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接的甚為順暢,不過就是略微突然了些,讓在場的眾人都不禁吃了一驚。


    施靜卻微微一笑,轉過身道:“我以為你要睡在地上一輩子不起來呢。”


    司徒靜本就是絕色的美人,她如今這一笑,自然是極其好看的,然則無花笑得卻是更加的優雅淡然,本來也可絲毫不見遜色。可惜他此時鼻青臉腫的模樣讓他的魅力大大打折,不然,昔日那妙極雅致、冠絕天下的“妙僧”無花的風采還真是又重現於世了。


    即便如此,他的這一笑也帶著無盡的蠱惑之意,他的聲音更是優雅動聽之極:“夫人既然還在一旁相候,我又怎會在此處久睡?”


    琵琶公主久居沙漠,想必是從未接觸過無花這等的男子。此時見了他這一笑,聽了他這一語,自然是不由得低聲驚歎,又惹得胡鐵花側目、楚留香忍俊不禁,想必又是好一番小風波。


    隻有宮南燕,仍如同一座雕像一般,一動不動地守在湖邊,盯著翻騰的湖水,似乎癡了一般,完全不為外事所動。


    一點紅和曲無容的表情雖然仍是冷冷淡淡地,但可以看見他們的目光都已經變了。就好似麵臨獵人陷阱的野獸一般,渾身所有的肌肉都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雖然不太清楚無花是不是什麽時候又跟這兩位結了梁子,但施靜覺得,以這兩位的性子,若是能跟無花這種人相處得好,那可真是不可能的事兒了。


    她一麵暗暗在心中吐槽,一麵冷眼旁觀著眾人的反應,嘴上卻連半點便宜都不肯讓他占去,冷冷地道:“我方才便已經說過,從今往後,你若再胡言亂語,便休怪我不客氣。”


    為了證明她說的話可不是虛張聲勢,施靜一邊說,一邊已經一袖子抽了過去。奈何無花似乎早有準備,她這一招也本就是以震懾之意居上,兩下相逢,居然被他險險避了過去。他一麵閃躲,還一麵微笑著道:“這脾氣,怎地忽然變得如此暴烈了……小白,你是不是又惹你娘生氣了。”


    他雖然表麵上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但那句夫人卻終究還是沒有再叫了……隻是,即便沒有叫“夫人”,拉著小白出來,順水推舟地點名他們的關係,這一手兒也著實夠黑的——隻不過,看著旁邊那幾個人瞬間亮了的、明顯充滿了八卦意味兒的眼神,施靜生生忍下了上去再暴打他一頓的衝動,男人再渣,也是自家事務,犯不著在這裏給人免費看表演。


    等著罷,這筆賬就先記上,早晚有讓他好看的時候。


    小白雖然聰明,但畢竟還是個小娃娃,似乎早就被這一係列的折騰弄昏了,此時見到無花同他說話,便也忽閃著大眼睛、奶聲奶氣地道:“爹爹,我才沒有惹娘生氣。娘生氣才不是因為小白呢!一定是爹爹不乖,娘親才會生氣的。”


    他這回答帶著孩子特有的天真爛漫,但也自熱而然地偏向了施靜,畢竟,施靜才是他依賴了近三年的母親,即便催眠的效力再強,“爹爹”又怎麽與“娘親”相比?


    想到這個,施靜的麵色總算微微和緩,看著小白的目光也更見慈愛:兒子啊,老媽總算沒有白疼你一場,關鍵時候總算還知道幫著老媽啊,真是好樣的。


    她這裏稍微晃了下神倒是不要緊,隻是此時她沒有意識的是,這麽一來,就更像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場麵了,連方才的那些冷言冷語和打鬥,都像是“打情罵俏”一般了。


    偏生無花還故意做出一種愁眉苦臉的模樣,惹得小白也朝著他露出了同情的目光。看著這一對父子幾乎毫無芥蒂地互動,施靜剛剛緩和的麵色又沉了下來。然則無花看了她一眼,似乎知道她不高興,那愁苦模樣便很快就消失了,仍是帶上了淡淡的笑容,然後便忽然抬腳朝著她走了過來。


    真是佩服他這種無時不刻都能微笑出來的能力,至少麵對著他,施靜臉上的笑容卻是早已經維持不下去了。


    就連現場的氣氛好似也隨著她的麵色而陡然緊張了起來。


    她已經看見一點紅的手已經握緊了劍柄、曲無容的步法也不自覺地擺出了進攻的姿勢。如此情勢之下,施靜也不由得被這種氣氛感染,暗暗提了功力在丹田,卻不料還有人比她更沉不住氣。


    無花還沒走到她的近前來,已經有人大喝了一聲道:“兀那惡僧!你離小靜遠著點兒。”這話音未落,施靜便覺得身邊一陣風掠過,然後一個人便鐵塔似地守在了自己身前。


    這聲音又熱血又粗獷,果然便是那位熱血又粗獷的兄弟——胡鐵花。


    沒想到這位大哥倒是說到做到型的啊,那兩句“胡大哥”一叫,他還真是以大哥自居了,這就衝出來保護她了……


    不過,大哥您老這心腸雖然熱得讓人感動,但是,眼神兒似乎有些不好呀。不管咋看,就算是無花真的要出手,她也不會吃虧吧?畢竟剛剛把他從湖裏抽翻到地上的人,可是她本人,如假包換啊。


    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大約也可以想象他認真的大臉了,施靜有些感動,又有些哭笑不得,正在想著怎麽勸著他先不要這麽激動的時候,卻忽然聽得無花笑著道:“江湖中都道‘花蝴蝶’胡鐵花最有一代鐵血大俠豪爽之風,今日見來,果然名不虛傳,承蒙胡兄對我家小靜如此照顧,無花現在這裏謝過了。”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胡鐵花看他如此,一時間倒也愣住了。無花昔日在江湖中的名聲甚佳,要口才有口才,要臉蛋兒有臉蛋兒,兼之能文能武,能屈能伸,實在是個人物。加之方才小白那一嗓子“爹爹”,還有施靜雖然暴怒卻居然並沒有否認的態度,想來胡鐵花也有些拿不準了,雷聲大雨點小地跟無花逗了幾句嘴之後,自然很快就不敵了——不要說他了,就算再換幾個人,能說過無花的,恐怕還真沒有幾個。


    他吃了這個癟,有心轉身問問施靜的意見,卻又有些不好意思,好在他的好兄弟楚留香在旁邊拚命忍著笑看了半天的熱鬧之後,總算良心發現,來撈他了。


    施靜看著楚留香打趣了幾句胡鐵花,無非是“清官難斷家務事”之類的意思,又不軟不硬地跟無花對掐了幾句,就重新掌握了局麵,從容微笑的模樣,忽然覺得,這種不知道怎地就忽然閃閃發光的感覺,真的讓人略微有些不爽啊。


    當然,她當時還不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自帶主角光環啥的,隻是真心地開始覺得,這位楚先生,真是走到哪裏都要亮瞎人的狗眼的節奏啊。


    她決定,其他的事兒暫且不說了,還是讓這些人散了,趕緊該幹啥幹啥去吧。不過在這之前,好像,還得繼續之前她問的那個問題吧?


    想到這裏,施靜揮手打斷了那邊幾人無聊的嘴炮:“諸位既然同此人有舊要敘,不如且出穀去慢慢敘舊罷,我同曲姑娘,還有要事相商。”


    楚留香果然立刻停止,從善如流地道:“司徒宮主既然如此說,我們自當從命的,隻是……”


    他頓了頓,目光掠過無花的臉,卻見無花微微一笑,忽然附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句話。楚留香的眼神立刻就變了。雖然不知道他原本想要說什麽,但他接著說出口的,便是:“至於無花,既然與宮主還有事未決,我們也不便打擾。江湖公義,自在人心,無花,你好自為之罷。”


    施靜看著他眼中的寒意,和無花臉上波瀾不驚的表情,不由得暗暗吐血,隻得歎了口氣道:“楚兄如此客氣,若是有石觀音的消息,我自當第一個告訴你的……若是我沒猜錯,諸位應還有要事未辦妥,不必在此再耗時間了。”


    她一麵說,一麵有意無意地看了琵琶公主一眼,果然見到她的麵色未變,知道自己這是猜對了。


    看著琵琶公主公然去和楚留香咬耳朵,而楚留香揉著鼻子一副尷尬無奈的模樣,施靜直接裝作沒看見,轉身卻見到胡鐵花也揉著鼻子道:“但是小靜,我都還沒有幫你……”


    施靜笑道:“胡大哥客氣了,此間事情我尚能應付,日後若是有應付不來的事,一定來找胡大哥,到時候胡大哥可切不要裝作不認識我,便罷了。”


    胡鐵花漲的臉都紅了,賭咒發誓說絕對不可能。


    他還想繼續,琵琶公主終於忍不住把他拉走了,居然連跟施靜好好告別都來不及。施靜卻不以為意地笑笑,暗道總算把這幾位給打發了。


    對於這種神展開,一點紅和曲無容也似乎十分無語。似乎是終於明白了無花和施靜的關係,曲無容朝著無花冷冷道:“我已拜別師父,自此與你再無關係,至於這進出秘穀之法,你既然知道,便自同她說罷。從此,江湖不見,各安天命。”


    曲無容說完,微微朝著施靜和小白點了點頭,居然徑直翩然而去。一點紅看了無花一眼,又看著施靜和小白,冷冷一歎,隨後竟也跟著她離去了。


    雖然他們這一次離開同方才的並沒有什麽不同,施靜卻不知道怎地忽然有一種感覺,覺得自己以後也大約很難再見到他們了。


    如同他們那樣的一對伴侶,最適合的生活,不過是選擇一處安靜的地方,不被打擾地過完下半輩子,倒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所有的無關人等終於都走完了,施靜緩緩轉回身,正準備好好跟無花對掐一場,不料無花卻忽然笑著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同他們說了什麽?”


    施靜道:“我若說想知道,你便會說麽?”


    無花笑道:“自然是會說的,隻不過,要等到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


    作者有話要說:捂臉,過渡居然比預計多寫出了一章啊,男二君還是木有出來。。。明天吧,明天就粗來了【泥垢。


    大家元宵節快樂,情人節快樂喲!!\(^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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