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睍蓴璩曉直到長大以後,喬愛雯見到這句話後才明白,淩少傑與自己的關係是有多密切,如果餘蝶診沒有來,她隻能遠遠望著他們也不敢上前,看見自己曾與淩少傑共同玩耍的地方給她走遍,所以發誓一定要自己發光發亮,超越她,與她競爭。


    喬愛雯難過的說道:"難道因為一個人,你就頹廢了?你不想想爺爺和奶奶,你不想想我?”


    淩少傑大吼:"我想了!我想了!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我很難受!滾!我不想看見你!”


    喬愛雯有些顫抖,不住的後麵,眼淚也忍不住溢出,在臉上肆虐,她努力讓自己吐出清晰的句子:"你就不會為了你的未來想一下?我也不想見到你了!我真是犯賤!”


    說罷,開門即跑,淩少傑慌忙追上去,爺爺疑惑,卻也不管少年事。


    喬愛雯一路瘋跑,她也不知自己的目的地在哪裏,隻是跑時風吹幹了眼淚或被陽光蒸發也許會讓難過減輕。


    淩少傑也追不上她,直至她消失在眼前。


    仿佛年少的快樂一瞬消失,讓你措手不及。


    淩少傑輟學了,但是卻是拿了書,聽說是爺爺單獨教他,畢竟爺爺是村裏少有的知識分子,有他的幫助淩少傑即便不上學也可以學得很好。


    六年級的喬愛雯發了奮學習,餘蝶珍不在之後她的分數比第二名高出很多,三大主科接近滿分,她對老師說她要去省城的初中讀書,可最後小升初考之後省城的初中並不收這麽偏遠的村子裏的學生,喬愛雯隻去了縣中的優班。


    看學生錄取名單的時候她驚奇的發現了淩少傑的名字,雖然不同班,但也有個假期回家的照應。


    然後她就發現為何他來了這裏,這樣就不用再走過那個憂傷令人恐懼的地方。


    她有時會為淩少傑心疼,她可從教室窗外看見正上體育課的淩少傑,他在這陌生的環境裏自由快活,和男生們一起成群結隊的跑向籃球場罷場。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去,不會再有人提起,可她卻沒有什麽算得好的朋友,對誰都是笑臉相迎。


    可她從未想過自己會為治好淩少傑的心病,在寒冷的一月假裝摔進荷花池。


    而那時荷花池的石頭也被水泥取代。


    冰冷蔓延全身,刺骨,淩少傑在岸上顫抖,看著喬愛雯在水裏掙紮。


    池裏沒有青綠的荷葉,隻有黑暗枯死的杆與腐爛的葉。仿佛是地獄,而喬愛雯正掙紮在地獄之門。


    她大喊:"少傑,救命啊!”


    他眼前閃過那個畫麵,那個夏天,一下讓他從天摔到地的五月,他見到一隻手,在腐黑的水裏伸出,在空中胡亂的抓,向他求救。


    淩少傑瘋了一般抓自己的短發,蹲在地上抱頭,那隻手漸漸沉了下去,他脫去羽絨服,向那隻手跳了下去,死命的拉扯,他把驚愕中的喬愛雯拽了上岸,雙眼通紅,狠狠的抱住喬愛雯。


    呼出的氣變成白汽,撲在她的臉上。


    淩少傑哭了,滾燙的淚水洶湧而出,劃過冷冰的臉,喬愛雯能聽到他哭聲中含糊的話,他說:"不要走,不要再離開我了。”


    隻是再冷,心裏的溫暖也能將它驅散。她隻覺他有勇氣將她救下,心裏的病,也許也醫好了。


    喬愛雯抱住他。


    淩少傑哽咽著將她拉上岸,道:"愛雯,我已經不能再失去你了,就當餘蝶珍是一場夢吧,就當那是我的臆,讓我們像爺爺說的那樣,不,完成他的期望,我們在一起吧。”


    少年溫暖的胸膛,讓她在微笑中沉迷,喬愛雯道:"其實,我愛你。”


    後來喬愛雯與淩少傑感冒了好幾天,在春節的歡樂之餘對爺爺道出了他們的關係,爺爺和奶奶都很開心,說讓喬愛雯先保密,讀完大學以後再告訴她父母。隻是爺爺沒有熬到淩少傑的婚禮,在他初三那年因肺病去世。奶奶邊哭邊罵他讓他少抽煙他就是不聽,一時間淩少傑的世界陷入了灰暗。


    喬愛雯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與他一起在靈前拜了拜。


    十五歲少年的肩膀因強忍悲傷而顫抖,他終於第一次討厭白色--他穿著白色喪服,抱著骨灰,將爺爺親手放進墳裏。


    從此不再見。


    就像將童年最純真的那份感情,那些誓言,統統埋葬。也隻有每年清明,才能折一枝菊,放在墳前。


    6月20日,細雨朦朧。


    昨日大家還籠罩在看考場的慌忙,今日坐上校車時已是有說有笑,為了緩和緊張的氣氛,音特生獻唱考核時所唱的歌曲,盡管女高音眾人大都唱不上去,但大家還是跟著旋律一起哼哼。


    江秀賢見餘蝶珍也不參與大眾活動,不解道:"蝶珍,你怎麽還是老樣子,大家都不緊張的時候就數你最緊張,難道怕忘記背過的啊?”


    餘蝶珍鄙夷的看她:"我倒不怕,倒是你,什麽都不背,你能上高中那可真是老天開眼頑石點頭。”


    江秀賢不改那笑得驚天地的聲音,道:"我自有出路啦。對了,你覺得方銘這人怎麽樣?”


    餘蝶珍思索一番,道:"怎麽?除了黑了一點,其他都不錯,還從初二追到現在,多有恒心,我要是你,早跟他在一起了。”


    江秀賢這次不再笑,而是沉悶的閉上眼。


    餘蝶珍問道:"咦,原來江大小姐也有煩的一天。”


    她附在餘蝶珍耳邊,小聲說道:"其實我早喜歡他了,隻是害怕在一起後他會像別人一樣對到手的東西不感興趣了,也害怕哪一天他經不起我對他那麽曖昧的關係,不再追我了。但是很有幸,他對我鍥而不舍。”


    餘蝶珍不說話也不做任何評價,隻是傾聽。她們經常互訴心事,不做任何評價,隻是傾聽,不然心底裏憋得慌,不對對方有任何欺騙,餘蝶珍唯一藏在心裏的秘密,就是鄭哲希對她說了我愛你,即使對於那晚徹夜不歸江秀賢持著他們一對幹什麽都很正常的態度。


    鄭哲希成績很好,如果考到了全市前五有可能去省城念書,有更廣闊的天地讓他闖蕩,而餘蝶珍的分數不管幾次模擬考試還是未能超越他。


    每到分別之前都會很怕,大家都各奔東西,有些從此不能再見,都會默默感傷,亦如餘蝶珍,亦如江秀賢。


    江秀賢說道:"他是體特生,加分之後成績提高,或許在新學校新生活他就會遇見新的人,我也會後悔沒有和他在一起。”


    餘蝶珍忍不住說道:"還未遲啊,一切都還未遲。”


    "若現在已經遲了,高中三年又是什麽?大學四年又是什麽?也許以後你還會見到方銘,他這麽專一不二,也許直到你變心他也還未變心。”


    江秀賢笑了,靠著她的肩。去考場的路途似乎很漫長,同學們已經沉靜了,鄭哲希手裏還拿著語文古詩的背誦資料,在裝著文具與準考證的膠袋裝滿的那一刻,他就已經不能靜下心來背書了。


    他的心很亂,腦海裏不斷浮現自己那晚說出的話,那日以後餘蝶珍開始疏離自己,氣氛變了很多,說話也沒有之前那樣沒有節操開玩笑了,仿佛倏地變為陌生人,不癢不痛的說話語氣很讓人難受。


    他穿著白色襯衫,下身是校服褲。長高使身體不斷纖瘦,肩膀不斷變寬。上帝創造男人這樣的身形,或許隻是因為女人需要保護,男人寬闊的胸膛是她們的避風港。


    隻是鄭哲希最想為她而敞開懷抱的人尚不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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