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立葵學院的學生宿舍——彩雲寮很是老舊。因此防範設備極其不好裝設,也因此從外麵入侵並不是那麽困難。


    尤其後門的鎖生鏽了,想要上鎖需要相當的力量。當班人員也覺得麻煩,所以時常都是放置不管,因此就變成了偶爾持續的打開狀態。從前就一直指責當班人員的疏忽,而那天夜裏,可疑人員所選擇的入侵和逃脫路線,也果然是這裏。


    入侵者貌似是朝二樓進發,二時十二分,在三樓睡覺的學生說聽到“好像有人在掙紮”的聲響。之後調查發現,判明入侵者的目標是二樓最裏麵的那個房間。


    變化發生在二時十五分左右。寮內隨著閃光發出了轟鳴聲,半數以上的學生被驚醒。炫目的亮光持續了數秒,因此慌忙逃出來的學生隻好蹲在了在走廊裏。入侵者應該是趁此騷動逃走的,也因此沒有目擊到他們的案例。


    第二天,警察首先展開搜查。在學校的學生會見證下,警察進行了內部檢查。


    調查結果,被襲擊的房間裏麵有爭鬥的痕跡,被褥、書等等散亂著。可是不見貴重物品的散亂、丟失,顯而易見,入侵者持有其他的目的。


    雖然能夠成為線索的東西幾乎沒有殘留下來,不過,唯一遺留下一女性用發箍。由於懷疑為入侵者的遺留品,借此推測出賊人是女性。這本應是要交給警察的物品,但不知何故學生會將其認領了過來。


    也不見本應在這個房間起居的學生的影子。因此有人認為這並不單單是失蹤,而是誘拐事件。


    這個房間是二一二號室——學生的姓名為式森和樹。


    究竟昏睡了多長時間,和樹也無法知曉。


    因為進行了掙紮,因此為了讓自己無法動彈而用了藥物吧。拜此所賜醒來後的感覺尤其糟糕。


    當然要抵抗啊。深夜中,身體突然被按住並且還被蒙上了眼,這當然要掙紮了,對於柔弱的和樹來說,這可以算得上“做的好”的範疇了。然而,他最終還是被運送走了,因此這可以算得上是“無謂的抵抗”的一個實例。


    睜開眼的同時,和樹活動身體。雖然他認為自己沒準會被捆綁起來也說不定,但是哪裏都沒有被綁著。拜此他險些摔倒在地。


    他揉揉睡睛。朦朧的室內漸漸看得清晰起來。這是個簡樸的房間,床在中央。枕邊立放著廚具架,裏麵盛放著玻璃瓶與水杯。然後就隻剩下窗戶了,其它什麽都沒有。


    發呆了一會兒後,他從床上下來。他本以為已經使自己的身體習慣了這種狀況,但違和感先入為主襲來了。地麵是石鋪的。


    重新審視室內後發現,此處仿若歐洲中世紀的建築物一般。牆壁和天花板都是石製。而且年限相當久了。就像是電影中出現的古城堡一樣。


    (怎說呢……)


    他納悶著。不敢相信日本會有這樣的地方。大概是哪裏的好事之徒建造並利用這裏吧。話說回來,這裏到是蠻正規的。


    說來,他還不知道自己被擄的理由。雖說曾被卷入過n多的麻煩之中,不過像這樣的經驗倒是極少有。真是極端的災難。犯人不爆露身份這點倒也令人毛骨悚然。


    再次絞盡腦汁思考。要想辦法回到熟悉的城市才行。不能這樣一直靜待下去。要逃走,並同外界取得聯係才行。


    陽光從窗口射入,照亮了和樹的臉。像是要從陽光下逃走一般,他一下子站起身。


    迅速接近窗戶。說來自己還不知道這裏究竟是哪裏啊。那麽就先確認一下好了。知道是哪裏的話,逃出去也就變得容易了。


    玻璃窗的窗框和合葉不僅生鏽了還很沉重。和樹用盡全力才使窗戶稍微移動了。總之打開了窗戶。連喘息的功夫兒都沒有就把頭探了出去——和樹發呆了,他張開嘴。


    無邊無際的平地。遠處有森林,森林上空隱約地籠罩著煙靄,無法窺視到更遠的地方。雖說少數,左手邊有羊群在移動。草地一望無垠地擴展開來。


    使和樹啞然的不隻是這些。自己的所在之處尤其的高。正下方表麵光滑的石壁一直延伸到地麵。有個萬一跌落下去的話必死無疑。


    而且這裏隻是巨大建築物的一部分,周圍被石壁團團包圍著。那些由巨大的岩石組成,看上去尤其結實。隻有一個地方是用木材做成的門,門閂由巨大的木材而成。那些就像是為了看守和樹被監禁的塔而被建造起來似的。


    沒錯,和樹被監禁在如假包換的古城堡的,而且是最高的一座塔裏麵。


    他開始頭暈目眩了。這早已經超越逃跑或者取得聯絡的等級了。建築物,以及風景,都已經不是日本的東西了。他被帶到了某個異國。


    哢嚓一聲,背後的門開了。


    “您醒了嗎?”


    和樹回過頭去,眼睛再次瞪圓。


    一名女仆站在那裏。


    身穿女仆服的女性自報姓名為辛西婭。她有著波形的金發和藍色的瞳孔。


    “看來下藥有些過強了,您熟睡的很香沉”


    辛西婭操著流暢的日語說道。


    “我估計您該有些饑餓了,稍後食物就會送過來。”


    “多謝招待……。但是,你、是誰?”


    “我是此伯仕城的負責人,這裏由我全權負責。”


    她的回答似有似無。


    “服侍您的起居也全部由我負責。順帶一提,請您暫時在此逗留一段時間。雖然我們沒有束縛您的打算,但還請不要跨出這個房間。我會給門上鎖。可能會感到些許的不便,還請忍耐一下。”


    隻說了這些,之後她轉身想要離開這個房間。


    “等、等等。”


    她直直地盯著和樹。


    “還有何吩咐?”


    “你問什麽吩咐……我根本都搞不清自己所處的狀況。”


    “您的意思是有想知道的事情?”


    “當然啊。突然就把我帶到這裏來了啊……是你誘拐了我吧?”


    “可以那樣說。”


    辛西婭冷淡地回答。


    “你們究竟有什麽目的?”


    “我不清楚。我接到主人的命令,要我把你帶來這裏。”


    “命令?為什麽會有那樣的命……”


    沒有直接回答,她撐開衣服的蝶形領結。


    “您對這個服裝沒有印象嗎?”


    他本想說“女仆什麽的我可不知道”,但卻沒有說出口。實際他是知道的。以前曾遭受過很淒慘的下場。


    看到和樹的表情,辛西婭不禁笑了出來。


    “我們所屬於mmm。”


    “哇阿,果然”,和樹這樣想。


    所謂mmm,就是《更多更多女仆》的簡寫,乃是謎一般的組織。是熱愛女仆的人們為了飽享自己的興趣而建立起來的。其成員不單是愛著女仆服,實際也雇用了眾多女仆。更令人感到恐懼的是,那些女仆大半都進行了武裝,並再三與敵對者展開戰鬥。


    和樹曾經去南方旅行,那時,在某個小島上被卷入了女仆們的戰鬥之中。那個記憶清楚地殘留在腦海之中。


    “mmm的上層認為你是必要的。除此之外我不清楚。”


    “這麽說的話,以前也說‘你是必要的’而要抓我呢……”


    “主人也說過‘他應該也習慣了’。”


    “我並不想要習慣啊……”


    歎息過後,和樹突然發現。他同眼前的少女是第一次見麵。


    “那個……你叫、辛西婭?”


    “有何吩咐?”


    “你認識麗伊拉嗎?”


    她突然眯起眼睛。


    充斥著寒意的瞳孔讓和樹猶豫了。


    “不、不,那個,我想你


    們都是女仆啊,所以會知道也說不定。”


    麗伊拉是在以前被捉到的那個小島上統率著女仆們的女性。


    “……我們是第二panzer-jaeger-mate-hien-pany(裝甲獵兵侍女中隊)。那名女性是第五。”


    “不要把我們混為一談”,就是這樣的語氣。


    “本中隊駐守在這個伯仕城,也就是英格蘭,諾福克的布萊克尼近郊。同第五中隊的接觸是完全不可能的。請不要在意。”(銀:地名囧,查到死,附上布萊克尼經緯度52° 57" 18.18" n 1° 1" 2.15" e,感謝瓦叔的助力。)


    “就是在意阿”,和樹心想。對他來說隻是二替代了五而已。都是成為俘虜而已,毫無差別。


    而且眼前的女仆……果然還是冷淡的樣子。麗伊拉總之還把和樹作為下任主人而敬仰,但是辛西婭隻是使用立場上的敬語而已,看上去毫無敬意可言。那是一種被迫無奈的感覺。


    房間的門被敲響。出現一名身材較矮的女仆,變說著“我失禮了”,邊行了一禮。


    “辛西婭housekeeper(大尉)閣下。”


    那名女仆立正站好。


    “有主人發來的信件。還有,有三名新任女仆被送了過來。”


    “三人嗎,有些少呢。”


    “她們被安置在下麵的房間等候。”


    “我馬上前去。”


    辛西婭讓她退去。然後轉向和樹。


    “就像剛剛我說過的,請不要踏出這個房間。如若老實在此靜候的話,不會讓您感受到不自由的。”


    “等等等等。以後我會怎麽樣啊!我要在這裏待到什麽時——”


    辛西婭貌似沒有心思把那句話聽到最後的樣子。她離開房間後迅速關上了門。哢嚓一聲後,他認識到牢固的鎖頭合上了。


    和樹隻有走一步見一步,別無他發。


    辛西婭走向城堡內的辦公室。在那裏,作為補充而送來的三名女仆早已經整列完畢。


    辦公桌上疊放著三本侍女手冊。她翻看著那些,並把眼前的少女們的臉和粘貼在手冊上的照片作比對。


    “唔……沒有女仆的經驗嗎?”


    “是的。但是,我們在萊斯特的marguerite(雛菊)家政學校接受了訓練。”(銀:英國一個郡)


    最左邊,個子較高的女仆回答道。


    “基礎訓練已經習修完畢。”


    “很好。但是,對女仆來說重要的不隻是那些。”


    辛西婭略微用眼掃了三人一下。


    “對女仆來說,在掃除、洗滌、料理、育兒、看護上竭盡全力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那個技能是永久必要的。稱這些為女仆的曆史又何嚐不可。但是在這些之中,對我們來說真正重要的一點並沒有包含在內。其為何?”


    視線唰地落在最右邊的少女身上。身材較小的那名少女立正站好。


    “是忠誠。”


    她繃緊身體如是回答道。


    “是對主人無底限的獻身和絕對的忠誠。”


    “你說得沒錯。伴隨主人所有之心,其名侍奉。此為我們的存在意義。對女仆來說檔案乃不需要出身也不被在意,但那也是建立在忠誠心之上的使然。切毋忘懷。”


    “我們將銘記在心。”


    三人聲音整齊。辛西婭點點頭。


    “遺憾的是本中隊現在暫同主人分離,正再編隊中。這是因為之前與sss(更加更加空中小姐)進入了交戰狀態,並進行了戰鬥所致,回複損害需要花費時間。作為補充的女仆也要從頭再接受訓練。你們暫時要接受訓練了。”


    “是的。”


    “到埃莉卡那裏報到。她一定會把你們訓練成優秀的女仆的。”


    “了解。”


    三人整齊地並齊腳後跟,然後向右轉身。她們打算離開房間。


    “啊啊,等等。”


    辛西婭叫住了她們。


    “忘記東西了。”


    她想要合上手冊,再一次瞄了一眼照片。她確認名字的那欄。


    “……你是日本人嗎?”


    中央的少女為之一顫。


    “是、是的。你說的沒錯。”


    “可是這裏寫著夕菜?修黛娜?宮間。”


    “那、那個是……因為我母親是德國人。”


    有著一頭茂密秀發的少女隻言片語地,斷斷續續地說道。


    “我是日本的國籍。但是,小的時候,我住在美國……”


    “經曆就算了。……唔嗯,日本嗎。”


    辛西婭直直地盯著少女。是心理作用嗎,辛西婭覺得她的額頭浮現了汗光。


    “……宮間,你知道東京的葵學院嗎?”


    “不……我不知道。”


    “是嗎。那就、算了。”


    辛西婭揮揮手讓三人退了出去。


    三人從辛西婭辦公室出來,不發一言地行走在走廊中。


    走下台階,對擦身而過的女仆敬禮。她們排隊前行。然後打開用橡樹做成的門,來到了庭院。走到沒有人的角落,她們到此才終於喘了一口氣。


    “我心跳得厲害極了。”


    邊安撫著胸口,夕菜說道。


    “都是因為你說什麽德國啊。夕菜,你是純日本人吧。”


    “是——啊。之前遇到的女仆門都是德國人啊,所以我才這樣想的,但看來沒有什麽意義呢。用亡命的波蘭人會比較好吧?”


    “咱們會不會被她發現了呢?”


    “雖然她好像有些懷疑,不過確認應該會花些時間才是。”


    “那咱們快行動吧。要盡快拯救和樹才行。”


    夕菜握緊雙拳。


    宮間夕菜、風椿玖裏子、神城凜這三人從日本遠道而來,潛入了駐守在英國的女仆集團。從和樹被誘拐開始幾乎沒有時滯,她們迅速就展開了行動。


    和樹被誘拐不久後,夕菜動搖地將近失去意識,但是看到遺留品的發箍後她馬上直感到,這是女仆的惡行。而後她同玖裏子、凜發現了敵人的落腳點,查到了在英國的mmm本部。為了調查到第二panzer-jaeger-mate-hien-pany(裝甲獵兵侍女中隊)的所在地花費了不少時間,發現後立即偽造文件並且潛入,這些行動一氣嗬成。


    “總之,一定要找到和樹的所在才行。”


    夕菜說道。


    “是啊。我認為如果不是在某個頂端,就是在地下深層的某處。”


    “要怎樣調查呢?”


    “隻能暫時混在女仆中,抽空去實地查看了呢。也不能明目張膽地去做啊。”


    “雖然她說女仆們要從頭開始接受訓練……果然,就是做掃除、洗滌等等吧。”


    “嘛,畢竟是女仆啊。不能做家務怎麽能行。凜?”


    玖裏子叫凜。


    “在飛機裏我交給你的leipelt(職務課本),你仔細看過了?”


    “嗯,我讀過了。”


    “你可要實踐喔。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喲。”


    “是那樣嗎?”


    凜一副意外的表情。


    “家務什麽的我也做的到的。我沒有那樣笨拙。”


    “但願你說的是真的……我們必須要做到不被懷疑才行,可不能漏出馬腳喲。”


    “嗯。”


    凜用一副無法釋然的表情回答道。


    鈴聲響徹庭院。那是集合的信號。


    三人迅速跑向正門前。


    包含三人,不能稱之為新兵的新女仆們,首先來到


    裝備領取點,領取了裝備一式。個人管理的拖布、抹布、笤帚和簸箕、餐具一套,以及自動步槍。


    這裏同其他地方不同,裝備酷似英國係,自動步槍是lee-enfield來福槍。拖布上也印有某個廠商的品牌。估計是在蘇格蘭周邊製造的。


    三人被配屬到的是名為earl(伯爵)的小隊。


    小隊長埃莉卡舉止溫柔,和誰都用彬彬有禮的口氣交談。但她做事卻很嚴格。


    “請大家在原地臥倒。”


    女仆們一副詫異的表情爬了下去。夕菜她們也照她所說的做了。


    埃莉卡笑眯眯地踩著排成一列的女仆們的後背前進。微弱的悲鳴四處響起。


    “看來對大家來說,選擇女仆之道還有些言之尚早呢。”


    埃莉卡笑容滿麵,但眼光銳利地如此宣告。


    “雖說損害頗大,但像你們這個樣子,比起女仆更像是挖墳壯丁,送來這樣的你們,這讓我感到了莫大的失望。請你們證明下這是我的胡猜。那麽,給你們三十秒整理裝備,然後再次在庭院集合。”


    她的話音剛落,新女仆們就迅速地散開了。


    以這一天為開端,苛刻的訓練開始了。埃莉卡說道“我對你們表以敬意”,然而她並不是分配給小隊的nursemaid(軍曹),照她所說,訓練的指揮由她一手操辦。


    順帶一提的是,某一天的行程是這樣的感覺。


    上午五點半 起床,體操


    上午六點


    早餐。早餐後清掃城堡內部


    上午七點


    訓練(掃除)


    上午九點


    訓練(料理)


    上午十一點 訓練(構築陣地)


    正午十二點 午餐。午餐後再次清掃城堡內部


    下午一點


    訓練(育兒)


    下午三點


    訓練(護理)


    下午五點


    訓練(渡河訓練)


    下午七點


    訓練(洗滌)


    不定


    晚餐。繼續清掃城堡內部後睡眠


    若無其事般日日緊逼的軍事訓練給人一種微妙的感覺。


    訓練指女仆的掃除工作。似乎是原由於“女仆的基本乃掃除”這個方針。餐具的清洗,以及洗滌,無外乎是掃除的應用。


    然而這個掃除,尤其是城堡內的清掃很是吃力。清除掉走廊和大廳的灰塵,隻是一味地用拖布拖地。因為有好幾層的緣故,這是一項低靡的作業。


    埃莉卡看上去貌似堅信——掃除越是苛刻,女仆的能力越是會提升。然此她每次都欣然宣言到。


    “今天要將二樓的走廊全部淨化喲。請用十分鍾完成工作吧。”


    earl小隊發出了有氣無力的聲音。就算全員都去做,也會輕易地用掉三十分鍾。


    “如果沒有完成就重新來過喲。屆時,我要你們每人都背負一名戰友用拖布拖地。如果這樣還不能完成的話,我要你們以匍匐的姿勢再做喲。”


    在每個人的心裏再次湧現了怨念之聲。要是用匍匐的姿勢做掃除的話,女仆服是會被弄髒的。事情要是變成那樣,必定被命令去手洗幹淨女仆服,直到汙跡洗淨為止,不然不允許去睡覺。


    雖然“早晚要殺了你”的視線匯集一堂,不過埃莉卡卻將其視為祝福般誠然接受了。


    “大家能高興,沒有什麽能比這還令我高興了。那麽開始吧。”


    全員握緊拖布,從走廊的一奔向另一端。


    一個人用幹拖除去灰塵,另一個人用濕拖將地麵拖幹淨。後麵再有一個人用幹拖除去濕氣。


    啪噠啪噠的腳步聲在城堡內回響。當然夕菜她們也加入在其中。


    “話說我啊,最不會做掃除了。”


    一邊推著拖把,玖裏子嘀咕著。


    “像這種事交給掃除機不就好了。歸根結底仍然是人在操縱啊。”


    “不要發牢騷了,不動手是到什麽時候都無法完成的。”


    旁邊的夕菜一邊說著,一邊流利地除去汙跡。


    “是是……不過話說回來,夕菜你挺擅長的嘛。”


    “因為我喜歡掃除啊。”


    為了不給腰和胳膊增加負擔,她輕輕地拖著拖布。並不是一味地“擦過就好”的感覺。


    可是,全員並不是都像夕菜拖的那樣好。結果超過了時間,在“掃除中出現傷員”這一假設的基礎上,每人都被迫背負一個人進行掃除。


    這個也想當然地沒有完成,接下來進行的匍匐掃除才終於完成了任務。


    在筋疲力盡的女仆們麵前,埃莉卡溫柔的表情一絲不苟,她說道。


    “這是何等難看的姿態啊。看來你們會錯意了呢,錯以為‘穿上女仆服就能成為女仆’。這種程度的勞動就出現疲態的話,是不能回報主人的。接下來是料理的訓練。各位死人,請快些站起來。”


    眾人被帶到城堡內的廚房。地點在一樓,應該是為了訓練使用吧,廚房相當大。


    在各人員麵前都放著一箱馬鈴薯。


    “來,把那些馬鈴薯去皮吧。要在十五分鍾內全部去淨喲。做不到的話,你們就做好增加更過的胡蘿卜和栗子的覺悟吧。”


    連發出悲鳴的閑暇都沒有,訓練強製開始了。


    在這裏的首位也是夕菜。說起她去皮的速度,是連埃莉卡都會漏出“嘛啊”的感歎聲,就是這般的快速。


    順帶一提末位是凜。不隻是皮,連果實的部分都被她削掉了,而且還削的亂七八糟,比起說是準備料理的材料,那更像是直接生產速生垃圾一般的慘狀。


    當然,被規定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完工,失敗者不多才怪。也因此不隻是馬鈴薯,全員都落到連胡蘿卜、栗子、洋梨、海虹肉貝都要去皮的慘狀。(銀:海虹肉貝是法國料理食材,酷似牡蠣)


    埃莉卡的歎息漸漸加深,“像這樣低質的女仆我從沒見過呢”,隻是一味地這樣望天慨歎,然後增加訓練的苛刻程度。


    育兒訓練,抱著酷似嬰孩的二十公斤的鐵塊往複跑動;看護訓練,假定給受傷的人包裹繃帶,五分鍾要搞定十個人。


    無論哪個都是重勞動。與這個相較下,迎著炮擊進行渡河訓練都散發著相當的魅力,全員的心中都頓時產生了這般的想法。


    時間沒有盡頭地被往後拖延,導致最後的洗滌訓練進入了夜晚。在室外手洗衣物。辛西婭也過來視察這項的進展。


    “如何,新女仆的表現?”


    “還差得遠呢。要給我兩周時間才可以讓她們符合你的眼光。”


    埃莉卡回答道。


    “唔恩。看來訓練還要增加強度呢。把目標定為極限的更高點。屆時訓練就會變成快感的。”


    一邊偷聽著這些對話,玖裏子一邊嘟囔。


    “她們有沒有搞錯啊,女仆難道一定要是肌肉女才行嗎。”


    “你說的有點像詭異的遊戲呢。”


    邊用搓衣板摩擦髒衣服,夕菜邊說道。


    “雖然技術說不定會有所進步……話說回來,我沒看見凜的身影呢。”


    “剛剛她把要洗的衣服搓破洞,被罰去繞著城堡跑圈了。”


    “……那孩子果然不適合做家務呢。”


    偷瞄一眼辛西婭,這時玖裏子看到傳令女仆過來匯報狀況。看來是有客人光顧了,於是她們向城堡走去。


    玖裏子繼續洗滌衣物。


    城堡內。打開辦公室大門的辛西婭不禁表情僵硬了。


    裏麵隻有一名身穿女仆服的女性。


    “……你是”


    “抱歉打擾了。”


    第五pa


    nzer-jaeger-mate-hien-pany(裝甲獵兵侍女中隊)的中隊長——麗伊拉低聲回答道。


    辛西婭坐到椅子上,雙手抱在胸前。


    “有何貴幹?”


    “我來迎接式森大人。”


    麗伊拉視線冰冷,毫無友好之意。


    “那位大人是我們的主人。”


    “來迎接、嗎。可曾受到本部的許可?”


    “沒有那個必要。‘是我們的主人’,這就足夠了吧。”


    “沒得商量。”


    辛西婭的回答讓麗伊拉的臉色驟變。


    “為什麽?”


    “因為mmm的本部需要那個男人。從日本帶到這裏也是為此。”


    “不準對我們的主人隨意出手!”


    麗伊拉拍下桌子。頓聲在整潔的室內回響。


    “要是你們讓主人受了傷……!”


    “安然無恙。雖然之後會怎樣就不清楚了。”


    她的語氣明顯瞧不起人。


    麗伊拉絲毫沒有動搖。隻是一味地靠近辛西婭的臉。


    “那麽,讓我會麵主人吧。”


    “那個也沒得商量。不知道你會做出什麽事來。”


    “難道你不認可女仆和主人的見麵嗎。”


    “誓約還沒有完成吧?”


    麗伊拉咬牙切齒發出聲響。目光依舊銳利著,她遠離了辛西婭的臉。


    “雖然主人是絕對的存在,可是那個男人應該還未是吧。”


    “……你在愚弄我嗎?”


    “發表感想而已。”


    辛西婭麵帶淺笑。雖然麗伊拉的瞳孔明顯染上怒意,但她卻沒有將那個表現到臉上。


    “我知道是你前往日本將式森大人誘拐到這裏的。mmm何時變得涉足誘拐行業了?”


    “我希望你不要插嘴我的行動方針。”


    “這件事我怎麽能不插嘴!”


    辛西婭極度無趣的說,


    “那麽想要抗議的話,你就向mmm的上層遞交文件吧。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會被過目喔。”


    “……看來說也是白費了呢,辛西婭。”


    “可不是。但是啊麗伊拉,你那感情漫溢的行動是怎麽回事。很難想象這是冷澈如冰,長保藏青色發箍以及騎士女仆十字章的女人。”


    “想要勳章我的就送給你好了。”


    “你如此看好那個男人啊。”


    “向主人宣誓忠誠是我們的本份吧。”


    “隻有這些嗎?”


    “……這不關你的事。”


    麗伊拉整理好衣服的零亂,之後背對辛西婭。


    辛西婭對那個背影投以話語。


    “直接回去喔。切毋做多餘的事。”


    “……你也是。為了不至於和我的中隊發生戰鬥,你最好注意。”


    “恐嚇?”


    “吵架並沒有被禁止。”


    隻說了這些,麗伊拉離開了辦公室。


    確認到腳步聲走遠後,辛西婭按下了傳呼電鈴。


    過了一會兒,一名女仆走了進來。


    “有何吩咐?”


    “對了。式森在做什麽?”


    “正在安分地待著。沒有剩下食物,因該很健康吧。”


    “精神狀態呢?”


    “沒有問題,不過貌似很無聊。”


    “那麽把他調離吧。移送到倫敦。你去進行準備。”


    “了解。可是,依照本部的命令應該是一周後……”


    “有妨礙出現就麻煩了。本部那邊由我來傳達。對了,還有……”


    片刻沉思過後,辛西婭說道。


    “確認一下麗伊拉的所在地。如果有必要的話,立刻聯絡她。”


    “了解。”


    女仆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辦公室裏隻剩辛西婭一人。由於預定被提前了,要做的事有很多。然而,她暫時沉思。


    終於她站起身,打開了門。這時,門外的女仆嚇了一跳。


    辛西婭眉頭深鎖。


    “怎麽了?”


    “沒、沒什麽。十分抱歉。”


    是名從日本來的女仆。個人戰鬥異常優秀,然而做家務的要領頗差,以致所有的家務都不成樣子,埃莉卡曾經這樣報告過這名少女的情況。


    “其實……隻有我洗滌訓練被延長到了這個時間……我現在正要回去。”


    “提高注意。想要掌握家務就隻有反複練習一途。”


    “了解。”


    那名女仆回答過後慌忙地跑開了。


    幾乎同一時刻。在女仆們的休息室裏。


    新女仆們以四人一組為單位分發到了房間。雙層床鋪兩張,還有整理個人物品用的櫃子。除此外,其他物品什麽都沒安置。


    夕菜和玖裏子在房間裏交頭接耳地偷偷交談著。好還是自由時間,沒有其他人在場。


    雖然來到這裏不過幾天,但身體的每個地方都想大腦提交著肌肉痛的訴訟。這是因為訓練過於苛刻了。平時的話連說話的心氣都沒有,但事情的進展已經不允許那樣了。她們知道了重大的事實。


    “和樹就被在這個塔的頂端,這幾乎可以確定了呢。”


    鋪開手畫的地圖,玖裏子用手指指著一點。


    “嗯。我從配膳人員那裏打聽到的。不會出錯的。”


    夕菜再次強調。


    兩人趁訓練的閑暇到處收集情報,終於在料理的時間打聽出了詳細。照配膳人員所說,夥食一定會比人數分多做出一些,而且還要運送到中央的那個塔裏去。


    “但是,警戒貌似很森嚴呢。”


    “所以我說啦,不如趁兩天後的野外訓練之時去解救和樹啊。女仆也會變少啊。”


    “是啊。”


    兩人仔細審視地圖,調查著逃脫路徑。出口雖然有限,不過一旦解救出和樹,總會有辦法的。


    問題是侵入塔的方法。


    “那個塔,入口不是隻有一個嗎?”


    “對。所以啊,隻有打倒放風人員一途可行。要是能夠使用瞬間移動就好了……”


    玖裏子對她的發言搖頭否定。


    “行不通呢,這個城堡的各處都設置了封印魔法的圓陣和材料啊。雖然是中世紀的城堡,不過還真不能小瞧啊。”


    “那……要怎麽辦?”


    “要是和樹可以出來外麵就好了……”


    這時,隨著一個較大的聲響門打開了。兩人霎時繃緊了身體。


    “夕菜、玖裏子!”


    進來的是凜。她的氣息紊亂。


    “嚇死我們了。請不要嚇我們。”


    “沒工夫在乎這些了。式森好像要被移送了。”


    “哎!?”


    照凜所說,和樹明天早上要被送往倫敦的mmm本部了。現在人員和車輛正在籌備中。


    “不妙呢。”


    “變更計劃吧。現在馬上就去執行!”


    夕菜握緊雙拳。


    “要做隻有今晚了。去奪回和樹。”


    “會不會太亂來啊?”


    凜問道。


    “現在是同時間的勝負。凜,你有武器嗎?”


    “隻有拖布的把兒而已啊。”


    “那隻好先去搜刮武器庫了呢。不然一旦發生戰鬥就麻煩了。”


    玖裏子嘀咕道。


    “咱門行動吧!”


    夕菜勁頭高漲,於是三個人站起身來。


    外麵漆黑一片。雖然剛才月亮還露過麵,但現在藏匿在雲朵後麵,一片漆黑。


    武器庫設置在城堡


    內最靠外的地方。由於不得不考慮到安全隱患,此乃必然之措。


    黑暗之中,一棟建築物忽隱忽現。是個一層的、貌似堅固的設施。三人偷偷地接近。


    “究竟有沒有看守呢?”


    壓低身體,玖裏子口中嘟囔著。


    “好像有一個人站在那裏。”


    夕菜眯著眼說道。


    “我來想辦法。”


    凜抬起屁股,無聲地跑了過去。


    兩個身影相互重合。一陣打鬥聲過後,終於有一方倒了下去。


    凜招手示意。夕菜和玖裏子也跑了過去。


    站崗的女仆被凜用拖布打倒在地。搜繳出她持有的鑰匙。打開武器庫的門,她們立即開始物色。


    玖裏子拿起英國製的sten gun(司登槍),迅速裝上九厘米子彈的彈夾。凜給lee-enfield來福槍裝上刺刀。(銀:sten gun二戰遺物)


    說到夕菜,她扛著巨大的boys mk-i反坦克來福槍,再把有將近胳膊大小的彈藥塞進口袋。


    “夕菜,不重嗎?”


    “沒問題。”


    邊警戒著,她們離開了武器庫。之後隻剩下去塔那邊救出和樹了。


    “快行動吧。”


    夕菜向兩人說道。然而,


    “站住。”


    從別的方向傳來了聲音。同時,她們被手電筒的燈光點亮了。


    咯噔咯噔地拍打木門。因為是用堅固的橡木作成的門,發出的聲音也很頓。


    室內的和樹說了一聲“進來”。因為鎖是從外麵合上的,就算說不行也能照進不誤。


    門打開。辛西婭站在那裏。


    “失禮了。”


    “什麽事?”


    和樹坐在床上,發出有氣無力的回答。


    “您說無聊是指的什麽?”


    “就是無聊啊。因為你都不準我出去啊。”


    確實沒有被束縛著,但終究還是在室內。


    “那樣的話,您要去散步嗎?”


    辛西婭依舊麵無表情地說道。


    “哎?”


    “是散步。夜間的丘陵地帶也是滿壯觀的景觀喲。”


    “散步嗎……”


    和樹側目盯著辛西婭。


    “……反正就算我說不要,也會強行帶我去吧。”


    “您真明鑒。”


    辛西婭略微把藏在腰間的手槍拿給和樹看,和樹隻好點頭。


    他不本意地挺起腰身。


    確實,夜風非常舒心。雖然英格蘭持有獨特的濕潤空氣,不過確實比呆在塔內感覺要好上許多。


    城堡周圍延伸出去數條小路。也沒有經過鋪裝,頗有往昔的風情。借著城堡的燈光和月明,不至於看不到前方。


    與其說和樹悠閑地漫步在一條小路上,不如說是被逼走動著。“都來到外麵了,不如逃跑吧”,諸如此類想法倒不是沒有,但和樹放棄了這個想法。不但不知道究竟逃要到哪裏才好,而且搞不好辛西婭跑得要比自己還要快。


    那個辛西婭緊緊地粘在和樹身邊,並把步調調整到和他一樣。


    不僅是步幅,連踏出腳步的時機都絲毫不差。好比行進一般。


    “那——個,辛西婭。”


    “有何吩咐?”


    “我怎麽不覺得這是在散步……”


    “是那樣嗎。”


    鄰近連小島都沒有。


    兩人繞著城堡的周圍轉來轉去。


    終於,和樹注意到了辛西婭態度的變化。


    她時不時向和樹投來視線。當然,並不是直直地盯著和樹看,隻是一瞬而已。盡管這樣,她的感覺還是像對和樹抱有某種興趣似的。不過,與其說是中意,那更像是類似於觀察的行為。


    “恕我失禮。”


    辛西婭緊靠著和樹停下腳步。路邊放置著一把木製的長椅。


    “請到這邊。”


    雖然走到了長椅邊,不過她並沒有坐下。和樹也一直站立著。


    自然地,兩個人正麵相對。


    月光之下,日本高中生和英國女仆四目相交。此光景甚是奇妙。


    在和樹看來的辛西婭,總是讓人認為她具備著毫不留情的嚴厲之態。由於波浪狀的秀發和眼睛的襯托,她給人一種女教師的感覺。然而,纖細的身體和端正的麵龐,那是一種毫無爭辯的婀娜。


    “漂亮的人還真是多呢”——和樹心想。無論是辛西婭還是麗伊拉。(銀:曬得死去活來= =)


    “我實在——”


    辛西婭開口說道。


    “我實在是無法相信。”


    “什……什麽事?”


    “有關你、的事。”


    辛西婭向前一步。


    “坦白說,我不認為你在某方麵有特征。是在平均之下的,平凡的日本高中生。那樣的你為什麽會被中意到這種地步,我有些吃驚。”


    “那點我也想知道啊。”


    和樹如此回答。


    “突然被帶來這裏,說什麽mmm的本部有事找我,吃驚的是我才對。即使不是我,還有……”


    “你錯了。”


    辛西婭製止了他。


    “看來你是會錯意了呢。我說的是有關麗伊拉的事。”


    “哎?麗伊拉?”


    “她會中意男人這件事本身就極其罕見。”


    “是那樣嗎?她稱之為主人的老人,就和她一起在那個島上啊。”


    “應為我們是女仆,所以無論對方是誰,我們都會侍奉。可是,麗伊拉對你的態度實乃罕見。”


    和樹迷茫了。雖然麗伊拉有些過分體貼,不過給他的感覺很一般。


    辛西婭繼續說道。


    “雖然也有身為德國人的部分作祟,不過麗伊拉是個《堅硬》的女人。對職務忠誠,從不幹涉主人的生活,具有無論做何事都如同機械般正確的完全主義。不是什麽有趣的女人。”


    “她是那樣死規矩類型的女人嗎?該不會是辛西婭的偏見吧”——和樹雖然這樣想,不過卻沒有說出來。


    英國女仆貌似看透了他的思考一般說道。


    “我們在蒙斯特同期時她還是個不知變通的女人。我們被教導了感情的控製方法。即使火冒三丈,我們也是不會迷失自我的。”(銀:這裏應該是德國的指蒙斯特裝甲兵學院)


    “是冷靜啊。”


    “冷徹。冷酷。那樣的單詞才比較貼切。她應該很少做鮮明的,有人情味的行為才是。然而,我感覺她好像有些改變了。”


    或許真是那樣也說不定。確實,在那個島上時,麗伊拉雖然冷靜沉著,但也充斥著人情味。雖然夕菜經常會爆發感情而且很顯眼,但她還是被麗伊拉比了下去。


    “看來你好像有些印象了呢。”


    “嗯……”


    “我被嚇了一跳。沒想到會遭到麗伊拉的怒罵。單槍匹馬提出抗議也甚是罕見。”


    “喔,麗伊拉嗎?去哪裏?”


    “我這裏。”


    辛西婭麵對草叢輕輕地點了點頭。


    不久後從城堡那裏開來了一輛車。停在兩人麵前後,銀發的女仆從車後座走了出來。


    “式森大人。”


    “麗伊拉……?”


    “您沒受傷吧!?”


    麗伊拉打算靠過去。不過一同乘車過來的辛西婭的部下拉住了她的雙臂。


    “辛西婭……!”


    “麗伊拉。不要慌張。”


    她對部下發出暗號,於是麗伊拉槍套裏的手槍被收繳了。


    “真不像你的作風。”


    “辛西婭,放開式森大人。”


    “……我有事情想問你。”


    辛西婭換用冷淡的語氣說道。


    “你中意這個男人的哪一點?”


    “我說過了,這不關你的事吧。”


    “我就是在意啊。看上去隻是一介無聊的高中生。本部也好你也罷,為什麽要對他這般的執著。嘛,本部那邊我倒是能想象到……”


    辛西婭從部下手中接過手槍。


    “你又是為了什麽?”


    “我隻為宣誓了忠誠。”


    “‘這還真像德國人會說的’我雖然想這樣說,不過事實應該不止這些吧。”


    “你那是偏見。”


    “真的是那樣嗎?”


    辛西婭用胳膊環上了和樹的胳膊。麗伊拉的眉毛些許地動了一下。


    “我和你的交情也不淺了。有關你的事情我還是知道的。指揮部隊時接近極限的冷靜沉著,進行掃除洗滌時的正確無比。我曾經感歎過——‘要怎樣才能做到像那般的生化人一樣啊’。現在我還是那樣認為的喔,但是……”


    “你想說什麽?”


    “我抱有疑問。和你我同期的那些人齊口共稱為《自製心之凝聚體》的女人,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她瞄了一眼和樹。


    “這個男人就擁有那樣大的價值嗎?”


    “……我不準你愚弄式森大人。”


    “這不能稱為回答。”


    “隨你考慮好了。”


    “那就隨我怎麽做好了。讓我確認一下吧。”


    辛西婭突然拽著和樹的胳膊,強製讓他轉向了自己這邊。和樹變成背對麗伊拉的姿勢。


    辛西婭的臉龐一氣接近過來。


    “恕我失禮式森大人,您可以閉上眼睛嗎?”


    那是過於體貼的遣詞用句,然而被辛西婭用她那窮究極點的口是心非的語氣說出後,連和樹也不由得惟命是從。


    在他還在思考原由之時,微弱的吐息撫到了臉上。


    (……唉?)


    微微睜開雙眼。看到,


    辛西婭的唇近在眼前。


    視界被端正的麵龐所占據,薄薄的就像要唇隨時都可以碰觸到一般。她的雙目緊閉,睫毛微微顫動。


    就這樣緩緩地,像要與和樹的唇重合般漸漸靠近。


    (唉、唉——!?)


    和樹什麽也做不到,隻是硬直在那裏。終於——


    在就快要碰觸到的時候,辛西婭睜開了眼。


    把臉拉開。她像是什麽也沒有過似的開口說道。


    “麗伊拉,你也別擺出那種表情啊。”


    和樹無法看到麗伊拉的表情。但從辛西婭的話語可以推測出發生了什麽。


    “真是罕見啊。”


    和樹終於回過了頭,看向麗伊拉。正巧雲遮住了月光,因為月明變弱,和樹看不到麗伊拉的表情。


    可是辛西婭卻像嘲笑一般,


    “明明身為panzer-mate-hien(鋼鐵侍女),然而你竟然變成一介無聊的女人了。”


    “……不可饒恕,辛西婭!”


    “哼。”


    辛西婭舉起從麗伊拉那裏繳獲的手槍。


    “麗伊拉,我要將你拘束。”


    “你說什麽。是什麽罪名?”


    “為預防而拘禁。恐怕你有搶奪我們所擄獲的式森和樹的可能性。剛才我確信了這點。你絕對會行動。”


    “確保主人的人身安全乃是女仆的本分。”


    “可我不得不把他送往本部才行啊。”


    辛西婭拉開waltherp38的槍栓。她的部下再次製止住麗伊拉的雙臂。


    “可不要讓我費事啊。”


    “……辛西婭。”


    麗伊拉說道。


    “在蒙斯特研修的最後一天,你可曾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英國女仆眉頭深鎖。


    “什麽?”


    “我應該說過,‘你太天真了。身為女仆長,直到狀況結束為止都不可以大意’。”


    “那又如何?”


    “現在你還是老樣子啊。”


    突然,小路旁邊的密叢猛烈的搖晃。


    “辛西婭!”


    出現在那裏的是怒發衝冠,架著boys mk-i反坦克來福槍猶如哼哈二將般矗立的夕菜。


    “什……!”


    辛西婭漏出錯愕之聲。


    夕菜架著有自己身高大小的反坦克來福槍,槍口紋絲不動地對準辛西婭。她旁邊的凜端著裝上刺刀的來福槍。


    “麗伊拉……帶她們來這裏的是你嗎?”


    “在武器庫碰到的。”


    麗伊拉嘴角上翹。


    “辛西婭,你都對和樹做了什麽!?”


    夕菜邊瞄準邊靠近。瞳孔中充斥著憤怒。


    “哪裏不好,竟然是……嘴、嘴、嘴唇……”


    “我什麽都沒做喔。”


    “問題不在那裏!我都……我都還沒有做過呢!”


    手指放到扳機上。


    (不好!)


    最先感覺到有死的危險的是某種意義已經習慣了這些的和樹。他迅速臥倒在原地。緊接著辛西婭也向旁邊縱身一躍,她像要逃離這裏。


    “嘿——!”


    一三?九厘米的爆炸聲在一帶猛烈回蕩。槍彈在近距離打偏,命中了反方向的樹木。樹木一分為二。


    “切!”


    夕菜咂下舌,再次瞄準辛西婭。


    英國女仆向夕菜拋出手中的walther。趁夕菜揮開walther的空隙,辛西婭取出了黃銅製的笛子。含在嘴中。


    尖銳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響起。


    城堡的方向傳來了警告非常事態的警報聲。大門開啟,全副武裝的女仆們飛奔而出。


    “切。”


    夕菜放棄了阻擊辛西婭,向著飛奔而來的女仆開火。於是女仆們一齊臥倒。


    女仆們一味地靠近,夕菜則是反複射擊。但是第二panzer-jaeger-mate-hien-pany(裝甲獵兵侍女中隊)的女仆們也展現出了鬥誌,一邊腹部貼地,一邊逐漸接近。


    趁這個空隙,辛西婭爬在地上,遮掩著身軀離去了。


    “凜,請去抓住辛西婭和麗伊拉!用她們作人質!”


    “太亂來了!”


    無法想象這是女主角的台詞,因此凜反駁道。


    “比起那個還是快逃吧。在這裏會被做掉的。去和玖裏子合流吧。”


    “你說什麽!這可是殲滅女仆的機會!”


    “如果我們都被做掉,豈不是本末倒置。”


    雖然夕菜怒語橫出,但是正像凜所說的。女仆集團陸續從城堡中出現,企圖包圍住夕菜她們。


    “……這邊!”


    她對凜打出信號並拉住和樹。右轉身跑了出去。


    那邊也層出不絕地湧現出武裝女仆。


    “給我閃開!”


    夕菜扣下扳機,然而子彈打完了。丟掉便當盒大小的彈夾,將新的安裝到上部。


    瞄準這個空隙,女仆們縮短了距離。人數眾多。


    “夕菜,數量太多了。”


    “那又怎麽樣。事已至此,看我突擊殺出一條活路來!”


    “那樣就玉石俱焚了啊。”


    “我一點都不怕死!”


    夕菜頭發淩亂。即便麵對壓倒性的兵力,她的鬥誌依舊毫無衰減。


    “失禮。我可以直言嗎?”


    和樹的背後傳來聲音。


    不知何時,麗伊拉站在了那裏。


    立刻,夕菜的槍口指向了她。


    “麗伊拉,你還敢厚顏無恥來見我們!”


    麗伊拉無視她。


    “式森大人,走那邊會和辛西婭的中隊撞個正著。請跟在我後麵。”


    “知、知道了。”


    “我在前麵領頭。”


    “請等一下!”


    夕菜插嘴道。


    “有何事?”


    “請不要擅作主張。明明就是個女仆,為什麽要跟隨你……!”


    “我隻想要解救主人而已。”


    “你還想要糾纏和樹啊!”


    “再說下去的話,就會逃不掉了喔?”


    正像她所說的,女仆們一邊堵住道路一邊接近。


    “但、但是……”


    還沒有等到夕菜回答,麗伊拉就分開密叢長驅直進。和樹緊跟其後。之後是凜。夕菜雖然嘟囔了什麽,不過結果還是跟了上去。


    與其說密叢,不多說是未曾經人之手整理過的森林,步履艱難。即便如此,麗伊拉仍然毫無遲疑地向前挺進。背後,女仆們一邊嚷著什麽,一邊展開搜索。


    過了一會兒,一行人走出森林,來到了鋪裝的道路上。這時,一輛威利斯mb吉普車磨擦著輪胎聲音而至。


    “坐上來!”


    玖裏子在駕駛席嚷道。


    “玖裏子,為什麽你會來這裏!?”


    “因為被在那裏的女仆說道‘在城堡前等也是白費’啊!”


    夕菜直直盯向麗伊拉。德國女仆若無其事。


    “快快!”


    凜跳進副駕駛席。其他三人硬是擠進狹窄的後座。


    “要跑路嘍!”


    冰冷式四排汽筒引擎噪聲四起。


    情報的傳達速度很快。城堡內的播報重複描述了和樹他們的特征,以及“抓到可疑人物。開火任意”的通達。


    女仆們陸續地集結到城堡的周邊。再編隊中的部隊被予以武器,頓時槍械成群。以小隊,或者分隊為單位,追蹤活動展開了。


    從夕菜的槍口下逃脫的辛西婭衝到了暫定的司令部。裏麵的部下們向她敬禮。


    “免了。報告情況。”


    “是。拉?瑪雷?德?奼婭小隊、裴露緹埃小隊現在追蹤中。她們正在調查分配的地域。”


    “城堡內呢?”


    “為以防萬一全部門扉都已經封鎖。芙蘿茲?巴洛特小隊待機中。還有,搜索班傳來報告,說武器庫遭到破壞。以及吉普車被盜。”


    “挺周到啊。其他還有何事?”


    “英國人小隊的夏莉琳parlormaid(少尉)請求獲得追蹤許可。”


    “不予批準。那裏還有結束訓練課程。飛機呢?”


    “維雷德飛機場現在沒有可以夜間起飛的機體。”


    “那就隻有從地上追蹤了。去告訴夏莉琳,絕不可擅自行動。”


    辛西婭說完,讓傳令兵退了下去。交替進來的是一名給人感覺溫馨的女仆。


    她深深地彎下腰去。


    “很抱歉辛西婭大人。從我的部隊中出現了可疑人物。”


    “算了。人事可以說是由我管理的。”


    辛西婭讓埃莉卡抬起頭。


    “早晚都會受到主人的嚴厲處置……比起那些,如今才是問題。我會好好使喚你的。”


    “是。盡請吩咐。”


    “你的小隊在哪裏?”


    “正在待機。但是她們訓練不足,根本無法使用。光是支援就已經是竭盡所能了。”


    “那麽調配吧。我給予你神戶人廚房的指揮權。”


    埃莉卡眉毛一跳。


    “……這樣合適嗎?”


    “無妨。不用顧及,去做吧。”


    “了解。”


    吉普車在夜間小道全速奔馳。向後忽隱忽現能看到追蹤車輛的車前燈。夕菜她們邊向著那裏反複射擊,邊一路狂飆。


    凜從玖裏子手中接過sten gun,將彈藥無差別地潑灑開來。夕菜用反坦克來福槍到處散布死亡。


    “要逃去哪裏!?”


    “哪裏都可以。總之筆直向前、筆直向前!”


    夕菜邊回答玖裏子的問題邊開火。火舌從槍口長長迸出。


    “噫。”


    和樹堵住耳朵。現不說凜的射擊,夕菜的反坦克來福槍炸裂出強烈的轟鳴聲。


    這時,和樹被柔軟的手牽引,躺了下來。


    “這樣的話就會好一些的。”


    和樹的頭靠在了麗伊拉的大腿上。


    “請暫時忍耐一下。”


    “恩、嗯。”


    “……你在做什麽!”


    夕菜發覺後揮舞著來福槍。和樹連忙跳了起來。


    “你這女仆!”


    夕菜險些糾打上去。


    “夕菜、夕菜,危險,會掉下去的!”


    “麗伊拉,快回答我。麗伊拉!”


    “夕菜你別亂動啊!”


    玖裏子發出悲鳴。


    “我都不能駕駛了!原本那個的反作用力就已經很大了啊。”


    鋪裝的道路到了盡頭。變成了滿是石子的地麵,車體大大地彈起。


    “風椿大人。”


    麗伊拉說道。


    “請在那裏向左拐。”


    “往左邊可以嗎!?”


    “那邊才是安全的。”


    玖裏子照她說的去做了。塵土飛揚,吉普車邊發出摩擦聲,邊改變了方向。


    突然,左右的密叢被分開了。


    草綠色的炮身一個接一個現行,終於,方形的車體展現了其身姿。


    右邊一輛。左邊一輛。坦克車堵住了吉普車前進的方向。


    “真的假的——!”


    反射性地,玖裏子踩下油門。車體和車體勉勉強強地擦身而過。


    “sharman firefiy!?”(銀:某輛坦克 中文查不到)


    玖裏子叫出聲來。與長大的炮身大小極不相稱的炮塔緩慢地旋轉。


    “被那個擊中的話,這個吉普車就成炮灰了!”


    firefiy開炮了。是故意打偏的嗎,爆炸發生在前方很遠的地方。


    吉普車迎著飛來的石塊狂飆。從坦克車的後方,亨伯裝甲車和搭乘著武裝女仆的卡車緊接而至。


    夕菜開火了。但是,子彈隻是被firefiy的傾斜裝甲彈飛。炮口這次終於轉向了吉普車。


    “哇啊——,要被做掉了!”


    和樹不無道理地發出尖叫。


    “和樹,請不要說些沒骨氣的話。與其屈膝於女仆的話,還不如選擇一死!”


    “別亂搞了夕菜!?”


    “怎麽能輸給像那樣的奴隸勞動者。多一個也好,我要把她們一同拉下地獄!”


    “不過連這邊都會死翹翹的……”


    “和樹!”


    夕菜雙眼放光,盯著和樹。


    “莫非你想說向女仆們投降?”


    和樹受到貶斥,將想要說出的話咽回了肚裏。絕望感一湧而至。


    玖裏子也邊流著冷汗邊駕駛吉普車,凜則是無言著,貌似做好了覺悟。隻有夕菜一直是興致高漲。


    但是有一個人——麗伊拉卻很冷靜。


    “風椿大人,請就這樣開車衝過去。”


    “剛才照你所說的去做可是有坦克車衝出來了唷?”


    “請放心。”


    她拿出不知藏在哪裏的,槍身粗大的手槍。對著天空,射出。


    青白色的信號彈點


    亮了夜空。於是乎。


    數百米的前方隱隱約約地閃著亮光。


    本以為中彈的那個瞬間,高速的炮彈穿過吉普車旁邊,命中了firefiy。兩輛坦克車同時拋錨。


    引擎聲響起。數個燈光閃爍著,並向著這裏接近。


    發出就像是生鏽的縫紉機一樣的履帶聲。這是iv號坦克車h型。側麵畫著車體號碼和紅色的數字“5”。


    是第五panzer-jaeger-mate-hien-pany(裝甲獵兵侍女中隊)。


    乘坐在坦克車的後座的女仆們縱身而下。用流暢的動作散開,進行射擊。坦克車炮支援著她們。


    追蹤的女仆們的攻擊眼見著減少下去。


    在暫時停止的吉普車旁邊,sdkfz222裝甲車橫著擋在那裏。


    “唷——,麗伊拉。”


    探出頭來的是麗伊拉的左膀右臂——塞琳。


    “我趕上了嗎?”


    “是啊。勉勉強強。”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遲到那份,看我會用行動挽回它。”


    “拜托你了。”


    “艾琺在海岸那裏等著呢。”


    “不要太過認真了啊。”


    “嘿嘿。”


    塞琳甩甩手替代臨別寒暄,之後隻留下排出的廢氣,裝甲車開走了。


    戰鬥噪聲逐漸遠去。


    麗伊拉輕輕地說道。


    “我們走吧,風椿大人。”


    “是、是啊。”


    玖裏子開動了吉普車。


    天空開始染白之時,一行人到達了海岸附近。周圍有年代古老的石壁。照麗伊拉所說,這個好像是玫瑰戰爭時代的建築物。(銀:指英國蘭開斯特王朝(house ofncaster)和約克王朝(house of york)的支持者之間為了英格蘭王位的斷續內戰。)


    大概多虧塞琳她們的奮戰,辛西婭她們也沒有追上來。


    在途中拋棄掉吉普車,麗伊拉帶領眾人徒步到海邊。距離還算遠,到達之時早已是清晨了。


    那裏有塊極又小又窪的海灣。草木繁盛,德國製的e遊艇停泊在那裏。


    船上,眼睛女仆艾琺向眾人敬禮。


    “請乘坐這個。”


    麗伊拉打出信號,船靠近岸邊。


    “您肯乘上去的話,之後會送您到法國。這樣,辛西婭也就無法對您出手了。”


    “但是,麗伊拉會怎麽樣?”


    “我還有要做的事情。我不得不去讓塞琳撤退……乘員都是可以相信的同伴。請安心。”


    “是嗎。謝謝……”


    和樹表示感謝。


    踏板跨到岸上。和樹他們通過那個登上了船隻。雖然浪並不猛,但是甲板還是搖搖晃晃。


    最後剩下夕菜。然而她並沒有登上船,隻是一直盯著麗伊拉看。


    “有什麽事嗎?”


    “……你有什麽企圖?”


    “企圖?解救主人是女仆的本分。沒有更深的意思。”


    “明明你也誘拐過和樹的說。”


    “過去是過去。現在的我隻會服從於式森大人的想法。請上去吧。”


    麗伊拉露出薄薄的微笑如此回答。


    夕菜總之是無法釋然,但是她還是乖乖地登上了船。


    引擎聲響起,e遊艇緩緩地前進。被朝日照亮的水麵上泛起白色的泡沫,遊艇開向了大洋。


    海鷗在周圍盤旋飛舞。e遊艇加快了速度。


    麗伊拉默默地敬禮,目送他們。


    可是呢。


    夕菜對麗伊拉在最後露出的笑容抱有疑問,然而她的想象是正確的。


    回到日本後,和樹他們將女仆眾人作為對手,被卷入了更進一步的麻煩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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