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尤妮斯在兩個地方選擇,她肯定寧願待在一年四季都有花香的科迪亞,而不是這個時常彌漫著薯穀酥香,以及偶爾飄來的豬屎臭味的地方。但珍妮芙剛好相反,她是一個不追求虛華,隻是需要務實和平淡的女孩。可惜事實卻是剛好相反,她的家一直都在那個滿是浮華味道的地方,而這裏隻是她旅途的一個小站。


    看著豆大的眼淚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掉,唐吉柯摟過她的後背,用手抹去那眼淚:“別哭了,傻丫頭,你現在不是在這麽。難道你大老遠跑我這來,就是為了跑來哭給我看的嗎?幹脆明天我建議鎮長多加一個比賽項目,就是美人兒哭鼻子大賽,誰掉的眼淚最多就是冠軍,反正他們現在很聽我的,你這樣子肯定是第一。”


    女孩撲哧一笑,羞赧的倒在他懷中:“才沒有,我隻是……我隻是……”


    “好了,隻是這該死的粉塵剛好跑到你的眼睛去了而已,現在抹幹淨了,該吃東西了。”


    珍妮拿出一塊手帕自己擦起臉,接著接過烤薯穀棒子,又貪婪的聞了一口:“我這樣哭鼻子是不是很醜,你……你一定不喜歡整天哭哭啼啼的女人,我保證今後不會再哭了,我……”


    “好了,快點吃,我還得專心烤這個呢。”唐吉柯調侃著,手中在翻滾著烤得通紅的食物。


    珍妮芙的一絲不自信就那麽掩蓋了過去,兩人吃了很久,一邊吃一邊聊,從魯遄鎮的見聞到波多卡姆的過往,再到倫浮鎮以及科迪亞的點滴,女孩兒中途還自己學起烤肉來。不過不單肉給烤成了火炭,她那張臉也不小心被自己的手抹成了大花臉。


    夜祈禱時間在十點,鎮上傳來著敦促的鍾聲,恩克萊莊園依稀能夠聽見。而珍妮芙正跪坐在專門進行祈禱的祈禱室中,唐某人則拄著一根精致的杆子守在一邊。通常來說伴護祈禱對貴族而言是一個嚴肅又莊嚴的時刻,所以伴護的人多是貼身可信賴的手下,拿著武器利刃守在一旁。但如果講究點的,則可以不拿武器,特別是跟女士伴護的時候。這樣到情況下,一根別致的伴護杖就成了男人們討好女性常用的東西了。


    從來到這個世界,唐吉柯就沒有見過人祈禱的場麵。因為在這個莊嚴的時刻,神棄者普遍遭到排斥,他也就沒那興趣去觸別人黴頭。至於說手下祈禱,之前沒機會,再回到莊園之後,羅伯特也禁止了他進去。因為作為主人去仆人身邊,就已經是相當於做祈禱伴護了。用小蘿卜的話說:主人給仆人做祈禱伴護,那我這個沒有資格證的私生子管家就不用做了。


    一個動不動就以辭職為要挾的下屬是不合格的,可唐某人也知道,對方堅持的不過是這個世界的管家所該堅持的東西,都是為了這個莊園對外的形象以及格調出發。因此他也就默許了管家的堅持,畢竟這個世界裏,管家因為規矩而頂撞老板的事情是個常態,哪怕是國王陛下也不會例外。


    但這一次他終於有機會了,珍妮的伴護由他擔任誰都沒話說,事實上作為伴護不過是看管財物而已,守在旁邊大多時候是為了排場以及表明姿態。反正眼下他可以實地看看這個大陸上的人們,每天都會做的必修課是怎樣的情況了。


    珍妮跪坐在軟墊上,那玩意很軟。筆直的身軀,手握屬於自己的罪己徽閉上眼睛,嘴巴輕輕的動作,念著無聲的懺悔詞。根據一些書上的介紹,唐吉柯知道標準的悔罪祈禱詞有很多,專門針對不同階層人群、性別、場合以及狀態使用,當然了,也有很多通用的。祈禱的人可以根據自己的心境、願望以及實際情況使用各式祈禱詞。


    唐吉柯張開了真實之眼,陷入他視野的是獨特的景象。周圍不斷的形成稀薄的白霧,那不是身體裏發出來的,而是就像空氣裏凝結成水一樣凝聚出來。而那些白霧從珍妮芙裸露的手和腳掌滲透進去,這大概就是要求祈禱的時候,手和腳都必須裸露的原因。


    而在珍妮芙額頭的淨印處,則不斷的散發出光亮的細線,這些擴散出來的線迅速的被她手中的罪己徽吸納進去。當然也有其中一部分沒有被吸走,而是向外擴散,細線四散而出,描畫出各種曲線線條,在線條射出了約五米之後開始氣化,最終又變成了白色的氣霧消散在空中。


    整個祈禱的過程在不斷的重複這種情況,這一下唐某人對教會的所謂罪己稅的真相有了一點概念了,所謂祈禱很有可能就是讓人吸納周圍空氣中的某種物質,就像那些白霧。接著再通過額頭的淨印轉換成某種形式,被最近的罪己徽吸收。


    那麽教會要這種儲存了某種物質的罪己徽有什麽用呢?確切說,他們要那個徽章裏麵的東西做什麽呢?唐吉柯目光掃視四周,最後他從口袋裏掏出懷表,想要看看過了多久來講。一刹那間,唐某人笑了,得意的笑起來,沒有發出聲音。


    這個世界的懷表可不是依靠齒輪驅動,而是一塊晶體,而上麵密密爬滿的線條。這玩意定期要到教堂的神力恩賜間去充盈神力,神力……唐吉柯已經想明白了。


    艾爾天教在這個大陸上橫行的最大依仗就是神力武裝,那種可以增強人體各種能力的玩意,驅動的是神力石,而這種神力石是依靠教會配給到各地領主手上的。唐吉柯掏出隨身帶著的道具:訓練用罪己徽,這個玩意跟正常的罪己徽不同就是上麵鑲嵌的石頭類型。


    正常的罪己徽上麵是有一塊白色半透明的石頭,那種既可以叫鑽石也可以叫晶石,神力石則是一個淡藍色的晶石。那麽很大可能,這個所謂的罪己祈禱,就是罪民在念誦祈禱詞的時候,不知不覺的把周圍的某種物質吸納進入身體,再通過額頭灌輸到罪己徽上。


    至於神力武裝,則是依靠神力石來驅動,這種物質很有可能就是罪民灌輸到罪己徽上的能量。簡而言之,所謂的罪己祈禱,其實就是人成為了一個充電器,往電池裏充電。那些驅動神力道具所需要的神力石裏麵,很大可能就是他們轉化儲藏在“電池”裏的電力。


    教會會每個季度把從罪己徽裏采集的懺悔信念轉移到更大的神像上,然後通過遍布整個大陸的悔罪大道匯集起來,統一運送到位於東部大陸的永夜之地,那裏是一塊永世被詛咒的地方。那裏天空的雲層永遠也沒有亮光,一年十三個月都是黑夜。在永夜之地的中央,矗立著艾爾天教的聖城:永夜城,那是整個艾爾天教的中心所在,偉大的教皇倪下就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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