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也知道自己的氣發的莫名其妙,但不知為什麽,一看到李力憔悴的臉,她就特別想發火,根本無法控製自己。待得那些護士都戰戰兢兢地推門出去後,宋飄絮強迫自己平定一下情緒,語氣稍緩道:“醫生,為什麽他還不醒?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啊?”


    醫生是怕極了這位千金大小姐,在她那雙杏核眼的注視下,說話都有些結吧了:“宋小姐,請……請放心,他因為失血過多,身體太過虛弱,加上服了一點安眠藥,相信很快就會醒過來的!”


    “那為什麽他的嘴巴還這麽腫?毒素還沒全消嗎?”宋飄絮望著李力紅腫的嘴巴,十分心疼地說。


    “蛇毒早就消除了,隻是……隻是李先生的體質有些特殊,對毒素的反應比較敏感,相信很快就恢複過來的。”醫生汗流浹背地解釋道。


    其實這是一個醫學常識,人類的體質不同,肌膚對受到各種刺激後形成的反應也不同,有些人被蚊子叮一下,傷口好幾天都不會消腫,而有些人則屁事沒有,就是這個道理。


    但醫生心裏清楚,自己如果長篇大論的去解釋,搞不好還會惹得這位千金小姐不耐煩,到時候再臭罵自己一頓,找誰說理去?


    “哦,那好吧,沒你的事了,出去吧!”宋飄絮眼睛望著李力,朝他揮了揮手。


    “是,是!”醫生如蒙大赦,一溜煙似的跑掉了。


    “飄絮啊,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蘇婉兒輕聲問道。


    宋飄絮摸了摸肚子,一天一夜沒吃飯了,確實有些餓,可現在李力還沒醒過來,她哪裏有胃口吃飯,於是回道:“不餓,我等他醒了再吃!”


    蘇婉兒還想說什麽,但在這時,病床上的李力突然呻吟了一聲:“宋……宋飄絮!”


    “呀,他醒了!”宋飄絮驚喜若狂地歡叫一聲,馬上將臉蛋貼附過去,急急地說:“李力,我在呢,我在呢,你說!”


    見李力醒來的第一句便是叫自己,宋飄絮心中開心的不得了,美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他是愛我的,他肯定是愛我的……


    哪知李力並沒有睜開眼,嘴唇輕微地蠕動著,含糊不清地說著胡話:“我不是在吃你……吃你豆腐,我是在吸毒,吸毒……”


    “傻瓜,人家知道,就算你想吃豆腐,我也,我……”宋飄絮臉上一片羞澀。


    但李力接下來的話,卻讓她飄飄然的心頓時跌落到了穀底:“你走吧,我不攔你,我……我們不可能,我有老婆,不能……不能跟你在一起……對不起,對不起……”


    一滴淚水從他眼角中湧出,慢慢滑落了下來。


    宋飄絮臉上的喜色漸漸地凝固下來,臉頰一片蒼白,靜靜地望著李力的臉,神情癡呆,放在他胸前的玉指,輕輕地顫抖起來。


    “你為什麽要說這些,為什麽……”宋飄絮覺得自己的心好痛,好難受。


    原本,她已經準備好了為李力做出犧牲、甘願做他地下情人的心理準備,可是聽到這裏,突然覺得自己負出的感情完全沒有價值。


    她可以不要名分,可以放棄大小姐的身份,什麽都可以不要,隻需李力說上一句“我愛你”,並且去主動爭取這份愛,那樣宋飄絮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做她的第三任女朋友了。


    可是他放棄了,甚至沒有做出一點挽留的姿態。


    李力暈迷中說出的真心話、已經深深傷害了宋飄絮的自尊心。


    自己到底圖什麽?難道就這麽下賤嗎?非要死纏爛打地糾纏他……


    宋百萬和蘇婉兒麵麵相覷,看著女兒悲痛欲絕的癡傻表情,心裏也跟著難過起來。


    但二人用眼神交流後,都選擇了沉默,並沒有去打擾二人。隻是心中一個勁地問自己,李力竟然有老婆?這……這怎麽可能,他不是還沒畢業嗎……


    “爸,我餓了,想吃飯!”在死一般的沉默之後,宋飄絮突然說道。


    她的臉色極為難看,整張臉都透出一種沒有生機的死灰氣,眼神空洞,表情癡呆,渾渾噩噩的樣子,就像一隻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她這個樣子,看得宋百萬和蘇婉兒難受極了。


    “好好,爸爸馬上為你準備!你……你想吃什麽?”宋百萬忍著情緒,盡量用平靜的口吻問道。


    宋飄絮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聲音,隻是呆呆地坐著,嬌豔的容顏像一朵凋零枯萎的菊花,渾身上下都彌漫著一股生無可戀般的頹廢氣息。


    看到這裏,壓抑許久的宋百萬實在看不下去了。


    如果李力現在已經蘇醒,他肯定會豪不猶豫地衝過去,抓起他的衣襟質問他為什麽不要自己的女兒,她到底哪裏不好……


    但做為一名成功的企業家,他早已經習慣了克製自己的情緒,哪怕心中的怒火足以燒光太平洋,臉上卻仍然不動聲色。


    “我想出去走走,讓護士找輛輪椅過來!”宋飄絮用十分麻木的聲音說道。


    宋百萬打了個電話,很快,一名護士便推著輪椅走了進來。


    “我陪女兒出去散散心,婉兒,你留下!”宋百萬朝蘇婉兒使了下眼色,便推著宋飄絮走了出去。


    他這麽做也是怕自己克製不住,等李力醒來後,再做不出不理智的行為。有些話,還是女人說比較方便。


    宋百萬已經下定了決心,不管李力是不是真的有老婆,這小子都必須娶自己的女兒做老婆。隻要女兒能幸福,他情願做一名棒打鴛鴦的儈子手,必要時,甚至不惜動手殺人。


    “女兒,你是不是真的很愛李力?”來到樓頂的天台上,宋百萬頓褲襠子,凝視著宋飄絮哭紅的眼睛,十分鄭重地問道。


    宋飄絮有氣無力地抬了抬眼皮,眼中流露出一絲傷感:“愛他有什麽用,他根本不愛我!”


    聽到這裏,宋百萬不禁苦笑了一下。


    在他的記憶中,女兒一直都是看得開、放得下的人,從小到大幾乎沒有見她為什麽事傷心過,原本還以為她真是那種沒心沒肺,不知煩惱為何物的女人,誰知碰到一點感情上的挫折就暴漏了她女人的本性。多愁善感、沒有自信,完全找不到一點平日裏刁蠻潑辣的作風。


    “傻閨女啊,你怎麽這麽傻呀!”宋百萬撫摸著宋飄絮的秀發,發人深醒地說道:“如果他真的不愛你,會不要命的為你擋子彈,為你吸毒嗎?你怎麽就這麽沒有自信呢?”


    聽到這裏,宋飄絮眼睛陡然一亮,頓時精神了許多。


    但這種回光反照式的振作隻是稍縱即逝,眼皮很快又耷拉下來,恢複了剛才半死不活的樣子。


    愛我?真的愛我嗎?愛我為什麽要說那樣的話,愛我為什麽還要趕我走,愛我為什麽不主動去爭取……


    “他是個好人,換做是任何一個女人,他都會去救的!”宋飄絮十分傷心地說道。


    “你……”宋百萬見她麽沒誌氣,多年來養成的心性頓時土崩瓦解,如果她不是自己的女兒,真想在這張漂亮的臉蛋上扇一把掌。但轉念一想,她要不是我的女兒,我還懶得理她呢。


    “你要記住,你是我宋百萬的女兒,隻要你想要,不管什麽東西我都會給你。他有老婆又怎麽樣,難道你不會去爭,去搶?”宋百萬實在氣急,脫口而出道:“你搶不過還有爸爸呢,爸爸現在就為你做主,等你們身體康複了,爸爸就去為你提親,讓你們把婚事給定了!”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宋百萬心裏真是無比別扭。


    憑他的身份和地位,想入贅成為他家女婿的青年才俊不知有多少火車皮,隻要放出話來,那些高官子弟,貴族公子,哪個不趨之若鳩?


    現在倒好,自己還得放下尊貴的身份去主動提親,還得用不太光明的手段去逼迫,如果傳出去,自己的臉皮可真沒地方放了。


    可是為了女兒,他這次是真的豁出去了。


    宋百萬的話聽得宋飄絮微微有些動心,她清楚爸爸的能量,隻要他出馬,李力肯定會成為自己的老公。


    她的目光漸漸迷茫起來,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對未來美好的憧憬:成為李力的妻子,和他幸福快樂的過下去,夫唱婦隨,像父母一樣,成為人人羨慕的神仙伴侶……


    到底要不要讓爸爸這麽做呢?


    宋飄絮一時糾結,一時彷徨,始終下不了這個決心。如果她想搶,早就主動進攻了,哪會等到現在。


    回想起昨晚的情景,宋飄絮心痛地歎了口氣。自己問了他數次這個問題,可是他一直左顧言它不正麵回答自己,說明他對自己的愛並不深,最起碼沒有深到不顧一切的地步。


    這種不對等的愛情,讓宋飄絮覺得略有瑕疵,心裏酸酸的,感覺好難受。


    “搶來的愛情我不稀罕,就算我搶到他的人,也不搶不回他的心,算了。爸爸你不要煩了!”宋飄絮搖搖頭,神色又黯然了下去。


    宋百萬望她自怨自艾的臉,心中已經有了打算。看得出來,女兒是愛極了李力,隻是她自己沒自信。而她的彷徨不定,也是在糾結李力到底愛不愛她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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