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開始,雲兜村將舉行3天兩夜的廟會活動。殢殩獍曉


    這兩天陸陸續續的有別的村的攤販也過來參加廟會,為了搶到合適的地方擺攤,沒少發生打架鬥毆等爭地盤的事件。


    當相親跑去告訴他爹被人給打了的時候,關叢就正在處理與這次廟會有關的鬥毆事件。


    聽相親這麽一說,關叢急了,不會是這幾天他抓的人太多,有人過來找他麻煩來了吧?


    連忙問是誰打的,那人說是個外鄉人,這下關叢就更急了,局裏的同事也勸他趕緊回去看看。


    關叢匆忙跟局裏的同事完成了下交接的工作,穿著警服就隨趕了過去。


    到了一看,事發地點竟然還是自家的雜貨鋪,當下認定了是有人故意上門來打架滋事的,關叢推開圍了裏裏外外的鄉親們,正準備大喝一聲呢,意外看見一張漂亮妖冶的臉蛋。


    “是你?”


    關叢走過去替大嬸扶好自家父親,轉頭看向陌漾的眼神犀利又冰冷。


    陌漾的記性很好,在關叢認出他的時候,他也認出了這個身穿警服的男人就是那天在小屁孩旁邊的舅舅。


    養不教,舅之過。


    看見關叢,陌漾的耳邊就隱隱響起那天小屁孩氣吞山河的哭聲,當即給了關叢一記冷哼。


    關叢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可好脾氣不代表他沒有脾氣。


    打人的見多了,打了人死不承認的也不是沒有遇見過,但打了人還這麽目空一切的,關叢還真沒碰見過。


    他被陌漾那一聲冷哼給氣樂了。


    關大帥哥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在詢問目擊證人(大嬸以及在場的鄉親們)以及當事人(關老爹)確定陌漾打人屬實以後,關叢就把人給帶局裏去錄口供去了。


    關老爹那叫一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但把陌漾“犯罪”的詳細經過給交代得清清楚楚,還自行腦補了一小部分,把陌漾直接塑造成一個沒有理智可言的暴力分子,大嬸在一旁添油加醋。兩位老人一致認為,陌漾就是那響社會不安定因素的害群之馬,應該今早予以懲處。


    也跟著進來看熱鬧的鄉親們紛紛響應,這種暴力分子就應該送他進去蹲號子!


    自家老爹的性格關叢還是清楚的,十句話九句都會帶有那麽誇張的修辭成分。


    關老爹一米八多的身高,人高馬大,擱在北方也絕對夠瞧,現在被這看上去精瘦精瘦又長得一點都不威武的這個姓陌的(那天關警官聽過雲錦心稱呼陌漾為陌總,小關同誌的記性也很好)給摔了,摔狠了倒這還在其次,他老爹常年強身健體,剛才他也偷偷問過了,老人家身體沒事。


    隻不過老爹的麵子這下估計也被摔給摔得四分五裂了。


    保不齊自家老爹為了報失去麵子之仇,就在口供上多了許多“修辭”。


    關叢是在客運上就看陌漾不爽,現在依然是,但這並不代表他就要公報私仇假公濟私,輕咳了兩聲,給同事遞了個眼色,讓同事幫忙把鄉親們包括那位大神給請出去。


    輪到給陌漾做筆錄,“姓名、籍貫、年齡。說,為什麽打人?”


    把父親和大嬸的口供從頭到尾給看了一遍,的確不排除誇張的成分,但有一點是確定的,那就是的確是陌漾動手在線。


    關叢的目光從筆記本上移開,抬頭看向陌漾的目光中多了一分嚴厲。


    “……”


    在關叢第38遍問陌漾這個問題,陌漾依然選擇不回不應時,有民警重重地一拳砸在桌上,目光狠戾,“你說你***算是個什麽玩意兒。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不把你姓名、年齡、籍貫、為什麽打人的原因給交代清楚,你就休想從這裏出去!”


    恨不得這一拳砸重的不是桌子,而是陌漾那張目空一切的臉上。


    陌漾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冰渣似的,透著森冷的寒意,民警的氣勢竟然被生生地壓了下來。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姓名、籍貫、年齡。如果你再拒絕回答,那麽抱歉,我必須要以故意傷人罪對你進行刑事拘留。”


    小關同誌“啪”的一聲把筆記本給合上,生生地在陌漾那冰封千裏的眼神下存活了下來,語氣還挺強硬。


    周圍的人頓時感覺到一陣肅殺,秋風落葉,飛沙走石。


    忽然,一道柔軟清脆的嗓音如同衝破烏雲的縷縷陽光照進了背陰的派出所,“陌……陌漾,陌上花開的陌,水波蕩漾的漾。1986出生,t市人。目……目前在a市工作。”


    民警們齊刷刷地看向聲音的來源,隻見雲錦心臉頰紅撲撲的,一手撐膝,一手撐著門框,氣喘籲籲地解釋。


    原來,雲錦心回家見了爺爺,心裏還惦記著等在村口的陌漾,爺孫兩人沒說幾句話,雲錦心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還沒走到村口呢,就聽見有人議論開雜貨鋪的關大叔被個外鄉人給打了的事情。雲錦心一聽外鄉人,就急忙跟相親們打聽那外鄉人的體貌特征。


    陌漾的外貌特征多明顯啊,雲錦心隻一打聽就知道那個打個關大叔並且被帶去警局問話的人,是陌漾無疑了。


    鄉親們說陌漾是無緣無故打人,可雲錦心心裏清楚,必然是關大叔不小心做了什麽事踩到人小漾的逆鱗了,否則那個討厭和他人有身體接觸的男人是絕對不會對陌大叔動手的。


    雲錦心是在12歲小學升初中前被接回雲家,也就是說雲錦心小學一到五年級都是在雲兜村上的,村裏的人她大都認識。


    派出所裏的好些民警也就認出了雲錦心。


    “錦心,你認識這個人?”


    許互,也就起先砸桌的那位衝動民認出了在門口喘著氣的人不是別人,正式許爺爺家寶貝孫女雲錦心。


    這時候雲錦心的氣息也稍微勻一點了,她心捂著肚子走過來,特誠懇地看著許互說道,“虎子,陌總是不會無緣無故打人的,我想這其中應該是有什麽誤會。你相信我好嗎?”


    “嘿。這位小姑娘。你當這派出所是你家開的呐。相信你?你就是跟他一夥的,我們能相信你?”


    關大叔一家是年前才搬來雲兜村的,他並不認識雲錦心,聽雲錦心這麽說,當下黑了臉。


    敢情是老子冤枉這個長得人模狗樣的王八蛋呢?


    “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雲錦心漲紅了臉,支支吾吾的話都說不利索。


    “我們走。”


    陌漾抓著尷尬站在原地的雲錦心轉身,一點都沒有把派出所的諸多民警放在眼裏。


    本來嘛,陌boss之所以會一點都不抵抗就跟著關叢來派出所,就是算好了,雲錦心在村路口要是等不到他,自然會跟村民打聽。他就等著雲錦心來找他呢。


    現在被他等到了,他自然也就懶得再跟這幫民警周旋下去了。


    關叢攔住了他們的去路,眸光深沉,“我說過你可以走了嗎?”


    “就憑你們?”


    陌漾的視線漫不經心地掃了眾人一圈,擺明了沒有把這幾個小民警放在眼裏。


    “怎麽著?你***還敢瞧不起人?”


    許互擺出幹架的姿勢。


    “別,別。有話好說。這位警官,能告訴我我怎麽帶能帶我的朋友走嗎?”


    看出關叢才是起決定性作用的人,雲錦心攔在陌漾的麵前,仰臉看著他。


    關叢在見到陌漾的時候就猜想會見到雲錦心的了。


    起先沒見到人的時候還奇怪了一下呢,現在見到雲錦心了,一點意外也沒有。


    他對這個氣質幹淨,長相清麗的姑娘很有好感,不想為了陌漾的事給她留下不好的印象,正思索怎麽回答呢,虎子插話進來,“錦心呐,你知道你朋友打的這位大叔是誰嗎?這位關叔叔就是我們老大的爹呢!你說,要是我把你爺爺給打了,你能輕易……別,別,我就是打個比喻。”


    雲錦心瞪著眼,這是什麽破比喻呐。沒聽過好得不靈壞得靈麽。


    許互委屈,“你看你,我就是打個比喻你都這麽凶的瞪著我,你說要是我真把你爺爺給怎麽了,你還不拿刀子追殺我。現在,你換位思考下。你這瘟神朋友,啊,無緣無故的,就動手把組長的爹給打了。聽說還是”嘭“……”


    許互隻來得及說上“嘭”這形容詞,後頭的好大一聲沒趕得上說呢,就被關老爹吹胡子瞪眼地給關照了一回,你小子,還嫌大叔我丟人丟得不夠是不?


    許互這倒黴孩子也真不會說話,怎麽說一句就得罪一句呢,他懊惱的恨不得給自己兩大巴子。


    將許互沮喪的神情看在眼裏,一旁的許慶給關老爹遞了根煙,把煙給點上,替他安撫關老爹,“關叔,虎子的意思是多虧您這身子骨結實,沒摔出個好歹。要換成別的長輩,恐怕早住院了不是。錦心,你剛才也聽虎子說了,你朋友摔的不是別人,是我們組長的父親。還是在人家門口把人給摔著了,關叔叔也在呢,你自己說,要是就這麽放你朋友走了,我們是對得起關叔啊,還是對得起我們組長?”


    許慶早些年喜歡雲錦心,曾經向雲錦心告白過,這回借著“伸張正義”的由頭,一番話說得是義正言辭的。


    “慶子……”


    虎子捅捅許慶,這摔了關大叔的人是這長得比娘們兒還好看的家夥,關錦心什麽事那,怎麽把炮火對準自己人了。


    “陌總,您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您要對關叔動手?”


    手心被緊緊的握住,那人的脾氣似乎有見漲的趨勢,雲錦心趕緊速戰速決,要是再這麽糾纏下去,惹惱了身旁的這位爺,來一個火拚警察局,她以後在鄉親們麵前可就真抬不起,成為徹頭徹尾的罪人了。


    雲錦心先是安撫性地拍了拍陌漾的手臂,再是用無比信任的目光看著他,眸光一片澄澈。如同她一開始所說的那樣,她是堅信這個人不會無緣無故地就對關老爹動手的,他會動手必然有她的原因。隻不過這個人不肯解釋罷了。


    “他會告訴你才有鬼。錦心,我告訴你,你都知道我們問了他多少遍了,他就是有暴力傾向,他……”


    “條件反射。”


    在虎子嘰裏呱啦準備說一大串的時候,陌漾給出了解釋。


    虎子瞪大了眼睛,這***什麽狗屁答案啊!


    條件反射,我還***陽光直射呢!


    “噢。”


    雲錦心了然地點點頭,轉頭特認真的對關家父子解釋道,“關叔叔,關大哥。我朋友有個忌諱。就是不喜歡不熟的人碰他,要是有人碰了他,他的身體就會條件發射性地作出反應。


    我想,他不是故意摔你的,誤傷了他的心裏也很過意不去的。”


    “我可一點都沒瞧出他有過去的意思。”


    徐慶小聲諷刺,故意把聲音說得不大不小,眼神斜向陌漾與雲錦心交握的雙手。


    不喜歡人碰喲,要是有人碰了就會做出習慣性反應喲,這是當他們是傻子呢,還是炫耀他們感情好呐~


    眾人看向雲錦心的眼神也一下子曖昧了許多。


    雲錦心感覺到了徐慶的目光,視線往下一看,臉色頓時紅了起來,欲要抽回,反被牢牢地握住,她紅著臉向解釋,“真的,我沒騙你們。隻是,隻是我,我們是我們關係比較特別。所以,所以……”


    不知道該怎麽和人解釋為什麽陌漾會不排斥她的接近,雲錦心隻好把話說得惹人歧義。


    “特別?難不成他是你對象?”


    虎子第一個哇哇亂叫。


    這前陣子許老爺子還拉著他媽媽要她給錦心介紹小夥子呢,這麽快就有對象了?


    “哦,難怪,在派出所手都舍不得放,這關係果然夠特別的~”


    許慶笑得一陣陰陽怪氣,其餘的人皺了皺眉。


    關叢注視著雲錦心和陌漾交握的雙手上,眼底若有所思。


    陌漾是不屑解釋的,在場的人眾人詫異的目光當中,他牽著雲錦心的手直直走向關老爹的麵前。


    “你,你想怎麽樣……”


    關老爹現在是看見陌漾就有點發怵,他習慣性地往後退。


    “爸。”


    關叢走過去攬住自家父親的肩膀,沒事,有兒子在呢,誰都不敢動您一根頭發。


    “抱歉。”


    說罷,朝關老爹深深地鞠了個躬。


    陌漾是目空一切,但他還不到長幼不分的地步。


    條件反射性的對關老爹動手,他不是一點歉意都沒有的,事實上會跟著關叢回警局,除了等雲錦心過來找他意外,多少也有點想要找個恰當的機會向關大叔道歉這樣的意思在裏頭,隻是進來警局這麽久,關大叔忙著討伐他呢,他一直沒找著合適的機會道歉罷了。


    “沒……沒事了。”


    關老爹都習慣陌漾那平屁拽屁拽的樣子了,突然給他來這麽一下,他覺得自己的心髒有點被驚到了。


    關叢也沒有想到陌漾從進派出所裏起就不曾配合過聞訊的陌漾會這麽幹脆的就道歉,他雙手插在褲兜裏,別具深意地看著雲錦心。


    是因為她,這個姓陌的態度才會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麽?


    “那,關叔叔,關警官,請問,請問我們可以走了嗎?”


    雲錦心裏點忐忑,眼睛眨巴眨巴地瞅著關家父子。


    既然這位關老爹都原諒小漾了,那他們是不是可以走了啊?


    陌漾摔了關老爹這事本身就可大可小。要是關叢頂真,走程序對陌漾以故意傷人罪起訴,關他來十幾二十來天,也不是沒有可能。


    隻是一般小老百姓打個架什麽的,哪怕見血,隻要不是重傷或者鬧出認命,當事人或者家屬要求賠償什麽的,警方一般都隻負責協調,也不大參與。


    陌漾和關老爹這事的性質就更小了,關老爹畢竟啥事都沒有呢,錄個口供就走,也是完全可以的事,關鍵還是什麽看關叢怎麽處理。


    關老爹本來是打定主意跟要跟陌漾沒完的,跟人家這麽誠懇地道歉了,他的心就軟了一半,有點拿不住主意,隻好轉頭看著自家兒子,兒子這是你的場子,你說了算,啊。


    “關大叔,小叢,你們可得想好了啊。要是就這麽放了這家夥,關大叔,您往後想起來要是後悔,可沒得再幫你報仇啦。”


    許慶早就從關叢眼神裏看出他的軟化痕跡,因此搶在他做出決定之前開口。


    “叢哥。關叔,要不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吧。”


    虎子給雲錦心說情和陌漾兩人說情。


    ——


    “虎子,你認識那位姑娘?”


    既然父親沒事,又到了午休的時間,關叢最後還是決定讓陌漾和雲錦心兩人離開。


    關老爹和關叢回家吃飯,許互和他們的家是一個方向的,走在路上,關老爹想起見虎子對雲錦心挺熱心的,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關叢不動聲色地聽著。


    “您指的是錦心?”


    虎子側頭看著關老爹,關老爹擺了擺手,粗裏粗氣地道,“我不知道什麽金星火星的,就是剛才來派出所領人的那個。”


    “噗。”


    虎子樂了,笑道,“關叔,可不是什麽金星也不是火星。人家叫錦心。錦繡年華的錦,玲瓏七竅心的心。她爹呢,是希望女兒給女兒一段錦繡般的年華,同時也希望閨女能有一顆玲瓏心,不要被世俗蒙了塵。”


    “喲。這叫錦心的也是咱們村的人?名字起得這麽有深意?”


    關老爹咋舌,咋就一個名字,都能倒騰出這麽多花樣來啊。什麽錦繡年華又玲瓏七竅心的,他家閨女起名的時候,因為池塘裏蓮蓬開得正好,他娘靈機一動,就給閨女起了個關悅蓮的名兒。就這,村裏頭的小一輩兒都特羨慕他家閨女的名字,覺得有文化,起得秀氣。


    可個人閨女這麽一比,可是關公麵前耍大刀,班門弄斧了都。


    “嗬嗬。說是也不是。”


    許互別有深意的一笑。


    嘿,還賣起了關子。


    “兒子!”


    關老爹給兒子遞了個眼神,關叢會意,趁虎子沒注意,潛到他的身後,健臂勾住他的脖子,稍加使力,沉聲道,“說不說”


    “哎喲。我的好大哥!這說我說就是了麽。您趕緊放開。啊!”


    虎子叫嚷著求饒,一五一十地交代,“這錦心呐,是咱們村的人。可她又和咱們村其他姑娘不一樣。她吧,以前家裏特有錢,從小就不在咱們村住。五歲那年才被許叔叔接回來的。後,後來…。”


    說到這裏,虎子的聲音有點低,眼眶也有些發紅,關家父子對看了一眼,都覺得挺莫名其妙。


    這人怎麽回事呐,說別人家的事都能把自己給說難過起來了?


    “怎麽了,虎子?”


    快到家了,關叢手肘碰了碰虎子,虎子把眼眶裏的眼淚給逼了回去,特堅決地對關老爹和關叢說道,“關叔,叢哥。這事涉及到錦心一家人的*,我就不說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她是哪家的閨女。要說這人呢,您也認識。就是許老爺子,住我們村南邊的許老爺子,關叔您知道的吧?您不是經常找許老爺子下棋呢麽,錦心就是他的孫女。”


    ——


    “來,來,來,陌總,您坐,您坐。嗬嗬。鄉下人,沒什麽可招待的。您將就著點吃,啊。”


    許老爺子見到雲錦心去而複返,還帶回了一個模樣俊俏的小夥子,樂得合不攏嘴。


    後來聽說,這就是閨女公司的老板,老人家唬了一跳,越發招待得殷勤。


    倒不是人老人家圖陌boss什麽,隻是這些年來錦心沒少在老爺子的麵前提起她公司的老板。無非是他們老板怎麽怎麽能幹啦,年紀輕輕的就事業有成啦,對他們這些員工怎麽怎麽好啦,總之是往好裏誇。


    有多年的珠玉在前呢,許老爺子見到陌漾能不好印象麽。


    這不,自己沒吃幾口呢,光顧著一個勁地給陌漾布菜了。


    陌漾瞅著雲錦心一馬平川的飯碗,再瞧瞧自己眼前堆得跟珠穆朗瑪峰似的菜,食欲大開地把一整晚飯都給消滅光了,末了,還讓雲錦心給他再添一碗,雲進行驚訝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陌漾的食量不小,但也絕對不算大。一般兩碗飯絕對管飽。


    但是今天這第一碗就絕對以一敵倆了,這還添一碗,難道爺爺做得菜就這麽合小樣的胃口?


    雲錦心又仔細嚐了幾口,實在沒嚐出什麽特別的,爺爺的廚藝還沒她好呢。


    想不通。


    打飯端給陌漾的時候,雲錦心下意識地瞧了眼他的肚子,心想,別吃撐了才好。


    雲錦心盛飯,陌漾伸手接過,許爺爺笑眯眯地看著飯桌上的小年輕,怎麽看,怎麽覺得這畫麵和諧美好。


    許奶奶在世時,許爺爺也是個遠庖廚的“君子”,爪子都沒沾過陽春水,因此對雲錦心飯後又是收拾碗筷又是抹桌子外兼給他們切水果,而陌漾大爺似的和他躺兩人一人一躺椅,躺在院子的通風口處納涼,許爺爺是一點意見都沒有。


    飯後一次煙,許爺爺抽著水煙,有一搭沒一大搭地跟陌漾聊天。


    剛開始的時候,許爺爺還很是說了些客套話。比如什麽,“陌總,平時我們家錦心多虧您照顧了。”“如果我們錦心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地方,您盡管批評,不用顧忌她是個女孩子,您就不敢批評啊”這種之類的。


    陌boss是個不善聊天的人,更別提哄長輩開心了。


    許爺爺說十句,陌boss都擠不出十個字,但是他又特別想要從許爺爺的口中聽到些雲錦心小時候的事,於是一律以“嗯,是的,好,可以”來回應。


    就樣來來回回地反複循環使用,兩人竟然也聊了是來多分鍾。


    小鳥在枝頭上歡快的叫著,沉悶的水煙啪嗒啪嗒的響著,這客套話再說,它也有說完的時候呐,許爺爺將水煙裏的煙灰倒出,側過頭,斜睨著陌漾,假裝不經意地問道,“小陌啊,你有對象了麽?”


    米錯,乃們米有看錯,就這麽十來功夫的光景,陌boss已經從生疏的陌總升級為親切的小陌同誌了。


    許爺爺是真心喜歡陌漾,小夥子話不多,看著沉穩,而且是個集團的大老板,竟然沒什麽架子,也好說話得很。


    他說什麽小陌都特給麵子的說是啊,好的,年輕人這麽不驕不躁的,是在是太難得,難得啊!


    那啥,許老葉子,人小陌不是以老板的身份來拜訪您的,他還等著從您的口中套出錦心小時候的事兒呢,您這心裏防線,撤得有點早啊~


    “爺爺!您怎麽這麽八卦呢!挖人*!”


    手裏端著水果拚盤過來的雲錦心剛好聽見了老爺子的這句問話,加快了腳步,往老爺子的嘴裏塞了一顆葡萄,耳尖微微發紅。


    看我不堵住您的嘴!


    老爺子囫圇吞下了葡萄,吐出葡萄皮在掌心,瞪圓了眼,“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呢?什麽叫八卦呐?爺爺這是關心小陌,小陌,你說是吧?”


    “嗯。”


    陌漾配合地點頭,桃花眼直勾勾地瞅著水晶盤裏黑溜溜的葡萄,他也想要被喂一次。


    雲錦心會錯了意,以為陌漾是喜歡吃葡萄,就把水過盤擺在距離陌漾最近的凳子上,方便他拿。


    “聽見了沒?”


    爺爺得瑟地仰了仰脖子。


    “爺爺,你要分得清什麽是客套話什麽是實話!”


    雲錦心無奈地翻了翻白眼。


    “你當人小陌是你呐?肚子裏花花腸子那麽多,變著花樣來騙爺爺。爺爺告訴你,爺爺瞧人可準了,這小陌啊,可是個實誠人,哪裏會什麽客套啊,虛偽啊之類的。”


    爺爺把水煙放在一旁的地上,給陌漾選了一顆最大的葡萄遞過去。


    雲錦心攔截了陌漾的葡萄,將葡萄剝了皮,才歸還回去,動作自然,沒有注意到陌漾眼底流動的芒光,雲錦心繼續跟爺爺抬杠,“爺爺!您這度量跟您這肚子可真不成比例。我不就是去年騙您我生病住院了,讓您來醫院裏看我,然後哄您做了全身檢查呢麽。就那麽一次呢,您這麽斤斤計較的。再說了,我這是為了誰好啊?”


    “去去去,我們兩個大老爺們兒講話,有你一介女流什麽事。給爺爺一邊繡花去。”


    爺爺說不過孫女,惱了,揮手攆人。


    雲錦心還真跑進屋子,搬了張小凳子,手裏提了個籃子,裏頭裝著十字繡,坐在爺爺的身邊繡起繡品,爺孫兩人繼續抬杠。


    這繡品,是雲錦心年初就買的,一副90cmx48cm規格的巨幅的“家”的十字繡,是雲錦心準備給許老爺子70歲的壽禮,這斷斷續續地都秀了半年了,還有大半還未完成,得趕工才行。


    夏風裹著泥土的清香,眼前是一片青色的稻苗在微風中搖曳,像是在海中自由漂浮的海藻,有貓踩著屋簷輕盈地掠過,發出喵嗚的可愛叫聲,在這安靜的午後,陌漾閉著眼,聽著雲錦心用那晚在醫院裏才有的開朗語調,同爺爺歡笑著交談著,伴隨著夏日的風,慢慢地睡了過去。


    ——


    夏天晝長夜短,五六點了,天都還是亮堂亮堂的,太陽活力四射地頂在空中。


    陽光斜照進院子,梧桐樹拖出斑駁的影,在夏風中窸窸窣窣地響。


    “喵~”


    別家的小貓咪窩在樹陰下剛醒來,舔了舔爪子,又給自己洗了臉,心滿意足地發出喵嗚的聲音,邁著優雅輕盈地貓步,動作矯健地爬上了樹枝,掠到了隔壁許家供奉祖先的祠堂屋簷,再輕輕一躍,無聲落地。


    “說!你是招,還是不招?!”


    “爺爺!沒有的事,您讓我招什麽啊!”


    雲錦心跪在宗祠前,耷拉著腦袋,模樣委屈。


    爺爺抄著手,神情莫測望著祖宗的靈牌,就是不看跪在地上的小人兒,沉聲說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爺爺,我是青白的。”


    “我不需要你青白。”


    “……”


    “爺爺。我後悔了。”


    “後悔沒跟爺爺說實話?現在老實交代,還來得及,來得及。”


    許爺爺狀似不在意地揮揮手,表現得特大方。


    雲錦心捶捶貴得發酸的膝蓋,特備嚴肅地看著許爺爺,“我後悔當初沒阻止您跟許三叔學說書了,真的!”


    “臭丫頭!當著祖宗的麵都敢給爺爺沒大沒小!別給我轉移話題。”


    許爺爺彈了記雲錦心的額頭。


    “爺爺別再跟許三叔混一起了。您看您,這才學說書學了半年不到呢,您就得了魔怔了。什麽叫老板的秘書就等於老板娘啊?要是老板娘的位置真這麽好做,那全國的女孩子都去修文秘這專業了,誰還學什麽英語、商務的啊!再說了,我在公司裏擔任的也不是秘書一職。我第1001次跟您解釋啊,我跟我們陌總那是純潔無暇的上司以及下屬的關係。


    比您釀的楊梅酒都要純。您就算讓我陪咱祖宗說一下午的體己話,我也沒辦法跟咱祖宗介紹,咱屋裏來了個特好的小夥子,小夥子即將是咱們許家的人隻有的話啊!


    您這絕對是受三叔的荼毒太深,想象細胞過於活躍了!


    爺爺,我的腳真的酸到快要站不起來了,您就大發慈悲,給我一條生路吧,成嗎?”


    雲錦心雙手合十,無比誠懇地瞅著許爺爺。


    奈何,爺心如鐵哇,許爺爺可不是那麽好忽悠的,“是想想細胞過於活躍了麽?你自己說,是爺爺想想細胞過於活躍了麽?啊?爺爺可是聽你許三叔說了,他說他是聽他們家慶子說的,說你在警局的時候跟陌小子手拉手,晃瞎了一警局人的眼。


    慶子是人民警察,斷斷不可能冤枉了你。這說明什麽,這說明消息來源真實且可靠。小錦心,爺爺可告訴你,1001次?別說是1001次,就算是10086次,我許茂田都不信你跟那陌小子之間是清清白白的。現在,擺在你麵前的就兩條路可走,一,老實交代你跟陌小子發展到哪一步了,準備什麽時候拿下人家。二、你就在這裏跪到天黑再由天黑跪到天亮吧。要是陌小子問起,爺爺就說你去和小荷逛廟會去了,要很晚才回來。”


    雲兜村的廟會明天才正式開始,但實際上今天晚上,就會有鄰村的人陸陸續續地過來趕集。


    “爺爺~”


    不帶這樣的啊,什麽小荷啊,她都不認識啊!


    “錦心啊~”


    許老爺子語氣忽然一變,雲錦心警惕地瞅著自家爺爺,爺爺又在出什麽幺蛾子呢?


    許爺爺輕咳了一聲,神情肅穆地望著祖宗牌位上嫋嫋升起的青煙,聲音變得輕緩而又沙啞,“心兒,爺爺過了年就70歲了。”


    隱約猜到爺爺要說什麽,雲錦心猛然間睜大了眼。


    “爺爺過了年就70歲了啊。”


    許爺爺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聲音卻一下子蒼老許多,雲錦心咬著下唇,乖巧地聽下去,不敢打斷爺爺接下來要說的話。


    “古人們常說,人生七十古來稀。人生呐,10歲,20歲,30歲,都是一個坎。那是一個坎比一個坎要來得難過。60到70,再從70到80,有多少人卡在了70到80的關口,又有多少人最終能夠將80給跨過去,卻閉目在了90的這個關口?”


    雲錦心想要說爺爺,您會長命百歲的,卻被爺爺搶先一步開口,“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錦心,你這麽聰明。你一定猜出了爺爺說這番話的目的是不?70到80的坎啊,可比40到50要難跨得多了。爺爺很想,爺爺真的很想陪著錦心一道一道地跨下去。”


    “爺爺!”


    雲錦心再也忍受不住,撲到在爺爺的懷裏,爺爺也紅了眼睛,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雲錦心的背。


    “錦心啊~爺爺不怕死。爺爺怕的是,爺爺去了以後,就再也沒人陪你一起跨過人生的每條坎坎坷坷了。錦心,爺爺至多,至多隻能陪你再跨一兩個坎,再多已是不可能的了。


    爺爺現在急需找一個接力,那個接力他會代替爺爺,陪你一直一直走下去。爺爺曾經不同意你和小漾在一起,因為他比你還小一歲,又長得太過漂亮,爺爺當心他長大了以後會花心。


    可是現在,爺爺瞧見了。這孩子對你是真心挺好,他瞧你的眼神,就跟當年爺爺瞧您***眼神是一樣一樣的。心兒啊,答應爺爺。不要那麽快就替你自己和小漾做了決定。


    如果你真和小時候一樣,喜歡當他的新娘,就試著讓他也記起那段回憶。爺爺不想看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爺爺心疼啊~心兒,就答應爺爺這一次,好嗎?”


    許爺爺抱著錦心,聲音也有些哽咽。


    “爺爺我答應您。我答應您。我都答應您。”


    如果這是爺爺的心願,她願意努力去完成,為了爺爺,也是,為了自己……


    貓咪在祠堂門口溜了一圈,沒偷著腥,有些不滿地喵喵直喚,有人在用香腸誘惑這它,貓咪聞到了香腸的氣味,嘴饞地地舔了舔胡子,向著散發香味的來源貓步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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