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王與董大夫一直在臥室纏綿到吃晚飯的時辰。
寒枝給他們端了水進去，兩人梳洗之後又粘糊了一會兒才把門打開。
菜色不錯,隻是盆盆盞盞攤了一桌,董寧寧嫌太多了些,但考慮到多兩個人吃飯，也就不說什麽。有肅王坐著，老何和寒枝自然不敢再下桌吃飯，老何規規矩矩地躲回廚房,寒枝在邊上布菜伺候。
吃飯時，肅王問：“你剛剛在書房裏畫的是什麽？”他適才就是想看董寧寧的“大作”，結果畫沒看到，弄到最後兩人都氣喘籲籲。
董大夫難得體貼地告訴王爺：“吃完飯再看。”
肅王生怕他反悔，對寒枝道：“去把你家公子畫的畫拿來。”
寒枝一溜小跑去書房，奈何他看來看去,除了一桌子塗鴉就沒有什麽畫。總算有幾張紙上肅王寫了幾筆，寒枝認出來是字，唯一那張看上去沒有字的，想必就是畫了囧。
肅王三口兩口吃完，擦過手後就開始研究那幅“畫”。
因為紙張太小，董寧寧在畫的時候沒有畫頭和四肢，隻有一個身體，加上他毛筆用得不熟練，乍一看隻不過是一團一團的墨汁和意義不明的線條。
肅王看了會兒沒看懂，還道是寒枝拿錯了，問：“是這一張麽？”
董大夫呼啦呼啦地扒飯，掃了一眼，點點頭。
王爺這下鬱悶了，他一向覺得自己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從小在先帝和一群大儒中熏陶長大，就算不是門門精通，至少也是略懂皮毛，可董寧寧這幅畫……他都不敢肯定到底算不算“畫”。
董大夫慢條斯理地把飯扒完，學著林妹妹用茶漱了漱口，再洗洗手，擦幹，然後問：“看懂了沒？”
王爺又愛又恨地去捏他的臉：“卿卿聰明絕頂，本王自歎不如。”
董大夫瞪他一眼，連忙去看寒枝。
寒枝少年端著洗手水就往外走，一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麽都沒聽到”的無辜樣。
“把紙給我，本少爺解釋給你聽。”
屋裏沒別人在，肅王飛快地親了他一口，把椅子往那邊挪了挪。
董寧寧從消化係統開始講，然後講呼吸係統、生殖係統等等，基本上把每個器官的功用都詳細地講了一遍，說完還意猶未盡：“這是男性解剖圖，還有女性解剖圖，主要區別是生殖係統。當然如果畫骨骼的話也能看出男女的不同。對了……還可以畫骨骼……還有大腦結構圖……還有……”
肅王聽他講到最後變成自言自語，也不打擾他，心裏對這位“穩婆”已經刮目相看。
董寧寧之前坦白說他在家鄉學醫，學的是女人懷孕生產的學問，王爺當時還有些不以為然。在他看來，穩婆就是穩婆，說得多好聽也是穩婆。但這個什麽解剖圖，絕對不是尋常人能畫得出來的。
倒不是肅王孤陋寡聞。從來死者為尊，人死了自然入土為安，哪怕是罪大惡極之人，一旦死了也頂多是扔到亂葬崗，絕不會準許別人將屍體切來切去，是以死人的骨頭他倒見過，可這等把人活生生剖開的樣子，實在聞所未聞。
他見董寧寧尚自沉思，握著他的手道：“你明日隻管把這圖給賈大夫看，那老頭兒畢生都在琢磨這些，你能畫出這樣的圖，不怕他不收你為徒。”
日頭漸西，肅王再不舍得也要回王府去。
昨日底下人孝敬了二十壇好酒來，他靈機一動，便對顧雪賢道今日無論誰來找他，隻說他得了好酒喝多了昏睡不醒，私底下偷偷逃了一整日。
南五套好馬車，肅王便要趕在天要黑未黑時回王府去，否則街麵上沒了人，馬車跑起來哐哐哐的動靜就實在太引人注意。
王爺走之前還不安生，捏著董寧寧的下巴問他：“我要走了，你不送送我？”
董大夫撇著眼問：“怎麽，過幾天不來了？”
肅王一愣，道：“過幾天還好，隻是待月底一到就該忙著過年的事兒，少不得要出城去，總得耽擱上七八天。”
董大夫咧嘴笑道：“那敢情好，我歡送一下。”
王爺被他氣笑，又摟在懷裏狠狠揉搓了一番才解恨。
好在說“送送”，也不過就是從臥室裏送到院子裏，肅王翻身進了馬車也就結了。要真的是握著手兩眼汪汪深情脈脈，董大夫寧可直接把人劈暈了送走。
待王爺一走，主仆三人該收拾的收拾，該洗漱的洗漱，自是寧靜一夜不表。
既然說了要拜賈宗徳為師，雖沒有正式磕頭，但是每日去安順堂“簽到”就成了董寧寧的必修課。
安順堂由賈宗徳坐鎮，他唯一一個徒弟是他的獨子賈元，平日總是小賈大夫先給問診的病人把脈，小病小痛就直接開藥方，小賈大夫吃不準的才去找他父親。
賈元字鳳亭，倒是人如其名長得高挑挺拔，一表人才，二十剛出頭的年紀，已是皇城內排得上號的大夫。
董寧寧頭一天“簽到”時，賈宗徳還沒有到醫館來，隻有小賈大夫和館內的夥計在。賈元已經聽父親提起過董寧寧的事，一見麵就猜到是他，寒暄幾句後互道了姓名，彼此便稱呼“鳳亭兄”、“子靜賢弟”。
其實董大夫原本打算直呼“師父”“師兄”，看兩人作何反應，但顯然這對父子還不想這麽快和他扯上關係，他也就裝傻充愣。
賈鳳亭客客氣氣地請他坐下，自己開始抄寫脈案，檢查藥材。董寧寧倒是不怕他來“置之不理”這一招，須知哪個實習醫生沒遇到過幾個脾氣古怪的帶教老師，不過是不理睬而已，他早經曆過，不會放在心上。
前一天晚上肅王對他畫的人體解剖圖評價很高，但是因為那張圖畫得太難看，董大夫沒有隨身帶著，便問醫館夥計要了紙筆，自己埋頭在櫃台後頭準備重新畫一張出來。
賈鳳亭是受了父親的叮嚀，說董銘此人與肅親王有瓜葛，無緣無故地要拜師學醫也不知道什麽居心，肅親王再沒實權也不是他們平頭百姓惹得起的，敬而遠之罷了。是以看到董寧寧拿了筆塗寫，他也隻作渾然不知。
董寧寧對賈家父子的無視並不在意，他每日按時“上班”，坐在櫃台後麵要麽背背書，要麽畫畫圖。僅三天，他先後已經畫了男女人體解剖圖、心髒解剖圖、腦部解剖圖，後來覺得紙太小了，又單獨把消化係統、生殖係統拿出來畫解剖圖，最後甚至還畫了一張胎兒從受精卵一步一步發育成健康胎兒的示意圖。
實際上，他原本還想把什麽肌肉解剖圖啦、血管解剖圖啦，都畫個遍，奈何記憶力有限，且不是他的專攻，生怕畫錯了，與其看錯誤的圖還不如不看。至於腦部的解剖圖，雖然細節方麵因為沒記住而沒有畫出來，但考慮到眼下的條件也不可能有精細的腦部手術，隻要大小腦等等形狀位置不錯也湊合了。
董寧寧畫的時候開誠布公，正大光明，畫完了自己也沒有很當一回事，反正他想要可以再畫，便很隨意地將紙隨手一扔。每次扔完，他第二日必定會留意去看畫好的圖還在不在，果然每天早上櫃台都整理一清，他畫的東西消失無蹤。
第一次，董寧寧還假意問醫館夥計小馬有沒有看到他寫了東西的紙，萬一沒有到它該去的地方，而是被小馬當廢紙扔了豈不是白瞎。小馬十分無辜地賭咒發誓自己沒有小賈大夫點頭，絕對不敢私自扔任何一張寫了字的紙。去看賈鳳亭，他仍是一臉正直相，似乎全然不知什麽紙不紙的。
董大夫很滿意。
隻要魚兒咬鉤了，就不怕他不上岸。
到第四天，董寧寧剛喝了一口小馬泡的茶，賈鳳亭便來叫他：“子靜，父親想要見你。”
這回沒喊“賢弟”，董大夫心知有戲，仍故意裝出莫名其妙的樣子跟著走進頭回見賈宗徳時的那個內室。
老頭兒正坐在主位上閉著眼捋胡子，董寧寧一進去就看見了，賈宗徳擱在桌上的右手壓著的，正是他三天來畫的各種各樣的解剖圖。
因為之前沒有正式拜師，董寧寧也懶得和這老頭兒行大禮，隻鞠了個躬，道：“賈先生日安。”
賈鳳亭沒有走開，而是請董寧寧坐了，自己坐在他的下手位，以示賓主禮讓。
“董銘……”
賈宗徳把音調拖得長長的，他本意是為顯示自己年長者的威嚴，然聽在董大夫耳朵裏，頗有幾分“悟空……”的感覺，拚命忍著才沒笑出來。
“是，您老有何指教。”
“咳！”賈大夫裝模作樣地抬起茶盞，悠悠地吹了兩下，嘶溜小啜，隨後再輕輕放下，手又回去捋胡子。
“老夫上回給你的幾本書，看得怎麽樣了？”
董寧寧看看賈宗徳，又回頭看看賈鳳亭，暗暗歎氣這古人就是特麽麻煩，有話不好好說，非得繞一個大圈子。不過若他有耐性和老頭玩“你猜你猜你猜猜猜”，他就不是董寧寧了。
“先生如果是想問這幾張圖的事，不妨直說，我……晚輩必定知無不言。”
賈宗徳被他一句話噎住，吹胡子瞪眼，他長輩加未來師父的譜還沒擺起來呢，這小子真特麽不上道！
但是既然被戳穿了，他也就省去了那些彎彎繞繞，直接問：“你這些日子畫的，都是些什麽邪門歪道？！”說完還重重拍桌子，非得挽回些顏麵不可。
董寧寧一笑：“晚輩不曾說過？早前在家鄉時候有幸得了一位高人指點，學過些醫術，隻是和通常的醫術極為不同，晚輩連家人都沒敢知會。聽聞賈先生不像那些普通大夫那般死板，常常求新求異，所以晚輩想，如果是先生的話，必定能看得懂晚輩的這幾張圖。”
賈宗徳一向就覺得世俗的醫者們都太教條，隻曉得守著先祖們傳下來的書照本宣科，也不知加以變通升華，他當年就是為了這個被迫辭了太醫院的職務，聽到董寧寧一番吹捧，心裏很是認同。
幾張解剖圖若給一個全然不曉醫術的人看，怕是看上幾十年也隻當什麽鬼畫符，就算給學醫的人看，迂腐一些的也不會有什麽聯想。但是賈宗徳不同，他這輩子就因為在醫學上劍走偏鋒而飽受爭議，對於新奇新鮮，甚至超前的觀念有著非同一般的領悟和探索。
賈鳳亭看到圖紙還隻是懵懂，賈宗徳仔細一看就知道，這個姓董的小子，隻怕不簡單。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新春快樂~~吉祥如意~~心想事成~~~闔家歡樂~！！！
年初一好忙碌~~~~感覺自己一直在吃，不停地吃囧。。。所以晚上索性吃了泡飯，簡簡單單好消化~~~
腸胃弱的童鞋們注意飲食哈~~春節是最容易吃撐的假期了囧。。。
昨晚的春節聯歡晚會還不錯，感覺蔡明阿姨今年突然犀利得無法直視，論壇裏吐槽說，她今年在小品裏扮演彈幕，噗哈哈哈~~~~
最後讓王爺和寧寧纏在一起扮小蛇拜年：啾~~~~~~~
寒枝給他們端了水進去，兩人梳洗之後又粘糊了一會兒才把門打開。
菜色不錯,隻是盆盆盞盞攤了一桌,董寧寧嫌太多了些,但考慮到多兩個人吃飯，也就不說什麽。有肅王坐著，老何和寒枝自然不敢再下桌吃飯，老何規規矩矩地躲回廚房,寒枝在邊上布菜伺候。
吃飯時，肅王問：“你剛剛在書房裏畫的是什麽？”他適才就是想看董寧寧的“大作”，結果畫沒看到，弄到最後兩人都氣喘籲籲。
董大夫難得體貼地告訴王爺：“吃完飯再看。”
肅王生怕他反悔，對寒枝道：“去把你家公子畫的畫拿來。”
寒枝一溜小跑去書房，奈何他看來看去,除了一桌子塗鴉就沒有什麽畫。總算有幾張紙上肅王寫了幾筆，寒枝認出來是字，唯一那張看上去沒有字的，想必就是畫了囧。
肅王三口兩口吃完，擦過手後就開始研究那幅“畫”。
因為紙張太小，董寧寧在畫的時候沒有畫頭和四肢，隻有一個身體，加上他毛筆用得不熟練，乍一看隻不過是一團一團的墨汁和意義不明的線條。
肅王看了會兒沒看懂，還道是寒枝拿錯了，問：“是這一張麽？”
董大夫呼啦呼啦地扒飯，掃了一眼，點點頭。
王爺這下鬱悶了，他一向覺得自己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從小在先帝和一群大儒中熏陶長大，就算不是門門精通，至少也是略懂皮毛，可董寧寧這幅畫……他都不敢肯定到底算不算“畫”。
董大夫慢條斯理地把飯扒完，學著林妹妹用茶漱了漱口，再洗洗手，擦幹，然後問：“看懂了沒？”
王爺又愛又恨地去捏他的臉：“卿卿聰明絕頂，本王自歎不如。”
董大夫瞪他一眼，連忙去看寒枝。
寒枝少年端著洗手水就往外走，一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麽都沒聽到”的無辜樣。
“把紙給我，本少爺解釋給你聽。”
屋裏沒別人在，肅王飛快地親了他一口，把椅子往那邊挪了挪。
董寧寧從消化係統開始講，然後講呼吸係統、生殖係統等等，基本上把每個器官的功用都詳細地講了一遍，說完還意猶未盡：“這是男性解剖圖，還有女性解剖圖，主要區別是生殖係統。當然如果畫骨骼的話也能看出男女的不同。對了……還可以畫骨骼……還有大腦結構圖……還有……”
肅王聽他講到最後變成自言自語，也不打擾他，心裏對這位“穩婆”已經刮目相看。
董寧寧之前坦白說他在家鄉學醫，學的是女人懷孕生產的學問，王爺當時還有些不以為然。在他看來，穩婆就是穩婆，說得多好聽也是穩婆。但這個什麽解剖圖，絕對不是尋常人能畫得出來的。
倒不是肅王孤陋寡聞。從來死者為尊，人死了自然入土為安，哪怕是罪大惡極之人，一旦死了也頂多是扔到亂葬崗，絕不會準許別人將屍體切來切去，是以死人的骨頭他倒見過，可這等把人活生生剖開的樣子，實在聞所未聞。
他見董寧寧尚自沉思，握著他的手道：“你明日隻管把這圖給賈大夫看，那老頭兒畢生都在琢磨這些，你能畫出這樣的圖，不怕他不收你為徒。”
日頭漸西，肅王再不舍得也要回王府去。
昨日底下人孝敬了二十壇好酒來，他靈機一動，便對顧雪賢道今日無論誰來找他，隻說他得了好酒喝多了昏睡不醒，私底下偷偷逃了一整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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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走之前還不安生，捏著董寧寧的下巴問他：“我要走了，你不送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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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順堂由賈宗徳坐鎮，他唯一一個徒弟是他的獨子賈元，平日總是小賈大夫先給問診的病人把脈，小病小痛就直接開藥方，小賈大夫吃不準的才去找他父親。
賈元字鳳亭，倒是人如其名長得高挑挺拔，一表人才，二十剛出頭的年紀，已是皇城內排得上號的大夫。
董寧寧頭一天“簽到”時，賈宗徳還沒有到醫館來，隻有小賈大夫和館內的夥計在。賈元已經聽父親提起過董寧寧的事，一見麵就猜到是他，寒暄幾句後互道了姓名，彼此便稱呼“鳳亭兄”、“子靜賢弟”。
其實董大夫原本打算直呼“師父”“師兄”，看兩人作何反應，但顯然這對父子還不想這麽快和他扯上關係，他也就裝傻充愣。
賈鳳亭客客氣氣地請他坐下，自己開始抄寫脈案，檢查藥材。董寧寧倒是不怕他來“置之不理”這一招，須知哪個實習醫生沒遇到過幾個脾氣古怪的帶教老師，不過是不理睬而已，他早經曆過，不會放在心上。
前一天晚上肅王對他畫的人體解剖圖評價很高，但是因為那張圖畫得太難看，董大夫沒有隨身帶著，便問醫館夥計要了紙筆，自己埋頭在櫃台後頭準備重新畫一張出來。
賈鳳亭是受了父親的叮嚀，說董銘此人與肅親王有瓜葛，無緣無故地要拜師學醫也不知道什麽居心，肅親王再沒實權也不是他們平頭百姓惹得起的，敬而遠之罷了。是以看到董寧寧拿了筆塗寫，他也隻作渾然不知。
董寧寧對賈家父子的無視並不在意，他每日按時“上班”，坐在櫃台後麵要麽背背書，要麽畫畫圖。僅三天，他先後已經畫了男女人體解剖圖、心髒解剖圖、腦部解剖圖，後來覺得紙太小了，又單獨把消化係統、生殖係統拿出來畫解剖圖，最後甚至還畫了一張胎兒從受精卵一步一步發育成健康胎兒的示意圖。
實際上，他原本還想把什麽肌肉解剖圖啦、血管解剖圖啦，都畫個遍，奈何記憶力有限，且不是他的專攻，生怕畫錯了，與其看錯誤的圖還不如不看。至於腦部的解剖圖，雖然細節方麵因為沒記住而沒有畫出來，但考慮到眼下的條件也不可能有精細的腦部手術，隻要大小腦等等形狀位置不錯也湊合了。
董寧寧畫的時候開誠布公，正大光明，畫完了自己也沒有很當一回事，反正他想要可以再畫，便很隨意地將紙隨手一扔。每次扔完，他第二日必定會留意去看畫好的圖還在不在，果然每天早上櫃台都整理一清，他畫的東西消失無蹤。
第一次，董寧寧還假意問醫館夥計小馬有沒有看到他寫了東西的紙，萬一沒有到它該去的地方，而是被小馬當廢紙扔了豈不是白瞎。小馬十分無辜地賭咒發誓自己沒有小賈大夫點頭，絕對不敢私自扔任何一張寫了字的紙。去看賈鳳亭，他仍是一臉正直相，似乎全然不知什麽紙不紙的。
董大夫很滿意。
隻要魚兒咬鉤了，就不怕他不上岸。
到第四天，董寧寧剛喝了一口小馬泡的茶，賈鳳亭便來叫他：“子靜，父親想要見你。”
這回沒喊“賢弟”，董大夫心知有戲，仍故意裝出莫名其妙的樣子跟著走進頭回見賈宗徳時的那個內室。
老頭兒正坐在主位上閉著眼捋胡子，董寧寧一進去就看見了，賈宗徳擱在桌上的右手壓著的，正是他三天來畫的各種各樣的解剖圖。
因為之前沒有正式拜師，董寧寧也懶得和這老頭兒行大禮，隻鞠了個躬，道：“賈先生日安。”
賈鳳亭沒有走開，而是請董寧寧坐了，自己坐在他的下手位，以示賓主禮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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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宗徳把音調拖得長長的，他本意是為顯示自己年長者的威嚴，然聽在董大夫耳朵裏，頗有幾分“悟空……”的感覺，拚命忍著才沒笑出來。
“是，您老有何指教。”
“咳！”賈大夫裝模作樣地抬起茶盞，悠悠地吹了兩下，嘶溜小啜，隨後再輕輕放下，手又回去捋胡子。
“老夫上回給你的幾本書，看得怎麽樣了？”
董寧寧看看賈宗徳，又回頭看看賈鳳亭，暗暗歎氣這古人就是特麽麻煩，有話不好好說，非得繞一個大圈子。不過若他有耐性和老頭玩“你猜你猜你猜猜猜”，他就不是董寧寧了。
“先生如果是想問這幾張圖的事，不妨直說，我……晚輩必定知無不言。”
賈宗徳被他一句話噎住，吹胡子瞪眼，他長輩加未來師父的譜還沒擺起來呢，這小子真特麽不上道！
但是既然被戳穿了，他也就省去了那些彎彎繞繞，直接問：“你這些日子畫的，都是些什麽邪門歪道？！”說完還重重拍桌子，非得挽回些顏麵不可。
董寧寧一笑：“晚輩不曾說過？早前在家鄉時候有幸得了一位高人指點，學過些醫術，隻是和通常的醫術極為不同，晚輩連家人都沒敢知會。聽聞賈先生不像那些普通大夫那般死板，常常求新求異，所以晚輩想，如果是先生的話，必定能看得懂晚輩的這幾張圖。”
賈宗徳一向就覺得世俗的醫者們都太教條，隻曉得守著先祖們傳下來的書照本宣科，也不知加以變通升華，他當年就是為了這個被迫辭了太醫院的職務，聽到董寧寧一番吹捧，心裏很是認同。
幾張解剖圖若給一個全然不曉醫術的人看，怕是看上幾十年也隻當什麽鬼畫符，就算給學醫的人看，迂腐一些的也不會有什麽聯想。但是賈宗徳不同，他這輩子就因為在醫學上劍走偏鋒而飽受爭議，對於新奇新鮮，甚至超前的觀念有著非同一般的領悟和探索。
賈鳳亭看到圖紙還隻是懵懂，賈宗徳仔細一看就知道，這個姓董的小子，隻怕不簡單。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新春快樂~~吉祥如意~~心想事成~~~闔家歡樂~！！！
年初一好忙碌~~~~感覺自己一直在吃，不停地吃囧。。。所以晚上索性吃了泡飯，簡簡單單好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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