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愛情這東西說起來,其實也隻是一個曆史範疇。 如今隨著開放觀念的視野拓寬,我們正在步入一個愛情淡化的時代。現在人們不是常說什麽‘不求天長地久,隻要一朝擁有’嗎?我說句不太中聽的話,你別生氣喲。如果因為愛情,你非要走到破壞別人家庭這一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可別嫌我話重喲。”畢自強說話時並不注視著鄭雪嬌,而是有意識地抬起頭來,但他的語氣卻變得越來越收斂,有所指向地說道:“當然,從骨子裏說人都有自私的一麵,不論男人女人都有七情六欲。雖然現在社會進步了,但離婚在人們的眼裏,似乎還是一件不怎麽光彩的事情。對已婚多年的男人來說,一有外遇就回家提離婚,能有那麽簡單的事情嗎?男人的婚外情就像味精是用來調味的,你可千萬別當真喲!什麽絢麗無比的婚外情,什麽激情四射的出軌行為,這些都不足以與離婚的大麻煩相提並論。所以說,已婚男人更願意選擇秘密而穩定的婚外情關係,一旦危及自己的婚姻,便會刹車叫停,立馬提出分手。這就是我想給你提供的參考意見,希望你能夠聽進去。”


    “照你的說法,”鄭雪嬌早已聽出畢自強的弦外之音,但一時也難以接受這些事與願違的觀點,心裏似有說不出的傷痛和苦楚,糾結不堪地問道:“我現在怎麽辦?你直說吧。”


    “我來告訴你吧:老廖這麽年輕就有了現在的官位,這當然是他二十年來自我奮鬥的結果,但這與他老婆也有十分重要的關係。他老婆叫劉曉紅,其父以前曾經當過我市的市長。我把話再說得白些吧:廖明和劉曉紅的結合,不隻是一紙婚姻這麽簡單的事,而是一種唇齒相依的聯盟關係。你如果真想拆散他們這對夫妻的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因為你這樣做,必將毀掉老廖的遠大前程,而你最後也將會徹底地失去他。你明白我在說什麽嗎?”


    鄭雪嬌先是默默地點點頭,似乎意識到什麽,接著卻又搖搖頭。有人說愛情容易使女人變得失去理智,女人在戀愛中的智商往往等於零。如此看來,愛情真是一件讓人難以抗拒、擋不住誘惑的生活奢侈品。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閑平地起波瀾。她雖是一個極為聰慧的女人,隻因她已深陷與廖明的情愛之中,對畢自強的這番話當然有很大的抵觸情緒。


    “離婚是一件傷筋動骨的大事,動不得這念頭。你必須明白的是,廖明決不可能離婚,更不可能娶你。”畢自強不得不把話挑明了。此時,他點燃一支煙,瞟了鄭雪嬌一眼,苦口婆心地說道:“你知道為什麽嗎?道理很簡單:他如今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政府官員,而你現在的身份卻是女港商,你說他可能娶你嗎?退一步說,如果他娶了你,在社會上會造成怎麽樣的負麵影響?這不明擺著就是官商勾結嗎?你想想看,到那時上麵的領導誰還敢再重用他?而你呢,企圖依靠廖明過上一種幸福生活的夢想就會完全破滅。他如果變得一文不值而毫無利用的價值,你還會像現在這樣愛他嗎?”


    在鄭雪嬌的麵前,畢自強就像庖丁解牛般地娓娓而談,將她與廖明婚外情的前景一一地擺出來,並將其中的利弊關係剖析得入木三分。他的這番苦口婆心地耐心勸解,對在愛情麵前早已迷惑雙眼的她來說,無疑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畢總,我聽明白了。”鄭雪嬌的心情開始變得異常沉重,說話語漸緩。麵對著這種殘酷無情的現實狀況,她的感情終於回歸到理智的範圍中。此時,她雙手按著兩邊的太陽穴,六神無主地說道:“你讓我好好想想。”


    “古語說,‘魚與熊掌皆我所欲,然二者不可兼得’。但凡種種婚外情的結束,都是從女人提出讓男人離婚,想嫁給他的那一刻開始的。你真的要聽我一句勸,你和老廖注定上一段有花無果的感情,所以,別再提出讓他離婚的要求。懸崖勒馬,為時未晚啊!保持著現在的這種狀態,行嗎?”


    “嗯,嗯……”鄭雪嬌覺得渾身上下有一種蝕骨的疼痛。她把臉轉向另一側,欲哭無淚了一會兒,內心苦楚地抬頭道:“好的,我……我聽你的。”


    “說句實話,我這都是為你好。你不能去為夠不著的愛情而自斷財路啊!”畢自強找來一疊紙巾,不動聲色地放在鄭雪嬌麵前的茶幾上,停了一會兒,又繼續說道:“老廖跟我提起過,說你想讓他替你在青秀山那邊買幢獨體別墅,這倒是沒有錯的。隻要他肯使用手中的權力就能達到這個目的,也不枉你跟他今生做了一回情人。我們公司正在市裏競標承建南疆大劇院的工程,如果你能從中敦促老廖,讓他想辦法使我們公司中標,我會當著你的麵,給他四百萬,讓他替你去買那幢別墅。另外,以後我還會從這項工程的利潤中給你一定的分成。我想,你應該知道怎麽去做了吧?”


    “畢總,你放心,”鄭雪嬌聽到畢自強的此番盤算,竟猶如被打了一支強心劑,不由地振作起精神來,態度明朗地應承道:“我知道以後怎麽去做了。”


    這番交談之後,鄭雪嬌終於離開了辦公室。畢自強方才如釋重負,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點燃一支煙,坐在沙上抻了抻腰,伸直雙腿,向後仰靠著,整個人頓時一下子就鬆馳了……


    一個月後的一天上午,在市裏的招標會上,市重點建設工程招投標辦公室黃主任站起來,鄭重其事地宣布了承建南疆大劇院的中標單位是中天集團公司。


    “太好了!”陳佳林不自禁地擊節叫好,又向身邊的畢自強咧嘴一笑,用眼神示意地低聲道:“師兄,看那老家夥的模樣!”


    這時,畢自強抬頭向會議桌對麵了望,隻見周老板與魏東生麵麵相覷,灰頭土臉,不禁流露出驚愕和憤然的神情。此時,畢自強一直擱在心頭的那塊石頭安然落地,臉上掛著一絲得意的微笑。他默然坐在那兒,不動聲色地點燃一支煙,很享受地深吸了一口。


    散會後,周老板仍不失久經沙場的大商賈風範,雖心有不甘,但還是緩步走到畢自強麵前。


    “畢老弟,沒想到你嶽父下台了,你本事還是不小哇。”周老板極力克製著內心那份慘遭挫敗的失落感,故作傲然地將畢自強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番,不服輸地說道:“看來,我真是小瞧你了!”


    “周老板,我不過是運氣比你好罷了。你應該恭喜我,對吧?”畢自強在周老板麵前盡顯得意之意,絲毫不相謙讓,以冷笑對撞他那憤憤不平的眼神,無所畏懼地向對方出挑戰的信號。他聳了聳雙肩,居高臨下地說道:“商場上沒有永遠的贏家。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我也是沒有辦法呀。誰讓我們拚的是經濟實力呢!”


    “哼哼!你也別太得意了!”周老板不禁臉色一變,憤懣地拂袖掉頭,這一去便杳如黃鶴了。


    畢自強始終微笑著,目光一直追逐著周老板那落荒而逃的背影遠去,心裏升騰起一種縱馬揮刀斬落大將頭顱的酣暢淋漓。


    “他快讓你給氣瘋了。”陳佳林目睹今日師兄與周老板的這番較量,胳膊抱合胸前地站在一旁,頗為解氣地調侃道:“哼哼,我就不相信了,在南疆市扳不倒他這個老家夥!”


    “你說的對,是到與這老家夥抗衡的時候了。”


    現在,畢自強羽翼已豐,逆風起飛。他深知,這是自己與周老板在商場上競爭的一個新開端。山中二虎相鬥,拚個你死我活的惡戰還在後頭呢。他暗自思忖:對周老板絕對不可掉以輕心!


    “師兄,我們好好慶賀一下。”陳佳林神清氣爽地說道。


    “好哇。走!”畢自強瀟灑地把手一揚。


    畢自強、陳佳林、韋富貴和鄭雪嬌等人一起離開招標會場,出門後坐上各自的轎車,隨即絕塵而去……


    兩個月後,廖明終於徹底解決了那件令他吃不香、睡不著的煩心事。這就是,他的情人鄭雪嬌那天異常欣喜地搬了新家,住進了青秀山腳下的一幢豪華別墅。對他來說,那個地方是另一個充滿深情愛意和溫暖心靈的“港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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