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猛地抬起頭來,看向了夏燁,愣愣地問。“怎麽了?”正好好吃飯的時候,夏燁怎麽突然說這麽喪氣的話?這話說的梵音,都沒有了吃飯的心思,隻是定定的看著那人。


    軒轅杉和顧宇夜也都齊齊的停了下來,略微詫異的看著說話的夏燁,等著對方回答。


    “我過幾天,就要和父母移民德國了,以後就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見麵了。”夏燁垂下眼簾,顯得有些落寞的解釋,心裏清楚像今天這樣大家一起打鬧,可能是最後一回了。


    “德國?德國在哪裏?”沒怎麽聽懂的小梵音,訥訥的問了一句,心裏卻驀地湧現出了一些失落。她是個情緒極易被他人感染的人,因而這時候,也似乎突然悶了下來。


    “在一個很遠的地方。”夏燁摸了摸梵音的腦袋,抿唇輕輕笑了起來,還是像往常那樣的爽朗。隻是這時候在梵音看來,卻已經有了一種別樣的滋味。


    “哎,別這麽低沉嘛,你放心!放假的時候,我們會去找你玩的!”軒轅杉覺得現在的氣氛有點不對勁,開始慢慢消極了。他為了調節一下,忽地攬住夏燁的肩膀勸道。


    他向來就是格外樂天的人,更是受不了現在這種低沉的環境。


    雖然自己以前還揍過夏燁,但是在那天對嘉定的時候,夏燁可以不計前嫌地和自己並肩作戰,從那時候開始軒轅杉已經開始把這個人當作是自己的兄弟了。


    如今兄弟要走,他難免還是有些不高興的。可是再難受又怎麽樣,也改變不了事實。


    隻要活著,總有一天還是會見麵的。軒轅杉相信這個,因而就覺得人生還是有希望的。


    “那我也要去!”梵音撅著嘴要求道,既然軒轅杉說要去找他玩,自己怎麽能錯過這麽一個機會呢。所以以後有機會,她也要去那個德國找夏燁玩。


    “不帶你,你麻煩死了。”軒轅杉還在記恨著梵音之前爬樓梯沒有等自己,這時候更是找到了時機可以教訓教訓這個家夥,於是不爽地衝小光頭說道。


    “我不,我不!我就要去!”梵音把手裏的麵包摔在桌子上,也不繼續吃飯了,隻是一臉憤慨的宣泄著自己的不滿,小臉氣的通紅。


    “沒關係,沒關係。軒轅杉不帶你去,我接你去”夏燁看著梵音那副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之前所謂的離愁別緒全都一掃而空。他軟下聲音,耐心的哄著小梵音。


    “嗯,好!”梵音抬頭望著夏燁,兩個人對視一眼,隨即都笑了起來。軒轅杉在邊上看他們兩個這麽要好,突然覺得很不爽,仰頭就把酒杯裏的紅酒一飲而盡。


    顧宇夜自始至終都是懶懶的靠在椅子上,眼神迷離的看著城市燈火輝煌的夜景,微微失神。微風從他身邊吹過,一陣涼爽,讓人愜意地不想再多說一句話。


    等到晚飯結束,他們四個人就悠閑的慢慢走了出去,於是又再次麵臨爬樓和電梯的抉擇。


    夏燁和顧宇夜兩個人毅然決然的選擇了要坐電梯,而梵音自然是走樓梯,於是現在隻剩下軒轅杉還在那裏搖擺不定了。按照道理來說,剛剛怎麽來的,現在就該怎麽走。


    可是經曆了之前爬二十多層樓梯的痛苦之後,軒轅杉這時候已經是膽寒了。況且這時候已經不是二十多層那麽簡單了,這次是要下一百多層樓。


    雖然下樓比爬樓輕鬆,可是一連下這麽多層樓梯,的確是會要人命的,軒轅杉現在已經糾結的快要徹底鬱卒鳥。他看了看電梯前的宇夜和夏燁,再看了看身邊的小梵音。


    “軒轅杉……”梵音歪著腦袋,盯著一臉糾結的軒轅杉,糯糯的喊了一聲。


    這才把那人快要飄走的魂兒,又喊了回來。梵音無意識的衝著軒轅杉賣著萌,覺得現在的氣氛似乎有那麽一點點的沉默,卻不知道顧宇夜和夏燁都是在等著軒轅杉的回答。


    “嗯?”軒轅杉回過了神,低頭看向小光頭,心裏正是天人交戰的痛苦時候。


    “師傅說,生命在於運動。”梵音說這句話的時候,可能是因為提及到了自己師傅,所以臉上的表情是格外的鄭重其事,說完她牽住了軒轅杉的手。


    在加上這時候她黑白分明的眸子裏,閃動著的堅定光芒,更加顯得權威不可侵犯。


    軒轅杉一時間竟然都沒有勇氣去拒絕了,手掌突然傳來一陣溫熱,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被那人牽住。那一刻,軒轅杉終於重新恢複了勇氣,卻是去接受梵音的決定。


    不就是一百多層樓嘛,走就走。自己好歹也是個男人,總不能連一個小孩子都不如。


    於是軒轅杉慷慨的衝顧宇夜和夏燁揮手,拉住小梵音,轉身走向了樓梯那邊。


    顧宇夜和夏燁坐電梯,連兩分鍾都不到,就到了第一層。下去之後,他們兩人一起走到了大廈的門口,在那裏等著軒轅杉。期間宇夜覺得無趣,就點燃了一根香煙,慢慢抽著。


    而另一邊的軒轅杉還在和梵音繼續下著樓梯,可是這遠遠比爬樓要輕鬆許多了,隻不過下的樓層多了,軒轅杉就愈發的覺著有些頭暈了。


    這麽多年來沒有走過的樓梯,似乎在今天這一晚上,都已經完全給補回來了。


    梵音這時候已經吃飽,所以也不急著要離開了,便開始放慢了速度遷就著身邊的軒轅杉。


    等好不容易到達一樓,走出了門口,就見到夏燁和軒轅杉已經在外麵露天的咖啡廳,坐著悠閑地喝起了咖啡。


    本來他們兩個是差不多吃飽了,可是無奈在外麵幹等著軒轅杉和小梵音的時候,閑著無聊抽了一根又一根的香煙。等到終於受不了的時候,便索性找了個座位喝起了咖啡。


    “你這速度……如果不是等你,我現在已經到家睡下了。”顧宇夜悠然的喝了一口咖啡,懶懶抬眼看了看軒轅杉,語氣冷漠還帶著些訕笑。


    軒轅杉自己倒覺得沒有什麽,難得自己現在下了一百多層樓,還能活著出現在他們麵前。他突如其來的自信,促使自己覺得他也還蠻厲害的,就這樣徒步從樓頂走了下來。


    “哎,我這不是做做飯後運動嘛!你看,我們不還正好給了你喝咖啡的時間嘛。”軒轅杉笑嘻嘻的在顧宇夜身邊坐了下來,死皮賴臉的湊了過去,爽朗的說道。


    “哼,大半夜喝咖啡,今晚是不用睡了。”顧宇夜冷冷掃了軒轅杉一眼,略帶不屑的回嘴。其實現在這個時候,他要是回家,肯定還是要幫父親處理公事,喝杯咖啡正好提神。


    “你不想睡啊,那跟我一起回家唄,咱們再繼續玩。”軒轅杉想想自從和嘉定打架的那晚,同宇夜在酒店房間裏聯機打遊戲之後,就沒什麽機會再和他並肩作戰了。


    而且那一次,還偏偏被這個小光頭給攪和了,這一直是軒轅杉心裏的一大遺憾。


    “哼,不用了。我沒你這麽有精神”顧宇夜麵色不變,隨口說道,隨即站了起來。


    “我該回去了。”他接著說道,沒打算再這麽繼續閑聊下去了,公司還有一大堆的事情等著處理。夏燁也跟著放下咖啡,隨即站了起來,想要離開了。


    “那軒轅杉,梵音就交給你咯。”夏燁不放心的囑托道,彎下腰摸了摸梵音寸草不生的腦袋,繼續說。“回家之後,發條短信告訴我一聲。”


    “嗯!好!夏燁再見,顧宇夜再見!”梵音站在軒轅杉身邊衝他們兩個揮揮手,甜甜的笑了起來,臉頰邊綻起了一對小酒窩,目送著他們兩個人上了各自的車。


    等到他們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之後,梵音才跟著軒轅杉,被他送回了家。


    三天之後,夏燁就在機場和梵音他們告別,即將去往很遙遠的德國。在機場這樣子的地方,似乎所有離別時的消極情緒,都會很輕易的被渲染擴大。


    還有半個小時,夏燁所乘坐的班機就要起飛,梵音似乎顯得比別人都要不舍。


    “我要走了哦。”夏燁依舊是如同往常那樣子的爽朗笑容,可是這時候看上去,似乎卻沾染了一些苦澀。他伸手拍了拍梵音的肩膀,向那人傳遞出自己的祝福。


    夏燁是梵音來青城之後,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卻沒想到現在這麽快就要離開了。


    “那我們以後,還會有機會見麵嗎?”梵音抓住夏燁的手,依依不舍的問道,眸子裏顯得水潤潤的,包含著複雜的情緒。之前梵音從來沒有認真的,想過這個問題。


    可是現在,當她不得不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卻真的開始覺得有些無措。以前和師傅他們分別的時候,梵音都沒有過現在的惶恐。因為她清楚的知道,大家都還有再見的機會。可是現在,她不敢這麽肯定了。她甚至不知道,夏燁要去的那個地方,究竟在哪裏,是個什麽樣子。那以後,是否還會有機會再見呢。她真的會害怕,這一次說完再見之後,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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