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瀟然不能確定夏雪柔到底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反正那天她聽完他深情告白之後一句話也沒說,淡淡地將他目送出了宿舍。


    但是冷瀟然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冷華南這次是玩真的,聖誕節這天一早,冷爸媽如期而至,身邊還帶著冷家的家庭律師兼好友,在冷家大宅整整待了一天,好像深怕他不知道冷華南已經隨時做好好和他脫離親子關係的準備。


    至冷瀟寒死後,冷瀟然就沒有在冷家大宅呆過這麽長的時間。其實他大可不必從大早就開始看父親的臉色和支吾應付母親的盤問,可他的心中就是充滿了某種期待,期待能看聖誕老人帶來的奇跡。


    可是直到夜幕降臨,他所期待的奇跡依舊沒有發生,這或許就是他從來都沒有相信過聖誕老人存在的原因。


    廚師已經將頭道擺在了餐桌上,可才桌上多擺的那個位置始終是空的。冷瀟然心間頗涼,麵色冷然,不過他一貫如此,在別人看來也就是個正常罷了。


    千秋遲遲沒有起杯說賀詞,她看著兒子麻木的神情,也是頗為小心翼翼地說些緩解局麵地話:“雪柔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太過內向了,都進門這麽久了,還是總把麻煩掛在嘴邊,做什麽事都不好意思讓我們幫忙,深怕麻煩了我們。其實大家都是一家人不是,有什麽麻煩不麻煩之說呢,她真是太見外了,這件事一定要好好說說她才是。”


    那冷家的家庭律師兼好友明知道千秋是在說圓場的話,他也是如紳士般得體的一一點頭迎合。


    隻是冷瀟然聽著母親在這聖誕佳節說著這麽令人傷感的圓場話,他的心裏好不是滋味。“媽,其實我和夏雪柔已經……”


    “然!我是怎麽教你的,你現在接管冷氏了是大忙人了,就連餐桌上的這點禮儀都記不住了是不是?!吃飯的時候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難道還要我重新教你一遍嗎?!”冷華南及時的打斷冷瀟然,他幾乎是咬著牙根把所有的情緒利用平淡的神情全部放到這些話裏。


    冷瀟然望了一眼傳位給他的前任國王,在看看千秋臉上千分的惆悵與期待交界在一線之間,他緩了一口氣說:“沒什麽,媽。我們別等了,吃飯吧。”


    千秋在丈夫的勸說下,終於點點頭,答應了開飯的要求。


    開場白不是由一家之主的冷華南說,而是由與他舉案齊眉的妻子演講,主要是冷華南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在他的生命中,千秋絕對不是他的附屬品,她不僅是他的妻子,甚至可以駕淩他的生命之上。這就是愛情,不管自己曾經身居多高的位置,但是總有一個你愛的人,可以超越你生命的重要。


    千秋舉起酒杯,剛剛做了一個常規的開場白,餘光不經意的瞟到那空曠的位置,神魂遊曆地完全轉移了心思,不由自主的把心中的話給說了出來:“如果你也能見見柔柔,你就會知道她有多完美。”


    “對不起媽媽,你剛剛是說到我嗎?你們開始到哪個環節了,真是對不起,我本以為下課趕過來還來得及的,沒想到竟然遇上了大塞車,真的對不起。”


    千秋是對著律師呆呆的說了這些話,律師盯著千秋有些出神,結果就在兩人對望的時候,那個空當當的位置突然塞進了一個人。


    她雙頰通紅,呼吸急促,大冷的冬天額頭還冒著薄汗,這絕對剛剛做完運動的表現。


    充滿進門的夏雪柔還來不及脫去外套,她取下圍巾微微側個身子掛在椅背,轉身一個笑顏如花地說道:“爸爸媽媽,我沒錯過什麽吧,那我們是重來?還是繼續?”


    夏雪柔不顧禮節的在餐桌上取下外套,轉身優雅地就立即對家庭律師點頭致敬。由此,律師不僅不覺得她失了禮數,反而覺得這傳說低調內向的冷家新媳婦其實也有幾分俏皮的可愛。


    他先前盯著千秋發呆,那是一段年輕時不為人知的情事,他活到今天算是閱人無數,迄今為止千秋仍然是他心中的女神,他從來都沒有料到,自己竟然還會覺得這個世上有比千秋更美的女人,那就是似雪冬梅般的夏雪柔,這讓他的腦海裏產生了很多的想法。


    餐桌上的其他人也是各有心思。夏雪柔冷不煩的坐在為她準備的位置上,冷瀟然是突然一驚,冷媽媽是喜上眉梢,而冷爸爸則舒了一口氣。


    冷華南立刻看給了冷瀟然一個眼神說:“辦得好,記住這個教訓,覺對不能再有下次了。”


    冷瀟然清楚地接收到了冷華南眼神裏傳遞的信息,但這事他可說不好,因為他還完全不知道夏雪柔到底是怎麽想的。


    “怎麽了?這是什麽家規嗎?大家都在發呆,然你這麽也不事先告訴我,我也好準備準備。”


    夏雪柔再次一句話打破寧靜,冷瀟然如專業演員般,完全看不出對夏雪柔的到來心中曾經產生過的驚訝,對答自然地說:“不是,大家都在等你呢,媽,我們現在開始吧。”


    “啊……是、是是。”大喜過望的千秋有些激動地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急忙收拾心情,繼續主持她的聖誕開餐儀式。


    總的來說這個聖誕節算是平安的度過了,晚飯結束,冷華南就找了個借口把律師好友送離了冷氏大宅,讓這個西方的團圓佳節真真正正的隻剩下家人。


    冷瀟然則有些汗顏,心想父親這也做得太明顯了吧,夏雪柔沒來,就讓律師在家裏呆了一整天精神恐嚇他,這回夏雪柔一來,父親就讓律師走了,那這律師今天出現的目的不就顯而易見了嗎?


    飯後除了送走律師好友之外,冷華南第一時間把千秋拉入了房間,留兩個年輕人在大廳尷尬對望。


    好久沒來的冷家大宅,客廳原本充實的一角已經空虛。聽說千秋回到家時發現冷瀟寒的鋼琴不見了,差點暈倒在客廳裏。


    這個對於冷家那麽重要的東西,現在就擺在夏雪柔的宿舍裏。到了今天夏雪柔才真正地敢確認,原來冷瀟然找了各種借口,就是為了讓她心安的收下那貴重的鋼琴。


    “你想不想去花園轉轉。”冷瀟然首先開口打破了沉默,從吃飯起到現在,他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和夏雪柔說過話。


    夏雪柔無聲的點點頭,或許開闊的空間能讓人氣氛看起來不這麽尷尬。


    冷家大宅的花園,並不像皇宮中的禦花園般四季如常,反而是千秋仿照白玫瑰與玫瑰紅中的故事情節在花園的左側種滿了紅玫瑰,在花園的右側種滿了白玫瑰,而她的一對雙生子就仿若故事中的那對姐妹,健康快樂的成長。


    嫁入冷家時千秋帶著夏雪柔來看過,如今已入冬季,玫瑰也非屬寒的花朵,那花園自然是一片敗落。


    “我曾問我媽,為什麽不想施洛華那樣建造溫室,保存這些花兒的美麗。媽媽說,因為她不想為了花兒的繁華遮擋了星空的美麗。當時我的心其實是在冷笑的,可後來我遇到了你,我終於有那麽一點兒明白了那話的意思,眼前的美麗隻是浮華一片,因為太過高傲,而蒙蔽了那永恒陪伴在我身邊的真正美好。發生這麽多事以後我才曉得,原來你就是我的星空。”


    他的話足夠煽情了吧,可是怎麽夏雪柔好像一點兒反應也沒有的樣子。出師不利讓他十分的沮喪,於是他幹脆問:“今天,為什麽要來?”


    他問,其實他多麽的擔心她會回答,因為她的曾經答應,因為她的這是她的責任所在。


    夏雪柔則不再靦腆的低著頭,她直視冷瀟然,不知道在什麽時候,他們的關係一下子平等了,不在是債主與負債人的關係,她才敢這樣沒有隔閡的看他。


    “我……選擇了相信。”她說。


    “什麽?”冷瀟然疑惑道。


    “明知道最終受傷的會是我,可我還是會不由得選擇相信。我相信你,即便結局不可預料,我也不想放棄一個得到愛的機會。我來,是來和我的家人過節,我來是想給我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這一次……我們還要試一試嗎?”


    冷瀟然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從未期待過的聖誕奇跡,竟然真的發生了。他喜從心來,幾度張嘴想要回答夏雪柔,要,當然要,這一次,他們的婚姻不再是商業的犧牲品,他們的愛情也不是情感探索中的消耗品,他一定會完完全全的改變的。


    可是這些他在心裏默念過無數次的語句,就是在這重要的時刻,一個也吐不出來。


    夏雪柔得不到他的答案,有些神色黯然,見他麵有狂喜之色,卻不能分出是欣慰的樂,還是耍弄了她的嘲笑。“那個……我們到底要不要……”


    “要……”冷瀟然艱難的說了一個字,可再也說不下去了,但見夏雪柔眉頭鎖得更深,冷瀟然有些焦急的手足無措,開始原地打轉。


    “什麽?你說什麽?”夏雪柔糊塗了,她完全不曉得冷瀟然想要表達什麽。


    突然冷瀟然背對著她極度深呼吸,然後轉過身來,什麽也沒說,就是把一樣東西掛在了她的脖子上。


    夏雪柔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條,她低頭一看,心口處赫然出現了一個特別形狀的墜子,她拿起一看,是一個由整顆鑽石打磨而成的字幕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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