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梓欣轉進高級vip病房,沒有允許許家進去探望,許家奕直接在病房外跪了下來,許建州麵上全沒了臉,卻也不能阻止許家奕,訥訥的站著,許念扶著他,隻覺得父親霎時老了許多。


    繳費歸來的周梓楊,在經過許念身邊的時候身子一頓,微微側頭看她,周媽媽發現,狠狠剜了他一眼,照顧媽媽情緒,周梓楊緊抿著唇,不言語。


    許念看著他進病房,不一會等到周家父母都進了病房之後他才返身出來,許念看著他一步步走近,周梓楊望著她,眼裏滿是矛盾,周梓欣是他最愛的妹妹,而現在,卻隻能躺在病房裏昏迷不醒,仍未脫離危險,於情,他愛許念,於理,他要恨許家奕。他和許念的事還沒完,現在又加多一樁進來。


    周梓欣的事,成了一道傷口一道疤,他知道,怎麽都不會掀過去。


    “你們先回去吧。”他的聲音嘶啞,仿似壓著許許多多的事,他沒有看許家奕,話是對著許念說的,“許念,先帶伯父伯母回去。”


    “……”許念的話被一股強烈的酸脹堵在喉嚨口,發不出聲來,隻能點頭嗯一聲。


    許家奕卻急了,“小欣呢?”


    周媽媽從病房出來,聽到他的話,臉沉得更深,“和你有什麽關係!小欣被你害的還不夠?我們不想見到你們,可是事情沒完,等著律師函吧!”


    許念猛地抬頭,周梓楊也是一臉震驚。


    “媽!”


    周媽媽再沒了往日的溫婉,一想到女兒還躺在病房她就沒有辦法冷靜,眼淚從指縫滑出來,對周梓楊的表現很是生氣,“如果你還幫著他們的話,就別叫我媽!一個許念勾你還不夠,現在還要搭上你妹妹!我們周家沒有欠你們的吧!”


    許建州氣得渾身哆嗦,“你,你亂說什麽!我們許念……”


    周媽媽冷哼一聲,“許念?你回去問問你們家的好女兒吧!看看是誰勾的誰!”


    許念麵色一白,周梓楊不知情,也來了氣,“媽,胡說什麽!”


    “你敢說不是她追的你?”周媽媽指著許念質問兒子,真相的話已經到了嘴邊最後還是收回來,沒有直接點破,她實在是不想兒子再回到以前那個狀態,“你就沒想過為什麽她剛上大學就來找你追你!是因為其他還是因為我們周家的錢!”


    “夠了!”許建州好歹也是一個亮風高節的,聽到這種話一下就繃不住了,死拽著許家奕起身,“我們許家雖然沒有大錢,可是也不在乎你們家多有錢!你們要賠多少就說,我們傾家蕩產也會賠!”


    “傾家蕩產都不一定!”周媽媽指著許家奕,“我還要他去坐牢!”


    許家人全都愣住了,沒想到對方存的竟然是這樣的心思。


    相互對峙隻能越來越嚴重,許念攔著許建州跟魯芝蘭,周梓楊護著周媽媽,對著許念開口,“許念,你們先走,這邊有什麽事再聯係!”


    望著周梓楊,許念腦子一片空白,她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從醫院出來,剛上車許建州就癱了,捂著心口直皺眉,魯芝蘭慌裏鎮定拿出藥給他服下,好一陣才緩過來,許念跟許家奕坐在後排都低著頭,透過後視鏡望著一雙兒女,許建州隻覺得難受。


    車內一時沉默,無人出聲應答。


    許建州穩下來之後一路上都沉著臉開車,到了家,超市外的小凳子上坐了幾個街坊,都是要來買東西嘮嗑的,看到許建州一家都樂嗬在打招呼,問今天怎麽不開店。許建州疲於應付,強撐著笑了笑,說家裏有事,這兩天都不開,問了他們要什麽,直接進超市拿了出來給他們,錢也沒收,隻說下次來的時候一起。


    一行人上樓,進了客廳,魯芝蘭扶著許建州在沙發上坐下,許念跟許家奕就站在一旁,隔了會,許建州沉著聲音斥了一句。


    “跪下。”


    也不知說的是誰,許念跟許家奕一句怨言都沒有,直接在旁邊跪下,背部挺得筆直,許建州卻看也不看他們。


    許家奕知道自己闖的禍最重,抹著眼淚道,“爸,這件事是我引起的,你讓我來的承擔吧,我不怕坐牢!要是小欣……”


    “還說小欣!”許建州嗬斥止住他的話,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怒意,“什麽時候的事?”


    “……”許家奕沉默著不說話。


    許建州也沒想著要一個標準答案,憔悴的掃過跪在地上的兩人,最終怒意化為一聲歎息,“許家人要有骨氣,錢多少我們賠,要你去坐牢……你也得受著!許念……我也不說你,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可但凡你是我許建州的女兒,就跟他斷的幹幹淨淨,我就說這麽多,你們……”


    “你們”後麵的一長串叨嘮他也不想再說,心口陣陣絞痛,他抬起胳膊讓魯芝蘭扶自己進房。


    許念撐著沙發站起來,許家奕卻一動不動,許念也不叫他,自己慢慢挪步,剛走幾步,後麵就傳來許家奕小小的道歉聲,“對不起啊姐。”


    “……”


    許念動動唇,最終還是止住腳步回身,“你對不起的是他妹妹,你要對她道歉。”


    許家奕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低頭隱忍的沉默。


    夜□□臨,許家奕一直跪在客廳裏,魯芝蘭怎麽扶都不起,最後許建州一個掃帚甩過來他連躲都沒躲,撐著沙發站起的時候雙腳都是軟的,膝蓋整整一圈都青紫淤血。


    手機在桌麵震動的時候許念隻是身子微動,掃了眼屏幕亮起顯現出來的簡潔短信,推開窗往下探,景色縮進夜色朦朧裏,影影綽綽,甚不清晰。


    合上窗,外麵客廳關了燈,沒有一個人在,大家都不想見麵,各自回房,許建州房裏傳來魯芝蘭低低的啜泣聲和綿長歎息。許念低頭看自己腳尖,鼻子酸酸。


    穿過客廳,摸黑下樓。


    繞過自己房屋的大樹,在大樹的路燈下,她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原本酸澀的鼻子脹脹的,眼睛跟著熱起來,吸了吸鼻子,她啞著嗓子叫出那個名字。


    “梓楊。”


    男生背對著自己,背影挺了挺,慢慢回身,看到許念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目光灼灼。


    心頭一熱,說不出的感覺在四肢蔓延,抬頭看了眼亮著燈的二樓,許念走到他麵前。


    “梓欣醒了。”周梓楊緊抿著的唇微微開啟,他說過要給她信息,發短信就可以,可他就是想要見她一麵。


    許念訥了一會才聽清他說的話,神情激動的抬眼,最後又慢慢的暗下去,“沒事了吧?”


    “隻醒了一會,很快就睡了,神智還不是很清楚,醫生說……還要再看看,子宮沒刮幹淨,估計還要……”


    剩下的話他沒說,許念也猜得到對女生來說有多殘忍。


    將頭擺得更低,她隻覺得愧疚,“對不起……”


    聲音嘶啞得不行,不過才幾天,兩家所有人都跟著跌宕不已,憔悴萬分。


    周梓楊收到她的一聲道歉,卻說不出話,手猶豫的伸出來握住她垂著的手,冰涼一片。


    雙手合著搓了搓,等到微微有回暖的跡象,他才順著將她拉到自己懷裏,鬆鬆的抱著,許念不抗拒,熱著淚環抱住他的腰身,頭貼在他的胸口,耳朵裏咚咚咚的是他心跳的頻率,或許,這樣的機會不多了。


    “梓楊,可不可以……”許念喁喁的開口,“求求他們,不要讓我弟弟坐牢……”


    “……”周梓楊抱緊她,“不會的……”


    他自己都無法確定,但許念的哀求讓他心疼。


    “我們可以賠錢……你們……要多少……”


    “許念!”周梓楊嗬斥,想到在醫院周媽媽的那一聲質問,心裏難安的緊扣住她,“許念,你跟我說,跟我在一起不是因為我們家的錢,是不是?”


    許念一震,微微從他懷裏抬起頭,對上他如星辰般好看的眼睛,心裏不是不難過,反問,“你信嗎?”


    周梓楊猛地搖頭,“我不信!”


    許念想問,信不信……還有什麽意義嗎?


    輕輕挨在他的肩頭,雙手攥緊他身子兩側的衣服,周梓楊低頭找到她的唇,準備的貼上,兩人的唇都是涼的,貼著輾轉,濕潤貼合,卻是沒有溫度。


    沒有深入,周梓楊離開她的唇,許念眯著眼,眼眶熱乎不斷,她幾乎是哽咽著出聲,“我們……是不是要分開了?”


    周梓楊一震,將她整個人緊緊抱住,像是要把她嵌進自己身體裏!


    何必要問呢?注定沒有結果的對話,不過是徒增難過罷了。


    上樓的時候,魯芝蘭剛好打開房門,見到她一愣,隨機招手讓她過去。


    看著魯芝蘭轉身的時候,背微微彎著,一下老了好幾歲的模樣,許念拖著步子過去,房裏許建州坐在凳子上,麵上繃得緊緊的,看都不看許念一眼,倒是魯芝蘭拉著她在床沿坐下,許念這才發現,床上散放著兩本存折和兩張□□,還有零零散散放在家裏留著店子運轉的現鈔。


    “家裏大錢都在這了,也不知道他們那邊要多少,周家也算是有錢的,恐怕沒那麽簡單了事,我明天去求求,你弟弟才高中,怎麽都不能讓他們告了,我……”


    “別說了!哭了一天還不夠!”許建州沉著臉,“自己犯的事就要自己擔,他也不是三歲小孩了!”


    “你怎麽這麽硬心腸!”魯芝蘭責怪不已,最後看向許念,“你能不能讓那小夥幫著說說話……”


    “不許去!”許建州指著許念,“以後不準跟他再有聯係。”


    許念心裏難受,沒有應承也沒有反駁,她突然想起陸瑤,那個時候周梓楊出事,她們家裏是不是也和自己現在一樣,坐在一起拿出所有的家產想著要怎麽去還,當初是周梓楊的一條腿,現在,是周梓欣的一輩子幸福……


    最後陸瑤舉家搬遷。


    許念突然有些後悔了。是報應嗎?她和許家奕,是不是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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