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才到王府,歐陽維就換朝服進宮;嶽淡然被獨自留在王府受團團包圍,從頭到腳都不自在。


    眼盲口啞,想遣走在她身邊服侍的人也有心無力;底下的人誠惶誠恐,戰戰兢兢,生怕出什麽差錯;一來二去,兩邊都十分緊繃。


    小喜將嶽淡然的尷尬看在眼裏,等歐陽維麵聖歸來,便將她的境況細說了。


    歐陽維回房一瞧,嶽淡然果真如坐針氈地坐著發愣。維王殿下忍俊不禁,脫了朝服換上便裝,將人抱在懷裏走出門,“你也不是第一次來王府了,怎麽比上一回做客還拘謹了。”


    上一回來做客她的確是客,這回她又算什麽?


    嶽淡然想開口也不能,被抱著走了不知多遠才掙紮起來。


    歐陽維訕訕將人放下,“怎麽了,是不是哪裏痛了?”


    痛個鬼。


    她麵紅耳赤地拉過他手:我又不是不能走,你別總這麽抱著我。


    “抱你又怎樣?”


    ——你知不知道他們背地裏叫我什麽……


    “叫你什麽?”


    ——無骨王妃。


    背地裏叫她都聽到了,看來她的耳裏比她說的還要好。歐陽維先是一愣,隨即大笑,“無骨王妃就無骨王妃,不如我請旨將‘無骨’賜做你的封號如何?”


    呃!


    嶽淡然明知他在耍嘴,還是忍不住變了臉色,她深知追究下去沒完沒了的道理,索性改口問正題:皇上可有為難殿下?


    歐陽維沒料到她竟話鋒一轉問了這個,隨即收起嬉皮笑臉,牽她的手漫步走起來。


    “皇上罰了我三年俸祿,閉門思過以示懲戒。”


    嶽淡然一驚,停了腳步:這可算是重罰了?


    歐陽維輕笑一聲,並不在意,“俸祿隻是身外物,並沒什麽要緊,所謂的‘閉門思過’卻大有文章。”


    ——閉門思過對王爺不利?


    “今時不同往日,裝病招蘇千順來的那段日子,我已有了掣肘皇上的身家,不必再日日上朝周旋,限不限足都沒關係。何況限了我的足,心腹黨羽大可上門來見我。皇上沒蠢到想借此將我隔絕在朝堂之外。隻不過我現在還沒猜出,他這一著到底有什麽深意。”


    ——閉門思過,是不是連進宮都不能?


    歐陽維笑道,“今天進宮,我已將你的事同皇上說了,皇後也應承幫忙。”


    ——怎麽幫忙?


    “皇後的三姑姑終身未嫁,願收你為養女,你從此就隨北瓊的國姓。”


    北瓊的國姓啊,那以後她在家族宗譜上就要姓聞人了嗎?


    兩人走了一會,下頭來人稟報:嚴相登門求見,正在會客廳恭候。


    歐陽維將嶽淡然攔腰抱起,直奔會客廳,“老狐狸果真上門了,我們去會會他。”


    嶽淡然一驚,要會你自己去會,我去幹什麽?


    這人到底在打什麽算盤?


    歐陽維有沒有打算盤恐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兩人糾糾纏纏走到會客廳,起初她還想著將頭埋在他懷裏遮住臉,自覺徒勞後幹脆自暴自棄了。


    會客廳裏何止左相,一眾人等見維王殿下不顧場合地懷抱美豔女子端坐高堂,麵麵相覷。


    左相吃驚了半天才敢開口;嶽淡然被迫窩在歐陽維懷裏聽著來往間若有深意的對話,思路非但沒理清,反而越纏越亂。


    她對朝局權謀本來就了無興趣。一群人暢談了足有一個時辰,歐陽維又設宴款待來客。


    從會客廳到宴客廳,嶽淡然的位置倒是沒半點改變,偏偏歐陽維還緊著往她嘴裏喂這喂那。


    當真食不下咽!


    嶽淡然敢怒不敢言地扭捏了一晚上,歐陽維隻壞笑著想怎麽整人。


    兩人回了房,嶽淡然虛張聲勢地不理人,歐陽維也不去哄,顧自唉聲歎氣。


    歎來歎去,把嶽淡然的心長籲短歎的一塌糊塗,終於矜持不住,拉過他的手輕輕寫了幾個字:那些人讓你煩心?


    歐陽維忍著笑,“無妨。”


    他的演技說不上拙劣,卻遠遠算不得上乘,隻怪看客太過好騙。


    冷戰還沒打就結束了,歐陽維反握她的手,“成嚴與郭侯不同,算不得投誠就一心忠貞的臣子,他今日能投靠我,明日也能背叛我。要不是郭侯極力勸說,他恐怕一時半晌還不會順我。就是現在,他的態度也很是模棱兩可。”


    郭侯,嶽淡然記得,他到底是把人收入囊中了嗎?


    嶽淡然默然不語,歐陽維的手便開始不安分,吻到濃情處又難免得寸進尺,“淡然,你也親我一次好不好?”


    這是什麽手段?


    嶽淡然瞪圓眼不知如何回應;歐陽維再接再厲地勸說,“每每都是我拉著你親熱,從不見你回應……”


    不反抗就是回應了,還要她怎麽回應?


    嶽淡然臉都白了,僵在那裏一動不動。


    歐陽維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的臉,心裏十分受用她手足無措的模樣,“我想要你,你不想要我嗎?一直都是我在忙上忙下,總覺得是我在強迫你。”


    得隴望蜀這四個字,說的就是他這種人吧!


    歐陽維求告無果,長歎一聲,繼續一個人忙上忙下。


    嶽淡然被糾纏的昏了頭,鬼使神差將唇湊過去親了他,舌頭立馬被勾了過去,身上的衣服不知什麽時候也一件不剩了。


    死狐狸出招悄無聲息,趁敵不備就開始攻城略地。


    二人漸入佳境,歐陽維卻怏怏停了,“淡然,你要我一次好不好?”


    嶽淡然被突如其來這一著生生搞慌了,好端端的他又要玩什麽新花樣?


    歐陽維翻身將人疊到上頭,口中誘哄,“你自己試試,怎麽舒服怎麽來。”


    這是要逼她咬舌自盡啊。


    嶽淡然哪裏肯試,不上不下地等死。


    歐陽維等了好一會也不見她有動作,迫於無奈之下挺了一下腰,“就是這樣,你試試要我。”


    呃!


    誰等不及誰試吧,反正她沒有等不及。


    歐陽維折騰了半天卻碩果寥寥,放棄般地將人摟著坐起身,自己任勞任怨起來,身上明明舒坦,嘴上還不依不饒,嘟嘟囔囔小聲抱怨,硬是把嶽淡然說的愧疚不已,才誌得意滿,鳴金收兵。


    第二日醒來時已日上三竿,嶽淡然掙動著想逃出桎梏她的銅牆鐵壁,偏偏睡在身邊的人毫無轉醒的跡象。


    熟睡中的歐陽維呼吸綿遠悠長,嶽淡然陪他躺了一會,還是忍不住坐起身,正在床上摸索著找衣服,就聽見房門一聲輕響,有人在門口猶豫著想進來。


    她看不見說不出,隻能皺著眉頭幹坐在床上。


    那人似乎看到了她,誠惶誠恐地低聲問了句,“王妃可是要起身?”


    嗓音輕細,聽起來還是個孩子,大概是跑腿傳話的小太監,


    嶽淡然收了戒心,招手叫他過來。


    小太監受寵若驚,奔來的途中不知撞上了什麽,隻聽一聲脆響,歐陽維當場驚醒,嶽淡然也被嚇了個措手不及。


    一大早就出事故,維王殿下的心情怎麽會好,他先看看畏畏縮縮跪在下頭的小太監,再瞧瞧碎成片的古董花瓶,當場暴怒,“哪來這麽笨手笨腳的奴才!”


    嶽淡然隱約猜到發生了什麽,想勸他息怒卻出不了聲,情急之下便拉住他的胳膊。


    歐陽維還以為嶽淡然也是被小太監驚了好眠,心裏越發生氣,“來人!”


    小喜風風火火地帶人進門,見主子奴才一怒一跪的情形,嚇得當場也跟著跪了,“王爺息怒。”


    “這是哪裏來的奴才,笨手笨腳,瘋瘋癲癲?”


    瘋瘋癲癲這個形容……


    嶽淡然一臉惡寒。


    喜公公磕頭道,“王爺恕罪,都是奴才的疏忽。這孩子原來在空著的廂房做灑掃,我見他手腳還算利索,就放到身邊□□,做個傳話送東西的。”


    歐陽維指著地上的花瓶碎片,“這也叫利索?”


    小喜哪裏敢回嘴,隻能慘兮兮地辯解,“王爺王妃起的晚,我讓他站在門口留心著,裏頭一有動靜就來稟報我。誰承想他竟自作主張進門來,驚擾了王爺王妃的清淨,又損壞了名貴的東西,實在是我的罪過。”


    歐陽維輕哼一聲,“的確是你的罪過,更是他的罪過。他拉出去打板子,至於你怎麽罰,你自己看著辦吧。”


    喜公公唯唯諾諾,小太監更是哆嗦著不敢說一個字。


    一點小事何必如此暴戾,嶽淡然聽不過:是我的錯,你別罰他。


    歐陽維手心一癢,莞爾笑道,“人都出去領罰了,你怎麽才說,何況怎麽就變成你的錯了?”


    ——你現在撤了罰他的令也是一樣。


    歐陽維躺回床上,將人拖到懷裏,“你知道他打碎的花瓶值多少銀子嗎,受幾下皮肉之苦算是便宜他了。”


    嶽淡然心中越發不好受:是我對他招手,他匆匆走了幾步,這才慌亂中打碎了東西。


    歐陽維挑眉道,“平白無故,你對他招手做什麽?”


    ——我摸不到衣服,想叫他過來幫我找一找。


    你怎麽不說叫我找一找呢,叫別人找什麽?


    歐陽維的嘴要撇上天了,“就算你把他弄到跟前,你怎麽吩咐他找衣服?難不成你也想在他手上寫字?”


    嶽淡然一臉理所當然:是又如何?


    “你的手要去抓個小太監的手?”


    ——是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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