭頭離開。


    雙子滿月那天,因是在他鄉,又有鄭將軍的重孝在身,也就沒有大肆慶祝,隻是給雙子一人打了一把長命鎖,煮了些麵條雞蛋之類的幹看看,下人們也跟著吃了頓豐盛的便罷。


    滿月酒第二天,一直住在小廝一起的陳琰來找董寧寧:“孩子滿月了,能走了麽?我閑了一個月,快長毛了。”


    董寧寧也想走,可是一個月已滿,無論肅王還是沈琴溪都沒有說起讓他離開的事情。


    他知道沈琴溪等在和城的另一個目的是想要等鄭克鋒的屍首,然後和兒子們一起迎他回故鄉。但是他早就從下人們的閑談中聽到,鄭將軍被設計俘虜,之後便以身殉國,不要說屍身,連他穿的鎧甲用的佩劍都沒有留下,以後隻怕也隻能建個衣冠塚。如此,留在和城又有什麽意味?


    所謂伴君如伴虎,雖說他救了孩子,但是那又能怎麽樣,一旦被人發現他是男人,再或者肅王對他們的來曆起了疑心,捏死兩個平民都不用他親自動手,官府也根本不會追查。董寧寧知道這一個月來他幾乎可以算是橫著走的,明裏暗裏多少人都看他不順眼,再留下去,隻怕女人們都能整死他。


    事不宜遲,他直截了當地向沈琴溪表達了要走的意願。


    沈琴溪稍有些驚訝:“董姑娘何必心急,你安心地照顧哥兒們,吃穿用住一樣都不會少了你的。”


    董寧寧捏著裙子上的飄帶,又留給別人一個四十五度側臉,假裝為難道:“我是不要緊,可是表弟也在這裏一個月了。他一個大小子,老這麽遊手好閑也不好……”


    他準備好的一長串話才說了個開頭,沈琴溪就笑道:“你們從家鄉出來,橫豎也就是想遠離是非,日子過得更鬆快些。我雖不敢稱自己知書達理,但也不算太難相處,你留在這裏,工錢比別處多不說,更有王爺的照拂。至於你表弟,找個差事給他便是了。”


    董寧寧還是作出扭捏樣:“我……我一個……姑娘家,在府裏當差也就算了,我表弟他……”


    沈琴溪笑道:“自然不會讓他在府裏當下人使喚的,我去和大哥說,包準給他找個體麵的差事。”


    將軍夫人雷厲風行,董寧寧還來不及想什麽更好的借口,肅王那邊已經連陳琰的工作都找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俺回來了~~~~


    有木有覺得這文很崩潰?~~~崩潰就對鳥~~~~因為我本來也沒打算寫得多嚴肅= =。。。。。邏輯問題之類的,隻要不太誇張,大家就當看個笑話啦~~~


    順便:之前存稿箱背叛了我,把存稿全部吐出來了。。。所以今天雖然有雙更,但是今天之後就又是隔日更了哈,也就是說,明天沒有更新,如果能夠順利度過世界末日,大家第二天就能上來看新章了xdddddd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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