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哲希學聰明了。


    餘蝶珍想,不僅是學聰明,還要是正中她肋下,他知道她無法不聽父母之命。


    “我爸媽之前就讓你來照顧我直到我出院,我知道的,他們對你很滿意,我都知道的。”餘蝶珍假裝已經看透他了,假裝很淡定,但是鄭哲希已經知道餘蝶珍對這無可奈何了。


    餘蝶珍沒有轟他走,也沒有大發脾氣,她發現自己已經無力去理會他,鄭哲希逼得她很緊很緊,她連逃的機會都沒有,困得死死的,連喘息都會被看穿。


    “鄭哲希。”她叫了他一聲,在他臨走前。


    鄭哲希回頭,“嗯?”


    “沒,沒有。”她忽然改口。


    她想說,現在就像回到了初中的時候,他霸道卻溫柔,讓她很感動。


    江秀賢在餘蝶珍的寵物診所裏生意還不錯,她明碼標價,也合情合理,況且她們找工作找了很久,口才也練了,厚臉皮也有了,所以就像是街邊小販拉生意一樣,江秀賢給狗狗美容,那些女生給那些主人畫肖像,也有慕名而來的人給狗狗畫肖像,生意還不錯,每天給餘蝶珍匯報的時候都特別開心。


    餘蝶珍很滿意,她幹脆給招牌都換了,讓江秀賢和那些女生們設計,寵物診所變成了綜合性的診所,餘蝶珍的工作少了,因為最近夏天除了剪毛美容,附近的貓貓狗狗都很健康,但是也有幾例讓她不得不麵對的安樂死,寄養在這裏的貓貓狗狗也被主人領了回去,還有的要出國去生活了,餘蝶珍有些舍不得,但是她還有小哲。


    最後一隻一隻被接走,就剩下小哲了,江秀賢怕小哲寂寞,把小明也帶在身邊了,所以小明和小哲每天都在上演貓狗大戰,占領地或互相撕咬,餘蝶珍總擔心放在一起會不會讓其中一方受傷,江秀賢說讓它們相愛相殺去。


    有一日,江秀賢像往日一樣工作著,她看見門前有兩個人正抱著一隻狗走近,那個男人推開門,一股熱氣湧進診所,空調上的室溫忽然上升了一度,她看清那個男人之後驚呆了。方銘喊道:“餘蝶珍,給我的狗狗打一針疫苗吧。”然後他抬眼,見到坐台的並不是餘蝶珍,而是江秀賢,江秀賢也看著自己,然後她把注意力從他身上轉移,看到他身邊的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她見過,之前她就看見方銘追著她跑,每次她看見方銘方銘都會跟在她身後,那時候她穿著暴露,一眼過去就沒有什麽好感,但是現在她隻是穿普通的t-shirt和普通的牛仔短褲,濃妝都不見了,這樣看過去其實她長得也不錯。


    “江……江秀賢。”方銘沒想過江秀賢會這樣和他重新打照麵,他以為會是餘蝶珍在這裏,所以還想要告訴餘蝶珍他和喬愛雯的事情,方銘和喬愛雯在一起了,方銘在外有他父親的一套房子,他們接過父親的手還接下來的房款,現在同居著,他們在不久之後還會去結婚。


    江秀賢沒有回應他,隻是低下頭,“你要給這隻德國牧羊犬打疫苗嗎?”那隻德國牧羊犬還很小,應該是隻有幾個月大,也不知道他在哪裏抱來的,德國牧羊犬對江秀賢吐舌頭,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那隻狗狗完全不怕生人,但可能也是江秀賢在診所裏待的日子比較久了,和貓貓狗狗待的日子比較久,身上的味道早就不是人類的味道了吧。


    江秀賢從方銘手裏接過小德國牧羊犬,進到裏間,對那些女生們示意,那些女生立即拉過喬愛雯和方銘要給他們畫肖像畫,喬愛雯很驚訝,她剛開始還拒絕來到餘蝶珍的寵物診所因為害怕看見她,但是方銘執拗地抱著狗狗來了,說餘蝶珍不會坑騙他們錢就對了,但是近來後她發現診所的主人似乎是換了人。


    “餘蝶珍一會兒就來了。”江秀賢故意大聲地說,提醒他們這裏還是餘蝶珍的地盤。方銘和喬愛雯已經坐在讓她們畫肖像的凳子上了,一個女生說道:“是情侶就靠近一點嘛,我們可以畫雙人的速寫的,價錢一樣。”然後喬愛雯看了一眼方銘,方銘對她笑了笑,可是他還是感覺在另一邊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他知道是江秀賢,但是喬愛雯已經靠在他的肩上,樣子幸福甜蜜,美滋滋的。


    速寫很快,十分鍾左右,她們就畫完了。餘蝶珍也剛好趕來,她一進門就看見了方銘和喬愛雯坐在那兒,她怔在門口,江秀賢喊了她一聲她才回過神,喬愛雯看著她,方銘的目光也在她身上,她尷尬地說:“你們……的狗狗要打疫苗嗎?”方銘和喬愛雯一起點點頭。


    “噢,好。”她把手提包扔桌上,進到裏間,然後帶上手套和穿上白大褂,然後翻箱倒櫃給那隻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狗狗找來疫苗和消毒完的針筒,她讓江秀賢按住狗狗的頭和腳,然後翻開毛找位置,德國牧羊犬比較溫和,注射進去的時候也沒有怎麽亂動,她還順便給它體內驅蟲,最後還給方銘的時候小明和小哲都坐在一邊看著。


    “啊,謝謝,多少錢?”方銘把小德國牧羊犬給喬愛雯抱著,從褲袋裏拿出錢包,餘蝶珍報了價,方銘把錢給她,她扔到抽屜裏放好,然後眼神走到了喬愛雯身上,她問:“你們這是在一起了嗎?”


    江秀賢在她身後,捅捅她的腰。


    方銘看著餘蝶珍身後的江秀賢,他還是有些不敢麵對她,更何況,他們曾經是日夜相伴的戀人,是他青春裏最美麗的風景,是他一直在體育特長生路上堅持的支撐,他在想,如果自己再聽話一點,不要那麽叛逆和太過自信,再去理解江秀賢的心理,也許他們還能走更遠。


    方銘知道這裏這些畫畫的人應該都是江秀賢在美術學院的朋友,江秀賢一定堅持自己的選擇堅持了很久,她的確很有天分,因為她把一隻貓的素描掛在了牆上,很是逼真,他不懂畫,但也可以說是讚歎,而且他在畫的邊角看見了江秀賢的簽名。


    “我和喬愛雯在一起了,你呢?和喬愛雯以前的男朋友結婚了嗎?”方銘被喬愛雯拉住了一隻手,他感受到喬愛雯的手心滿是汗,而江秀賢也抓住了餘蝶珍的衣服角。


    餘蝶珍動了兩下唇,說不出話,江秀賢很害怕餘蝶珍聽到淩少傑的事情又會控製不住,她已經做好替餘蝶珍說話的準備,可是餘蝶珍就停頓了一會兒,就說:“他……他已經不在了,所以我現在還是單身。”


    “不在了?”喬愛雯抓住字眼,發出疑問。


    “嗯。”餘蝶珍隻是淡淡地笑,江秀賢把她扯到自己身後,站在方銘麵前,方銘很高,居高臨下看著江秀賢,江秀賢抬頭皺起了眉,說道:“我求你了,以後能不能繞道?這裏不歡迎你們。”


    “……江秀賢。”他蹙眉,拉著喬愛雯往後退了兩步,喬愛雯卻迎上去,看著江秀賢,“告訴我,淩少傑怎麽了?為什麽他沒有和餘蝶珍結婚?”


    江秀賢開不了口,扭頭看著身後的餘蝶珍,餘蝶珍依舊笑著,她走到江秀賢麵前,然後拉著喬愛雯到了一邊,她很努力地讓自己露出笑臉,喬愛雯抱著小德國牧羊犬,知道餘蝶珍有很多難言之隱,餘蝶珍靠近她,貼近她的耳朵,說道:“淩少傑,他死了。”


    喬愛雯一隻手推開了她,愣愣地看著她,她有些顫抖,歇斯底裏地喊:“餘蝶珍你騙我?”


    餘蝶珍說:“我沒有騙你,因為沒有必要,車禍。”


    喬愛雯崩潰了,小德國牧羊犬掉到了地上,跑去了小哲身邊,小哲也沒有調皮,隻是和它互相嗅味道。喬愛雯抓著頭發,癱坐在地上,方銘立即跑過去扶住她,喬愛雯緊扯著他的手,方銘拉不起她,江秀賢走到餘蝶珍身邊,悄悄說道:“你對她說了?”


    餘蝶珍說:“嗯。”


    喬愛雯突然把方銘拉下來,方銘隻能蹲著,她很用力拉扯著他的衣服,眼淚還是落下來了,喬愛雯哽咽著說:“咖啡館不是正常營業嗎?我還以為……”


    “咖啡館一直都是我在管理,所以我顧不了診所這邊。”餘蝶珍眼睛泛紅。淩少傑對於她來說才是最讓她受傷的,因為他是為了她而死,她無法避免的意外,但是經過這麽久,她才緩了過來,才能那麽堅強地說出來而不因此接受不了昏厥或發瘋,她能站在這裏,已經是她的極限,江秀賢知道隻有在鄭哲希在的時候她才能很平常地聊起淩少傑,其他時候她隻要想起或說起就會哭得一塌糊塗。


    江秀賢知道,鄭哲希對餘蝶珍來說有一種特殊的意義,她知道鄭哲希最能平複餘蝶珍的心情,雖然餘蝶珍總說她不會和鄭哲希在一起,但是他們隻要站在一起,江秀賢都有一種錯覺,就像是很多年前,被青春的愛情衝昏腦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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