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怎麽說?”我看到赫連發來的信息,腦子一暈,暫時就反應不過來了。


    不過就是一秒鍾時間,我自然而然的產生了一個想法,大頭怪嬰那麽詭異,如果沒有極其特殊的情況,正常人肯定孕育不出這樣的怪胎。


    我怕赫連不肯把所有的實情告訴我,因為畢竟彼此之間是陌生人,以前從來沒有打過任何交道,就像我心裏存在著疑慮一樣,別人對我估計也不會百分之百的信任。


    “這件事,一句話說不清楚,如果你有興趣,明天我們可以見麵談一談。”


    “好。”我沒怎麽猶豫,赫連肯說出一些事件背後的秘密,正是我求之不得的。


    盡管已經快淩晨三點了,但群裏這幫生物鍾完全顛倒的人刷屏刷的不亦樂乎,我沒有心情和他們閑扯淡,一直都在默默的看。


    我不說話,心裏的懷疑卻沒有停止,夢對一個人來說,應該算是絕對的隱私,如果做夢的人不泄露出去,沒有任何人可以知道一個人的夢境。想著想著,我就對這個群的群主產生了興趣。


    這個叫影子的群主很神秘,包括最早進群的赫連也不知道影子的身份。就是這個不知身份的影子,洞悉群裏其他六個人曾經做過的夢。


    他是怎麽知道的?


    我就默默的看著群裏人聊東聊西,一直看到天亮。天一亮,正常人都該起床了,這些人卻該睡覺。我急於知道赫連將要透露的內幕,睡了一上午,午飯剛過,就匆匆起床,趕到跟赫連約定的地點。


    我們約好的地方是一個茶樓,我早到了十分鍾,坐下來等。兩點準點的時候,赫連到了,和約定的時間一分鍾都不差。


    他大概有三十二三歲的年紀,瘦但是很精神,臉龐棱角分明,皮膚是古銅色的。他非常健康,可能經常鍛煉,透過緊身的黑色毛衣,能看到他凸起的胸肌和腹肌。他有點黑,但五官俊朗,左眼的眼角到額頭,有一道已經愈合很久卻微微凸顯的疤。


    這道疤讓赫連看起來充滿了野性,還有隱隱的霸氣。他很酷,坐在我對麵,沒有像正常人初次見麵那樣言語寒暄,整個人就像肥皂劇裏麵那種冷麵大叔。


    我嚐試著跟他建立一種良好的溝通氛圍,赫連在微信上話就不多,現實裏更是惜字如金,好像多說一個字就會浪費卡路裏。不過他的語言精簡明了,幾句話就讓我知道了大頭怪嬰母親的情況。


    那個叫李斯雲的女人是本地一個單身女人,二十八歲,做酒店一次性衛浴產品生意,性格有點怪異孤僻,因為性格的原因,李斯雲的朋友不多,不過我算看出來了,這種性格的女人,跟赫連這樣酷酷的男人,應該是比較對眼的。


    大頭怪嬰這件事情之前一個月左右,李斯雲約赫連吃了頓飯,剛一見麵,赫連就感覺李斯雲有些不對頭,憔悴不堪,而且仿佛神經過敏,勺子和盤子無意間碰撞發出的輕響,都能讓她渾身發抖。


    赫連就知道,李斯雲估計是出了什麽事,她很可能承受不住打擊,才找赫連來訴苦的。


    果然,在赫連耐心的詢問下,李斯雲慢慢說出了事情經過。她的確出了事,而且是正常人很難想象的一件事。


    連著幾天,李斯雲不斷的做夢,她夢見自己在一個黑暗的囚室裏麵,躺在冰冷的硬板床上。每次當囚室外麵傳來零點的鍾聲時,就會有一個幽靈一樣的男人,壓在李斯雲身上,圖謀不軌。


    雖然是在夢裏,但那夢境也真實到了極點,真實到李斯雲甚至分辨不出這是夢,還是現實。她激烈的反抗,那個幽靈一樣的人就死死按住李斯雲的雙手,讓她動彈不得。


    幽靈每次得逞以後,會悄無聲息的離開,之後,李斯雲就猛然驚醒。


    可能是夢太真實的原因,連著幾天下來,李斯雲吃不消了,精神受到了很嚴重的刺激。


    當時,赫連安慰她,說那隻是個夢而已,真有必要,可以吃一點安眠藥。


    不說則已,赫連一安慰,李斯雲當時就哭了,她的樣子很怕,捂著嘴,不敢哭出聲。她跟赫連說,那肯定不是一個夢。


    她讓赫連看了自己雙手的手腕,李斯雲的手腕上,有一道因為強力的擠壓而產生的輕微淤痕。


    因為李斯雲的情緒很不穩定,所以赫連在很短的時間裏判斷不出李斯雲的講述是否屬實,而且一個情緒極其波動又神經過敏的人,沒準會在某種特定的環境下產生並不存在的幻覺。


    赫連不動聲色,繼續觀察李斯雲,隨後,他的心裏也產生了一絲莫名其妙的驚恐,因為他發現,李斯雲可能沒有說謊。


    一個正常人,尤其是一個獨居的女人遇到這種事情,就徹底失措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被逼到無路可走的地步,李斯雲也不會把這事講給赫連聽。


    赫連當時還沒有被大頭怪嬰帶來的噩夢困擾,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幫李斯雲出了一個主意。既然李斯雲懷疑那個亦真亦幻的夢,就要知道這個夢究竟是真的,或是假的。赫連不能親自陪著李斯雲,如果多一個人,“夢”可能會改變,也可能會消失。


    他建議李斯雲睡覺之前,在臥室一個隱蔽的角落裏放置一台dv,這樣的話,就可以把這一夜之間臥室裏所發生的一切全部真實的攝製記錄下來。


    “她照做了?”我忍不住問赫連。


    “做了。”


    李斯雲雖然按著赫連的建議去做了,但這之後,李斯雲突然又沉寂了,沒有主動跟赫連聯係。赫連問過李斯雲,電話裏問的,李斯雲說沒事。


    過了不到一個月,有一天早上,李斯雲突然打電話給赫連,僅從電話裏,赫連就聽出她的語氣不對,所以立即趕到李斯雲家裏。


    見到李斯雲的時候,赫連很震驚,相隔不到一個月時間,李斯雲的肚子詭異的隆起,她的狀態很不好,赫連把她送到了醫院。到醫院以後,醫生毫不猶豫的診斷,李斯雲將要分娩了。


    這一天,就是十月十二號。


    後麵的事,赫連不說我也知道,李斯雲生下了那個大頭怪嬰,在醫院掀起一場不小的波瀾。


    “這個李斯雲呢?她現在怎麽樣?”


    “她死了。”


    我有一種淡淡的,而且形容不出來的悲哀。在這個事情裏,人的生命好像變的無足輕重,一個生命如同一個氣泡,隨時都會崩裂消失。


    赫連不是一個愛說話的人,講到這裏,我們都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我試探著問他:“李斯雲拍攝時用的那台dv,還在嗎?如果可以的話,我能不能看看裏麵的內容?”


    “可以。”赫連從身上掏出一個u盤,輕輕的推過來:“看完之後,把視頻刪除,不要保留。”


    “你信我?”我接過u盤,有一點意外,本來我以為要跟赫連討價還價半天,他才會把這些秘密透露給我。


    “我們要一起對付那個噩夢。”赫連淡淡的看了看我,說:“而且我能感覺出,你是一個會思考的人。”


    我暫時跟赫連道別,帶著u盤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迫不及待的開始觀看u盤裏的內容。


    可以說,u盤裏的內容是我能親眼目睹的這個事情最早的起源點,所以我看的非常認真。dv以一個穩定的角度,把臥室裏發生的一切全部清晰的記錄了下來。


    在視頻裏,李斯雲洗漱之後,躺到了臥室的床上。很顯然,她很恐慌,感覺到極度的不安,身體在被子下麵縮成一團,不停的朝dv所在的方向看。


    過了最多十幾分鍾,李斯雲就在這種狀態下昏沉沉的睡去了。幽暗又空蕩的臥室裏陷入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中。沒有任何聲音,沒有任何動靜。


    一直看到這兒,視頻的內容依然是正常的,畫麵中的李斯雲就好像這城市裏無數個在深夜進入熟睡的人。


    當時間不知不覺中流動到淩晨零點的時候,平靜的畫麵突然像水波紋那樣輕輕抖動了一下,dv前的整個臥室仿佛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扭曲著。


    這種扭曲隻持續了一秒,畫麵隨後就恢複正常。但這短短一秒鍾的時間裏,我一下子就感覺到一股陰森森的氣息,從麵前的屏幕裏透射出來。我睜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屏幕,唯恐錯過哪怕最細微的細節。


    驟然間,我覺得頭皮猛然一緊。李斯雲的床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一雙鞋。


    一雙在現實社會中完全絕跡的草鞋,整整齊齊的擺在李斯雲的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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