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顏裴與彭寧兩個人同時落入大海,擊起激烈的水花,一個浪正好打了過來……


    眼看顏裴就要隨波而去,在周景濠還沒反應回過時,秦子遷已不顧一切的飛身跌入海中。睍蓴璩曉


    看到秦子遷不顧一切地跳下去,周景濠急了,他要是出了事,他無法向靜姐還有秦家人交待,於是想都沒想,也跟著撲通地往下跳。


    顏裴在水裏胡亂掙紮著,嗆了好幾口水,她在水中撲騰浮沉時,模模糊糊的視線裏,看到旄一


    個人正以優美的姿勢朝她飛般遊來,在求生的意識下,她把手朝對方伸去。


    一雙大手握住她,猛地一拉,她被一個溫暖如春結實的懷抱占據著。


    他吐盡氣,張嘴含住了她的嘴,然後用力的吸取,她得到了一絲絲的氧氣…崤…


    這是救命的一吻……


    呼啦,她被他托出水麵,顏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有一種重生的恍惚。


    他一手扶著她,艱難地朝快艇遊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他們借助快艇終於爬上岸,顏裴已奄奄一息。


    渾身濕漉的秦子遷俯下身,吻住她蒼白無力的唇,做著緊急的人工呼吸,直到她有了微弱的回應。


    看著她渾身上下的傷痕,他心像被什麽刺了一下,痛得厲害。


    他脫下外套,給她裹上,心疼地將顏裴緊緊擁入堅實的懷裏,抱起她匆匆上了車,剛硬的下巴緊繃著。


    周景濠見情況不大妙,顧不上全身濕透,緊緊踩住油門,讓車子以最快的速度呼嘯地離開。


    一直躲在暗處的江佩妮盯著波浪翻滾的海麵,彭寧浮沉的身體早就被一個大浪不知卷去何處。


    想想剛才那一幕,她仍舊心有餘悸。


    也許,該慶幸自己的做法。


    秦子遷的車子走後,她不敢再在靜得可怕的橋上待下去,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回跑去。


    …………………………


    官艾雪決定半夜給江弈辰轉院。


    在她的指揮下,一批醫護人士小心翼翼地將江弈辰抬上車。


    江弈辰虛弱地微微睜開眼睛,側過頭,看到醫院門口混亂的人群,還有不停閃爍的警燈。


    “這裏烏煙瘴氣的,對你養病不利。”


    官艾雪細心地照顧他的同時,挪了挪身子,擋住他所有視線。


    安靜待在身邊的江佩妮看到秦子遷正抱著奄奄一息的顏裴,在一眾人的保衛下,衝進醫院。


    江佩妮心裏頗不是滋味,對她慢慢的恨不起來了。


    ……………………


    醫院裏,一陣混亂與焦急的等待過後,顏裴總算逃過這一劫。


    看到顏裴安然地沉沉睡去,秦子遷緊懸的那顆心總算回到原位,經周景濠的提醒,才注意到自己的腿不知什麽時候也受了傷,腿上的血跟衣服的水混雜著,有些已經凝結,一心係在顏裴身上,他對疼痛竟然完全沒了知覺。


    醫護人士給他包紮的時候,秦子遷俊眉依舊緊鎖,彭寧是怎麽會找上顏裴的?


    他隱隱明白了什麽,心裏不禁多了一股寒意。


    安靜的走廊裏傳來一陣急驟的腳步聲,秦靜帶著一大批人,風風火火地趕到醫院。


    她看到像剛從水裏撈出來的秦子遷身上混合著血的狼狽樣子,她當時差點就暈倒了過去。


    事情太過突然,周景濠不敢讓秦家任何人知道,怕會鬧得天翻地覆,隻敢將事情告訴了秦靜。


    秦姐見他為顏裴三番四次的受傷,很是生氣。


    “我說過,每次遇到她,你都不會有什麽好事情。我看你還是跟她徹底斷了最好。”


    她跟父親想法一樣,十六年前就覺得她不吉利。


    醫生護士們看到她帶著一批人氣勢洶洶地守在病房外,大氣都不敢喘,給秦子遷包紮好後,小心翼翼地離開。


    秦子遷俊眉微瞥,他一向不喜歡她這個大姐大作風。


    見秦子遷傷口無大礙,秦靜把人叫進來,硬要親自把秦子遷送回秦家。


    瞧著一臉緊繃的秦子遷,她的人麵麵相覷,沒有一個敢上前來碰他。


    秦靜跳起來說,“那我把她送到最好的醫院去。”


    “你敢!”


    秦靜被他打敗了,氣極敗壞地說,“你到底想怎麽樣?你為她,到底受過幾次傷?你是不是稚幼得想對我說,為她死都可以?難不成你還真想把她帶回秦家大門?”


    “是。”


    “你瘋了?你這樣隻會讓秦家越來越亂。”


    “這與你無關,我的事我自會處理。”秦子遷冷著臉,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


    秦靜氣結。


    從小到大,她雖然作為他的姐姐,麵對這個深沉捉摸不透的弟弟時,她從來就沒有過當大姐的威風。


    走出病房,秦靜把周景濠罵得狗血噴頭。


    周景濠*地站在那裏,像做錯事情的孩子般,認認真真地聽著,忍著冷,一句話也不吭聲,也不辯駁。


    等她罵完罵夠後,得到她的赫令,才敢去把濕透的衣裳換下來。


    ……………………………………………………………


    安靜優美的環境,總能洗滌人心。


    顏裴坐在樓下園子裏的木椅上,望著園子裏的鮮花競放,寒峭的早春過去了,就快要迎接初夏的熱情與朝氣。


    她沉悶好幾天的心情總算開朗了一些,一雙美目久久凝視著遠處,那張清純秀美的臉在清晨陽光的照耀下,更加的晶瑩剔透。


    亦步亦趨守在她身邊的保姆看了,對她的天生麗質實在是羨慕不已。


    也難怪秦先生那麽用心地去對她。


    秦子遷遠遠看到置身於柔和光線中的顏裴,夕陽將她的臉映襯得楚楚動人,坐在木椅上的她,如此純淨與安寧,顯得那麽清雅,溫馨。


    他的心,一如當年那般,微微悸動。


    顏裴聽到輕輕的腳步聲,一個陰影蓋過她的頭頂,隨即落入一個結實的懷抱裏。


    他走到她身後,從她後麵伸手摟住她纖細的蠻腰,頭微微靠在她肩上,輕輕地吻著她白嫩的頸,花香與她的體香混合著,很好聞。


    她沒有掙紮。


    抱夠後,便在她身邊坐下,緊緊握住她放在腿上的小手,幽深如海的眸子與她一同望著遠處的園景,思緒卻飄遠。


    一個月了……時間過得可真快。


    這種無言的和諧靜謐,很是難得。


    他與她之間,總算不再像之前那般劍拔弩張。


    保姆看到秦子,很識趣地走開。


    說實話,他的手掌心,很暖。


    這段時間以來,她可以說是過得無憂無慮,夜晚裏不用再擔心著江弈辰……不,應該是她的前夫。


    他會不會又醉倒在酒吧裏……


    亦是,他又趁她睡著,偷偷地溜出去參與非法賽車……


    亦是,她會在想著銀行卡裏越來越少的數目,盤算著明天的日子該如何過下去……


    眼前這個男人與她保持著恰好的距離,給了她最大的自由與空間。


    “他們出國結婚了。”秦子遷收回眸光,諱莫如深地看著她。


    顏裴神情木然,沒有變化。


    她知道他口中的“他們”指的是誰,表麵雖若無其事,她心還是像被什麽刺了一下,雖疼,但還是能忍住。


    秦子遷溫柔地俯下頭,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要是覺得傷心,就哭出來吧。”


    哭?


    住在醫院裏的那段消沉時間,躺在病床上的顏裴想了很多很多。


    死裏逃生後,她腦子不再渾濁,不再想著江弈辰的影子了,很多事情,在那一瞬間,她突然間就想通了。


    就像是被人打通任督二脈。


    對於江弈辰的那份情與愛,這些年,她沒有辜負。


    對於家庭,她努力了,也盡力了。


    一段飛蛾撲火的愛情,注定是不會有完美的結局。


    可她並不後悔。


    愛情,她從今往後,在她生人字典裏就再也沒有這兩個字眼了。


    在他眼裏,隻有金錢與權力。


    至於她的生死,他早已不放在心上。


    他不將她當一回事,但她要把自己當一回事。


    好好活著,就算某天遇見了,她都能夠自信大方地向他微笑,笑到他自怕慚形穢。


    但能讓她笑睨天下,是需要資本。


    這個世界上,除了她已經逝去的最親姐姐,江家就是她最親的親人。


    如今,她一直當成這一生最至親的“親人”,現在已經是眾叛親離,她無處可去。


    眼前這個男人,在橋上那晚,他的狠勁她已經見識過,先前他對她做出的狂獸行為就也不難理解了。


    可他豁出命把她從海裏救上來的行為,讓她費解。


    跟這樣的男人在一起,或許是與虎作伴。


    但他能給予她想要的資本。


    他對顏裴說,“他不要你,我要。”


    顏裴抬頭,看著他,“理由?”


    秦子遷朝後靠著木椅背,有一份懶散的優雅,幽黑的眸子有一抹認真。


    “是喜歡你,這算不算理由?”


    顏裴沉默。


    這個男人說喜歡她,並不是第一次了。


    顏裴望著園子裏綻放得的花朵,嘴角緩緩抿著一絲淒美決絕的笑。


    秦子遷看著她的笑,突然間情緒很低落,甚至有那麽一絲絲的惶恐,伸出手,緊緊抱著她,堅毅的下巴輕輕蹭著她的秀發。


    這樣子得來的感情,怕是觸手可破。


    現在她心不在他身上,不要緊,總有一天,他會讓她慢慢地投靠過來。


    數一數,爬上他床的女人雖然不多,但個個都是頂尖的,讓他下定決心的,卻始終沒有一個。


    也許在不知不覺中,他早已改變了自己最原始的初衷。


    ……………………


    顏裴手腕上被麻繩勒出的傷口已經結痂,但那道疤仍舊猙獰,也不知能否消去。


    秦子遷隻要有空,他都會替代保姆準時給她塗藥,他不希望在她身上有任何瑕疵。


    而給她製造傷痕的人,雖然已不在,可他是怎麽從禁衛森嚴監獄裏逃出來的呢?


    這背後操控這一切的人才真正令人擔憂的。


    晚上,他們和衣而眠,他喜歡摟著她,聞著屬於她身上的那股淡淡的體香,然後滿足地睡去。.


    那天夢裏,他似又回到了跟她初次相遇的美好。


    十三歲那年,因一場父子之間的戰鬥,他憤然地離家出去,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城市。


    在這座陌生城市裏,一時的年幼氣盛與逞強,讓他吃到了人生第一個苦頭。


    一群比他高出好幾個個頭的壯漢將小小的他圍堵在一條陰暗的巷子裏,他們搶走他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


    因他反抗,反被狠狠揍了一頓,然後吹著口哨,不屑一顧地揚長而去。


    他倦縮著身子,整個過程,不流一滴眼淚,也從不開口求饒。


    他咬著牙,默默地忍受著身體的疼痛,目光一直冷冷地盯著這幫人,記住了他們每個人的麵容與樣子。


    後來,在他往後的日子裏,這些曾經動手打過他的人,個個下場不一。


    他們走後,他帶著滿身的傷艱難地爬出巷子,走在夜裏的大街上,沒有一個人上前詢問這個落魄少年是否需要幫助,直到他無力倒在一個角落,又冷又餓。


    望著人越來越少的大街,那刻,他恨父母,恨全世界的人。


    直到,一個穿著破舊棉衣的八歲女孩慢慢地試探著,一步一步靠近他。


    靠著昏暗的路燈,她小心翼翼地蹲下來,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目不轉晴地看著他滿是汙血的小臉。


    看到他青腫的臉跟嘴角的血跡,她好看的眉皺了起來。


    他討厭別人用這種憐憫兼打量的目光看著他,他動彈不了,用那雙烏黑好看的眸子惡狠狠地瞪了瞪她。


    她大大的眼睛眨了眨,顯然嚇了一跳,好看的小臉蛋有一絲懼怕,然後轉身迅速跑開了。


    就好像他是一個不祥之物般。


    可是,沒過一會,她去而複返,手裏多了一袋便宜的麵包跟一瓶礦泉水。


    她拆開包裝,小手撕下一小塊麵包遞給他嘴邊,“快吃點,你才有力氣撐下去。”


    他真的是餓極了,張口就咬,差點咬到她的小指頭。


    往常他看都不看的食物,此刻吃起來,無比的香。


    她一點一點喂他吃完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將他半攙扶半背的,迎著冷風,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去。


    十三歲的他,個子高出她很多,重重地壓在她身上,她艱難地挪動著腳步。


    他不知道她要把他背去哪裏,無力地靠在她背上,慢慢地昏睡過去。


    等他醒來時,他躺在一張破舊的小床上。


    小女孩對他說,他昏迷整整兩天了,院裏的大人請醫生來給他看過,傷勢沒有大礙,敷敷藥,養段時間就好了。


    此時,他這才知道她是孤兒院裏其中的一個孩子。


    仔細打量,他發現她長得非常的好看。


    月牙似的眉下長著一雙明亮撲閃的大眼睛,一張櫻桃小嘴,說話時,聲音甜甜的。


    美中不足的,許是從小營養的問題,她臉色不是很好,頭發沒有那麽烏黑光亮。


    她像個小大人似的,輕輕地問他家住在何方,姓名,說院裏的大人可以送他回家。


    他看著她美麗的大眼睛,搖了搖頭,什麽話都不說。


    她掉頭就跑出去,壓低聲音對門外的大人說,“他好像不會說話。”


    不知大人對她說了什麽,她跑開了。


    沒過一會,她又跑進來,遞給他一張紙跟筆。


    “阿姨說,你把你家地址寫下來,我們就可以送你回家了。”


    他沒有伸手去接,搖了搖頭。


    回家?那個家,他不想回去。


    她歪著頭看著他,思索了半晌,轉身又跑出去,“阿姨,他好像不會寫字。”


    孤兒院裏的阿姨隻有兩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她們很純樸善良,說著一口濃重的方言。


    她們用憐憫而疼惜的目光看著他,以為他同樣是被父母拋棄的孩子。


    就這樣,他順其自然暫時留了下來。


    這家孤兒院的孩子並不多,一共才十二個孩子,最大的才是十歲,最小的是一歲。


    許是這裏偏僻的緣故,極少會有社會愛心人士來探望,也沒有太多的經濟來源,偶爾隻有好心鄰居給他們送來一些吃的,穿著。


    大多時候,是靠他們自力更生。


    她對他說,這裏的孩子都是被別人從很遠的地方送到這裏來的,包括她自己。


    他傷好後,院裏的孩子們喜歡圍在他身邊,議論著他為什麽可以長得這麽漂亮,像個女生。


    對於各方麵,他不隻被人誇過一次,但他不喜歡被人說成像女生。


    可這些孩子們臉上樸素的笑,其實讓他並不那麽討厭。


    隨即,也衝他們善意地笑了笑。


    這些孩子笑著跑開,玩沙子去了,唯獨隻有他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像個小少爺。


    一整天下來,他們渾身上下都髒兮兮的,隻有她衣裳比他們的幹淨。


    阿姨常常說,她是院裏最勤快最幹淨的孩子,也很會照顧弟弟妹妹。


    所以,他很喜歡跟她在一起玩。


    她在幫大人們幹活時,他就靜靜地坐在旁邊看。


    她洗衣服很賣力,很認真,時不時地還會抬頭衝他盈盈笑,叫他做哥哥。


    她說,她有了哥哥,以後就沒有人敢欺負她跟弟弟妹妹們了。


    外頭的孩子,喜歡欺負他們這些沒爸爸媽媽的孩子。


    那時,他暗暗在心裏下了決定,這輩子,他一定要好好地保護她。


    她還說,她有個妹妹前幾天被人領養了,她很開心,但是也很難過,很想妹妹。


    她對他說這個的時候,目光黯然,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眨了眨,他看到她眼裏有滴淚。


    不知為什麽,一向冷漠的他眼眶不由得有些紅。


    他跑過去,笨手笨腳的幫她搓著盆裏的衣服。


    她破涕而笑,哥哥你真好。


    他笑了。


    她說,哥哥換掉身上的髒衣服後,是個漂亮的小男生,她說喜歡他像墨一般的黑碎發,像小王子。


    下雨天的時候,等雨過後,她拉著他跑到院後,那裏有一片呈黃澄澄的膠泥。


    她說要送他一個禮物。


    她小手拿著一塊黃泥巴在手,揉來揉去,摔來摔去,拍來拍去,捏起來隨意自如,然後他看到了一個初具模型的人兒。


    她揚著手裏的泥人兒說,格格笑著說,這個漂亮的小泥人,就是他。


    他的玩具全都是從各種高檔商場買來的,琳琳琅琅的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兒童玩具。


    品種之多,藝術造型之美,工藝之精湛,都令大人們驚歎。


    尤其是他從小就開始收藏的汽車模型,整整裝了一間大房。


    所以,他是家族人眼中的一個敗家子,碎錢的機器。


    溺愛他的母親從來不以為然,隻要是他想要的,都會盡一切努力去滿足他。


    姐姐總是在一旁冷眼旁觀。


    後來,這個小泥人,成了他最愛的玩具之一。


    孩子們睡覺的房間本來很小,全是大通鋪。


    她睡覺時,隻能夠倦縮著小身子。


    每天她都忙得很累,睡下去沒幾分鍾,總能呼呼沉睡過去,雷打不動。


    夜深人靜,一輪明月像一個諾大的鋥亮盤子掛在那高高的天空上,柔和的月光猶如一塊透明的白紗籠罩著大地。


    躺在床上的他不舒服地翻了翻身子,挪了挪腳,下床。


    這床硬邦邦的,睡了幾天,著實很難受。


    有時看著,真難以想像,他能在這樣的地方躺上幾天!


    父母一定想像不到他會在這裏吧。


    他狡黠地笑著,對家裏卻無半點牽掛,隻有報複般的怨意。


    看著睡在地板上的她,倦縮著身子像隻小蝦。


    從窗口溜進來的皎潔月光,照在她臉上,有一種朦朧的清純。


    他忍不住伸手撩起,她總是蓋住眼睛的長劉海,然後在她好看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睡夢中的她,像是感到有人擾她清夢,撅起嘴,非常不悅地伸手胡亂打過,他沒來得及躲,痛得忙縮回手。


    她翻了個身子,照樣呼呼大睡。


    他心撲通撲通地跳著,慌張跑回他自己睡覺的位置,像做錯大事般,臉很紅很紅,心跳了很久,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慢慢進入甜蜜般的夢鄉。


    淩晨的時候,她爬起身,想給他蓋上被子。


    他緩緩睜開眼,半眯半開,迷迷糊糊中,並不影響他極高的警惕與判斷力,習慣地一拳精準地擊去,幸好,力道不大。


    看她嘟著嘴,她呲牙裂嘴,像袋鼠般跳來跳去的模樣,他開心地笑了。


    那時候,小小年紀的他在想,他要把她帶回家,然後就這樣無憂無虛地生活下去,多好。


    可這個願意,變成了一種奢侈。


    那天,阿姨安排他們一起去買菜的半路上,突然竄出一輛麵包,下來的幾個男人朝他們走來。


    看到他們臉上那股凶殘,他知道這些人是誰。


    秦家雖有權有勢,同時也樹敵不少。


    秦家的大少爺,是很多綁匪的香餑餑,更是很多人的眼中釘。


    他拉著她轉身就跑。


    可是,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雖然他練過,可在這群訓練有素的人麵前,沒有起多大的作用,


    他們把他按倒在地上時,她小臉嚇得蒼白,卻不顧一切地趴在他身上,替他擋著那些人的拳頭,嘴裏求著。


    “不要打我哥哥,不要打我哥哥……”


    “滾。”隨著一聲嗡裏嗡氣的暴喝,她小小的身子被他們揪開,丟在一邊。


    他聽到自己腿上骨頭斷裂的聲音……疼得昏死了過去。


    她的求救聲為他贏來了一絲生還的希望。


    看到有人來,他們迅速鑽進黑色麵包車,揚長而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送進附近醫院的,隻記得醫院拒收的那副冷漠嘴臉,她站在他們麵前像個小乞丐般可憐。


    醫生看了看渾身髒兮兮的他們,態度有些冷漠。


    “救,可以,你有錢麽?”


    她翻著空空的口袋,可憐兮兮的說,“我沒錢。”


    “治他但要一大筆錢,要是沒錢,不能收他。”


    她哭了,小小的身子撲嗵一聲就給他跪下。


    “醫生叔叔,求求你,救救我哥哥……”


    幾個護士人員衝過來,想將她拉出去,她死揪著醫生的白大褂不放,泣不成聲。


    “醫生叔叔,求求你……”


    她聲淚俱下地哀求著,沾著墨漬的小臉掛著晶瑩的淚珠。


    醫生視而不見,喊來保安把她轟了出去。


    昏迷中,他感覺到她抱著他,哭著說,“哥哥,我去籌錢,你等著我,等我把錢拿來,你就有救了。”.


    他唇微微嚅動著,想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天真的傻丫頭,錢有那麽容易籌麽。


    模糊中,她小小的身子不顧一切地衝進了人--流中。


    她這一去,卻再也沒有回來。


    他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隻知道他等了很久很久,他躺在醫院的門口已是奄奄一息。


    他僅存一口氣強撐著,她說過,她會回來救他的。


    無論如何,他一定要等到她回來。


    他一直等到溫度慢慢下降,夜色暗了下來,直到淅淅瀝瀝的雨絲落下來。


    她終究是沒有出現。


    她把他獨自拋棄在醫院門口……


    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他意識漸漸模糊。


    …………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躺在窗明幾淨的高級病房裏。


    守在病房門口的,是訓練有素的保鏢。


    守在他床邊的,是自己衣著高貴的父母。


    從他們口中,他才知道,是他們去把他接回來的。


    母親抱著醒來的他,顧不得臉上精致的妝容,哇哇大哭,說她要是晚點趕到,他這條小命就要沒了。


    她下半輩子就算完了。


    父親板著手,黑著臉,狠狠地罵了他一頓。


    原來對方暗中早已買通了當地的醫院,不過再後來,他再次去的時候,那家醫院已經不複存在。


    他知道父親的手腕與權勢。


    躺在病床上的他心裏一直在念著,她到底去了哪裏?


    他很想知道,她為什麽就不回來了?


    傷好了之後,他第一件事就是來到這座已經不算是陌生的城市。


    跟在他身後的,還是那隊訓練有素的保鏢,他們奉父親的命令,要對他寸步不離。


    院裏的人沒見過種陣勢,看到他們都遠遠躲著,尤其是孩子們用一種驚恐的目光看著他們,沒人敢上前理會他。


    他的問題,也沒有人回答他。


    問急了,阿姨說,“那天她回家後,有個有錢的人家把她領養走了,她不會再回來了。”


    他當時就呆住了。


    難道她忘了他還奄奄一息地躺在醫院門口嗎?


    她不是說一定會回來救他的嗎?


    為什麽要騙他?


    他哭了,人生第一次,哇哇地哭。


    質問到底是誰把領走了,沒有人知道。


    他像發瘋似的,衝進房間的大通鋪裏,把能砸的東西全給砸了,嘴裏喊著。


    “你騙我,你騙我……”


    除了放在他曾睡過鋪位上的小泥人,舉起,又放下。


    保鏢慌了,卻束手無策。


    阿姨將嚇得瑟瑟發抖的孩子們都摟在身邊,眼睜眼地看著狼藉不堪的房間,沒有人敢吭一聲。


    臨走前,他隻帶走了小泥人。


    第二天,他讓保鏢給了孤兒院一筆錢。


    可等他冷靜下來,再次來這裏的時候,殘舊的孤兒院已人去樓空。


    鄰居們告訴他,這裏的孤兒全都轉到別院去了,具體是哪個院,他們不得而知。


    等他再大點時,才知道,那是父親的“功勞”。


    …………………………………………


    秦子遷半夜醒來,覺得臉上冰涼冰涼的。


    伸手一摸,才驚覺,他竟然流淚了?


    已經有多久,他不會流淚了?


    他拭去臉上的冰涼,按了台燈,坐起身子,發現他旁邊空空的。


    躺在他身邊的顏裴呢?


    秦子遷陡地驚出一身冷汗,難道這次她又要離他而去?


    他臉色變了,渾身緊繃起來,拳頭握著緊緊的。


    他掀開被子,跳下床,赤著腳跑到浴室,沒人。


    他轉身迅速跑出去,蹭蹭地跑下樓,一間房一間房地找,嘴裏不停地喊著。


    “小裴,小裴……”


    她要是敢再不辭而別……他不知道自己將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終於,在書房裏看到她瘦削的身影,他接近崩潰的心情才緩和下來。


    夜裏,躺在床上的顏裴根本睡不著,聽著一個不是丈夫的男人的呼吸,不由得,她又想起江弈辰來。


    跟他一起生活了一年多,他們卻從來沒有如此靠近過。


    她看到的,永遠隻是他的背影。


    她輕步下了床,一個人在諾大的別墅裏走動著,像一個幽魂般,在各種豪華家具,各種藝術擺設裝飾中飄蕩著。


    那感覺,她好像回到了曾經輝煌時的江家。


    最後,她來到他的書房。


    他書房裏貼滿了他玩各種衝浪、騎馬、打高爾夫的帥照。


    她又再次想起江弈辰,他曾經也愛衝浪,也愛騎馬,也愛打高爾夫。


    可是後來,他的興趣愛好就隻有喝酒了。


    再到最後,他連對她的興趣也沒有了。


    直到秦子遷緊緊抱住她的時候,才拉回思緒。


    他像差點失去珍貴東西似的,緊緊的抱住她,生怕一鬆手,她就消失不見


    顏裴被他抱得喘不過氣來,不知他這種慌張是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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