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七本能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反而被慕容滫死死的握住,她微惱於他對自己的稱呼,卻因為臉上帶了張人皮麵具,根本看不出太多的情緒變化。


    “七兒,洛還在等著我們。”慕容滫輕輕的喚了聲,似有千股柔情夾雜在裏麵,握住蘇七七的手緊了緊。


    蘇七七心裏一痛,抬起頭,望進那雙如潭水般幽深的黑色眸子裏,突然在那一刻忘記了掙紮,心裏的擔憂如潮水般湧上了心頭,湛湛的答應道:


    “好。”


    “嗬嗬,原來這位夫人是慕容公子的妻子啊,幸會,幸會,在下木剡,是這的城主。”


    隻是蘇七七心裏想著司馬洛衣的事,又因為剛剛發生的事情,心裏對這個城主本就有些想法,這會心裏隻想著早點回客棧,根本不想搭理眼前那個男人。


    她背過身,什麽話也沒說,卻獨獨留了個身寬體胖的背影給他。


    木剡微愣,有點尷尬,摸了摸鼻子,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看來慕容夫人是生在下的氣了呢。 我在這替嶽丈大人向您道歉,剛才的事多有得罪,還望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原諒在下的嶽丈。”


    “好女婿,你幹嘛要向那個毒婦人道歉,你看看,小黑大黑到現在還躺在那裏動彈不得呢。”李萬山見自家女婿低聲下氣的向那個胖女人道歉,心中更是憤憤不平,急忙拉著自家的女婿走到一邊,嘀嘀咕咕的開始訴苦。


    蘇七七耳朵尖,一字不漏的全聽了去,無非是些添油加醋混淆黑白的話,心裏對那老頭的為人更加鄙夷,也不過是個仗勢欺人欺善怕惡的小人,那個城主有他這樣的嶽丈。就算再好的英明也怕是要毀在他的手上。


    “夫君,我們走吧。”蘇七七重新牽起慕容滫的手,拉著他往前走。


    慕容滫卻因為這聲夫君,腦子瞬間空白,短暫的幾秒呆滯後,瞬間樂成了一朵喇叭花,嗬嗬傻笑著,也許,就在那一刻,於他。什麽都變的不重要了,即便那隻是假的,他也感到無比的滿足、快樂。


    “好。我們回去吧。”他用力的回握住蘇七七的手,感受到手心傳來的熱度和那軟軟的細膩的觸感,就仿佛此刻的自己已經握住了整個世界,讓他此生再也不想放手,隻想這樣一生一世牽著她的手。走下去,直到世界的盡頭。


    “慕容公子請留步。”


    木剡灰敗的眸子覆上一層看不透的光,看著那對突兀的組合,停頓了下,繼續說道“若是慕容公子你不嫌棄,木某想請你和夫人到在下的寒舍小住。再怎麽樣,也總比人魚混雜的客棧住的舒服不是?”


    隻是看向蘇七七的目光帶上了一層別樣的色彩,一個是溫潤俊美的儒雅公子。一個是圓滾平凡的刁胖婦人,這樣的組合,怕也是絕無僅有的一對,而以他的目測來看,慕容公子似乎很迷戀那個胖胖的女人。這讓見多識廣的他也著實想不通其中的緣由。


    慕容滫駐足,低頭看向蘇七七。詢問她的意見,蘇七七感覺到慕容滫的注視,也抬起頭看他,想了想,又搖了搖頭,她不是個喜歡麻煩別人的人,況且,她也沒準備停在這裏。


    “謝謝木城主的好意,我和夫人不會在公盂停留太久,就不去府上打擾了。”慕容滫看出蘇七七的心思,謙和有禮的謝絕了木剡的好意,這才繼續牽著蘇七七上了停在路口的那輛馬車。


    “下次不許在人前喊我夫人。”蘇七七一坐上馬車,馬上抽回自己的手,和慕容滫保持距離,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人皮麵具下的臉卻有點潮紅。


    “這樣啊,那喊娘子,可好?”慕容滫好笑的看著那個坐在陰影裏的女人,嘴角邪斜的上翹,心情極是愉悅。


    “不好————”蘇七七皺眉,想都不想的回絕。


    “那我喊你什麽?”慕容滫有點小小的失落,卻不氣餒的把自己的屁股往蘇七七那邊挪了挪,卻被蘇七七毫不留情的一腳踹了回來。


    “哎唷,你謀殺親夫啊——”慕容滫可憐兮兮的摸著自己的半邊屁股,十分幽怨的看著蘇七七。


    蘇七七本就心緒不寧,被慕容滫這麽一攪,更覺心煩:“夠了,慕容滫,不要再演了,你真的很煩哎!”隻是這話一出口,雙方都沉默了。


    蘇七七別過頭不看慕容滫,自覺剛剛的話說的有點過分,心裏有點小小的懊惱和自責,是她太較真了嗎?可是,既然她已經是洛的妻,就不該給別的男人任何的臆想和遐想。


    慕容滫也因為蘇七七的這句話一下子變回了世人眼中那個儒雅出塵的君子,收斂起之前的真實性情,卻也不再看蘇七七,隻是一眨不眨的望著那塊時不時飄起來的簾子一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夫人,到了。”馬車緩緩停了下來,秀珠率先跳下了馬車,脆脆的喊到,在這冷寂的夜幕裏,就連聲音似乎也帶著一絲的顫音。


    慕容滫獨自下了車,也不等蘇七七,徑自往前走。


    “夫人,小心點,來,讓秀珠扶著你。”秀珠把手伸向蘇七七,眼裏有著關切。


    蘇七七是等慕容滫下去後才掀的簾子,看著那個落寞的背影,她的自責更深,是剛剛的話傷到他了吧?


    伸手抓住秀珠的手,小心的下了馬車,想著在這之前,都是慕容滫幫襯著她上下車,這一路上,他對自己的照顧可謂是無微不至,她懂他的好,也明白他對自己的感情,可是,很多時候,她總是在裝傻,把這種關心和照顧潛移默化的當成一種友情。


    “夫人,快進去吧,外麵天冷,我去把馬車停到後院去。”一直沉默不語的左溢突然出聲。


    “嗯,你把車停好也早點去歇息吧,明日還要早起趕路。”蘇七七抬頭看了看那冷涔涔的月色,想到洛衣的處境,心口忽然生出一股悶意來。


    “謝夫人。”左溢駕著馬車噠噠的駛進了右側的小門,那裏候著打著哈欠候著門的店小二。


    蘇七七這才轉身進了客棧,底樓除了幾個貪酒的老酒鬼,基本上已經沒人了,她隻是隨意的瞥了眼,便在秀珠堅持的攙扶下,咯吱咯吱的踩著吱吱作響的木梯上了二樓。


    她的房間挨著慕容滫的,經過他房間的時候,她停頓了下,心裏掙紮著要不要進去向他道歉,隻是,終是擱不下麵子和自尊,隻得低低的歎了口氣,推了門進了自己的房間。


    她沒有答應和秀珠同住一間,盡管那個丫頭死纏爛打的求著她允了她打地鋪以方便照顧她這個大肚婆,她還是拒絕了。


    好不容易把秀珠勸走後,她才有機會坐下來,好好想想接下來的事情。


    茶樓的收獲雖然不大,卻也並不是沒有,至少她知道邱猛還是沒有被攻破,那麽她的洛也還是安全的。


    可是,她不知道邱猛城裏麵的情況,這很糟糕,糟糕到讓她不安,因為這種不安和對未知的不確定,讓她隻得靠來回不停的獨步,來讓自己沉下心來思考。


    也許,是時候該發揮爹爹教的馭獸術的威力了。


    她突然不走了,停了下來,一個人開心的傻笑起來。


    在這寂寥寒冷的夜裏,邱猛城的士兵們卻不敢有半刻鬆懈,因為在城門三裏外,駐紮著敵軍三十萬的大軍,而它們,算上那些老弱傷殘以及城裏的百姓,才不足五萬,若不是易軍事用陣暫時困住他們,怕邱猛早就被攻破了。


    站在城牆上的士兵緊了緊懷裏的劍,稚氣的臉龐被夜風吹的紅撲撲的,卻有著一股子堅毅和執著。


    一個如神祗般俊美的男子正低頭認真的草擬著文件,書案上淩亂的散落著地圖、書籍以及一些京城來的信件和折子。


    原本光潔的下顎不知道何時冒出了黑色的胡渣,卻反而使他看上去更加的有股子男子的氣概,時而皺起的眉和淡淡的黑眼圈,要是被蘇七七看見了,定會心疼的不得了,這麽一個原本養尊處優的人,卻硬是要跑到這個危險重重的邊城,把自己置身於這樣的險境之中。


    小貴子站在房門外,禮貌性的敲了幾聲門。


    聽到司馬洛衣的允許後,這才推了門進去。


    “皇上,時候不早了,還是讓奴才伺候你歇下吧。”


    “你先去睡吧,朕還有幾本折子要看。”司馬洛衣淡淡的回道,心思卻已經飛到了很遠很遠,剛剛收到暗部消息,七兒已經醒了,而且,最讓他頭疼和擔心的是,她竟然私自偷跑出宮,帶著五個月大的身孕執意要過來看他。


    好在有左溢和滫陪著身邊保護,他倒也不擔心她的安危,隻是,畢竟,她身上的毒還沒有解開,說不定隨時都有可能再昏迷,而宮外的條件明顯沒有宮內的好,對他們的孩子也不好。


    況且,那條唯一出入公孟的索橋已經被砍斷了,而她若想過來,隻能從其他小國繞過來,在從敵軍的後方過來,顯然,這個方法行不通,想到此,他的心稍稍安了點,這樣,七兒就該死心了。


    抬頭見小貴子還在,不覺皺眉:“你怎麽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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