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她的話,上官玄錦勾唇一笑,極是愛憐地瞅了她一眼,低頭整理略有些淩亂的衣襟,語音輕柔:“你若喜歡這錦鯉,我明天讓人再捉幾條來,那麽大的魚缸,兩條確實太冷清。睍蓴璩曉”


    “好呀!”淺淺笑逐顏開,帶了幾分討好的意味,拿起案上的茶壺,為他的木魚石茶杯裏沏了新茶。


    那是歸順夢華王朝的番邦小國進貢來的珍品,用其泡的茶水甘甜潤滑、品味無窮。


    知道他一下朝準往這來,淺淺便事先讓青荷備好了開水和茶葉。


    上官玄錦慵懶地往榻上置著的錦團軟墊上一靠,向門外喚了聲:“傳楊院正。”遂拿起擱在案上的描金牡丹折扇,優雅地搖起來熨。


    天氣並不熱,他卻極是自然地搖了起來,微微的風將他身上淡淡的梅香吹送,呼吸間均是淡雅的味道,極是好聞。


    “是,萬歲爺。”令言趕忙回應,一身青藍長袍快速向外移去,明媚的陽光下,袍擺上嵌以金絲銀線的刺繡吉祥花紋閃爍著點點亮光。


    院正本就候在福熙宮的宮門口外,聽得吩咐,立刻一溜小跑進來,得了允令,方躬身,謹慎地踏進殿來姐。


    “微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他躬立在殿外,稟道。


    “進。”


    四周的宮人皆伺立在緋色茜紗簾外,楊院正拾抬袍襟,一步一小心地走進殿內。


    殿內布置極是溫馨典雅,他看到殿內的倆人,著坐在軟榻的兩端,懿華夫人巧笑嫣然地為皇上的茶杯裏蓄滿茶水,皇上則笑意盈盈地看著懿華夫人,一副其樂融融的溫馨模樣,不像皇帝妃嬪相處,倒頗有幾分神似尋常人家的夫妻。


    僅一瞥,他覺到皇上的眸華掠向他時,忙低下頭,恭站於一旁。


    上官玄錦將折扇一收,放回案上,隻伸著修長的手指,搭上木魚石茶杯的扶手上,輕輕劃著,眸華掠向院正:“替懿華夫人診一下脈。”


    聞得皇上吩咐,楊院正如釋重負,臉上緊繃的神情才鬆懈下來,身後的醫女已從藥箱中取出一縷紅絲,躬身行至淺淺跟前:“娘娘,請容奴婢給娘娘懸絲。”


    淺淺將手遞向醫女,順道瞧了瞧她的模樣,唇紅齒白的,和青荷差不多大的年紀,卻是抿緊了雙唇,小心翼翼的樣子,生怕出了什麽紕漏。


    醫女小心謹慎地把紅絲係到她的左手上,另一頭交到了楊院正手中,一切甫停,還不待回話,上官玄錦已經正襟危坐,神色是一貫的平靜,低沉的聲音裏卻帶著一絲急切:“懿華夫人的脈相如何?”


    “回皇上的話,娘娘身子素來羸弱,加之初次受孕,脈象雖然虛乏,胎息還算平穩。隻需繼續多加調理,定能得保鳳體安泰、龍裔康健。微臣再去開些固本培元的方子來,為娘娘慢慢調理。”


    “好,好,好!”上官玄錦俊臉含笑,連道了三聲好,抽回撫在茶杯上的手指,漫不經心地看著院正,“朕記得你還有個兒子!”


    楊院正被他這麽冷不丁地一問,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偷偷抬頭,疑惑地看了一眼上官玄錦,又慌忙低下頭去。


    心裏卻已經七上八下、惴惴不安,不知道天子的用意。


    隻是,君心豈是他能揣測來的!


    他不敢怠慢,抖著微白的胡須,慌忙回答:“回皇上,微臣膝下確有一子。”


    “嗯!”上官玄錦點點頭,笑盈盈地望了淺淺一眼,又看向恭恭敬敬立在身前的楊院正,抿了一口茶,悠閑地吐出一句話,“從今日起,懿華夫人和龍裔就交由院正專職負責照料,宮內其他事務,院正不必再管。等龍嗣平安出世,朕親封你為從一品爵候,準世襲!”


    這一語出,淺淺的心,停跳了一拍。卻也隻能是正襟危坐,表麵上不露聲色,心裏卻是溢滿了感動。


    夢華王朝的官吏製度,院正不能世襲,但爵候之位,是可以世襲的。


    夢華王朝曆代院正,僅有一人被封為從一品爵候之位,那一人曾是救治一位病危的皇上有功,方得此殊榮。


    想不到,上官玄錦會以此為由讓楊院正悉心照料她們母子。


    天子一言,誰敢不從,其實大可不必如此,而他今日竟如此破例,足見他心中對自己的情深和對孩子的重視。


    楊院正愣了半晌,才抖動著胡子,開心的聲音都發顫了:“謝主隆恩!微臣定當全心全力照顧娘娘和龍裔。”


    “退下罷!以後,院正就長駐福熙宮的後殿。”上官玄錦吩咐完這一句,院正忙不竭地行禮,那低下的臉不由得漾滿笑意,步伐輕鬆地退出殿外。


    想不到,他隻要保得懿華夫人平安產下子嗣就可以同樣得此榮譽,這,豈不是簡單幾許?


    院正和醫女一出去,令言便也尾隨著出去。他立在長廊下,稍抬起目光,便看到簾內懿華夫人的倩影離得皇上那麽近,猶如一對璧人般讓人移不開目光。


    心裏仿佛像吃了一顆糖那般甜滋滋的,有多久他沒有看到主子如此開心的笑容了。看著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又即將要迎來愛的結晶,他真是打心眼兒裏為主子高興。


    殿內,緋色紗簾隨微風輕擺,蕩出一室寂靜。


    上官玄錦將大半個上身都斜倚在幾案上,一雙星眸笑意吟吟地覷著淺淺,不時呷一口香茗。


    淺淺被他看的不好意思,眼光瞟向別處,思及方才他跟院正許下的承諾,忍不住嬌嗔:“還是別鬧這麽大動靜吧,就這一名院正,你把他安置到這裏,別的地方怎麽辦?”


    雖說心裏已經感動的要死了,可是淺淺還是存著些理智的,畢竟這是皇宮,她還是帝王的女人,生兒育女是極為平常的事情,他卻這麽大手筆,還對著老院正恩威並施的,弄得闔宮上下人盡皆知。


    樹大總是招風,低調一點總歸是好的。


    上官玄錦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挨著淺淺坐下,將她攬在懷中,輕笑:“不是還有一個太醫院嘛!這可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啊,我怎能不緊張?本來我還準備立即昭告天下的,不過聽母後說第一胎滿了百日才能讓眾人都知曉,我好不容易才忍住的。總之,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虧待你和我們的孩子!”


    直到後來,淺淺才從令言口裏探知道,上官玄錦自壽康宮太後那兒出來,辛辛苦苦忍了一晚上。隔天實在忍不住了,下了朝一麻溜地跑去了太廟,告訴了先帝,碎碎念了半日才出來。午睡醒來,閑著無事,淺淺由青荷陪著在院中散步,暮春初夏的氣息已經相當濃厚,紫藤蘿正開著深深淺淺的小花,串串垂落,如珠如蘇。


    牆角那些不知名的樹已經長出了嫩綠茂密的枝葉,回廊前的一排海棠樹也開出了美麗的花朵。


    淺淺脫去了厚重的棉衣,隻著了套湖綠的縐紗羅裙,頓覺輕鬆了不少。頭發也被青荷的一雙巧手挽成了清新飄逸的流雲髻,這種發髻如流雲卷動,看上去生動流轉又簡潔清麗。她還挑了一支綠雪含芳簪為淺淺插在髻上,便更添了幾分靈動婉轉。


    出門前,淺淺攬鏡自照,滿意點頭。她本來就不喜歡濃妝豔抹,這素雅簡潔的裝扮甚如她意。


    淺淺站在廊下,隻見藍天白雲下的朱牆琉瓦,金碧輝煌,耀眼奪目。


    一角涼亭淩駕在碧樹繁花間,正上方懸著一塊藍底金字的匾額,上書“忘憂亭”三字,匾額四周鑲著波紋金邊,與碧色琉璃瓦一同在午後的陽光下爭輝耀目。


    心中湧出一陣歡喜,淺淺緩緩向那步去。


    到了近旁才發現石階上的幾盆綠蘿,已見幹涸,葉子也垂頭喪氣地耷拉著。


    這是和上官玄錦重逢之後淺淺特意栽的,懷孕之後便沒怎麽打理過,想必是宮人們見許久未曬太陽,才將它搬了出來又疏忽了吧?


    剛好,她在房間裏憋了這麽多天,總算找到事情做了。


    淺淺轉身對青荷道:“讓他們打些水來,把這綠蘿澆澆吧!”


    這綠蘿喜濕潤,不能暴曬,否則新葉會變小且暗淡。再不補充些水分,隻怕這幾盆綠油油的植物便再難恢複生機了。


    青荷對著身後的宮人們吩咐了一下,扶著淺淺沿路欣賞格式花卉,冷不丁的一陣粗聲訓斥飄入耳畔:“哎呦,你磨磨蹭蹭幹什麽呢?還不快點,懿華夫人還等著呢,小心誤了差事挨打!你要是敢連累我,看我怎麽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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