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見皇後娘娘懷中抱著的竟是皇子智,又聽娘娘大喊捉拿賊人,均是大驚失色。但畢竟官兵長年訓練有素,雖然還摸不清狀況仍舊迅速的抽出武器,拉開隊列,將宮門口這支小小的仗隊團團圍住。


    謝嫻妤死死地抱住皇子智還在兀自顫抖,眼神卻已堅定清明的沒有一絲猶豫了。她不能做大祁的罪人,她要保住這個孩子。


    “謝嫻妤!”卓翼飛萬萬沒有料到謝嫻妤竟會中途倒戈,看著慢慢聚集靠攏,逐個盤查的官兵,差點咬碎一口鋼牙。事態不容他多做考慮,隻得拚盡全力一鼓作氣向外逃了出去。


    這邊卓翼飛主動暴露,官兵立刻一擁而上。卓翼飛奮力拚殺,傷了幾人之後翻身上了一側的宮牆隻身逃出了宮外。官兵立刻兵分兩路,一路護住謝嫻妤的仗隊,一路朝著卓翼飛逃竄的方向追了出去。


    謝嫻妤長長地舒了口氣,抱著智兒任由官兵將她護送回宮。她此刻頭腦早已一片空白,但內心卻無比平靜,因為她知道如今一切都將真的結束了。


    謝嫻妤回宮後換了一身素袍,安靜的坐在殿中等著拓跋鐸仁傳召發落。馨竹自謝嫻妤從轎中抱出了皇子智也是傻眼,再看謝嫻妤如此態度,更是嚇得魂飛魄散。雖然她完全不了解發生了什麽,但直覺便能料到這次恐怕對娘娘來說是凶多吉少。


    馨竹正急的團團轉,突然想到了苗少庭苗大人。苗大人和娘娘關係極佳,在皇上麵前又能說的上話,這時不找他來滅火更待何時?馨竹急急忙忙的吩咐一個伶俐的小太監去請苗大人,然後焦急的搓著手對天禱告。


    謝嫻妤果然料的不錯,不到半個時辰拓跋鐸仁便下了詔書,召她去禦書房受審。事到臨頭,謝嫻妤反倒沒了驚懼焦慮,平靜的抱了皇子智往上書房走去。


    “娘娘,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馨竹緊張的跟在謝嫻妤身後。


    謝嫻妤腳下不停,隻是囑咐道:“馨竹,以後要懂得保護自己,若有處理不來的事情可以去找苗大人,本宮已經交代過了,相信他會照顧好你的。”


    馨竹被謝嫻妤這份臨終托孤的態度嚇住了,顫巍巍的去抓謝嫻妤的衣袖:“娘娘,您到底在說什麽啊?千萬不要嚇奴婢……”


    謝嫻妤已經行到了禦書房,兩邊的侍衛威嚴肅殺的瞧著自己,緩緩的推開大門。謝嫻妤深深地看了一眼馨竹,又抬頭看看漆金的匾額,深吸一口氣,一腳踏了進去。


    拓跋鐸仁麵無表情的坐在大殿之上,目不轉睛的盯著謝嫻妤緩緩步進,跪在了殿下。劉繼忠走過來,輕叫了聲娘娘,從她手裏抱走了皇子智送到了拓跋鐸仁麵前。拓跋鐸仁淡淡的看了一眼還沉睡不醒的皇子智,吩咐道:“宣太醫替智兒好好瞧瞧,智兒這次大難不要驚到了才好。”


    劉繼忠領命抱著皇子智退下了,大殿之上便隻剩了謝嫻妤和拓跋鐸仁二人。拓跋鐸仁沒有出聲,謝嫻妤便靜靜地垂首跪著。


    “梓童這次尋回智兒有功,朕應好好的獎賞你才是,為何反而長跪不起?”拓跋鐸仁終於開了口,語氣仍是一貫的喜怒難測。


    “臣妾不敢邀功。”謝嫻妤仍舊不敢去看拓跋鐸仁的臉。


    其實她可以將事實編撰成為了救回皇子智而對卓翼飛假意逢迎,將計就計,可是謝嫻妤卻累了,累的提不起一點力氣來繼續戴著假麵心驚膽顫的活著。一切都從一個謊言開始,她為了留在拓跋鐸仁身邊裝作了妹妹。但是,一個謊言隻能引發更多的謊言,她每天都在為保住一個謊言而馬不停蹄的編造更多的謊言,一發不可收拾。


    她原以為她可以為了拓跋鐸仁而努力做出任何改變,但她卻越發承受不住那種孤獨和負罪的痛苦。也許是她愛拓跋鐸仁還不夠深吧,她現在隻想迅速的了結自己浸在欺騙之中的生活,重新以自己的麵貌麵對世人,即便一死,她也不想至死都是偽裝成另一個人,被別人懷念的,或記恨的也是另一個人。


    “哦?梓童何必如此自謙,朕一向是賞罰分明的。”拓跋鐸仁從龍椅上起身,緩緩踱到謝嫻妤身前站定。


    謝嫻妤終於抬頭看進了拓跋鐸仁的眼睛,那裏並沒有如他聲音一般和煦的溫度。謝嫻妤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她拚盡全力想要接近的人卻始終不曾真的將她放在心上。


    “皇上何不直接問出來?問臣妾為什麽會抱著智兒,問臣妾和卓將軍是什麽關係?”謝嫻妤第一次在拓跋鐸仁麵前態度強硬。


    拓跋鐸仁原本正常的表情多了絲陰霾,隱含怒氣冷笑起來:“梓童想讓朕問嗎?問朕的梓童和別的男人究竟是何關係,問朕的梓童究竟每日裏都在想些什麽……”


    拓跋鐸仁冰涼的手指挑起謝嫻妤的下巴摩挲著,謝嫻妤突然覺得一陣心酸,幾乎壓抑不住自己起伏的心情:“臣妾才是那個不知道皇上在想什麽的人。臣妾在皇上心中到底算什麽呢?”


    “難道就因為梓童摸不清朕的想法,所以才要從別的男人身上尋求安慰?”拓跋鐸仁捏著謝嫻妤下巴的手指用了力。


    謝嫻妤眉頭皺了皺,忍痛道:“臣妾沒有,臣妾對皇上始終是忠心耿耿。”


    “哼。”拓跋鐸仁怒極反笑,原本的冷靜自持一下子散的幹幹淨淨,聲音瞬間高了八度:“朕也想要相信梓童對朕是一心一意的,但是朕親眼所見的卻偏偏無法說服朕相信你,但每當朕想要問你的罪時,你又偏偏在朕麵前表現的好像從未起過背叛之心。謝嫻妤,你究竟有幾副麵孔,究竟想要朕如何對待你?”


    “……”謝嫻妤看著拓跋鐸仁發怒,竟看得有些癡迷。如果這就是拓跋鐸仁的真性情,那麽即便他暴怒責怪也好過他冷漠反複。


    “你為什麽總是能夠讓朕不知如何是好?你抱回智兒朕該高興的,但是朕不得不去猜測為何你出宮祈福卻抱著智兒,卓翼飛怎麽會心甘情願將孩子交與你。朕所能想到的無非是你和卓翼飛關係不潔,串通一氣,想要合夥劫持皇子,事到臨頭你卻害怕了,臨時倒戈與卓翼飛為敵。”拓跋鐸仁一說便停不下來,越想越是氣憤:“所以朕是該賞你還是該罰你?謝嫻妤,你真是給朕戴了好大一頂綠帽子!”


    謝嫻妤心裏早有準備,拓跋鐸仁責罵出來她反而也就安心了,她低頭認命道:“皇上猜的一點不錯,卓將軍正是仗著與臣妾的往日舊情來拜托臣妾將皇子智偷送出宮,臣妾不從,他便用往日來往的信件作為要挾逼臣妾就範。臣妾一時鬼迷心竅才沒能和皇上坦白,隻是臣妾、臣妾實在是騙不下去了……”


    拓跋鐸仁從謝嫻妤口中聽了這一番坦白,身子不由自主晃了兩晃,竟是不知該氣還是該笑,臉色極其難看的瞪著謝嫻妤,拳頭捏的咯咯作響:“好,你總算是親口承認了,你這不守婦道的女人!你讓朕還怎麽姑息你!”


    拓跋鐸仁不曾想過他會有聽到謝嫻妤親口坦白的一天,他更不曾想過竟會如此痛心,那種沉重的被背叛的感覺和往日猶豫不決不敢承認真相的恐懼感瞬間化為怒火,燒得拓跋鐸仁頭腦一片空白。等他意識到的時候,禦書房桌椅已經倒了一片,擺飾物件更是碎了一地,狼籍不堪。謝嫻妤還在跪著,瑟瑟發抖,眼含水汽,但那似是同情似是憐憫的眼神更是讓他怒火攻心。


    他想要大喊“來人,把這個□拉出去。”卻喊不出聲,呼呼地大口喘氣,在禦書房內疾步行走,所到之處仍是不停地踹著桌椅。


    “皇上……”謝嫻妤心中也是痛極,盡力穩住聲音道:“臣妾認罪,不過認得卻不是和卓將軍暗通款曲之罪,臣妾認的是對皇上的欺瞞之罪,因為和卓將軍私通的並非臣妾,臣妾也不是皇後娘娘。”


    拓跋鐸仁止住了腳步,不解的看著謝嫻妤,半晌才想起來出聲詢問:“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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