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六月「人生的偵探」


    1


    這一天,一大早便豔陽高照。


    報紙上也以降雨機率0%的字眼來表示今天一整天都會放晴。因此美幸原本打算今天難得想曬一下棉被。在曬過的被褥上睡覺,就像是用鼻子磨蹭做日光浴的貓背一樣舒服。再說,現在是梅雨季節,若不趁能曬時把握機會,下次就不曉得要等到什麽時候了。


    因此美幸原本打算今天要曬棉被


    至少在她聽了恕宇的話之前。


    恕宇不動聲色地走到正為曬棉被做準備的美幸身後,突然出聲道:


    「今天會下雨喔。」


    「咦咦?」


    恕宇的出現、背後突然冒出聲音、再加上說話的內容等各項因素,使得美幸嚇了一跳,但她仍轉過身反問:


    「會、會下雨嗎?天氣明明這麽好耶?」


    恕宇揶揄又壞心眼地笑了:


    「不相信就算囉,我沒差!」


    「不、不不不不,我怎麽可能不相信呢!」


    美幸當然相信恕宇的話。


    恕宇至今預測過好幾次天氣,而且沒有一次不準。雖然有句話這麽說:「沒有百分之百的天氣預報」(那麽,報紙上寫的又是怎麽回事?美幸不禁心想),但若是恕宇,她的天氣預報準確率卻是百分之百。


    而那也是源自於見鬼之力。


    「總而言之,雨傘!」恕宇說道。


    「啊啊,是是!」


    美幸跑至鞋櫃,拿出折疊傘。


    「紅色、藍色、綠色和桃紅色,要哪一種?桃紅色的好嗎?」


    恕宇毫不猶豫地拿了藍色,塞進書包裏。


    然後凝視剩下的三支傘。


    「恕宇小姐?」


    一瞬間


    她也拿起綠色的傘,正準備塞進書包


    恕宇的表情卻閃過一道不明緣由的怒火。


    她突然嘀咕了一聲「誰管那麽多啊」,將那支傘扔向玄關。玄關的玻璃門發出「啪哩啪哩」的破碎聲響並散落一地,美幸發出慘叫:


    「恕、恕宇小姐?」


    囉嗦!誰管那麽多!恕宇如此叫喊著,同時奪門而出。那樣的恕宇,不禁令美幸感到錯愕究竟是怎麽了?她搖頭心想。最近的恕宇小姐實在有點過於溫和,但不時會突然暴走;才以為她怎麽變得這麽溫順,下一秒鍾卻突然生氣放聲大叫。


    「是進入叛逆期了嗎」


    總之美幸仰望晴朗的天空。


    天空雖然萬裏無雲,但美幸已打消曬棉被的念頭了。


    2


    大城跡國小有三項特色。


    第一是「巫女教育」。大城跡國小畢業的孩子,都會獲頒「名譽巫女」男同學則是「名譽覡」的稱號(話雖如此,那稱號也是無玄自己擅自決定的,隻有在這一帶才派得上用場)。第二項特色是「自由的校風」。即使單邊耳朵戴了貨真價實的藍寶石耳環、化妝,或者露出肚臍,甚至在頭上戴著「看起來像毛毛蟲的生物」,都不會遭到責備或沒收。姑且不論這是好是壞,大城跡國小就是一間校風如此自由的學校。


    而第三項特色就是


    豪華的「餐廳」。


    大城跡國小的午餐室分為「和式」、「洋式」、「傭懶的早晨咖啡廳」三種風格,且內部裝潢得實在令人錯以為是豪華的一流餐廳。使用的餐具不是麥森(meissen)瓷器就是伊萬裏之類的豪華高級品,準備的菜色更是一天之內絕不會重複。下至烤大田鱉、上至滿漢全席,供給的菜色真的相當多樣化,而且也都確實考慮到營養分配。據一部分人的臆測,學費的百分之四十都花在維持大城跡國小這個午餐室上頭了。即便流傳著這樣的流言,但這確實是項非常豪華的特征(附帶一提,這是會長的興趣,而且也似乎是他的某種信念。而那位會長不是別人,就是「小鳥遊無玄」)。


    話雖如此,但不管菜色再怎麽豪華,小孩子也不見得會高興。


    難得魚子醬、鵝肝醬、鬆露之類的菜色被端上桌,但小孩子喜不喜歡這些則又另當別論。就結論而言,就連在菜色如此豪華的大城跡國小,最受歡迎的固定菜色仍是咖哩,不然就是漢堡。而每次看見鮪魚肚肉、海膽或是鮭魚卵被毫不惋惜地留在鍋中(老實說,在評價最差的菜色名單中,這些經常名列前茅),長年過著貧困生活的春川等教師們,都會因為那些「遙遠國家的小孩子們都怎麽樣怎麽樣」等老早就存在的問題,沮喪地垂下肩膀。


    不過嘛


    人的喜好總是沒辦法控製的。


    而現正位於此地、頭上戴著「奇妙生物」的二葉亭由真,她最喜歡的則是


    納豆。


    「啊哈☆」一坐下後看到納豆的瞬間,由真差一點就暈過去。


    「呦啊!」「呦唷!」「呦唷!」「呦唷!」不曉得是不是過於興奮,「奇妙生物」難得如此驚叫(?)連連。而牠身下的由真「嗚哇~」地歡呼並掃視了在場的三人後,便向她長年的好友新見亞緒征求對這份喜悅的肯定。


    「亞緒!妳看!是納豆耶!」


    「哇啊,真的耶」亞緒看起來則不太開心。「升上四年級後第一次呢。」


    「就是呀!已經隔了八個月呢!啊啊~真是等得令人焦急!」


    「真、真的這麽喜歡嗎?」恕宇看著稻草束中包著的納豆。「可是,這個不是有奇怪的臭味嗎?而且還牽絲,感覺好像腐敗了一樣」


    「是腐敗的沒錯呀。」由真斷言。


    「妳喜歡腐敗的東西嗎?」


    「雖然腐敗了,但是我很喜歡!」聽見恕宇的話,由真重重地、真的非常用力地點頭說:「不,光用喜歡來形容是不夠的!我也喜歡泡芙,我真的喜歡泡芙,但對納豆的感覺則是『著迷』!」


    「不要把我最喜歡的泡芙,和腐敗的大豆相提並論啦!」亞緒發出哀號。


    過了好一會兒


    「這就是納豆嗎」冬月日奈出聲。


    她注視著納豆並且不住點頭。


    「好像是很不得了的食物耶!而且還是腐敗的取名叫納豆真是太好了呢。」


    亞緒詢問:「為什麽?」


    「因為要是直接稱它為『豆腐』,我一定會咽不下去的。豆腐兩個字如果直接拆開來變成豆子的腐敗物,那實在太可怕了。要是叫做『納豆』,就隻會想成『啊啊,裏麵收納著豆子啊!』就此了事。不過『豆腐』就」


    在一陣沉默之後


    「哈哈原來如此」亞緒歎著氣說:「日奈的觀點總是和人不一樣耶!以後就叫日奈『觀點不尋常』的人好了!」


    「不要取這種像是『福笑畫得很醜之人』(注:日本新年玩的一種名為「福笑い」的遊戲,玩的人要蒙住眼睛畫出名為「多福」的女性角色的五官)的名字啦~」說著日奈便因為自己說的笑話而笑了出來。不過亞緒和由真似乎聽不太懂,一臉呆愣(這兩人似乎不曉得「福笑」這遊戲本身是什麽)。恕宇沉默地看著納豆。老實說,她也沒吃過。她一麵看著,一麵心想:確實,幸好不是叫做「豆腐」。對於直接接受言語的人而言,這個若是叫做「豆腐」就太教人難以忍受了恕宇曾吃過豆腐,而且非常喜歡。喜歡的不是味道,是它的口感。


    「那麽,各位,開動囉!」


    「開動囉!」


    在慣例的愚蠢(會這麽想的人應該不隻恕宇)號令下


    餐廳開始上菜了。


    早上的天空明明那般豔陽高照,現在卻變得烏雲密布,開始飄落細雨。


    亞緒看著窗外,對恕宇說道:


    「看這樣子不曉得會不會下雨耶?」


    「絕


    對會下大雨。」恕宇肯定地說,並看向冬月。「冬月,妳有帶傘嗎?」


    被恕宇一問,原本正看著由真專心一意攪拌納豆的日奈,連忙將注意力轉向恕宇。


    「咦?呃不,因為早上天氣很晴朗,所以我就沒帶了。」


    我想也是恕宇內心嘀咕。在那種狀況下也能看出會下雨的,就隻有見鬼了吧。


    亞緒附議:


    「亞緒也忘了帶由真呢?」


    由真還是繼續專注地攪拌納豆。


    「奇妙生物」代替她回答:


    「呦呀呦唷!」


    「這樣啊,沒帶呀」


    恕宇驚訝地看向亞緒。


    不過什麽也沒說。


    亞緒的視線對上恕宇。


    「什麽?小鳥遊有帶吧?」


    那當然恕宇從手提包拿出藍色的傘給她看。


    「真厲害耶不愧是巫女!」亞緒感歎地說:「早上明明放晴,卻知道會下雨!亞緒也好想要這種魔法的力量!」


    還好啦恕宇內心驕傲地想。


    她轉移視線看向日奈,隻見對方目不轉睛地凝視著由真的舉動。


    仿佛窗外的情景事不關己


    在雨聲中


    由真專心一意地和納豆戰鬥。


    原來如此恕宇不禁感到佩服。


    看她這樣難怪她家會禁止吃納豆。用這種令人顫栗的氣勢攪拌納豆,任誰都不會想再端出納豆來。


    過了一會兒,由真終於停止攪拌動作。


    呼她吐了一口氣,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將碗遞給亞緒。


    「來,亞緒!」


    「謝謝。」


    不客氣由真微微一笑,接著這次將手伸向自己的碗。將納豆倒在白飯上攤開來後,再淋上薄薄一層醬油。以嬰兒般的方式握住筷子察覺到日奈的視線,由真於是說道:


    「記好囉?要先順時鍾攪拌三十次,接著再逆時鍾攪拌二十次。和飯一起攪會比較花力氣,可是味道混進去會很香喔!先淋上醬油,也會跟著牽絲,變得比較好吃!」


    「這、這樣啊」


    由真不理會四周,徑自再度開始攪拌納豆。


    她的氣勢驚人,但攪拌的動作卻意外緩慢,得花上不少時間。


    在雨聲以及攪拌聲中


    「雨勢變大了耶」亞緒喃喃道。


    「就是啊。」恕宇也看向窗外。


    恕宇並不討厭雨天。


    在雨中,會比較看不清不必要的東西、聽不清不必要的聲音。不管是小黑的笑聲,或者小白的囁嚅聲都會被掩蓋過去因此恕宇很喜歡雨天。不管是雨水落地的嘩啦聲、敲打在傘上的滴答聲,或是劃破風的颯颯聲,她都喜歡


    「小鳥遊,妳將來想當什麽?」


    咦?恕宇的注意力被亞緒拉了回來。「什麽?」


    「不,我隻是在想,小鳥遊將來不曉得會想做什麽因為小鳥遊不是會使用魔法嗎?將來應該有很多想從事的職業吧」


    魔法是嗎


    在冬月日奈的麵前,「魔法」這個字眼多少令恕宇感到生氣。


    的確,恕宇具有見鬼的力量,而那乍看之下也像是魔法。但是,乍看之下優雅的天鵝,其實在水麵下也是猛力地劃水。正如同這個有名的例子,恕宇的能力之所以能被稱作「魔法」,便是因為恕宇本身的「修行」及努力。始終目中無人的恕宇,正因為她的這般態度,對於「修行」也就更加認真。她幾乎從未偷懶、懈怠修行過。因為她很清楚,自己的目中無人是建立在什麽之上。


    她不希望自己的「修行」,被「魔法」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帶過。


    再說,無論是見鬼之力或是巫女之力,新鷹神社的這些其實都是非常具科學性的。就連恕宇所做的修行,也導入了最新儀器和最先進的理論等科學產物。但一般人之所以會感覺像魔法,全是靠形象戰略「巫女」或「見鬼」等詞所帶給人的印象,這就是恕宇他們的武器。「靈」、「靈力」或者「詛咒」之類的這些所謂的「魔法」,因為人們幼稚且不成熟的心將之視為智慧所不能及的東西並帶過,才會成為恕宇他們這些「巫女」或「見鬼」得以下手的「弱點」。正因如此,恕宇他們才特意佯裝成自己是在使用「魔法」。盡管其實是非常科學、非常理所當然的東西


    恕宇不發一語地注視亞緒。


    亞緒將恕宇的力量歸為單純的「魔法」,使得她有股衝動想要揪住亞緒的耳朵捏她,不過還是拚命忍下來了。她竭盡所能地壓下想揪住亞緒耳朵、並對她解釋自己的能力究竟有多麽科學的衝動。畢竟如果加以解釋,就等於恕宇自己舍棄了身為「巫女」的優勢。所以她不能解釋但是,自己的能力在冬月日奈的麵前,被輕而易舉地用「魔法」一語帶過,實在令她很不甘心(其實我可是經曆嚴苛的修行耶!),所以她終究隻是如此說道:


    「雖然妳一直說是魔法」


    「咦?」


    「但這點小事以現代的科學來說,就算不用魔法也辦得到喔?隻不過是研究方向不同罷了,就結果而論,也能辦到相同的事。」


    「咦?」亞緒似乎不太明白。


    恕宇說道:


    「這隻不過是看法的問題。看待的方式不同,才會造就了『魔法』或者是『人為』的差異。但總歸一句,這兩者都相同。」


    「唔唔,我不太懂。」亞緒搖搖頭。


    不過日奈卻雙手一拍


    很開心地說道:


    「克拉克?。」(注:英國科幻作家阿瑟-克拉克定義的「克拉克第三定律」為「任何充分先進的科學技術,將會與魔法無異」)


    「啊?」恕宇愣住。


    日奈歪著頭再次說道:「克拉克?」


    「總、總而言之,『魔法』這種東西不會那麽簡單就出現的」


    這次日奈改將頭采到恕宇麵前。「克拉克?」


    「不要這麽隨便地定義成魔法!應該要再更」


    日奈仍不死心地說著:「克拉克」


    「吵死人了!」恕宇終於發火,怒罵著:「克拉克、克拉克的,妳是怎樣?住在克拉克市裏的克拉克市民嗎?是乘坐克拉克製的克拉克車來推銷克拉克保險的嗎?妳這白癡!」


    啊嗚嗚日奈垂頭喪氣。


    看著日奈那副模樣,恕宇心想「活該!」同時打開心中的筆記本,提醒自己之後別忘了去調查看看「克拉克」是什麽東西。


    亞緒像是要調停般地開口說道:


    「對、對了,日奈將來有什麽夢想嗎?例如說,將來想成為什麽?」


    「我」日奈垂下頭。


    「咦?」


    她低著頭回答:


    「大概是找個老公吧」


    日爐理阪以舞原家為首,是一塊母係社會的土地。因此名門婚姻大多采取招贅的形式。招贅、生小孩以延續血緣,這就是名門家女兒的職責、使命,以及命運。


    天下無雙的冬月家當然也不例外。


    雨勢「唰啦啦」地變強了。


    在攪拌納豆的「啪喳啪喳」聲中


    不知為何,雨聲顯得格外清晰


    過了好一陣子,亞緒拾起頭。


    「我想起來了!」她說道:「那天也像這樣下著大雨呢!」


    「那天?」


    「嗯!雖然不像小鳥遊那樣不過,亞緒有個已經轉學的朋友也會魔法喔!」


    「哦?」恕宇揚起嘴角。


    「妳又要說那件事了啊?」由真出聲。


    她似乎正好攪拌完起初的三十圈,放下筷子、擦去額頭的汗水,然後說道:


    「跟妳說那隻不過是個魔術嘛就算妳還是個小孩


    子,可是怎麽會認為那是魔法呢?」


    「才不是呢!那是魔法!」亞緒頑固地堅稱:「因為她把亞緒弄壞的『魔法杖』修好了嘛!」


    「就跟妳說不是壞掉,而是那之中有機關才剛買不到一天就壞了,不是很奇怪嗎?再說,就算壞掉了,小學生也不可能修得好!」


    「所以才叫做魔法啊!」


    看見紅著臉堅稱的亞緒,恕宇對由真插嘴問道:


    「妳們到底在說些什麽?」


    「就是亞緒她一年級辦生日派對的時候」由真正打算說明


    「等一下。」日奈卻阻止了她。


    「怎麽了」


    由真正想發問,日奈便將手指抵在唇邊示意她別出聲,之後閃爍著格外明亮的眼神,依序看了亞緒、由真、恕宇三人的臉。


    在三人的目光注視下


    她右手緩緩地撫弄著耳垂。


    然後開口:


    「亞緒,妳可以說說看嗎?從一開始把妳記得的、印象深刻的事全部說出來盡可能愈詳細愈好。」


    日奈顯得滿麵光彩。多少被她的氣勢所震懾住,新見亞緒開始述說事情的來龍去脈。


    插圖094


    3


    對著冬月日奈這名傾聽者,新見亞緒開始述說經過:


    「嗯那天也像今天一樣,一大早天氣就很晴朗,不過漸漸變得烏雲密布。


    那天是我的生日。


    然後我去了那個女生小織的家。」


    「為什麽?」


    「因為我想讓她看看爸媽買給我當生日禮物的『魔法杖』。我和小織都很喜歡看那個節目,一直都很想要那根『魔法杖』。所以我很開心,馬上就跑去小織家拿給她看我們都住在同一棟公寓,家住得最近。」


    「然後呢?」


    「然後中午開始要在由真家辦慶生派對,所以對了對了,好像快下雨了,於是我們就決定提早去由真家。


    可是正準備要出門時,小織突然想起有急事,所以就隻有我和小織的哥哥先往由真家出發了。


    差不多這個時候就開始下起雨來,風也很強,難得穿的洋裝都淋濕了。」


    「小織的急事是什麽?」


    「不知道。因為是很重要的事,小織和她的爸爸媽媽都很慌張。嗯。」


    「然後呢?到了由真家之後呢?」


    「不隻由真,還聚集了很多朋友,所以我很高興。才一開門,拉炮就響了,很開心」


    (開心?有哪裏好開心的?真是個小鬼!恕宇心想。凡人成群結黨以安慰自己還真是辛苦呢。我一點都不需要這樣!也不曉得這有什麽好開心的!)


    亞緒繼續接下去:


    「到了中午小織還沒來,然而風雨又變大了對了,那天有台風!總之,接著派對就開始了小織來的時候,派對才剛開始十分鍾因為我很在意,抬頭看了一下時鍾,所以記得很清楚然後啊!」


    她拉高音量、瞪了由直二眼後說道:


    「風雨明明那麽大,可是小織一點也沒有淋濕喔!這不就是魔法嗎!」


    由真正打算說些什麽,日奈製止她,說道:


    「那個亞緒是用走的去由真家嗎?」


    「嗯,因為很近呀!」


    「然後呢?」


    咦?亞緒一下子愣住。


    然後再次開啟話題:


    「總之,後來小織對我說生日快樂,還送了我生日禮物。是和『魔法杖』同一個節目裏的『變身配件』。我其實也很想要那個,可是覺得很不好意思,所以沒有告訴爸媽不過小織卻送了我那個當禮物總之我非常高興,就趕快試穿看看。


    很合適對吧?」


    「呦啊!」神奇生物叫著。


    「接下來呢?」日奈催促她說下去。


    「接下來,我想擺出電視裏的pose,所以就拿著『魔法杖』擺出變身姿勢結果


    『魔法杖』卻不會動!


    在那之前明明都還會動的,這下子卻突然不動了!」


    「那個『魔法杖』是會動的嗎?」


    「沒錯!有裝電池,按下開關就會一閃一閃地發光和發出聲音,還會發出和電視上一樣的音樂可是在我換衣服之前明明都還會動的,但後來不管我再怎麽按開關,卻不再發出半點聲音了


    我一心覺得是自己弄壞的,所以就瞞著爸爸媽媽跑出房間明明是生日,我卻哭了,接著小織就來了。」


    「然後呢?」


    「我告訴她說『魔法杖』壞掉了結果她就拿起了『魔法杖』,再用手帕蓋住。」


    「盡可能說明妳記得的事。」


    「嗯~她用左手握著『魔法杖』的握柄,用右手把手帕蓋在握住的地方。然後


    她好像就開始念咒語了。


    結果剛才我不管怎麽按都不動的『魔法杖』就開始動了!她修好了喔!這種事,除了魔法之外就沒有其它可能了吧?」


    「有啦!」由真冷靜地說。


    「就是啊。」恕宇也同意。


    「手帕蓋住的時間,大概有多久?」日奈詢問。


    亞緒生氣地瞪著由真和恕宇,回答:


    「三秒不對,兩秒搞不好是一秒喔!」


    恕宇笑了。「這樣不就沒時間念咒語了嗎?」


    唔唔亞緒陷入沉默。


    「然後?」日奈說道:「妳之後沒問她?問看看小織?」


    「我問了呀?小織她自己說是魔法的嘛!而且」


    「之後小織就搬家了。」由真接下去說道。


    沉默。


    恕宇冷哼一聲,對著亞緒說:


    「妳要相信魔法是沒關係啦,可是才這點小事就當作是魔法,這種想法不對吧?由當時狀況來考慮,與其說是修好了,倒不如說是魔術吧?她趁妳換衣服的時候,在魔法杖上麵設了什麽機關而變的魔術。


    因為她想讓妳覺得驚奇,所以才變了出魔術啦!」


    「可、可是,小織不是那種會變魔術的人」


    「所以說,是為了妳的生日而表演的吧?其實她是想在大家麵前表演的,可是妳卻因此躲起來哭,那家夥驚覺大事不妙,所以才趕緊隻在妳麵前表演那個戲法。那才不是什麽神奇的魔法,就隻不過是這樣而已會認為是魔法的人才奇怪!」


    「可是、可是」亞緒提高聲音:「既然這樣,那她來的時候又怎麽說?小織真的一點也沒有淋濕喔?風雨明明那麽大,怎麽可能不淋濕」


    恕宇很幹脆地回答:「因為是車子載她來的,就隻是這樣。」


    「怎麽可能?這麽近耶?怎麽會開車!」


    「她不是因為急事而晚到了嗎?所以她想盡快趕到吧對了,風雨很強不是嗎?為了不讓外出服淋濕,因此就算距離很近還是請人開車載她出門這樣很奇怪嗎?比魔法還更合乎現實吧不是嗎?」


    接收到恕宇的視線,日奈點頭。


    「大概是那樣吧。」


    「看吧?那才不是什麽魔法,隻不過是單純的魔術和巧合。」


    「可是、可是!」亞緒還是打算堅持己見。「我直一的覺得那是魔法啊!所以」


    「那是妳的自由。」恕宇笑道:「妳要覺得那是魔法,是妳的自由不過那是不是真的,又是另一回事了。正如二葉亭所說,會認為那是魔法的人才奇怪。」


    怒宇說著看向二葉亭由真。


    由真剎那看了恕宇一眼,但是又立刻別過視線望向亞緒,她的表情令恕宇感覺很差。搞什麽啊,妳那表情?我可是為妳的主張據理力爭耶!


    「可是」亞緒一副受傷的神情垂下了頭。「我真的覺得是魔法啊」


    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


    日奈開口:


    「亞緒。」


    「什麽事?」


    「我覺得那個真的是魔法。」不顧一臉「妳說什麽?」而打算開口的恕宇,日奈注視著亞緒的眼瞳說道:「雖然和亞緒想象的有點不一樣不過我覺得那也是一種魔法。妳願意聽聽看嗎?」


    「咦?」


    「那個我沒有證據,隻能夠大致推測但或許能讓妳認同我的觀點也不一定。這麽一來可能會連亞緒的回憶也破壞掉不過妳願意聽聽看嗎?我可以說嗎?」


    日奈一臉認真。


    猶豫了一會兒後


    亞緒點頭。


    「嗯。」


    「我明白了。」日奈也點頭。


    「那麽首先」


    4


    依序環顧正凝視著她的三人,日奈緩緩開始說道:


    「首先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那位小織究竟有什麽急事?還是個孩子的小織,會有什麽要緊的大事,甚至讓她爽約不去參加重要好友的生日派對呢?」


    「小織並沒有爽約」亞緒說道。


    「那和爽約沒有兩樣。生日不就是想要看壽星開心的表情嗎?可是她明知會錯失這樣的表情,為什麽還要遲到呢而且還是在派對開始的前一刻才想到急事。」


    「那是」亞緒支吾其詞。


    日奈詢問:


    「剛才亞緒說了吧?那個『魔法杖』的節目,小織也很喜歡看小織她應該知道吧?亞緒想要那根『魔法杖』。」


    「應該知道。因為亞緒常常在說」


    「啊!」由真拍手叫道。


    「呦呀呦唷!」神奇生物也發出叫聲。由真看著日餘說:


    「小織突然想起的急事該不會是去重買禮物?」


    「咦咦?」亞緒叫道。


    「怎麽說?」恕宇問道。


    日奈點點頭。


    「我想,小織原本是打算送亞緒想要的『魔法杖』當生日禮物,所以已經買好了吧。」


    「可、可是小織沒有告訴我啊?」


    「那是當然的,想要讓妳感到驚喜,怎麽還會告訴妳呢?」由真的話令恕宇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一般都是這樣的嗎?)


    日奈繼續說下去:


    「我想,小織原本想送亞緒『魔法杖』的。可是亞緒已經收到那個禮物了,還特地拿到家裏來給自己看小織一定很焦急吧。」她看著亞緒。「那一定不是很便宜的東西,對吧?」


    「嗯。」


    「對了!」由真叫道。「轉學」


    日奈點頭。


    「小織一定是想成為最令亞緒高興的人,才會買了那麽昂貴的東西正因為她抱持著這種心情,所以亞緒拿去給她看的時候,她才沒辦法說句『我也買了那個要送妳耶,啊哈哈!』就帶過去。她無論如何都想找個讓妳難以忘懷的禮物,而小織的爸媽也能理解她的心情於是就讓亞緒先出發,接著他們和女兒一起去挑替代的禮物」


    恕宇低喃:「開車」


    「沒錯,開車。他們開車出去買完了滿意的禮物後,便直接開到由真家因此小織才沒被雨淋濕。然後」日奈看著亞緒的雙眼。「亞緒發現到了這一點。發現了這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大概是對於小織突然有急事一事,亞緒打從心底覺得不可思議吧?可是由於小織是朋友對亞緒來說真的是非常重視的人,亞緒才沒有對她起疑吧?隻覺得不可思議而已。而正因為感到不可思議,才能察覺到小織沒有淋濕這點細微的不尋常。


    而魔法便由此而生。


    單純地偶然到讓人覺得是魔法的美妙魔法」


    「讓人覺得是魔法的魔法」亞緒複述道。


    嗯日奈微笑。


    恕宇別扭地轉頭。


    「嗯,故事編得還不錯。」


    「」


    「是啊,故事是很美好。不過會不會太過美化了?妳又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真相。」


    「話是沒錯啦。」日奈回答。


    「可是,很有說服力呀?」由真說:「我想那應該就是正確解答了吧妳究竟哪裏不滿意呢?」


    恕宇想了一下之後回答:


    「這個嘛首先是一開始的地方吧!」


    「哪裏?」亞緒詢問。


    「我是不太了解生日派對啦,但是那麽昂貴的東西,哪可能會有人重買啊?小孩子能夠重買得起嗎?隻不過是送小孩子的禮物,父母會出那樣的錢嗎?」


    「這個嘛」亞緒支吾著。


    「如果是小織,她一定會重買的。」由真說道。


    恕宇訕笑:


    「不,我也認為那個叫做小織的女孩的確是去買禮物了唷。但真相純粹隻是她忘了買禮物罷了。這樣還比較合乎實際。」


    亞緒叫道:


    「小織才不是那種人!」


    恕宇無動於衷地說:


    「妳想包庇她也是可以啦老實說我不懂什麽慶生派對,可是卻非常了解人類。妳別太期待了,小孩子是很健忘的。妳想要美化友情是沒關係但我覺得與其說她是重買禮物,倒不如說是她忘了買,這樣還比較有說服力?」


    日奈臉上帶著微笑。


    「幹、幹嘛啦?」一陣寒意莫名自背脊竄起,恕宇不由得提台首量。


    亞緒懇求般地說道:


    「日奈!才沒有這種事對吧?小織她一定有」


    「對不起。」日奈道歉。


    「咦?」


    「因為我不認識小織所以隻能從亞緒的話中推測出她是怎樣的人。」


    「怎麽這樣」


    「可是啊,就這個狀況來說」她微笑地看向恕宇說道:「我認為比起沒買,重買還比較合乎現實喔!」


    「為什麽?」恕宇不由得盛氣淩人:「因為那個小織感覺像是個好人嗎?那種事」


    「是因為之後變的魔術。」


    在全員的注視下,日奈吐了吐舌頭補充:「不過我想,她原本也沒有打算變魔術吧」


    「怎麽說?」亞緒露出詫異的神情。


    日奈說道:


    「接下來要講的,就真的隻是推測了不過比起小學生突然拿起別人的道具來變不知機關為何的魔術,這個推測還比較有說服力。」


    「咦?」


    「我想小織大概是拿自己買的『魔法杖』,和亞緒的『魔法杖』交換了。」


    「啊?」恕宇怪叫道:「幹嘛做那種蠢事?」


    「那是因為」


    短暫的沉默過後


    「我可以理解」由真喃喃道:「因為要轉學了嘛就算對方不會發現、東西也一樣但還是希望對方拿的是自己買的」


    恕宇歎息。


    「所以就交換了一模一樣的『禮物』?」


    日奈點頭。


    「可是,某個部分並不一樣。」


    「咦?哪裏?」亞緒努力傾著頭回想。「亞緒完全不懂耶?」


    「既然買了一樣的東西,不就沒有不同之處了嗎?如果是別種商品,一看就知道了,根本不可能對調」由真也問道。


    日奈微笑著。


    「妳們仔細想想如果打算是要送給亞緒要送給別人的禮物,應該不可能會拆開包裝吧?」


    「?」


    「我想小織一定是太過焦急,所以才沒有發現到亞緒,那支『魔法杖』是靠電池運作的對吧?剛買來的時候,電池是怎樣的狀態呢?」


    「確實有裝進裏麵啊!」


    「原來如此!」由真也大叫。


    「什麽啊!」至今仍搞不清楚狀況的恕宇一臉不悅。「我一點也不懂妳們在說什麽」


    「


    妳回想一下剛買來的玩具!」亞緒這麽說。


    然而恕宇從未要求過要買玩具。那種低俗的東西,見鬼怎麽可能會想要!


    她看向日奈。


    日奈微笑著說:


    「那個啊,要裝電池才能動的玩具,電池一開始若不是拆下來的,就是已經裝在裏麵,但中間會夾著絕緣體。因為不這樣做,就會消耗掉電池的電量。」


    「絕緣體」


    「小織她一定是突然想到了吧?所以,盡管她急忙從盒子裏取出玩具、順利交換,卻因為太著急而忘了拿下絕緣體。


    所以對調之後,絕緣體還附在上麵。」


    「因此『魔法杖』才不會動」由真喃喃道。


    「結果亞緒卻誤以為是壞掉了!」亞緒叫著。


    「嗯然後,聽到亞緒的話,小織才終於察覺這件事可是,『其實是因為我把它對換了,不過卻太慌張就忘了拿下絕緣體』這種話,再怎麽樣也說不出口,於是就急中生智假裝表演變魔術,抽掉絕緣體然後」


    「『魔法杖』就動了。」由真接下去說道。


    亞緒點點頭:


    「亞緒以為那是魔法」


    日奈也點頭。


    她看著恕宇說:


    「當然,這隻是推測,不過卻很實際吧?而這個手法要成立,前提就是需要有兩根其中一根是秘密的『魔法杖』。


    所以我認為小織不是忘了買禮物,而是去重買。」


    接著她看著亞緒說:


    「要是小織沒想到要重買要是小織沒想到要交換禮物要是小織不重視亞緒,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而且,如果亞緒沒發覺到這件事,也不會感覺到有什麽魔法了


    可是,亞緒卻察覺到了。


    將原本普通的魔術,當作是魔法。


    而我覺得,把這當作魔法也是沒關係的喔!


    讓日常讓沒什麽特別的事,感覺像是美妙魔法的魔法」


    沉默。


    在用餐的喧囂聲中,唯獨她們這一桌靜得隻聽得見雨聲。


    過了一會兒


    亞緒開口了:


    「謝謝妳,日奈。」


    「那個,要是我讓妳感到失望」


    「不。雖然小織不是魔法師,讓我覺得有點可惜但是,能知道這件事我很高興,所以」亞緒一下子滿麵春風


    「日奈是個名偵探呢!」


    日奈的臉上浮出紅暈。


    最後變得滿麵通紅。


    啊啊,又來了恕宇心想。不曉得這家夥平常是不是不習慣被人誇獎,她隻要一害羞,就會以獨特的方式臉紅。臉頰會漸漸變紅,接著再一點一點地回複原本的表情,仿佛是受到打擊卻也早已開始進行應對似的。而不知為何,恕宇很討厭冬月這樣的臉紅方式。


    很令她不爽。


    臉紅到連耳根都熟透了,日奈又說道:


    「總覺得很不好意思呢!」


    看的人也很不好意思好不好!恕宇不禁在心中嘟噥。


    由真說道:


    「可是冬月妳真厲害耶!居然能從亞緒所說的往事做出如此的推理」


    「就是說呀!」亞緒叫道:「日奈真的可以成為優秀的偵探喔!」


    「呦唷唷唷唷!」神奇生物也同意。


    偵探嗎日奈的臉愈加紼紅。


    然後她說道:


    「說得也是,我將來也希望成為偵探。」


    「嗯,一定沒問題的」亞緒頗具氣勢地說著。


    「啊,可是,不是解決案件的偵探啦。」日奈笑著對亞緒說。


    「咦?」


    「我想成為的是簡單來說


    就是人生的偵探。


    像剛才亞緒的事件一樣,讓他人察覺到朋友或是身邊之人的細微小事,或者是自己周遭發生的渺小、卻很美好的事物能將這些事視為一種魔法。


    我想成為人生的偵探。」


    「人生的偵探啊,」哦亞緒感歎道:「原來如此,那樣的話,我也想當~」


    「人生的偵探」由真也喃喃道。


    「呦唷呦唷!」神奇生物也叫著。


    什麽「人生的偵探」啊!恕宇在心中憤憤說道。那樣隻不過是自我陶醉的極致罷了吧?再說,剛才的推理也不曉得是真是假啊!若靠我的見鬼之力,隻要見到那個小織就能夠得知真相了!恕宇毫無意義地互相較勁。


    為什麽呢


    這個名叫冬月日奈的存在,為什麽會令我如此焦躁不安呢


    「好!那麽,為了獎勵傑出的推理,我就把這個給冬月吧!」由真說道。


    說著的同時,「神奇生物」的頭部(?)便縱向張開伸出觸手,轉眼間交換了由真剛才攪拌的納豆飯和日奈尚未開動的白飯。


    啊!不顧正想開口的日奈


    由真立刻就將納豆攤在白飯上、淋上醬油開始攪拌。


    日奈帶著複雜的表情凝視那碗納豆飯,之後一臉懇求地看向恕宇。


    恕宇也還沒開始吃白飯。不過她佯裝沒注意到日奈的視線,將筷子伸向白飯。


    然後吃了一口


    雨愈下愈大了。


    5


    盡管到了放學時間,雨還是沒有停的跡象。


    由於由真有放備用傘在學校,而由真和亞緒回家的方向又相同,因此兩人沒什麽問題。恕宇也有帶傘,所以當然沒問題。


    有問題的是


    「日奈,妳要怎麽辦?」亞緒擔心地詢問:「雨下得這麽大,走到車站就淋成落湯雞了啊啊,該怎麽辦」她看向由真。「這把傘也容不下三個人由真可以在這邊等嗎?亞緒先送日奈一趟」


    「啊啊啊,沒關係的啦!」日奈慌忙搖著頭,揮了揮手說:「到車站要走很遠呢!」


    「可是,雨下這麽大」


    「嗯,所以」日奈靦腆地說道:「今天因為實在沒辦法,已經請家裏的車子來接我了。」


    「真的?」


    「嗯。」她笑著說:「我是大小姐耶!而且也有帶錢坐出租車,放心!」


    騙人恕宇心想。


    但她什麽也沒說。


    「可是,日奈」亞緒的聲音依然很不安。


    「放心啦不過,我不想讓人家看到有車來接我耶,因為很丟臉」


    總之我不要緊的啦在日奈的催促下,由真和亞緒隻好不情不願地踏上歸途。


    恕宇也和兩人一起走出了校門。


    不過,和兩人走到岔路,目送兩人離去後,恕宇又急忙折回校門口。


    她躲起來等待。


    (啊啊,果然。)


    (那家夥)


    日奈在書包上套上塑料袋,走進雨中。


    當然沒有拿傘。


    而日奈的樣子,看來也完全不像在等車或是出租車。


    果然恕宇心想。


    根植在冬月日奈內心的詛咒非常深。


    她的親生父親對她造成的詛咒,時時刻刻影響著冬月、束縛著她的行動。厭惡自家權利的她,不可能會叫車子來接她的。而她也沒有什麽搭出租車的錢。消極的她不可能依賴別人的傘


    最後


    在傍晚的昏暗天色之中,冬月日奈朝向車站,踏入連眼前幾步路都看不清楚的豪雨之中。等她抵達車站時(不對,是現在已經)就全身濕透了吧。之後她會以那樣全身濕淋淋的身體搭乘電車,為了不讓濕透的身體沾濕座位,於是一路站回日爐理阪。搞不好會感冒、變成肺炎,然後強忍著病情而死掉。這些事情,冬月說不定也想過。即使這樣,她還是選擇這麽做。而令她做此抉擇的,就是加諸在她身上的詛咒之力。


    總有一天,她會因為這個詛咒而


    恕宇一瞬間飛奔上前。


    但又馬上停了下來。


    傘隻有一把


    再說,那種家夥不管發生什麽事,都和恕宇無關。要是感冒惡化成肺炎、氣管發出「咻咻」的呼吸聲、咳嗽著逐漸死去,反倒正合她的意。沒錯恕宇內心低哺。


    在恕宇如此喃喃嘀咕的期間


    冬月日奈的背影已溶在雨勢中消失不見。


    可惡!


    那種家夥究竟是怎樣!


    那種討厭的家夥


    恕宇仰望天空。


    仰望著毫不減弱、如瀑布般的傾盆大雨。她任由雨水拍打全身、維持仰望的姿勢踏出步伐。雖然有帶傘,但她莫名地沒有撐傘的打算。恕宇就這樣繼續走在路上,幾乎是閉著雙眼走著


    要是不知道今天會下雨就好了


    她如此心想。


    插圖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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