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城內。


    聖駕族有史以來最強大,最受尊敬的王者——月龍王曲柄陛下正在議事大廳內與八大逍遙龍王和弟弟羅雙飛龍王一道商議下一步的對策,突然一名侍衛闖進大廳,急急忙忙地跪下來道:“陛下,有要事稟報!”


    老邁卻又不失威嚴的莫卡裏龍王眉頭微微一皺,不悅道:“怎麽這麽沒規矩?不知道龍王議事之時未經召喚任何人不得擅自闖入議事大廳麽?”


    侍衛一臉驚惶之色:“陛下恕罪,實在是大事不妙啊!”


    莫卡裏龍王問道:“究竟所為何事?”


    侍衛答道:“據斥候來報,嘯天族聯軍共計五十餘萬人正向繽紛城快速移動,估計再有兩個時辰便會到達城外!”


    “什麽?”


    “怎麽可能?”


    向來處變不驚的曲柄龍王也是一臉的驚訝,八大逍遙龍王更是忍不住紛紛站起身來。


    八大逍遙龍王中最為年輕的娑婆羅龍王緊張地問道:“不是五族聯軍半日前才剛剛去進攻豐南遠古族的飛鷹城了嗎,怎麽可能這麽快就又來進攻落英城?豐南遠古族即使再怎麽不堪,憑借飛鷹城據險而守,守上個三兩天也不成問題吧?難道那幫鳥人都是白癡,這麽快就被嘯天族端了老窩?”


    侍衛臉上露出悲哀的神色,繼續道:“現在已經不是五族聯軍了,而是六族,打頭陣的,正是豐南遠古一族!”


    “什麽!”


    眾人齊齊變色。


    一直保持著平靜的曲柄龍王也站起身來,問道:“豐南遠古王可在其中?”


    侍衛猶豫了一下,答道:“率領豐南遠古族大軍的,正是迦景休王!”


    “啪!”


    羅雙飛龍王捏碎了手上正把玩著的一塊冰琉璃,嘴角一側微微抽搐,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八大逍遙龍王皆一臉難以置信之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竟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曲柄龍王將目光投向天邊,喃喃道:“羅敏啊……你竟然選擇了歸順普加尚嗎?也好,這樣的你,比那個無知而又任性的你更像一個王者,隻是,我們真的要在戰場上相見麽……”


    一陣令人壓抑的沉默,眼前情勢已是無比嚴峻,除了聖駕族之外的神界七大部族之中,隻有中立的神海遠一族沒有加入聯軍,聖駕族以一族之力對抗六大部族,戰爭可以說還沒有開始便已經結束了,特別是,豐南遠古族竟然在新的王者迦景休王羅敏的帶領下擔任了聯軍先鋒,麵對迦景休王,曲柄龍王能下得去手麽?


    沉默良久,八大逍遙龍王看到他們最敬愛的領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疲憊地開口道:“傳我命令,全城戒備,準備迎敵,我聖駕族或勝利,或滅亡,但絕不會不戰而降!”


    “遵命!”


    落英城,正門城樓之上。


    莫卡裏龍王老邁的身軀矗立於城樓之上,不知是因為上了年紀,還是緊張,亦或者是畏懼,他的身體總在絲絲顫抖著,望著已在城外聚集的豐南遠古族人,老龍王心中一陣悲涼。


    “這個場景,恐怕是曲柄陛下最不願看到的吧……洪雙葉如果泉下有知,見到如此情形,會是怎樣的表情呢?那個高傲的女人……”


    城下的迦景休王望著華麗壯美,而又堅固無比的落英城,這個他出生和成長的地方,心中湧起無限悲意。


    這裏有他唯一的朋友,唯一的親人,但是,此刻,自己竟然要與他們為敵,一天前,自己還在想盡一切辦法想要幫助他們,而此刻,自己竟成了他們的敵人,如果命運是部小說,那麽主宰命運的那個人絕對是一個三流的作家。


    而靜靜地坐在城門樓上的曲柄龍王那天下無雙的俊美容顏依舊那樣的素靜和安詳,仿佛他是在看日落,而不是等待一聲決定全族命運的決戰。


    迦景休王的眼淚在眼眶中不住地打轉:“他的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肯轉向我這裏啊!”


    可他哪裏知道,這位聖駕族有史以來最強大亦是最偉大的王者,一直不肯將視線轉向他,是因為害怕,看到他那雙熟悉的眼睛之後,便再也沒有戰鬥下去的**啊!


    羅雙飛龍王定定地望著迦景休王,而迦景休王也將視線從曲柄龍王臉上轉移到羅雙飛龍王這邊。


    “奇怪……這個笨蛋表麵上看起來沒什麽,但為何氣息卻是如此的不穩定,好像一副身受重傷的模樣?難道是先前與嘯天族的戰鬥中被擊敗而落下的?休斯頓王和稀奇迷蒙王跟在他身邊做什麽?他們此刻更應該躲在自己的部族軍隊裏才對……”


    城下一方,豐南遠古族的軍隊足有十萬人之眾。


    整個豐南遠古族總共隻有不到三十萬人,這支軍隊,幾乎全部抽調了他們族內可以參加戰鬥的人員。


    的人員當中,表麵上看是以迦景休王為尊,但緊那羅和摩候羅加兩族王者卻一左一右立於迦景休王身邊,似乎是在監視他一般。


    三人身後,是豐南遠古族的四大長老,五長老死了,其他迫於壓力隻得聽眾嘯天族安排,大長老耶律齊則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不停耀武揚威,向一眾手下呼喝指使。


    羅雙飛龍王雖然表麵看似如孩童一般任性貪玩,但實際上心智卻是早已成熟,加上他對迦景休王的了解,愈發覺得眼前情況有些詭異。


    莫卡裏龍王陰沉著臉,向城外的迦景休王吼道:“迦景休陛下,您剛剛自落英城離去不久,便率大軍前來圍城,究竟是何時用意?


    迦景休王左右瞄了瞄兩側緊緊盯住自己的休斯頓王和稀奇迷蒙王,無奈地攤了攤手道:“這個……我也不知道。”


    莫卡裏龍王:“……”


    年幼的豐南遠古族王者身受重傷,原本被休斯頓王和稀奇迷蒙王暗自的他滿腔的悲憤無處發泄,簡直死的心都有了,一路上不停咒罵著普加尚和五族王者,當然,被他罵的最多的還是大長老耶律齊,隻可惜人是罵不死的,否則,大長老早已輪回至少八十次了。


    隻是,來到落英城下,望見城門樓上曲柄龍王那張完美得無可挑剔,麵對如此局麵卻依舊平靜如水的臉,他卻忽然平靜了下來。


    曲柄龍王看到自己時,眼中明顯出現震驚的神色,但馬上又平靜了下來,在他的眼中,迦景休王看到了信任和理解。


    就在那一瞬間,迦景休王憤怒而躁動的情緒瞬間平靜了下來。


    感覺到被自己當做唯一親人的曲柄龍王對自己的理解與信任,迦景休王幼小的心靈突然竟產生出一種極端的滿足感,在他心中,他的嘉悅哥哥是他唯一的親人和長輩,而對一個孩子來說,親人的信任是比任何東西都重要的。


    再望向那個一直稱呼自己為笨蛋的羅雙飛龍王,隻見他眼中依舊帶著和以前一樣的戲謔笑容,看到自己在望著他,年輕的龍王一側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嘴巴微微張了兩下,似乎是在說話。


    由於距離太遠,加上羅雙飛龍王的聲音過小,迦景休王沒有聽清他到底說的是什麽,但從口型上判斷,應該是“笨蛋”兩個字。


    年幼的王者第一次覺得“笨蛋”這個帶有明顯貶義色彩的形容詞竟是如此的親切,而羅雙飛龍王臉上那欠扁的表情,此刻竟是顯得如此可愛。


    感覺到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兩個人都沒有失去對自己的信任,迦景休王竟一下子覺得自己現在的處境無所謂起來,相對豐南遠古族的存亡,迦景休王更關心的,是這兩個人高不高興。


    莫卡裏龍王卻不會理會那麽多,迦景休王的回答顯然不能令他滿意,老龍王麵色陰沉地仿佛要滴出水來:“迦景休王陛下,您不覺得您說的話太不負責任了麽,您帶領豐南遠古族大軍壓境……”


    老龍王話還沒說完,迦景休王便不耐煩地打斷道:“這麽無聊的話題你能不能不跟我討論啊,難道你就看不出,我這個王現在混得還不如邊上這些長老呢?啊,對了,那個叫耶律齊的老棺材瓢子說以後他是豐南遠古族的王了,你去跟他扯吧,這裏沒我什麽事了。”


    莫卡裏龍王聽得一怔,若迦景休王說的是實話,那麽,恐怕他現在已經被奪權了,如此說來,普加尚將他放在軍陣前麵,隻不過是為了更有效地打擊聖駕族的氣勢,昔日自己堅實的盟友如今已經成為敵人的階下囚,而且還是一族之王者,聖駕族人看到這一幕,士氣定然會受到打擊。


    莫卡裏龍王冷冷一笑,轉向耶律齊長老道:“哦?原來如此,大長老閣果然是野心勃勃,人間謀朝篡位那一套,大長老竟然搬來了我神界,真是教人佩服啊!不過,我很想問一句,大長老閣下,您有王族血脈麽?”


    大長老耶律齊昂首挺胸地越眾而出,恬不知恥地道:“王者之位,有能者居之,迦景休王年幼無知,欲將我豐南遠古族推向萬劫不複之境,每一個有良知的豐南遠古族人都會站出來反對他的,我耶律齊擔任長老已有二十萬年,功勳卓著,勞苦功高,論資曆,論能曆,都比這個黃口小兒強上百倍,我當豐南遠古王,那是眾望所歸,什麽叫王族血脈?我當上了豐南遠古王,我的血脈便是王族血脈!”


    正當耶律齊沉浸在對未來的無限向往之時,落英城門樓上一名侍衛又來報告軍情。


    “陛下,據斥候來報,買提王普加尚率領的五族聯軍還有一個時辰便會到達落英城下,軍情十萬火急,但是……休斯頓王卻不在軍中,聯軍當中也隻有極少數一部分是休斯頓族的人。”


    曲柄龍王輕輕點點頭,或許,休斯頓王隻是礙於嘯天族的強大,表麵上敷衍一下普加尚,而他本人則已經帶著全族人遷居世外,這少部分的軍隊,怕是留下來的棄子吧。


    而城下豐南遠古軍中也迎來了普加尚的使者。


    嘯天族的使者沒有多高深的修為,但麵對豐南遠古族一眾高層卻是趾高氣揚:“耶律齊大長老,貴部遲遲不肯攻城,難道是對普加尚陛下有什麽異心不成?或者是貴部與聖駕族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係?”


    耶律齊心下微怒,臉上卻絲毫不敢表現出來,忙裝出恭敬狀道:“請陛下放心,我等即刻便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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