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雪蓮交出來!否則,你們今夜誰也別想離開!”莫少白咬牙擋在龍傾麵前,眼見那人的紫衣前襟被血色浸潤成幽暗的深色,可他不能後退哪怕一步!


    他沒得選擇,於公於私他都要逼她交出天山雪蓮。


    朝紜是蘭若太子妃,覲見當夜死在雲陌,兩國戰事一觸即發。


    他私心裏,也絕不會容許任何人做出傷害朝紜的事,沐璿冷靜的看不出一絲表情的臉,像是根本就不顧及朝紜的死活。沐璿是運功護住朝紜的心脈,可是他察覺沐璿並不情願,似乎一切都隻是放在別人眼前的樣板戲,一板一眼,最後撇下一句盡力了就可以收手。


    他絕對不會看錯,太子沐璿隻是搭手一下就想放棄,如果不是他脫口而出玉王府有天山雪蓮,逼得沐璿不得不繼續救朝紜,或許朝紜現在已經成了新死的亡魂!


    他不能心軟,那抹水藍色已經住進他心裏,七年日日夜夜情愫銘心刻骨。


    她就是他心中全天下最美的女子,一舞清華決絕,縱然世間女子美豔無雙,但是都比不過她的柔美她的風姿。她今夜粉裙的模樣,雖然和他記憶中有些不同,但那也隻是令他更加驚訝於她的美好。朝紜,人如其名,如同棲霞煙嵐一般美得令人難以忘記。


    “玉王索要的那樣東西,她根本沒有,玉王未免太強人所難!”龍傾的視線下意識掃過腳邊的木箱,莫少白立即察覺到對方的分神。


    劈手去奪,卻發現龍傾根本沒有阻攔的意思。


    “沒有?”聲音發冷,“那這又是什麽?”莫少白一把抓起棉木箱子上的勾手。


    “這自然是沒人要的舊物。玉王喜歡,可以取走。”龍傾臉色又沉了幾分,天山雪蓮確實珍貴,但也沒有珍貴過淩紫沁的一條命!莫少白,他對別人有情,為何還要糾纏她?


    莫少白拿到手上,突然覺得木箱有些怪異,正要開口,莫韶南那邊來人低語幾句。


    “二皇兄,朝紜閉氣,不能再拖延下去!父皇召你立即回宮!”莫韶南大步走過來,“事有輕重緩急,相信淩小姐如果問心無愧自然不會連夜逃走,就算她走,淩府還有嫡子在府上,此事可以等到淩將軍回府再議不遲。”


    看到紫衣依舊軟在白衣之中,莫韶南驀地住口,他似乎也說多了。


    長發掩住眉眼,袖中的手緊握成拳,他用家人威脅她,如果她敢走,便是認下今夜的罪狀!淩偌寒也會遭遇不測!他說得直截了當,莫韶南,也許她該仔細查查他的過去。


    逼死幼妹之事,未必就是空穴來風的傳聞!


    “龍少主,本王奉勸你還是離她遠些為好!你能護住她一時……”莫少白呼出的白氣或急或徐,體內元靈不穩,他的傷根本沒有好轉,適才貿然出手他是硬挺著不能示弱。


    “護她一時一世,都是龍傾的私事,玉王過慮了。”龍傾出手,一道綿延的黑光自銀色的地麵劃過,“玉王好走不送!”


    片刻之後大將軍府沉寂在雪色之中,淩紫沁驀地睜開雙眼,翀白素正要說什麽,淩紫沁轉身,手刀急急劈向對方後頸,隨手將軟倒的白衣接住。


    龍傾略微驚異,沒有出手阻止。淩紫沁收手,抱著白衣向紫苑閣正門走去。


    “去無著庵。”又過片刻清冷的聲音幽幽而來,龍傾嘴邊一抹淡然,她去,他也去。


    整個將軍府裏除了一些下人還醒著,所有主人和客人盡數睡去,大雪紛繁將所有不甘寂寞的腳印隱去。


    淩紫沁登上後門外等候的龍傾的車駕,任由她最厭惡的黑色將紫衣慢慢包裹其中。


    最後回頭看一眼點燃著稀稀落落燈火的大將軍府,斂起臉上的黯淡,十日後,她再回來,不會再是人人可欺的淩府嫡女。


    莫少白,她和他之間有一筆賬要算,她要讓他後悔招惹不該招惹的人,她會讓他付出血的代價。還有莫韶南,一個傳說中無心朝政的人,威脅她的家人,她會一並結清。


    慕月殿,偏殿客房。


    “璿哥哥,不要走。”莫少白頂著突然而至的大雪急匆匆趕到慕月殿時,剛好看到朝紜從床榻上跌落的一幕,瞬間身影急閃,將朝紜扶回床榻。


    “沐璿太子,對於未婚妻如此不聞不問,不覺得太薄情冷性嗎?”朝紜臉色慘白,躺回床榻上一雙水眸直直的看向背對床榻的太子,梨花帶雨甚是可憐,甚至連低聲的道謝也沒有。


    莫少白看在眼裏,心中不悅,顧不得一旁還有宮人服侍,開口質問。


    “不過一個女人,玉王殿下喜歡,盡可以拿去!”沐璿聲音低啞,慢慢自窗口轉身麵對莫少白冒火的雙眼,“蘭若女子千千萬,蕙質蘭心的女兒家無不等著本王臨幸,本王想要選出幾人填補太子府也不是難事。”


    他來晚了,沒有見到那人揮筆書寫的風華,影衛回報時語氣中的異樣,讓他更是恨透朝紜的誤事。如果不是朝紜下車時披風被車轅掛住,他也不會耽擱許久。


    七年,他記得他救她上岸後她在他懷裏哭得悲戚,他記得他哄她入睡時她長長的睫毛上晶瑩如同珍珠的淚光,他記得雪夜中一舞清泠的絕代芳華,她起舞的同時吟唱著他從未聽過的詩,金戈鐵馬勢如騰龍,她身上不隻有女子的柔媚,更有一顆不輸於男兒的心。


    跟她比起來,朝紜的舞姿隻能勉強說是頑童的戲耍,徒有模樣,隻能當做擺設。朝紜美則美矣,可卻沒有一點靈性,她的一舉一動在他眼裏都是矯揉造作,悲喜都是假的。他看不到朝紜的真心,他隻看到朝紜日日入宮殷勤服侍蘭若帝君,孝順得像是一具活屍。


    七年來蘭若內亂,紛擾不絕,父皇又纏綿病榻,他甚至無法出宮,從何談起到雲陌再見她一麵!


    在她出現之前,他並不喜歡舞,輕歌曼舞會讓人沉迷於美色,太傅臨終前多次上書父皇廢去朝紜的太子妃婚約,太子妃這三個字效力等同於未來的蘭若皇後,容不得玷汙。


    未來要母儀天下的女子,如何能是一個隻會隨歌起舞的伶人!


    他要的她,是一個可以站在他身側,和他共掌江山的女子,就像百年前大啟孫皇後一樣,揚名萬世,讓世人不單記住她的美,更記住她的才華,她為子民做出的貢獻。


    這也是蘭若與其他皇朝最為不同的一處,便是女子可以入朝為官。


    “本王並非獨鍾情於她,倒是玉王殿下三番兩次出手維護,對朝紜有情有義,本王願意成全玉王殿下的一番情意。”沐璿打量著莫少白,他身後的汙穢,根本配不上那樣的女子!


    聽說他們是雲陌先皇指腹為婚,她頂著玉王未婚妻的名號十六年,最後就得到一個血濺金殿已死退婚的下場。莫少白,他百般作踐,卻是別人難以企及的心頭寶!可恨,珠玉蒙塵!


    “璿哥哥!不要!朝紜不……咳咳……”朝紜扶著床榻起身,又是一口血噴出,“璿哥哥,求你,求求你,不要!朝紜不要離開……”


    話未說完,水眸泛白,瞬間暈厥,向地上栽去,莫少白一把將朝紜抱住。


    “沐璿,你……”指間的溫熱是朝紜的血,莫少白眼眶欲裂,他怎麽可以如此辜負她!


    “玉王殿下要管教別人房裏的女人,未免太多事了吧!”沐璿臉色暗沉,莫少白有眼無珠才會看上這個蠢女人,“本王絕不會再為她花上一分力氣,玉王相救,請便!”


    沐璿說完大步離去,用朝紜換她,這筆交易再劃算不過。一抹笑容隱沒在暗色中,這些年來他縱容她活下來,就是為了今夜。雲陌玉王,不過如此。


    “重嵐!將朝紜小姐送去湘月殿太皇太後那裏!”眼見懷裏的女子聲息全無,莫少白轉頭向外麵喊去,瞬間一個灰衣女子閃身,接過朝紜立即飛身離去。


    “流光!”影衛立即進入偏殿,莫少白深吸一口氣,仿佛狠下心做出什麽決定。


    “去請巫醫族少主和長老們過來,就說本王……有事相求。”合上雙眼,心口微顫,他猜得出翀白羽會提出怎樣的條件作為交換,可是他不能答應也得答應!他不能看著她死!


    “殿下,請三思。”流光單膝跪地,咬牙硬挺,他不願看到殿下再執迷不悟。


    殿下雖然迷戀朝紜,但是今夜的一切都越發古怪起來,如果朝紜小姐真的如同傳言中的那般美好,那麽蘭若太子為何會一臉厭惡?


    或許這其中有外人不知道的隱情,或許朝紜小姐此次來到雲陌就是一場陰謀。


    “本王的事,你也想做主嗎!”莫少白一掌拍出,血光忽明忽暗,流光的身影被拍飛出去,跌倒在雪地裏。


    “屬下不敢,屬下這就去請翀少主。”流光從地上迅速起身,消失在夜色中。


    莫少白緩緩低頭,看著手上凝固的血色,眼前紫衣軟倒的片段浮現,狠狠別過頭,將那抹暗色從心中揮去。


    莫少白閉上雙眼,他不會再搖擺不定,七年來他心中隻有朝紜,為了朝紜一切都值得!


    這夜一幕幕從他眼前飛過,蘭若國使者覲見,沐璿帶來的美酒將席間幾名女子熏倒,淩紫沁被龍傾抱離席位,追過去的翀白羽將朝紜撞到,淩紫沁剛離開,朝紜就毒發,巫醫族長老驗出那是焚情,唯有天山雪蓮可解。


    而他府上總管飛奔來報,玉王府書房被人洗劫,其他東西都沒丟,隻丟了一味天山雪蓮。


    他趕回王府,書房強上赫然血書,淩府嫡女借用,三日後歸還。


    不是她,又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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