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在賀陽縣香蕉園的別墅裏,田誌雄和李敏正在客廳裏看電視。< ?? {<? 〔 一個多小時後,田誌雄開始坐立不安,用手機不停地撥打著一個號碼,可在電話裏屢屢被語音告之“機主不在服務區”。他的臉色越來越陰沉。與甘三寶中斷了聯係,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呀!突然,他在心裏閃過一個不詳的預感:凶多吉少啊!


    幾個小時前,甘三寶曾用手機通報田誌雄說,他已安全抵達市區,正在前往市肉聯廠的途中。兩人早已約定:甘三寶把兩車石榴卸進冷庫後,便直接趕來香蕉園麵見田誌雄。按正常情況,最遲不會過深夜十二點。可是,現在客廳裏的壁鍾隻差兩分鍾就到零點了。


    田誌雄氣極敗壞地尋思著,順手將手機扔在茶幾上。


    “雄哥,別看電視了,”李敏連打兩個哈欠,把臉繃得變了形。她在沙上坐直起來,伸了個懶腰,撒嬌地說道:“我好困啊,上樓睡覺吧。”


    田誌雄內心慌恐不安、心境很糟糕,但表麵上仍然保持著鎮定。他心事重重地將李敏從沙上攔腰抱起,向二樓臥室走去……


    天剛蒙蒙亮,田誌雄從睡夢中霍地驚醒。他騰地跳下床,打開保險櫃,拿出一把五四手槍,將子彈夾壓滿,把槍別在後腰上,轉身又來到床前,用閃爍不定的眼神看了看仍在睡夢中的李敏。


    “哎,趕緊起來,”田誌雄把李敏搖醒,又將她的衣服扔到床上,不容置疑地說道:“快把衣服穿上,我們馬上離開這裏!”


    “啊,為什麽?”李敏坐了起來,睡眼惺忪,揉著兩眼窩,疑惑地問道:“這麽早,去哪呀?”


    “別廢話,這裏不安全!”田誌雄沒有與李敏說清楚的心情,冷冷地催促道:“動作快點!”


    李敏似乎被嚇醒了,手忙腳亂地穿上衣服,三步並成兩步地跟著田誌雄奔下樓來。


    田誌雄把奔馳車從庫房裏開出來。李敏上車還未坐穩,他已腳踏油門,讓車子飛奔上路。


    從香蕉園林別墅到國道,有條半公裏長的水泥路,這是田誌雄自己掏錢修築的。道路的兩旁,全是一片鬱鬱蔥蔥的香蕉樹。奔馳車七拐八彎地在園林中穿行,一抬頭望見國道了。突然,田誌雄大吃一驚,腳下猛然地急踩刹車。隻見前麵百米處,三、四輛警車從國道上拐下來,正在迎麵駛來,完全堵住了奔馳車的去路。田誌雄一看不妙,但調轉車頭已來不及了,趕緊跳下車,拉著李敏往道旁的香蕉林中逃竄而去。


    打頭的警車還沒停穩,劉雲鋒就跳下了車。他迅地拔出一把六四手槍,望見一男一女鑽進香蕉林,便身先士卒地急追上去。


    “站住,再跑開槍了!”劉雲鋒邊追邊朝天空放了一槍,隻見與目標的距離越來越近,便大聲喊道:“田誌雄,你跑不了啦!”


    田誌雄見劉雲鋒追了上來,已無路可逃。他不再有所指望,停下站在一塊窪地上,一手緊握那把五四手槍,一手仍摟著李敏。


    “田誌雄,把槍放下!”劉雲鋒在十米開外站定,雙手握槍,直指田誌雄。


    這一瞬間,田誌雄不禁感到徹骨悲涼,內心裏有一種深深的絕望。但他自知罪大惡極,又豈肯束手就擒?此時,他將李敏一把推開,就像一頭狂的野獸嚎叫著,抬著槍口瞄向了劉雲鋒。


    “來吧,我跟你拚了。”田誌雄臉上露出險惡的冷笑,咬牙切齒地出一聲狂叫。


    “碰——!碰——!”兩聲槍響,警察與毒梟幾乎是同時扣動了槍機。


    田誌雄的手槍應聲落地。他被一槍擊中了右胳膊。當他俯身用左手去抓那把手槍,欲作最後掙紮時,趕到劉雲鋒身後的幾支衝鋒槍同時開火,頓時將田誌雄的身體打成了馬蜂窩。


    這時,劉雲鋒也終於站立不住,向後仰倒在地。一顆罪惡的子彈,不幸擊中了他的額頭。


    “劉隊,劉隊,”老李扔掉手中衝鋒槍,急忙將倒在地上的劉雲鋒抱起,隻見他雙目緊閉,額頭湧流鮮血不止,便大聲呼叫道:“劉隊中槍了,快叫救護車,快呀……”


    一輛警車風馳電掣,以最快的度,劉雲鋒被送進了賀陽縣人民醫院外科急救室。消息傳回分局後,秦曉勇分局長急忙從南疆市趕到了縣醫院。


    “醫生,一定要想救活他呀!”秦曉勇懇求著外科主任。


    “我們已經盡力了。”外科主任無奈地搖了搖頭。


    劉雲鋒終因流血過多,經醫院全力搶救無效,作為一名人民警察就這樣不幸殉職。他年僅四十二歲。


    三天後的一個上午,在殯儀館大禮堂裏,身著一身嶄新警服的烈士劉雲鋒安祥地躺在了鮮花叢中。


    追悼會上,秦曉勇局長懷著異常悲痛的心情宣讀了悼詞,高度評價了劉雲鋒從警二十多年來激情如火的敬業精神,以及勇於戰鬥的英雄事跡,並號召分局全體幹警向劉雲峰同誌學習。


    此刻,劉玉婷攙扶著黃月萍走上前,向劉雲鋒的遺體告別。母女倆熱淚長流,泣不成聲……


    參加追悼會的上百名幹警,全都摘下了大沿帽,懷著悲痛的心情為光榮犧牲的英雄默哀。隨後,他們輪流走到烈士的遺體麵前鞠躬,默然地為他送行……


    到了中午,秦曉勇親自開車,將烈士的家屬送回家。


    黃月萍和劉玉婷望著懸掛在客廳牆壁上的劉雲鋒遺像,母女倆的心中無限悲切和傷感,忍不住再次抱頭痛哭了起來。


    “爸爸,……”劉玉婷哭成了淚人兒。


    “雲鋒,……”黃月萍心如刀絞,緊緊地把女兒摟在懷裏。


    ……


    逝者已去,生者仍然要麵對生活。


    下午三點鍾,黃月萍開著一輛轎車駛進市政府大門。下車前,仍沉浸在萬分悲痛中的她擦幹了臉上的淚痕,又在臉上簡單地補了補妝。


    按照會議的通知要求,黃月萍準時來到國資委的會議室。讓她深感意外的是,等候她的並非國資委領導們那熟悉而親切的笑容,而是表情嚴肅的市紀檢委曹書記和市檢察院反貪局局長秦玉琴。


    黃月萍心裏往下一沉,知道大事不好,凶多吉少。


    “黃總經理,根據群眾的舉報和我們已經掌握的確鑿證據,我們現在懷疑你涉嫌經濟犯罪。”市紀檢委曹書記板著臉孔,走到黃月萍的麵前,嚴正地宣布道:“你聽清楚了,我代表市紀律檢查委員會正式通知你,你被‘雙規’了。”


    無論是做什麽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該來的終歸會來到麵前。


    “我……”黃月萍被這當頭一棒給打懵了,臉色變得死白,黯然地低下了腦袋。隨即,她癱軟地跌坐在沙上。


    “請跟我們走吧。”秦玉琴冷冷地說道。


    黃月萍的嘴唇蠕動著,卻是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她低垂著頭,下意識地將左胳膊別著的黑紗取了下來。突然間,她雙手掩臉,忍不住嚶嚶地抽泣了起來……


    “劉雲鋒烈士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希望你節哀順變。”秦玉琴見黃月萍的哭聲漸漸變弱了,這才遞給她一疊紙巾擦淚,提醒地說道:“不過,你丈夫是你丈夫,你是你,你還是跟我們走吧。”


    這時,整個會議室裏有一種悲傷而蒼涼的安靜。終於,黃月萍黯然無語地站了起來,被秦玉琴等有關人員押走了。


    黃月萍被軟禁在一家星級賓館的某間客房裏。有關人員苦口婆心,多次與她談話,但她一直拒不承認貪汙受賄的事實,也不寫交待材料,終日是又哭又鬧、少吃少喝,勸說無效。一個星期後,秦玉琴向她出示了逮捕證,正式將她關押進了拘留所。


    這天,在拘留所審訊室裏,秦玉琴等辦案人員一個個正襟危坐,再次前來提審黃月萍。


    “黃月萍,你想清楚了沒有?”秦玉琴對黃月萍展開攻心戰,為她指明一條悔過之路,委婉地勸說道:“如果我們沒有確鑿證據,是不會這樣批捕你的。當然,你多年來在百貨大樓的工作是有一些成績的。但是,功是功,過是過。在反腐倡廉的今天,誰貪汙受賄,誰就要被繩之於法,並為之付出代價。你雖然打開了‘潘多拉魔盒’,但不管怎麽說希望仍在這個盒子裏。隻要你肯悔過自新,現在還不算太遲。我們是老同學了,所以我再奉勸你一句,不要跟法律較勁逞能,隻有老老實實地交待你的問題,才是你最好的出路。”


    半個月後,在秦玉琴等檢察人員輪番、淩厲的心理攻勢下,黃月萍在心裏經過了痛苦萬分的百般掙紮後,悔恨交加,死扛硬撐的意誌還是崩潰了。


    “我坦白,我交待……”


    黃月萍猶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近些年來是怎樣貪汙、受賄、挪用公款等事情,都一樁樁、一件件地說了出來。她不僅是屢屢收受進場客戶和廠家過年過節奉送的禮金禮品,還憑借手中的權力多次私下向請求進商場承包經營的客戶和廠家索取回扣或好處費:低者一、兩萬元;高者七、八萬元。僅此一項,受賄數額已累計高達百萬元。更為嚴重的是:她利用職權大量倒賣職工原始股,從中獲取巨額暴利高達兩百多萬;私設單位小金庫上千萬元,並有挪用該公款為自己個人炒股等犯罪事實。


    與此同時,檢察院反貪局分別在黃月萍的辦公室和家裏進行了搜查,一共起獲了二十多本銀行存折以及部分現金,其非法所得累計高達四百五十多萬元。


    最終,黃月萍將會麵臨法律的正義審判。有道是: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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