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愛潔的人,赤身裸體溫存了這麽久,兩人身上都被汗濕了個透,黏黏膩膩的。


    裴鈺清坐起身,解下層層帷幔,喚外頭候著的仆婢們送熱水去隔壁淨室。


    等人都出去了,他又要抱著她下榻,謝晚凝急忙拒絕,自己披了件衣裳起身去了淨房。


    共浴這樣親密的事,她確實做不來。


    溫熱的水意漫過身子,她簡單給自己清洗了一番,累的眼皮都在打架,回到榻上,幾乎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等裴鈺清回來,看見的就是縮在被窩裏,隻露出一個小臉蛋,睡的噴香的姑娘。


    他唇角噙著笑意,掀被上床,將人箍進懷裏,抱穩,抱緊。


    兩人緊緊相貼,身體如此契合。


    第二日,等謝晚凝睡醒時,身邊的位置都已經涼了。


    雖然臨近年關,官員們也即將放年假,但還是要撞好最後一天鍾。


    裴鈺清明麵上領了個刑部的官職,品階不低,上朝覲見這樣的事,還是要去的。


    她今日也跟謝茹瑜約好,一起去城外普音寺進香,求得來年一家人萬事順心。


    經過一夜好眠,腰肢倒不覺得酸軟。


    爾晴領著圓珠圓月兩個小丫頭進來,見自家姑娘粉麵含春之色,笑著福身。


    “夫人昨夜受了累,今兒還要出門嗎,不然奴婢去回了二姑娘那兒。”


    也不算新婦了,但被這樣打趣,謝晚凝麵色還是忍不住一紅,她伸手搓了把臉,道:“要出門的。”


    兩人早早就約好的,就這麽爽約了,以謝茹瑜的性子,下回見了,鐵定是問她為什麽爽約的。


    到時候她該怎麽答。


    …………


    另外一邊。


    金鑾殿上,文武百官候列兩側,開啟了今年最後一場朝會。


    皇帝落座沒多久,眾位大臣問安過後,吏部侍郎齊岩便出列,直接撲通一聲跪下。


    “臣有一事啟奏。”


    皇帝端正了坐姿,正色道:“齊愛卿有何事,請說。”


    齊岩道:“臣要參陳閣老貪汙枉法,買賣官爵,侵占良田,魚肉百姓。”


    此話一出,就像沸騰的油鍋裏濺下了一滴水。


    百官皆驚。


    被參的當事人陳閣老怔了一瞬,當即出列,長長一揖:“陛下麵前,請齊大人慎言,不要胡亂攀咬。”


    能任閣老一職,必是當朝老臣,門生親眷不少。


    遑論陳家姑娘過完年,就將成為大皇子妃,朝堂上站隊大皇子的官員也不少。


    很快有人便反應過來,出聲相幫。


    殿內討論的沸沸揚揚,皇帝高坐廟堂之上,道:“齊愛卿可有證據?”


    被眾夫所指,齊岩也不慌不忙,自袖口取出一本厚厚的奏章,雙手高舉,恭敬道:“年初青州地動,災民遍地,朝廷的賑災銀糧被當地官員貪墨一案,背後的主使者就是陳閣老。”


    “青州刺史陳穩乃陳閣老的門生,兩人來往的信件,賬簿,還有人員名單都列在其中,做不得假,這隻是物證,還有人證此刻就在京城,請陛下過目。”


    皇帝抬了抬手,他身後的大太監元抒疾步走下台階,親自將奏章自齊岩手中拿下,呈上。


    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元抒手裏的奏章上。


    “這隻是青州一地的罪證,就如此罄竹難書,陳大人一手遮天,權傾朝野,還不知我大汗其他州郡的百姓,又該是何等的水生火熱。”


    說著說著,齊岩泣不成聲:“臣自知位卑言淺,卻仍有一顆愛民之心,既然得知實情,便做不到欺瞞不報,今日以下官之身參奏當朝閣老,若有半句虛言,願以死謝罪。”


    喧鬧的殿內徹底安靜下來。


    聰明人已經明白了一切。


    青州案,沒有人不知道是誰去查的。


    那是由陛下親自派遣的欽差大臣陸子宴。


    以陛下對他的看重,這些罪證怕是早就由陛下看過,眼下這一出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陳閣老當然也是聰明人。


    大皇子站在最前列,素來溫和的麵容冷肅,刀鋒一樣的眼神掃向陸子宴,對方卻不急不緩,向著他嘲弄一笑,將他氣到嘴唇都在哆嗦。


    而龍椅上的皇帝陛下看著呈上來的奏章,眼神越來越冷,最後倏然起身,厲聲道:“查!嚴查!”


    “此案交由大理寺、禦史台、刑部三堂會審,陸、裴、季三位愛卿協理,督查院全程督察,隨時向朕呈明進度。”


    皇帝下令嚴查,那被嚴查的對象,陳閣老陳世忠,當然要被押赴刑部大牢。


    這位年過六旬的閣老,自己動手摘下官帽,一句話都不曾為自己辯駁,不卑不亢朝著龍椅上的帝王躬身一禮,“老臣在大牢裏,等著陛下還一個公道。”


    那榮辱不驚之態,頗有文臣風骨。


    見此滿朝文武,有人動容,有人歎息,有人輕輕搖頭。


    隻有陸子宴冷嗤一聲,那聲音裏的輕蔑之意在空曠的大殿,十分明顯,引來一片唏噓聲。


    就沒見過這麽囂張的。


    更是有人不解,陸子宴雖囂張傲慢,但也不是蠢的。


    陳閣老乃文臣,還是文臣中的領軍人物之一,跟你一個武將能有什麽利益衝突,非要將人家弄下馬做什麽。


    畢竟,合作才能共贏。


    很快,這些不解得到了解答。


    在陳閣老被帶走後,皇帝沒了方才的嚴肅之色,淡笑道:“朕今日有一樁喜事同諸位愛卿共享。”


    這樣的轉變,讓一直沒說話的裴鈺清神情微斂。


    各位臣子們更是有些疑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宮裏也沒聽說哪位娘娘有孕啊,何來喜事?


    內監總管元抒手拿聖旨,當場宣讀,告之百官。


    昔年元後薨逝,留下早產孱弱的五皇子,幾次險些隨元後而去,鎮國寺護國高僧斷言將皇子寄養於宮外,最好是殺伐之氣厚重的臣子家,以震外邪,方可平安成人。


    經過幾位大臣商議,五皇子寄養於武原侯府陸氏一族,至今已有十八年。


    而今皇子既然已成年,當歸於皇室,恢複嫡出皇子身份。


    聖旨宣讀完畢,百官猶如聽天書,皆未回神之際,太傅李原,刑部尚書劉鶴,中書令趙銘三人出列,齊聲賀道:“臣等恭迎五皇子歸宗。”


    當著滿朝文武的麵,陸子宴雙手接過聖旨。


    “這些年,委屈皇兒了。”皇帝慈愛道:“我兒尚未及冠便立下赫赫戰功,有勇有謀,而今歸來,朕當封你為鎮北王,掌西北三大軍區兵符,威震敵寇。”


    言畢,又是一揮手,內監總管元抒,再度拿出一道早已準備的封王聖旨。


    這道聖旨,不比前麵多出一個皇子的消息來的小。


    皇帝之前一共就四位皇子,連同大皇子在內,都隻在朝中領了差事任職,無一人封王。


    而陸子宴一恢複皇子身份,便直接封為鎮北王,還手掌北方軍權。


    西北三大軍區,那可是足足三十萬人馬,還是常年征戰的精兵。


    之前朝堂上的儲君之爭,隻有大皇子、二皇子兩人明爭暗鬥,各不相讓,可過了今日,兩大陣營,該重新洗牌了。


    忽然間插入一個嫡皇子,還是手握三十萬兵權的鎮北王,局麵會亂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站隊大皇子、二皇子的官員們,很多都敲響了退堂鼓。


    陸子宴雖是五皇子,但人家是元後嫡出,乃正經的嫡長子啊。


    還是立有赫赫功勳的嫡皇子,不然就算給他兵符,也難以服眾。


    ……難怪這些年,陛下待他宛若親子。


    自幼就接近皇宮,同皇子們一同讀書,練兵習武又有陸家老侯爺親自教導……


    給信任,給官職,給曆練機會,費心費力的培養。


    十四歲入軍營掌兵,十六歲給差事讓他證明自己,連派去的監軍大人被斬,也毫不動怒。


    當時都有人琢磨,這許是皇帝捧殺之計。


    結果就這麽縱著,寵著,連陸子宴幾次請戰北疆,愣是沒讓他去。


    現在十八歲,便迫不及待的恢複身份,封王爵給兵權……


    這麽一細思量,皇帝對這個兒子的看重,都能叫人倒吸涼氣。


    真讓人懷疑,太子之位一直空懸,真不是特意為這個養在宮外的嫡皇子而留嗎?


    難不成之前的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是靶子?


    靶子——大皇子唇抿成了一條直線,袖中手掌握緊,他倒是早就知道陸子宴的真實身份,可今日依舊被打了個猝不及防。


    未來嶽丈入獄,一直視作眼中釘肉中刺‘弟弟’,恢複身份公然回朝,讓大皇子心裏對皇帝的偏心又恨又妒,不知扭曲成了什麽樣。


    麵上卻還要做出一副震驚又歡喜的表情,在皇帝和百官們麵前演一出兄友弟恭的戲碼。


    他緊跟在三名大臣之後,向陸子宴道賀。


    偏偏陸子宴實在看不上這個有著殺妻之恨的‘兄長’,前世更是將他踩在腳下踐踏,這會兒半點都沒有做表麵功夫的意思,連正眼都沒看他一眼,輕輕嗯了一聲,就當自己聽見了。


    這一回,養氣功夫卓絕的大皇子再也繃不住,臉色隱隱有些發綠。


    就連高坐龍椅之上的皇帝都忍不住扶額,就別提其他的臣子們了。


    一場朝會開的刺激極了,下朝後,還有許多大臣們沒回過神來。


    陸子宴走出金殿時,正好跟前世的大舅兄打了個照麵。


    兩人目光撞上的一瞬,氣氛都凝滯了幾分,周圍許多人這才想起……謝家姑娘好像是這位前未婚妻來著?


    當時謝家死活要退親,這位殺神幾番求和都被拒之門外,眼下謝氏嫡長女已經另嫁高門。


    ……這是典型的結親未果反成仇啊。


    也不知謝家現在是不是會後悔當日過於不留餘地,這放棄的或許就是未來皇後之位。


    古怪的氣氛下,謝衍譽挪開了視線,衝各位同僚們淡淡頷首,率先離去。


    陸子宴視線看了一眼他遠去的背影,那萬年冷峻的神情不變,仿佛並沒有將先前的齟齬放在心上。


    奉命督辦陳閣老一案的幾個臣子,留在後殿議事。


    除了大理寺、刑部、和禦史台幾位老臣外,被皇帝單獨點名協查的裴鈺清和季成風、陸子宴都是年輕一代。


    這會兒三人並肩走著,雖披厚厚大氅,依舊可看見那挺直的脊背,皆是風姿不俗,儀表堂堂。


    走在白雪皚皚的巍峨宮道之上,更顯清冷卓絕,一個賽一個的吸睛。


    老皇帝見到三人進來,眼神也是微微一亮,撫須讚道:“大汗江山,後繼有人。”


    隨著他青年時期提拔起的老臣一個一個退下,年輕一代的臣子已經漸漸掌權。


    這些,都將是他留給下一任帝王的人才。


    皇帝的目光看向自己唯一的嫡子,卻見對方出神的看著……


    他順著目光看過去。


    那邊,裴鈺清正解下身上的大氅交由內侍,裏麵穿的是一身青色官袍,腰間墨色玉帶緊貼,身量修長,寬肩窄腰,真是仙姿玉樹。


    ……可就是生的再俊,那也是個男人,哪裏至於這麽出神的看著。


    陸子宴何止是出神,他就連瞳孔都有些隱隱發顫,臉色更是難看的嚇人,神情堪稱失態,再也沒有金殿上傲氣淩人之色。


    一旁的季成風察覺到了不對,也順著目光看過去,他離的更近,偏頭就能看見裴鈺清頸側上,……那枚整齊的牙印,也是愣了一瞬。


    弄明白這是什麽後,他麵色微紅,不太自在的別開臉。


    裴鈺清作為當事人被他們這麽看著,蹙著眉將手撫向自己頸側。


    終於想起昨夜小姑娘好像對著這兒咬了一口……


    他手僵了一瞬,低下頭,露出幾分赧然之色。


    季成風一個還未成婚的郎君不好調侃,另外幾名老臣可就沒那麽客氣了。


    刑部尚書是一位年過五旬的老臣,他看見這邊的眉眼官司後,搖頭笑道:“還得是年輕人啊。”


    另外兩名老臣也笑著附和兩句。


    “……”裴鈺清默了默,並不接話,而是無奈的將衣領提了提,勉強將那枚齒痕遮住。


    幾句閑聊後,皇帝賜座,有內侍入內奉茶,眾人開始議事。


    陸子宴這位新晉皇子,堂堂鎮北王全程魂不守舍,不發一言,不用一飲,甚至都不曾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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