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昨日的聖旨賜死了賢妃,削了總提督的官職,發配北疆服役,其餘幾個與賢妃有些關係的皇親國戚也都降了職,發到偏遠的小縣城去了。自聖旨一出,太後娘娘便一直閉門不出,現在永春宮已經亂作一團了。”


    謝嫻妤驚疑不定的聽著,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她原以為刺客之事不夠明朗,又牽扯甚廣,拓跋鐸仁理應反複思量再做定奪。豈料卻匆匆決定,賢妃甚至連辯白的時機都未曾尋到就被遞上了白綾,想必賢妃的父親也是連消息還未得知就猛然收了噩耗,來不及做什麽便失了女兒,又免了官職。


    謝嫻妤手腳冰涼,心裏不住翻騰,無論如何都難以平靜。她本想去探賢妃一次,問清刺客一事,現如今真相卻是永不能大白了。賢妃真的有罪與否不得而知,謝嫻妤便被那股莫名的負罪感壓的喘不過氣來。


    倘若賢妃也是遭人設計陷害,那主張夜查永春宮、將賢妃抓了個現行的自己豈不是直接將賢妃送進鬼門關的劊子手?


    “娘娘,您沒事吧?”馨竹見謝嫻妤臉色煞白,瑟瑟發抖的模樣,不由得擔心起來。娘娘雖舊日與賢妃交往甚密,這些日子卻明顯不對盤,何以賢妃出事娘娘卻如此傷心?


    謝嫻妤恍惚的搖了搖頭,擺了擺手遣下了馨竹:“本宮想要一個人好好地想些事,馨竹你先下去吧。”


    馨竹看謝嫻妤臉色實在是難看,也不敢多言,隻得點點頭退了出去:“娘娘,奴婢就在殿外候著,您隨時傳喚奴婢就好。”


    陽光斜射進來照在謝嫻妤身上,謝嫻妤也不覺得暖和,反而自心中向外滲出絲絲涼氣。她不由得回想起她最後見賢妃的那一麵,賢妃滿是仇恨,目光猙獰的向自己撲過來,像是要同歸於盡的凶狠模樣。


    賢妃雖為人霸道,在這後宮之中也並非清白安定之輩,害人不少,但此番因她的幹涉才背了這大逆不道的罪名,不得好死,賢妃化作厲鬼會不會也要來找她尋仇?


    謝嫻妤從未如此清晰的感到自己已經泥足深陷,再也躲不開後宮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那些紛爭。如今整個後宮都知曉是她揪出了賢妃便是行刺一事的幕後主使,這期間又涉及了家族紛擾的利益,想必今後眾人看她的眼光也都會多了幾分畏忌,當她是排除異己的虎狼之輩小心防備著。


    皇子智被人劫走、下落不明,拓跋鐸仁卻分神出來迅速的了結了賢妃及其黨派……這其間定有些她猜不透的用意才對。


    謝嫻妤心慌意亂了一陣,心緒稍微平靜後,輕易地便想到了拓跋鐸仁那端。拓跋鐸仁曾對她說過的話至今還鮮明的印在她的腦海,揮之不去。


    “朕保住梓童,便勢必留不住另一個。想要保住另一個,便勢必治了梓童。誰是誰非,說到底……看的也隻是朕相信哪一方的說辭罷了。”


    雖然三名被調換了宮牌的宮人屍首是在賢妃宮中尋到,又有了人證的指證,看上去證據確鑿,但若說是有人暗害賢妃,將屍首棄在永春宮,又指使管事太監誣陷賢妃,也並非是不可能的。而最具備陷害賢妃條件的正是自己。


    拓跋鐸仁不但沒有深究,反而迅速定案,了了此事,如此說來,拓跋鐸仁在刺客一事上是選擇了站在她這一方了。


    謝嫻妤很想告訴自己,這隻是拓跋鐸仁相信她的表現,是他對她的情意深重,不離不棄,但才這麽一想,謝嫻妤便不由得苦笑出來。


    她站在拓跋鐸仁身邊已有些時日了,拓跋鐸仁猜忌多疑、工於心計的性子又怎麽會還看不透呢?拓跋鐸仁如是選擇,恐怕對謝家勢力的仰仗要遠遠大於對她本身的感情才對。


    謝嫻妤想到這裏,神思突然便一片澄明。不論刺客一事的幕後真相為何,拓跋鐸仁此番動作隻是為鞏固個人勢力的一個借口罷了。


    拓跋鐸仁對薑太後素來忌憚,薑總提督把握京城重兵想來也是個隱患。當年賢妃是他初登基時薑氏力薦的,賢妃入宮後其父便由副提督升了上來。拓跋鐸仁對薑提督表麵上說不上喜愛,但也沒怠慢過,看的都是太後和賢妃的麵子而已。


    卓翼飛此次班師回京,拓跋鐸仁故意拖延不讓其回南疆去明顯是對卓翼飛生了忌憚之心,想要將卓翼飛手中的兵權收回。謝嫻妤與卓翼飛脫不開幹係,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厲害,知道卓翼飛對皇上並不忠心。


    拓跋鐸仁顯然是想要壓製卓翼飛的勢力,而最好的辦法便是利用足以與其抗衡的謝家勢力,薑氏一族在這場角逐中態度雖然並不明朗,但拓跋鐸仁一向謹慎,斷不會留給薑氏一族翻盤的機會。


    賢妃是行刺的幕後主使正是拓跋鐸仁鏟除薑氏勢力,做大謝家勢力,殺雞儆猴,給卓翼飛一個警告的大好時機。拓跋鐸仁連猶豫都未曾顯露,便立刻下了決斷。不論她是不是真心向著拓跋鐸仁,拓跋鐸仁此刻都不會傷害她,因為拓跋鐸仁眼下有更重要的大事要做,而她正好成了這大事的籌碼。


    拓跋鐸仁是冷漠的,為了鞏固自己的皇位和地位,對待身邊的女人可以無情的殺伐或利用。拓跋鐸仁又是仁慈的,雖然有了能夠將薑氏一族趕盡殺絕的機會,卻還是從寬處置,隻將涉及厲害關係的眾人貶到邊境,卻不曾誅其九族。


    謝嫻妤越發看不透拓跋鐸仁,愛也難,很也難,一時間腸子擰到一處疼的揪心。


    皇子智被劫,賢妃出事,眼下不論是朝堂還是後宮定是人心惶惶,形勢瞬息萬變,一觸即發。若這已經是一場無可避免的戰爭,她理所應當的該站在拓跋鐸仁一方,哪怕是為皇上死了,也是盡忠報國,在所不惜。


    “皇上……”謝嫻妤喃喃自語,暗暗勸誡自己在此時切不可隻想著兒女情長、一己私欲。


    就算是拓跋鐸仁利用了她,她也斷不能怨恨他。拓跋鐸仁的苦楚她是明白的,沒有人能夠真正進入心裏的那種孤寂恐懼她無法替拓跋鐸仁化解,至少讓她盡一次身為人臣的忠義之道。等到幫拓跋鐸仁避過了這場動蕩浩劫,找回了皇子智,平穩了局勢,她就默默的退出這些爭鬥,再也不去碰那些令她傷心欲絕的感情了。


    謝嫻妤靜坐在窗前整個下午,隻出神的望著窗外的天色變幻,日頭漸漸偏西,才動了動身子,喚來了馨竹。


    馨竹又帶來些新的消息,京城裏幾個原來由薑氏一族把握的要職已經換了新人,謝嫻妤一聽,大多數都是父親的門生,便更加證實了方才心中所想,拓跋鐸仁確實要仰仗謝家壓製卓翼飛了。


    “賢妃這事,卓將軍那邊有什麽反應沒?”謝嫻妤沉思道。


    馨竹茫然搖頭,隻輕巧道:“這倒是沒有聽說,隻是聽說卓將軍今日一直要求見皇上,似乎是因皇子智被劫一事十分焦急。”


    “十分焦急?”謝嫻妤不由一楞。


    想來也是,卓翼飛既然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喬裝劫走皇子智,自然不會承認罪行,故作焦急的表現也是必然的。


    她原想卓翼飛也是可憐之人,是以對他漸漸同情多於畏懼,隻是卓翼飛此番劫了自己的侄兒,與拓跋鐸仁對立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她若要站在拓跋鐸仁一方,自然就保不住卓翼飛……


    “馨竹,擺駕淑寧宮。”謝嫻妤沉了口氣,是非對錯,還是先探一探淑妃的口風再做定奪吧。


    作者有話要說:我回來了……


    抱歉讓大家等的那麽久,我這段時間公事私事都很多,碼字的時間不多,盡量周更= =(表、表打臉)


    離完結也不算太遠了,坑是不會坑的,覺得追文太辛苦的米娜桑等我完結了再來看也行~


    再鞠躬,蹲坑的親們撒狼嘿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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