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陽城長青路火葬場工作過兩年,兩年時間,不長不短,也經曆過一些很詭異的事情。


    對於普通人來說,火葬場那地方好像始終籠罩著一層陰森又神秘的氣息,因為工作的關係,不少朋友樂此不彼的找我打聽關於火葬場的故事。


    每每遇到朋友打聽的時候,我總是笑而不語。


    其實,很多事情,我隻是不想說,因為我不想顛覆朋友的世界觀。火葬場裏,是有很多秘密的,舉個例子,看到這篇帖子的人,可以去打聽打聽,每個城市的火葬場在修建的時候,地下都會埋進去一個魚缸,魚缸裏有兩條活魚。


    為什麽埋一個養著活魚的魚缸,這裏麵可就有門道了!這是後話,暫且不提,不過,如果有很感興趣的朋友,可以私下問我。


    我現在要講的那件事發生在2012年的10月,事情發生之後,陽城這邊的報紙上模糊做過籠統的報導,現在翻出當天的報紙,還能看到相關的內容。現在的網絡普及程度這麽高,這件事原本肯定要迅速傳播出去,在網絡上掀起一陣不大不小的風波,而且,日報社是要繼續做後續追蹤報導的,但因為種種原因,這件事被捂住了,就此終止。2012年10月13號那天的陽城日報晨刊,發行之後又立即被收回,隻流散出去一小部分。


    根據我的判斷,他們不敢再繼續跟進了。


    這件事,對於不知情的人來說,過程顯得淩亂複雜,除了當時陽城火葬場的司爐,估計沒有多少人知道事情的內幕。


    事實上,這個事情,我用一句話就可以簡單概括出來:火葬場的焚屍爐,有時候所燒的,不一定是人。


    事發的當天,我和其他同事都沒有感覺任何征兆,下班以後就回家吃飯睡覺,一直到淩晨一點多鍾,睡的正香,老李突然給我打電話,讓我馬上來單位。


    我在火葬場是臨時工,具體工作,是司爐的助手。所謂的司爐,其實就是焚屍爐的操作員,從前幾年開始,火葬場崗位規範化,司爐要有證才能正式上崗。老李是正式的司爐工,但是年齡太大,左手動過手術,使不上勁,平時一直都是我在協助工作。老李很照顧我,他的意思是讓我多幹幹,將來盡量拿個證,然後可以頂他的班兒,當正式的司爐。


    老李在電話裏沒有多說,就是叫我趕緊去。我住的地方離長青路不遠,穿了衣服就朝火葬場奔。一邊趕,心裏就一邊琢磨,我預感估計是出什麽事了,因為正常情況下,火葬場的焚屍爐在晚上是從來都不開爐的。


    我用了十多分鍾時間趕到火葬場,進門之後,先看見了一輛陽城市第一人民醫院的車,旁邊有兩輛卸了牌照的帕薩特,幾個陌生麵孔在車邊竊竊私語,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當天,火葬場是辦公室的劉主任值班,其實,這時候我已經能感覺出來,可能真的有什麽事了。那幾個陌生人到底是什麽身份,我不知道,但是劉主任站在幾個人旁邊,表情嚴肅又恭敬。


    我沒來得及細看那兩輛帕薩特旁邊的陌生人,劉主任就催我去給老李幫忙。說實話,當時我的情緒很緊張,因為莫名其妙的,我能感覺到一輛帕薩特裏麵,好像隱約有一種很強大又無形的氣場。


    我的好奇心很強,盡管劉主任催的很緊,而且那幾個陌生人的目光裏充滿警惕和戒備,但是從他們身邊經過的時候,我還是暗中看了看那輛帕薩特。


    光線很暗,我已經盡了全力,隻能看到車子裏,好像靜靜坐著一個人。我看不清楚那人具體的長相,就看見對方的頭發胡子都是白的。


    “方懷,你快一點!”


    我稍一走神,劉主任又在後麵催,我收回目光,低著頭朝場裏麵跑。


    場裏一共有四個爐,平時一直是1號和3號爐在工作。我換了工作服,老李已經在3號爐邊準備就緒。我悄悄問老李,今天到底出什麽事了,老李搖頭,他也是大半夜被打電話催來的。


    我們兩個等了大概有二十分鍾時間,劉主任帶著兩個人到司爐間,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人,臉和一塊木頭一樣,硬邦邦的,用一種審視的眼光看看我和老李。


    這種感覺,我很不習慣,覺得就好像自己進了局子,被人當嫌疑犯一樣盯著。


    “今天,我們來這兒處理一些事。”中年男人極其嚴肅,鄭重其事對我和老李說:“我們有我們的紀律,你們火葬場有你們的規章製度,你們按製度操作,但今天的事,要保密,對任何人都不能提起。”


    “一個字都不許提。”劉主任在旁邊插嘴補充了一句。


    老李是老實人,什麽情況都不清楚,但對方一說,他就被嚇住了,趕緊點頭。


    接著,這個中年男人從身後同伴手裏,提過一個係的嚴嚴實實的黑塑料袋,放到焚屍爐前麵的操作台上,一個字一個字對我和老李說:“把這個燒了,燒徹底。”


    看到眼前的情景,我沒說話,但心裏頓時就明白了一點兒。今天發生的一切,估計和這個黑色的塑料袋有關,一幫人興師動眾,就是為了把塑料袋裏的東西送到火葬場給燒掉。


    講到這兒,有必要再囉嗦兩句。過去剛開始實行火葬製度的時候,很多人都不情願,中國人講究土葬,認為人死之後,入土為安,如果屍體被燒成灰,很不吉利。這種說法其實包含著更深的含義,火葬場是燒屍的地方,每年三百六十五天,不知道得焚燒多少屍體,所以,每個火葬場地下,都埋著帶有“鎮”作用的東西。


    換句通俗的話來說,有的東西在火葬場裏燒掉,同時就被“鎮”住了,作不了祟。這種說法,老李跟我講過,很早以前的化人場,後來的火葬場,地下都埋著“鎮”器,所以,負責司爐的人一年燒那麽多人,從來都不會被什麽東西給纏上。


    正因為這樣,我對那個黑塑料袋裏的東西,產生了一絲好奇,還有一點點形容不出來的畏懼。


    我感覺到,黑塑料袋裏,可能裝著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劉主任跟兩個人說,焚屍間的氣味不大好,可以先到外麵去等。那個中年男人搖了搖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黑塑料袋,還有麵前的焚屍爐,看樣子,他非要親眼看到黑塑料袋裏的東西被塞進焚屍爐才會放心。


    我看了看老李,他的臉有點發白,手也一直在輕輕發抖。幹這個幹的時間長了,人就會麻木,對某些正常人看起來很可怕的東西免疫,但麻木的同時,會有一種獨特的職業敏感,我估計,老李也有所察覺,覺得這個黑塑料袋子裏,裝著我們都難以猜測和預料的東西。


    老李抖著手,把塑料袋解開,袋子係的很緊,剛剛打開一絲縫隙,一股足以讓人戰栗和發抖的血腥味,就從裏麵飄了出來。


    袋子裏麵,是一條醫院病房裏用的那種白床單,床單上全是血跡,床單密密的裹了幾層,憑肉眼觀察,就能看出來,裏麵肯定包著一團東西。


    “抓緊時間吧。”在旁邊一直緊密注視我們的中年男人看看手表,催促道:“還有別的事要做。”


    白床單裏的東西還沒有露出來,可是老李已經被自己的職業敏感給震懾了,我心說老李這職業素養也忒差勁,幹了一輩子司爐,膽子還是這麽小。看他手抖的有點厲害,我就過去幫忙,把白床單從袋子裏提出來,然後揪著床單的一角,一層一層把床單裏包著的東西抖開。


    床單裏的東西,完完全全呈現在眼前,看見這東西的時候,我一點都不比老李強,視覺神經就好像受到了強烈的物理傷害,一種強大的衝擊通過眼睛猛烈的刺激著大腦。


    臥槽!臥槽!臥槽!


    這是什麽東西!?這是什麽東西!?這是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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