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七月十五,傳說中的鬼節,又稱上元節,宮裏的主子們並不時興這個節日,過的如常,道是底下的宮女太監們相約一起吃扁食,到遊鳴湖放河燈,隻是祭祖焚香的事是一概不許的,若被發現,必當重罰。


    自從爹娘匆忙的離開後,她原本清冷的院子越發顯得蕭條起來,司馬洛衣卻突然開始忙了起來,他們之間又好像回到了最開始的陌路狀態,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但是她幾乎很難再見到他的麵,這讓她無端的有點沮喪。


    “蘇姐姐,一起去放河燈吧?瞧,這是我做的,這個是我的,這個是給蘇姐姐你的。”正在蘇七七發呆之際,小嗇手裏小心的托著兩個粉色的荷花燈,站在門口。


    “好啊,我也正無聊著呢。”蘇七七謔的站了起來,沮喪的小臉終於有了悅色。


    抬頭看了看那如玉盤一樣懸掛在半空之中的明月,心裏有種恍惚,月圓,人團圓,千裏怎能共嬋娟。


    等到她們倆到達遊鳴湖的時候,岸邊已經聚了很多人了,連帶著湖岸兩側的榕樹上都密密匝匝的掛滿了燈籠,遠遠看去,有如無數的流螢,紅哲哲的一片,有種小小的浪漫和溫馨。


    “小嗇,你怎麽才來呀,大家都等你呢!”一個有點微胖但是個人十分高挑的宮女從人群中擠了過來,手裏也小心翼翼的護著一盞紅色的花燈。


    “啊呀,對不起啦,小佩,我不是故意遲到的啦。”小嗇搖著叫小佩的宮女的手,撒嬌著,許是這兩人平日裏交好。


    “好啦,沒事啦。 疑。這位是?”小佩驚豔的看著蘇七七,心想那樣的身材那樣的容貌,卻是比宮裏任何一位娘娘都要強上千倍的。


    “嘿嘿,就知道你這個沒見識的丫頭不認識蘇姐姐,蘇姐姐可是在皇上身邊當過職的哦,皇上啊,對蘇姐姐可好了,一會看不見人,就要我和小貴子公公到處去找呢。”小嗇一提起蘇七七,臉上都是滿滿的光“蘇姐姐可是個響叮當很厲害很厲害的才女呢。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哦~”


    “哇,真的嗎?好厲害哦!”小佩激動的看著蘇七七,眼裏滿是崇拜。她和小嗇一樣,來自窮苦人家,自小對那些會詩會畫的官家小姐是既羨慕又崇拜,最大的夢想怕也是做一個亭亭玉立的淑女。


    “嗬嗬,一般一般啦。沒有小嗇說的那麽誇張啦。”蘇七七扯了扯又要繼續發揮的小嗇,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蘇姐姐,我也可以這樣叫你嗎?”小佩原本一條縫一樣的眼睛,因為期待,而微微的睜開。


    “可以啊。”蘇七七點了點頭,小佩和小嗇一樣。一看就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叫她姐姐總好過叫她姑姑來的妥帖。


    “啊,真的嗎?太好啦!那蘇姐姐可以也教小佩畫畫認字嗎?我好羨慕小嗇哦。她都會寫自己的名字了。”


    看著眼神突然變得黯淡的小佩,蘇七七握住她的手,微笑的說:“當然可以啊,小佩丫頭,以後你有空的話可以和小嗇一起來我的院子。”


    “啊。太好了,謝謝蘇姐姐。”小佩一把抱住和她一樣很開心的小嗇。卻引的周圍的人都回頭看她們三個。


    “呀,時辰到了,她們都已經在放河燈了,我們也快去吧。”小佩吸了吸鼻子,拉著小嗇的手,又小心的牽起蘇七七的手,朝著湖邊走去。


    果然是個可愛親昵的孩子呢,被這麽一隻肉肉的小手牽著,蘇七七有種小小的開心,轉而握緊了小佩的手。


    遊鳴湖中已經陸陸續續的飄著很多盞河燈,此時雖然無風,但是河燈都像是很有默契一般,一齊朝著一個方向飄去。


    “蘇姐姐,可以對著河燈許願的哦,也可以把你的煩惱和不開心告訴它們哦。”小嗇閉著眼睛,雙手合十,念念叨叨許久,臉上還帶著抹少女的紅暈。


    “小嗇,你許什麽願望啦?臉這麽紅?”蘇七七打趣道。


    “對啊,對啊,小嗇,你該不會是想男人了吧?”小佩剛放完河燈,回頭也起哄道。


    “小佩!你才想男人了呢!不理你們了。”小嗇的臉變的更紅了,放下河燈就往岸上走。


    引得蘇七七二人一陣哈哈大笑,氣的小嗇把自己藏到了一顆大榕樹後麵。


    “蘇姐姐,我去看看她,你趕緊許願哦,過了時辰就不靈了。”小佩衝著蘇七七吐了吐舌頭,一個可愛的胖妞,蘇七七心裏評價道。對著她點了點頭。


    轉身望著浩瀚的遊鳴湖,在月光的傾瀉下,泛著渺渺濯濯的清光,原本湖色的湖水此刻變成了黑漆漆的一片,卻剛好倒映著無數盞或大或小,或紅或粉的河燈,就像一麵光潔的鏡子。


    也倒影著她的臉,美的妖嬈,又純的無暇,水中的自覺正微勾著唇,笑著,讓她不自覺的伸出手去觸碰水中的倒影。


    湖水的沁涼讓她不自覺的打了個激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河燈,小小的,做的不算精致,卻勝在可愛用心,她該許什麽願望呢?


    她學著小嗇的樣子,閉上了眼睛,但願河燈真的能聽見,帶走她的願望,帶來他的健康。


    那盞河燈似乎聽懂了她的心聲和期盼,竟然嫋嫋挪挪的飄出很遠,更比其他人的河燈走的還要快,也不像一些河燈,還沒飄遠,就已經熄滅了。


    因為小佩小嗇都是各有所司,所以放了河燈之後,她們三人便分開了。


    獨獨蘇七七落的清閑,她現在怕是宮裏最閑散的一個人了,司馬洛衣對她的衣食住行還算照顧,隻要是她需要的藥材和食材,幾乎都不用到各方的公公總管那報備,隻需在小賬上寫個名字就行,這也怕是她的爹娘為她爭來的。


    一個人無聊的走走停停,卻不知不覺的來到了司馬洛衣的寢宮門口,等到她自己醒悟過來的時候,一隻腳已經快要跨進去了。


    想到前幾日在賢政閣再次碰到他,卻不想他的態度卻變得冷冷的,他連門都沒進就走了,她當時還蠻吃驚他的突然轉變的,以為他是生自己的氣了,想著過幾日就好,隻是沒想到,他卻再也沒找過自己。


    想到這,她的腳又縮了回來,還是不去打擾他了吧!


    站在門口的侍衛本對蘇七七就熟悉,見她要走,訝異道:“蘇姑娘,不進去嗎?皇上和蘇美人出去散步了,很快就會回來的。”


    蘇美人?散步?怎麽聽著這麽奇怪!


    蘇七七頓住,有點不解,這宮裏什麽時候又多了一個蘇美人“哪個蘇美人?”


    “蘇姑娘不知道嗎?最近皇上都陪著她呢,皇上對她可體貼呢,為了搏她一笑,還特地招了民間的戲班子進來唱大戲呢,可不就在明晚嘛,蘇姑娘到時候可以去看看哦。”


    站崗的侍衛說的一板一眼,蘇七七聽的卻心裏非常的不舒服,比那些什麽皇後貴妃在她麵前秀恩愛恩恩啊啊的讓她更不爽。


    “嗯,知道啦。時辰不早了,我還是不進去了。”


    蘇七七轉身要走,卻聽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以及那個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男人的聲音。


    一襲紫衣的司馬洛衣正用公主抱的姿勢抱著一個滿臉嬌羞的女子,那些朗朗的愉悅笑聲正從他們那裏發出來。


    蘇七七頓時覺得尷尬無比,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就那樣幹愣愣的處在那,心裏開始罵自己這雙不爭氣的腳,哪裏不好走,偏走到這裏來了。


    “蘇七七?這麽晚了你來這裏幹什麽?”司馬洛衣放下懷裏的女子,帶笑的眸子閃過一絲晦色。


    “沒,沒什麽事啊,就是出來散散步,皇上,沒事的話,七七先回去了。”蘇七七低著頭,不願看司馬洛衣的眼,心裏還有點莫名的堵。


    司馬洛衣見蘇七七慌不擇路的就往鳳欒宮的方向走,擰著眉:“回來,朕還沒許你走。”


    “哦,請問皇上可以許七七回去了嗎?”蘇七七停了下來,才知道自己一頭紮去的方向竟然是太後的寢宮,她這是怎麽啦,慌什麽啊。


    司馬洛衣的眸子一瞬間沉了下來,她就這麽不待見自己嗎?她就這麽想要急著逃開嗎?


    “蘇七七,朕的腰有點酸疼。”言下之意是蘇七七,你該幫朕捶捶背了。


    蘇七七裝傻,嗯了聲,再也不肯再說半句其他的話。


    司馬洛衣的眸子刷刷一下子躥上兩簇火焰,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敢裝傻。


    “蘇七七,到朕的寢宮來,幫朕和蘇美人捶捶背,蘇美人這幾個晚上被朕累壞了,朕看著很心疼。”司馬洛衣忽然一笑,笑容鬼魅,伸手攬住站在一旁的蘇美人,重重的在她的額頭啄了一口。


    蘇七七隻覺得自己的後背像要被燒成兩個大窟窿,緊接著是自己的心莫名的覺得難受,像是突然被一隻無形的手絞緊了一般,眼睛酸酸澀澀的,混蛋,關她鳥事,關她鳥個蛋的事啊,你的美人被你累著了,與她何幹,她憑什麽要幫你們這對狗男女捏背伺候,啊,呸,混蛋,秀毛子恩愛,秀屁啊!!!


    但是,誰叫人家是皇上呢,蘇七七心裏盡管把司馬洛衣祖宗十八代伺候了個遍,轉身的時候,還是一副乖順謙恭的表情:“請問皇上現在可以開始了嗎?七七等著回去呢。”


    “不急。朕要和蘇美人先沐浴。”司馬洛衣哈哈大笑的攬著蘇美人離去,心情極好,卻留下一臉怨氣和殺氣的蘇七七蹲在地上畫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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