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爾森決定跳過這個話題,他了解到湯姆一回來就去看他的母親,對過世妻子的愧疚突然延伸到了跟她的孩子,湯姆的身上。所以談起原本就計劃好的,讓湯姆脫離家族的事情的時候,他感到了不小的壓力。


    “這是第一件事情,接下來我還為你做了一個安排。奧爾多斯家的科洛穆薩伯爵,他有一名出色的女兒,長女。你可以娶她,讓她成為你的妻子。”


    “科洛穆薩伯爵?”唐吉柯被突然來的消息打得有點蒙,還是長女。跟一名就要被趕出家門的神棄者結婚?他開始回憶從那些書上提到的有關貴族婚姻方麵的內容,某種意義上,這等於一個貴族家族跟一個平民聯姻,不,不是聯姻,唐吉柯想到了另一個名詞:入贅。


    “那麽這意味著,我很快又有了一個新的姓氏,是嗎?”


    “沒錯,奧爾多斯是一個擁有著四百年曆史的家族,有了這個姓氏,你的神棄者生涯會順利許多,湯姆。你覺得如何?”


    “請叫我薩拉丁,大人。”唐某人糾正道,“我有的選麽?”


    種馬騎士一笑:“你一直是個聰明的孩子,這點我從來沒有忘記。”


    “我也是,大人。”唐吉柯開始綻放鋒芒,跟湯姆的父親來場交鋒。他本人無所謂,但是為了扮演好一個遭到家族遺棄的孩子的心態,也為了湯姆,他需要表達出自己不滿的情緒,順便向種馬騎士爭取更大的利益。


    聽得兒子的話語,沃爾森臉色一沉,擺脫包袱的輕快感被瞬間破碎,湯姆說沒忘記很顯然指的是他那麽多年受到的差勁待遇。


    “我最近看到一本書說當貨物無法長期交易的時候,一次性買斷的價錢也會蠻豐厚的。一個四百多年曆史的家族,幾乎等同於艾爾天教誕生的年份了,不知道他們為了一名神棄者的加入開出了怎樣的價碼。”


    子爵大人神色再次一變,他看出來,兒子開始要價了,心中微微搖了搖頭發出一聲聽不到的歎息,“政治上的東西,與神棄者無關,恩克萊莊園每年的產值都能達到三四萬枚金幣,已經足夠你開銷了。”


    上萬枚金幣?唐吉柯不由得笑了,如果不是他揀到寶,說不定連臨時雇用閑漢收割的錢都沒有,“大人,且不說薩基爾在外麵的產業變現後還能剩多少,馬上就要到來的薯穀收獲月隻有短短二十多天,那需要一筆錢來雇人手,更別說他替莊園留下了一屁股的債務。”


    意識到那個曾經受到自己信任的仆人捅出的大婁子,沃爾森終於意識到莊園的處境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麽好,他沉默了一下後回答:“下個季度的罪己補償稅我替你繳了,另外我會給予你一千金幣的資助,幫你度過收獲期。人手方麵如果有人願意跟你走,我可以考慮,但名額有限。”


    金幣的補償加起來不過兩千金幣,唐吉柯拿了幾件首飾一轉手也不過兩百枚金幣而已,這筆費用已經不少了,但唐吉柯有意發展其他產業,需要的錢當然越多越好。


    “前不久我有幸同魯遄鎮的邦克萊·科爾萊斯男爵見了一麵,他說曾經跟您在科爾斯拉攻防戰的時候並肩作戰過,還特意讓我替他向你傳達他的敬意。”錢撈不到,當然得撈點人脈。


    “科爾斯拉攻防戰?”沃爾森抬頭回憶著,慢慢的走到桌子前,不一會兒他笑著說:“我記得了,原來他做了公職,沒關係,回去的時候你找我的書記官科博,你會得到一張寫了他的名字的邀請函,收獲月在普爾辛的慶賀舞會上我很高興跟他敘敘舊。”


    邦克萊·科爾萊斯男爵作為公職貴族沒什麽依靠,能夠膀上一名子爵對他來說還是很不錯的,這個人情自然體現在唐吉柯的身上,那麽在鎮上,麵對別人的刁難唐某人的底氣就足很多了。這些本該就是一名稱職的父親應該做好的,可現在卻隻能在交易中得到實現。


    “薩基爾的產業都在尤裏沃爾城,仲夏後才進行產業分割,我不知道他們會玩到什麽時候。”唐吉柯一邊說著,一邊隨意的走到窗前。兩項交易的達成,他在這場父子對話中已經逐漸的開始主導起來。


    沃爾森幾乎沒有猶豫,他隨口說道:“我會給馬克西姆·萊達恩·巴布裏斯子爵去一封信,他在尤裏沃爾城還說得上話,他們會更有效率的幫你把事情辦的妥妥當當。”


    “感謝您的慷慨,子爵大人。”收到的補償還算滿意,唐某人鞠躬行禮表示謝意。


    唐吉柯的禮貌舉動令沃爾森內心中產生一股羞愧和痛楚,這是他的兒子,但從達成了交易開始,他們就不再是父子關係了。以前並沒有對這個神棄者的兒子放什麽心思,總覺得一個無法對家族提供幫助的孩子,是不需要去浪費精力培養的,很多時候他把所有的父子之情都投入到了次子布利特身上。


    可當真正意識到要失去這個兒子的時候,種馬騎士心中難以割舍的痛楚卻突然強烈起來,一時間他想起了琳達發生意外的情形。搖搖頭,他把這種苦楚拋之腦後,他對自己說:“他隻是一個棄子,不是我的琳達。”


    就在雙方氣氛有些僵的時候,門外傳來了布蘭登高聲的話語:“大人,午飯時間到了,大家都在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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