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唐吉柯預料的,晚間稍遲些時候,旅館的一名仆人禮貌的敲開了他的房門,帶來的那位朱比勒家少爺的邀請。


    唐吉柯一聳肩膀,在其他人羨慕的目光中走了出去,跟在這名前來傳遞邀請的女仆身後。


    “五樓那位貴賓住的地方?”


    “當然,老爺。在五樓,有專門的仆人負責伺候,通常不會下來為其他客人服務的,就像我。”女仆跟在身旁,恭敬的回答。


    自豪?唐吉柯從她的話語中讀出了自豪的味道,畢竟當奴隸或者仆人,也有階層分的,伺候貴族老爺的,怎麽也比伺候普通平民富商的要高級。可這自豪的話語表達出來,唐吉柯卻透過餘光,沒有在這名麵容姣好的女仆臉上看到更積極的神色。很淡然,同時又有一絲的興奮。


    很矛盾的組合,唐吉柯如此下結論。也許,這傳承四百多年的旅館,他們的確有著屬於自己的驕傲和傲慢。


    很快,他就在仆人一路的引領下來到五樓的一間會客廳,一路上都來到門外的時候,那名管事正彎著腰對著少年著話。


    管事離開了,唐吉柯被引薦了上去。隨後這位王室家族的少爺衝其他人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隻有那名女騎士依舊筆直的站在他的身旁。


    “您好,凱斯邁特少爺。”唐吉柯微微彎腰鞠躬,他其實很討厭這種貴族禮儀。


    女騎士見他的態度太平淡,根本就沒有一絲的恭敬,立即瞪著眼斥責:“你麵對的朱比勒家族的第四順位繼承人,神棄者,你應該更謙卑!”


    少年搖搖頭:“艾米,算了,你下去吧,我跟他單獨談談。”


    “可……”


    “下去。”


    女騎士一敲胸膛行禮,然後轉身離開,臨走前再次拋給唐某人一個白眼。


    唐吉柯隻站在那,默默的看著,哪怕有人告訴他,跟前的這位就國王陛下,他也不會有什麽忌憚和敬畏,來自地球的他對皇權並沒有那種畏懼和謙卑,更別這隻一個王室家族的子弟而已。


    “那個……想不到能在這裏遇到。”


    “啊,真巧。湯姆,我稱呼你湯姆,你不介意吧?”


    很顯然對方直接他的私名代表著已經當時第一次見麵後,別人就已經查過他的底子了。在天然的貴族麵前,作為神棄者他的地位的確太低。不過唐某人沒有幹脆的答應,即便教會的神父能夠直接稱呼他私名,但那也一個強權的問題,但既然詢問了,他也就沒有義務奉承對方而屁顛屁顛的吐著舌頭愉快的應允。


    少年神色略微尷尬了一下,隨後換回一縷笑容:“好吧,我還稱呼你為薩拉丁好了,這個名字還蠻有異域風味的。”


    “我對巴卡蘭達的東西有些興趣,相信凱斯邁特少爺你應該了解一點。”


    兩人的談話氣氛有些僵,顯然少年知道自己搞出來的,他忽略了自己現在的身份,如果平常,稱呼任何人的私名都很正常並且對方會很感到非常榮幸,但眼下這個身份的緣故,這樣的情況打了折扣。他咳嗽了一聲,調整自己的情緒:“呃……的。你應該知道,我們朱比勒家現在有些麻煩,所以謹慎點也沒錯的,我不得不那天的見麵很特別。而且……你的那個淬礪餐廳的食物,味道很有特色。”


    唐某人看得出來這個少年似乎在迎合自己,亦或者在刻意跟他拉近身份來交談,既然態度可以,那他也沒必要不領情,更何況……對方不過個十一歲的小屁孩而已。於他答道:“價值五千金幣的廚娘,她總得拿出點本事才行。人們總吃慣了我們傳統的食物,偶爾換換口味挺不錯的,我那餐廳的定位就在這裏。”


    少年點點頭,依舊端坐在自己的沙發上,“啊,換換口味,我猜有些人也覺得,坐在那個位子上的國王,換一換也不錯。”


    少年後一句聲音有些低,但唐某人還聽清了,這小子居然把小國王的煩惱拿出來講,看來跟小國王的關係還很親密的,唐吉柯甚至看到他的臉上浮現起落寞的疲憊感,他沒有接話,這話身為王室的成員可以抱怨,他可不行。但他注意到,這個小子從剛才進來到現在,一直穩穩的坐在自己的沙發上,那份神態自若的感覺令他稀噓。貴族家族對後代的培養還真了不起,小小的家夥就已經擁有著成年人的沉穩,如果不剛剛那句帶著一絲自暴自棄的抱怨,還真讓人忘記他不過一個十一歲的小孩子。


    但少年才完,立刻搖了搖頭然後對他扯起一個笑容:“啊,不,剛剛那句請忘掉。事實上,我找你來聊天隻想提前見見你,小時候,安娜姐姐很照顧我的。現在看來,你會成為一個不錯的丈夫。”


    唐吉柯咳了一聲:“那個……這個論斷我可不敢保證。”


    少年嗬嗬笑著:“會的,我看得出來,至於哈裏斯家那四處留情的傳統,安娜姐姐還很有包容心的。”


    一個能掐會算的老婆,隨時能夠知道你此時正躺在哪個女人的床上,唐吉柯順著他的思路想下去,絲毫不覺得這樣的條件下,她能夠把這大度的包容保持多久,除非大家雙方都如此,畢竟這隻一個政治婚姻,許多貴族家的政治婚姻都這種狀態。


    “看起來你被安娜姐姐的名頭給嚇著了,她的確很能算,但也不想怎麽算就怎麽準的。像葡萄架倒了的這種事情……應該不會發生的。”


    葡萄架?倒了?唐吉柯聽到這個別扭的單詞組合,心神立刻一顫,但多年的生死磨礪,令他在這巨大的震動中依然保持著從容的神色,沒有露出一絲的異狀,因為他知道,眼前這個少年在牢牢的盯著自己。


    這個世界的確很多俚語,像大戰猛獁巨獸這種調侃和諷刺的典故有不少,唐某人在社會書籍上見到很多。但關於葡萄架倒了的笑話和諷刺,他不認為會在這個世界出現。


    葡萄架倒的典故在地球的中國,但這個世界裏,葡萄的種植都規模化的,而且貴族老爺們輕易不會涉足那些地方,就跟老爺們不會下田地一樣,老婆吃醋打老公的事情即便發生了,也不會跟葡萄架扯上關係。但唐吉柯聽明白了,少年的話語裏頭,的確就表達這個意思。那麽他為什麽會知道這個典故?唐吉柯麵色如常,心裏卻暗暗留了心眼,這場會麵在試探他,目的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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