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王沒有恢複原貌,就扮作侍衛跟著,翰霄用自己的名字通報了,在公主府前廳等著。
這位榮安侯世子雖說稱呼淑玥為姐姐，喊肅王叔叔，但其實榮安侯府如今已不是皇親，最近一個和皇族有親的還是現任侯爺的姑姑。隻是翰霄和今上的幾個公主皇子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剛會說話起就是哥哥姐姐地渾叫，兼之聖上聽了並不生氣,反而還慫恿當時尚不懂事的翰霄管自己叫伯伯,所以這些叔叔伯伯哥哥姐姐稍顯不倫不類的稱呼便一直持續至今。
公主府對世子大人顯見得也不陌生，幾個小丫頭不像平時那麽恪守規矩，敢和翰霄說笑幾句,端上茶點時也不忘和世子說，糕點是廚房剛出爐的，曉得世子愛吃，特意呈上來雲雲。
稍過了會兒，女官就來傳話，說公主請世子大人和董大夫去什麽什麽閣麵談。
到底是皇家公主，身份尊貴，剛滿四個月身孕的淑玥便是前呼後擁，兩個侍女攙扶著，兩個在前麵開路，還有一群老老少少跟在後頭，有幾個手裏還拎著籃子盒子，放了各種淑玥有可能臨時想起要用，或是以防她身體不適時的必需品。
董寧寧最怕的就是看到淑玥這幅陣仗，叫他不行禮也不好，行大禮又不願。
淑玥公主估計也明白他的心思，不是在這種尊卑分明的社會長大的人，動不動就叫下跪確實是強人所難，她便索性讓翰霄也免禮，遣退了侍女女官，三個人坐在一起親親熱熱地說話。
公主挑選的“攬月閣”是個“高層建築”，建在假山之上，離地至少有十數米，四麵皆是可開閉的窗戶，無論從哪個角度都能將公主府內的其他建築收入眼底。再加上假山底下就是一個池塘，水色瀲灩花氣襲人，的確是個賞心悅目的所在。
淑玥挑選這個地方也有她的用意，因攬月閣四麵敞開，從外頭可以輕易看到閣中情形，侍女們才肯退得遠一些，方便主人說話，否則女官們職責所在，生怕她有個萬一，是絕技不肯離開她寸步的。
三人扯了些家常話，公主便道：“小天，對麵的花開得正好，你去幫我折一枝來可好？”
翰霄自然一口答應，也不走門，直接跳出窗口，順著假山的石峰往下蹦。跟著他的人則忙不迭地一齊跑去，萬一世子出事，他們全賠上性命也不夠。
董寧寧正透過窗戶看著混在下人中間的肅王，隻見他和又恒南五及寒枝三人站在一起，板著臉挺著胸，倒真的像個盡忠職守的侍衛，董大夫估計他少有這種卑躬屈膝的時候，暗暗偷笑。
“董醫生……”
淑玥這麽稱呼，董寧寧便曉得她肯定有什麽不能叫旁人聽見的話要對自己說了。
“董醫生，我這一胎是龍鳳胎哦！”
“……太醫診出來的？”這麽神奇？
淑玥狡黠一笑：“當然不是。”
“那……”董寧寧的問號剛剛升起，自己就找到了答案。
果然，公主殿下好不得意：“因為我有金手指啊，所以肯定是龍鳳胎麽！”
“……”神邏輯……不過董大夫很明白，以這個小姑娘的“光輝事跡”來看，她說龍鳳胎那十有□就是龍鳳胎了。
隨後董寧寧立馬又想到，這丫頭特意支開翰霄絕不會僅僅為了要說這句話，應該還有下文。
“董醫生，你現在對剖腹產有多少把握？”
“……”
董寧寧默默翻了個白眼：“公主，羊腸線研究到現在，外用還勉強，想達到內縫合的水平可早得很。”他忍了忍，到底沒忍住，毒舌道，“剖腹產沒問題，就是剖開了我不保證你縫得上。”
淑玥眨巴眨巴眼睛：“別人不行，我可不一定。”
董大夫真想把她的腦瓜子打開，看看裏麵到底塞了點什麽，就算有金手指又怎麽樣，難道有金手指的人可以把頭摘下來再縫回去？還是開了金手指她就百毒不侵長生不老了？
“我奉勸你別想著剖腹產。”董寧寧做了兩個深呼吸後才道，“況且，就算是那邊那個世界，那麽先進的條件還在鼓勵孕婦們順產，盡量減少人為幹預，你跑這個綠色純天然的地方挨一刀，犯得著麽。”
淑玥看看遠處的侍女們，沒敢皺眉嘟嘴，生怕她們大驚小怪地跑過來，隻能盡量保持表情平和：“那要是萬一不順利呢？比如難產什麽的……”
董寧寧瞪了她一眼：“你連龍鳳胎都能想有就有了，還怕不能順產？”
“這個……”淑玥嘿然，“總是防患未然。”
看董寧寧似乎還要教訓，她又連忙道：“我隻是覺得，我帶著金手指，實在是你在這兒實踐剖腹產的最佳人選，別人或許危險係數高，我就不一樣。”
董大夫點點頭：“行，等到我有把握了，我會叫你再懷一胎的。”
“……”
兩人說話這會兒功夫，翰霄已經摘到了花，仍舊蹦蹦跳跳地從假山下頭爬回閣樓裏，獻寶似的把花給了淑玥。
淑玥關於剖腹產的話題隻好告一段落。
出了公主府後，翰霄單獨叫住了董寧寧，把他拉到偏僻處，欲言又止了許久，終於問：“董大夫，你方才和淑玥姐姐所說的‘剖腹產’，是什麽意思？”
“呃……”董寧寧待要胡謅個什麽新名詞出來，可是看翰霄的眼神，再加上“剖腹產”實在太顧名思義，他隻好幹咳道，“公主突發奇想而已，現在還遠遠達不到這個技術。”
其實技術就在他身上，但是客觀條件不允許。
翰霄眼神閃爍，憋得臉蛋通紅：“以您的醫術，也不行麽？”因為董寧寧身份尷尬，不能算正式的肅王妃，所以翰霄和他一向平輩交談，如此恭敬的語氣還是頭一回。
被拐著彎恭維了醫術的人則甚感奇怪，平日裏授課也沒見世子大人真的對醫術有如何大的興趣，大多數時間就是閑閑看著，更多時候還是神遊太虛，突然這麽熱切是為什麽？
董大夫被他熾熱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重申了一遍：“現在還不行。”
“那什麽時候能行？”
“……”
“一兩年內成不成呢？”
“……”
“由侯府出錢出力，或者還能縮短一些時間？”
“……”
“董大夫……”
“……”
董寧寧被他纏得沒辦法，探頭看了看肅王的方位。王爺一直留意著他，兩人視線一對上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上前問：“還有什麽事？”
別人不曉得，翰霄卻是曉得這個其貌不揚的侍衛是肅親王殿下假扮的，不敢失了分寸，雖十分不舍，也隻好告辭離開。
上了馬車後，肅王好奇問：“小天剛剛和你說什麽，我看他都恨不得撲到你身上去了。”
董大夫斟酌了一下，覺得對著肅王無需隱瞞，便把關於“剖腹產”的事情說了，當然也特別說明，目前還達不到剖腹產的成熟條件。
肅王對於董寧寧的新奇觀點已經習以為常，對於剖腹取子也隻是稍稍訝異了下就淡定了。
董大夫摸著下巴不解：“曲世子看著也不愛醫術，追著問剖腹產的事情是不是有別的用意？”
肅王一怔，忽然道：“那傻孩子該不會是想……”
“想什麽？”
“……”王爺眉頭微皺，伸手把董寧寧攬在懷裏，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慢慢講述。
曲天與今上的幾位公主皇子是青梅竹馬，剛會走路就一起玩耍，感情較一些人家的異母兄弟姐妹還要好些。隨著年紀增長，孩子們漸漸懂事，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曲天便和皇子文謙互生情愫，可謂兩情相悅，情投意合。
大約十四歲的時候，皇子中最是恭謹守禮的文謙大著膽子向聖上企求自作婚事，想要娶榮安侯世子曲天曲翰霄為正室，聖上沒有明著說反對，隻叫文謙退下，讓他考慮考慮。
這一考慮，就是五年。
其實皇子們身邊的任何一個動靜都有人匯報給皇帝，吃喝拉撒事無巨細，更遑論談情說愛之事。文謙和翰霄這對小情侶自認為行事隱蔽，卻不知兩人早就是宮裏宮外公認的一對，隻不過長輩們不點破，同輩們都樂見其成而已。
事情似乎本該水到渠成，皇家與權貴聯姻，無論怎麽看都是樁美事，可是最持反對意見的就是榮安侯。
他倒不是對兒子與皇子之間的戀情有什麽不滿，奈何榮安侯府一向人丁不旺，到了翰霄這一代更是一棵獨苗，與天家聯姻固然好，可是傳宗接代要怎麽辦。不說和皇子成親後不可隨意納妾，照兩人你儂我儂的樣子，想叫翰霄納妾生子也不太可能。
當然，實在不行還可以用那個男男生子之法，可是皇子身份尊貴，曆來就不允許皇子受孕，而叫翰霄受孕，生產時太過凶險，萬一大人孩子都沒保住，榮安侯一脈就算斷子絕孫了。
侯爺思前想後，總沒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榮安侯夫人心疼兒子不能和心上人雙宿雙飛，甚至買來好幾個美婢，夜夜逼侯爺去寵幸，若侯府能再添新丁，兒子也不用為難。此事傳到聖上耳中，哭笑不得之餘也甚是感歎，婚事便一再擱置了。
董寧寧聽肅王講到這裏，基本上能明白翰霄那份急切的出處：“所以，他想要和你那個皇侄子成親，又想要留後，還要安全有保障……”所以聽到剖腹產才那個反應。
董大夫無語，那孩子怎麽會認為把肚皮剖開來反而比自然生產安全呢？
肅王接著解釋：“照理說，皇子們一旦到了適婚的年紀便該出宮建府，迎娶正室，如今文謙已經十九，曆來沒有過了二十歲的皇子還住在宮中的。”
能夠成年了依然在宮中居住的，隻有太子。
最近朝中已經有些人在猜測，文謙久久不出宮的原因，會不會除了和榮安侯世子的婚事不順利外，還有聖上的其他什麽意思在裏頭。
為了平息這種議論，皇帝已把文謙的婚事放上議程，宮外的府邸也開始建造，隻是正室人選還在物色中。翰霄聽到這個消息，自然坐不住，頭腦發熱情緒失控也是難免了。
這位榮安侯世子雖說稱呼淑玥為姐姐，喊肅王叔叔，但其實榮安侯府如今已不是皇親，最近一個和皇族有親的還是現任侯爺的姑姑。隻是翰霄和今上的幾個公主皇子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剛會說話起就是哥哥姐姐地渾叫，兼之聖上聽了並不生氣,反而還慫恿當時尚不懂事的翰霄管自己叫伯伯,所以這些叔叔伯伯哥哥姐姐稍顯不倫不類的稱呼便一直持續至今。
公主府對世子大人顯見得也不陌生，幾個小丫頭不像平時那麽恪守規矩，敢和翰霄說笑幾句,端上茶點時也不忘和世子說，糕點是廚房剛出爐的，曉得世子愛吃，特意呈上來雲雲。
稍過了會兒，女官就來傳話，說公主請世子大人和董大夫去什麽什麽閣麵談。
到底是皇家公主，身份尊貴，剛滿四個月身孕的淑玥便是前呼後擁，兩個侍女攙扶著，兩個在前麵開路，還有一群老老少少跟在後頭，有幾個手裏還拎著籃子盒子，放了各種淑玥有可能臨時想起要用，或是以防她身體不適時的必需品。
董寧寧最怕的就是看到淑玥這幅陣仗，叫他不行禮也不好，行大禮又不願。
淑玥公主估計也明白他的心思，不是在這種尊卑分明的社會長大的人，動不動就叫下跪確實是強人所難，她便索性讓翰霄也免禮，遣退了侍女女官，三個人坐在一起親親熱熱地說話。
公主挑選的“攬月閣”是個“高層建築”，建在假山之上，離地至少有十數米，四麵皆是可開閉的窗戶，無論從哪個角度都能將公主府內的其他建築收入眼底。再加上假山底下就是一個池塘，水色瀲灩花氣襲人，的確是個賞心悅目的所在。
淑玥挑選這個地方也有她的用意，因攬月閣四麵敞開，從外頭可以輕易看到閣中情形，侍女們才肯退得遠一些，方便主人說話，否則女官們職責所在，生怕她有個萬一，是絕技不肯離開她寸步的。
三人扯了些家常話，公主便道：“小天，對麵的花開得正好，你去幫我折一枝來可好？”
翰霄自然一口答應，也不走門，直接跳出窗口，順著假山的石峰往下蹦。跟著他的人則忙不迭地一齊跑去，萬一世子出事，他們全賠上性命也不夠。
董寧寧正透過窗戶看著混在下人中間的肅王，隻見他和又恒南五及寒枝三人站在一起，板著臉挺著胸，倒真的像個盡忠職守的侍衛，董大夫估計他少有這種卑躬屈膝的時候，暗暗偷笑。
“董醫生……”
淑玥這麽稱呼，董寧寧便曉得她肯定有什麽不能叫旁人聽見的話要對自己說了。
“董醫生，我這一胎是龍鳳胎哦！”
“……太醫診出來的？”這麽神奇？
淑玥狡黠一笑：“當然不是。”
“那……”董寧寧的問號剛剛升起，自己就找到了答案。
果然，公主殿下好不得意：“因為我有金手指啊，所以肯定是龍鳳胎麽！”
“……”神邏輯……不過董大夫很明白，以這個小姑娘的“光輝事跡”來看，她說龍鳳胎那十有□就是龍鳳胎了。
隨後董寧寧立馬又想到，這丫頭特意支開翰霄絕不會僅僅為了要說這句話，應該還有下文。
“董醫生，你現在對剖腹產有多少把握？”
“……”
董寧寧默默翻了個白眼：“公主，羊腸線研究到現在，外用還勉強，想達到內縫合的水平可早得很。”他忍了忍，到底沒忍住，毒舌道，“剖腹產沒問題，就是剖開了我不保證你縫得上。”
淑玥眨巴眨巴眼睛：“別人不行，我可不一定。”
董大夫真想把她的腦瓜子打開，看看裏麵到底塞了點什麽，就算有金手指又怎麽樣，難道有金手指的人可以把頭摘下來再縫回去？還是開了金手指她就百毒不侵長生不老了？
“我奉勸你別想著剖腹產。”董寧寧做了兩個深呼吸後才道，“況且，就算是那邊那個世界，那麽先進的條件還在鼓勵孕婦們順產，盡量減少人為幹預，你跑這個綠色純天然的地方挨一刀，犯得著麽。”
淑玥看看遠處的侍女們，沒敢皺眉嘟嘴，生怕她們大驚小怪地跑過來，隻能盡量保持表情平和：“那要是萬一不順利呢？比如難產什麽的……”
董寧寧瞪了她一眼：“你連龍鳳胎都能想有就有了，還怕不能順產？”
“這個……”淑玥嘿然，“總是防患未然。”
看董寧寧似乎還要教訓，她又連忙道：“我隻是覺得，我帶著金手指，實在是你在這兒實踐剖腹產的最佳人選，別人或許危險係數高，我就不一樣。”
董大夫點點頭：“行，等到我有把握了，我會叫你再懷一胎的。”
“……”
兩人說話這會兒功夫，翰霄已經摘到了花，仍舊蹦蹦跳跳地從假山下頭爬回閣樓裏，獻寶似的把花給了淑玥。
淑玥關於剖腹產的話題隻好告一段落。
出了公主府後，翰霄單獨叫住了董寧寧，把他拉到偏僻處，欲言又止了許久，終於問：“董大夫，你方才和淑玥姐姐所說的‘剖腹產’，是什麽意思？”
“呃……”董寧寧待要胡謅個什麽新名詞出來，可是看翰霄的眼神，再加上“剖腹產”實在太顧名思義，他隻好幹咳道，“公主突發奇想而已，現在還遠遠達不到這個技術。”
其實技術就在他身上，但是客觀條件不允許。
翰霄眼神閃爍，憋得臉蛋通紅：“以您的醫術，也不行麽？”因為董寧寧身份尷尬，不能算正式的肅王妃，所以翰霄和他一向平輩交談，如此恭敬的語氣還是頭一回。
被拐著彎恭維了醫術的人則甚感奇怪，平日裏授課也沒見世子大人真的對醫術有如何大的興趣，大多數時間就是閑閑看著，更多時候還是神遊太虛，突然這麽熱切是為什麽？
董大夫被他熾熱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重申了一遍：“現在還不行。”
“那什麽時候能行？”
“……”
“一兩年內成不成呢？”
“……”
“由侯府出錢出力，或者還能縮短一些時間？”
“……”
“董大夫……”
“……”
董寧寧被他纏得沒辦法，探頭看了看肅王的方位。王爺一直留意著他，兩人視線一對上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上前問：“還有什麽事？”
別人不曉得，翰霄卻是曉得這個其貌不揚的侍衛是肅親王殿下假扮的，不敢失了分寸，雖十分不舍，也隻好告辭離開。
上了馬車後，肅王好奇問：“小天剛剛和你說什麽，我看他都恨不得撲到你身上去了。”
董大夫斟酌了一下，覺得對著肅王無需隱瞞，便把關於“剖腹產”的事情說了，當然也特別說明，目前還達不到剖腹產的成熟條件。
肅王對於董寧寧的新奇觀點已經習以為常，對於剖腹取子也隻是稍稍訝異了下就淡定了。
董大夫摸著下巴不解：“曲世子看著也不愛醫術，追著問剖腹產的事情是不是有別的用意？”
肅王一怔，忽然道：“那傻孩子該不會是想……”
“想什麽？”
“……”王爺眉頭微皺，伸手把董寧寧攬在懷裏，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慢慢講述。
曲天與今上的幾位公主皇子是青梅竹馬，剛會走路就一起玩耍，感情較一些人家的異母兄弟姐妹還要好些。隨著年紀增長，孩子們漸漸懂事，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曲天便和皇子文謙互生情愫，可謂兩情相悅，情投意合。
大約十四歲的時候，皇子中最是恭謹守禮的文謙大著膽子向聖上企求自作婚事，想要娶榮安侯世子曲天曲翰霄為正室，聖上沒有明著說反對，隻叫文謙退下，讓他考慮考慮。
這一考慮，就是五年。
其實皇子們身邊的任何一個動靜都有人匯報給皇帝，吃喝拉撒事無巨細，更遑論談情說愛之事。文謙和翰霄這對小情侶自認為行事隱蔽，卻不知兩人早就是宮裏宮外公認的一對，隻不過長輩們不點破，同輩們都樂見其成而已。
事情似乎本該水到渠成，皇家與權貴聯姻，無論怎麽看都是樁美事，可是最持反對意見的就是榮安侯。
他倒不是對兒子與皇子之間的戀情有什麽不滿，奈何榮安侯府一向人丁不旺，到了翰霄這一代更是一棵獨苗，與天家聯姻固然好，可是傳宗接代要怎麽辦。不說和皇子成親後不可隨意納妾，照兩人你儂我儂的樣子，想叫翰霄納妾生子也不太可能。
當然，實在不行還可以用那個男男生子之法，可是皇子身份尊貴，曆來就不允許皇子受孕，而叫翰霄受孕，生產時太過凶險，萬一大人孩子都沒保住，榮安侯一脈就算斷子絕孫了。
侯爺思前想後，總沒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榮安侯夫人心疼兒子不能和心上人雙宿雙飛，甚至買來好幾個美婢，夜夜逼侯爺去寵幸，若侯府能再添新丁，兒子也不用為難。此事傳到聖上耳中，哭笑不得之餘也甚是感歎，婚事便一再擱置了。
董寧寧聽肅王講到這裏，基本上能明白翰霄那份急切的出處：“所以，他想要和你那個皇侄子成親，又想要留後，還要安全有保障……”所以聽到剖腹產才那個反應。
董大夫無語，那孩子怎麽會認為把肚皮剖開來反而比自然生產安全呢？
肅王接著解釋：“照理說，皇子們一旦到了適婚的年紀便該出宮建府，迎娶正室，如今文謙已經十九，曆來沒有過了二十歲的皇子還住在宮中的。”
能夠成年了依然在宮中居住的，隻有太子。
最近朝中已經有些人在猜測，文謙久久不出宮的原因，會不會除了和榮安侯世子的婚事不順利外，還有聖上的其他什麽意思在裏頭。
為了平息這種議論，皇帝已把文謙的婚事放上議程，宮外的府邸也開始建造，隻是正室人選還在物色中。翰霄聽到這個消息，自然坐不住，頭腦發熱情緒失控也是難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