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後土揚起螓首,美眸中浮現一絲迷茫。


    時而悲憫,時而聖潔,似有所悟。


    但那絲冥冥中的天機,卻讓她始終難以捕捉。


    紅雲攬過女仙綿軟的身子,細心為她穿上小衣和外袍。


    抱著自家妹子,身周籠罩起一層空間道韻,一個閃身,下一刻便徑直越過度朔山鬼門。


    降臨在幽冥血海。


    看著血海上飄蕩的無盡怨魂和幽冥真靈,紅雲眉頭微皺。


    隨著量劫逐漸深入。


    這些年,洪荒隕落的生靈越來越多。


    眾多怨魂真靈,匯聚於此,掙紮沉淪。


    生出了無邊煞氣和怨氣。


    將整個九幽之地,都籠罩其中。


    “看來,還是得加快仙城的建設。”


    紅雲口中喃喃自語。


    隻有讓仙城遍布洪荒,才能為諸多人道生靈,提供庇護。


    一場巫妖量劫下來,讓所有先天生靈幾乎死絕,絕不是紅雲要看到的局麵。


    “師妹看到這無盡孤魂。”


    “在血海中,掙紮、哀嚎,四處飄蕩,不得解脫。”


    “不知可有想法?”


    後土眼神有些黯然:“這其中,怕是有一半,都是我巫族造下的冤孽……”


    女仙輕抿朱唇,想到巫族在洪荒的諸般殺戮,業障。


    神情就略顯低落。


    “可是,兄長們執意如此。”


    “我多次苦勸,反而惹的他們不喜……”


    後土口中發出一聲輕歎。


    巫族先天不足,元神弱小,不能感悟天機,明自身禍福。


    所以才不敬天道,不畏業力。


    唯有她一位祖巫,天生保留下大半元神。


    但很多時候,“眾人皆醉我獨醒”並不是什麽好事。


    當看到族人在作死的道路上狂奔,那種無能為力,那種痛心疾首。


    族人的猜疑、不理解,打壓,我行我素。


    讓她心如刀割,漸漸心灰意冷。


    以往,隻能將委屈默默藏在心底。


    而現在,她終於有了依靠,有了寄托,有了可以傾訴的人。


    紅雲撫著妹子柔順的青絲,安慰道:


    “有我在。”


    “今後為夫就是師妹的依靠。”


    女仙心中微暖,重重點了點頭。


    隻聽紅雲幽幽一歎:


    “巫妖之爭發展到如今地步。”


    “固然有你幾位兄長的不是。”


    “但身處漩渦之中,受天地大勢裹挾,也是身不由己。”


    兩族仇怨積累至今。


    明眼人都能看出,巫妖兩方是無論如何,也要決出個勝負的。


    “夫君可能為巫族指一條前路?”女仙揚起玉頰,眸中浮現一絲期冀。


    紅雲歎了口氣:“妹妹又何必自欺。”


    “在巫族傳播文明,使兩族減少殺戮,便是唯一的解決之道。”


    “你那些兄長,又豈能看不出?”


    “隻不過是裝作不願看出罷了。”


    “以師妹的身份,在族中推廣文明,尚且處處受限。”


    “何況為夫這個外人。”


    “況且,雙方罷手言和,也不是巫族一家就能決定的。”


    “紫薇那位,為了證道成聖,已經幾近瘋魔。”


    “又豈會放下一統洪荒的圖謀?”


    後土神情一暗,口中輕輕歎道:“若雙方繼續大戰下去,不知又要隕落多少生靈。”


    “最後的下場,怕是也不會比太古三族好上多少。”


    說到這裏,她抬頭向蒼穹遙望:


    “前路茫茫,莫非,真的沒有一條生路?”


    紅雲背負雙手,目光睥睨: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萬事萬物,自有生機前路。”


    “妹妹保留下大半元神,不同於其他祖巫。”


    “焉知這不是代表著那一線生機?”


    “夫君的意思是?”


    紅雲淡然一笑,伸手指著血海上,那數之不盡的怨靈:


    “師妹可願為這血海上的無盡怨魂,尋一條生路?”


    轟!


    紅雲話音落下,後土隻覺腦海一陣轟鳴。


    兩人頭頂盤旋的二十四品紫色蓮台,此刻,也自動垂落下無窮輪回道意。


    將女仙籠罩其中。


    與她體內的輪回大道,遙相呼應。


    她口中不斷喃喃自語著:“輪回,輪回……”


    “是了。”


    “唯有輪回之道,才能助眾靈超脫!”


    後土口中不斷重複著,有憐憫眾生的慈悲,有恍然大悟的驚喜。


    仿佛一瞬間,便徹底明悟了自身使命。


    半晌。


    女仙方才從大徹大悟中,回過神來。


    看向頭頂的紫色蓮台,她眼睛亮了亮:“夫君可是要以此物,立下輪回之所?”


    “讓眾怨魂得以超脫?”


    “不錯。”紅雲輕輕點頭:


    “此寶蘊含輪回大道,若以此立下輪回,必然功德無量。”


    “本來,為夫是打算親自賺取這樁功德的。”


    “但我已有成道之法,就將這樁機緣贈予師妹了。”


    後土心有顧慮,關切問道:“若無這樁功德,隻怕對夫君道途有缺。”


    “還……還是夫君親自來吧。”


    “無需如此。”紅雲擺了擺手。


    “我若要以功德成聖,早就做了,又豈會等到現在?”


    “實在是為夫另有成道之法。”


    “且師妹的輪回法則已經大成,這立下地府輪回之事,隻有你最為合適。”


    紅雲話音落下,女仙這才勉強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突然,她眼神微亮:


    “上次天宮成立後,我前往天界拜訪,夫君便勸我參悟輪回之道。”


    “莫非當時,夫君便……”


    “可……可是,那時候我們也隻有數麵之緣啊,夫君怎麽,怎麽……”


    說到這裏,女仙臉頰微紅。


    紅雲心中啼笑皆非。


    總不能說,後土是他早早就預定的地府打工人。


    “沒錯!”


    他得意洋洋的說道:“為夫第一次見到師妹的時候,就下定決心,一定要把你騙到手。”


    “哈哈。”


    “現在果然夢想成真了。”


    女仙輕啐一口,臉上略顯羞赧,心中卻有汩汩甜意流淌而過。


    若非真心實意,誰又會拿出一件先天至寶和成聖機緣。


    “你我夫妻一體,不分彼此。”


    “今後嫁過來,可就是為夫的人了。”


    紅雲牽著女仙玉手,笑嗬嗬的說道。


    “嗯。”


    “小妹今後都聽夫君的。”


    女仙悄悄點頭。


    同時心中暗暗下定決心,為巫族謀一條生機退路之後,便再不參於什麽洪荒爭霸之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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