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條短信,我就覺得裏麵包含了很多潛在的信息。短信給我指明了方向,毫無疑問,這個方向,就是通往“那個地方”的。然而,我卻不知道,它在等我,它,指的是什麽?


    “來到古陸以後,奇怪的事情好像特別多啊。”白領在旁邊望著我手裏的手機,帶著一點感歎的語氣說:“你的手機還能用。”


    我知道,她這麽說,肯定是想看看手機短信收到的內容。我已經沒有心情再去猜測到底是什麽人,或者什麽“東西”給我發來的短信,我現在隻考慮一個問題:我們的隊伍有六個人,每個人隨身都帶著手機,為什麽不給丁靈發,不給高富帥發,不給白領或赫連發,偏偏要給我發?


    我感覺,這肯定不是一種巧合。


    “前麵兩點鍾方向,直著走。”我身上沒有什麽武器,就緊緊的抓著那把鏟子,短信雖然沒有說明,但我能判斷出來,如果我們繼續朝前走,一定會有危險,預料不到的危險。


    這一次,我們走的非常小心,不過空曠的空間裏除了那些帶著震懾和警告作用的木樁,再也看不到別的東西。空間很大,但腳下的路是平坦的,路麵幹淨的讓人感覺吃驚,甚至連最小的碎石塊都沒有,


    我掌握不住精確的距離,但知道三個人走了很久很久,前麵的路更加平坦了。這時候,光線照射到前方,我突然看見,大概一百多米外的地方,地表上慢慢卷動著一片淡淡的霧,霧就像一片流雲,流動的速度非常的緩慢。因為這個,我猜測,前麵的地勢,估計出現了變化,如果沒有空氣對流,這些霧是不是和水一樣貼著地表流動的。


    一百多米的距離,很快就走到了,當我們距離那一片霧很近的時候,我的猜測得到了清晰的印證。


    地勢的確在變化,而且變化的幅度,讓我微微頭暈。


    空曠的好像沒有邊際的地下空間裏,一下子出現了一個可能無法用度量單位來衡量的深坑。深坑如同天坑,肉眼看不到它的深度和寬度,就覺得前麵的路頓時被這個無比巨大又深邃的大坑給阻隔截斷了。


    地下空間因為太大,產生了獨特的微氣候,但那種微氣候輕微的讓人無法察覺,然而這個深坑的體積超乎想象,它又產生了獨立於地下空間的另一種微氣候,深坑裏麵飄繞出來一片淡淡的霧,空氣中有很輕的對流,導致霧在流動。這片霧飄浮在天坑的最上方,和地麵持平,霧氣無形中阻礙了視線和光線,把手電的光線調到最強,也無法穿透層層疊疊的霧。


    我不知道這算是什麽地方,但站在這個如同大淵一樣的天坑旁邊,我那種莫名其妙的預感又浮上腦海。


    我預感,這,就是日記本裏所記錄的“那個地方”。


    天坑死寂,把耳朵豎起來也察覺不出任何聲響。天坑下的一切,都被霧籠罩著。我既然決定要找到那個地方,就肯定是想把事情完全查明,但實在是看不清楚,我不知道天坑裏,會有什麽。


    但那條短信的內容,還在眼前閃爍著,它,在等我。


    它,極有可能就在這片視線無法穿透的天坑裏。


    “咱們怎麽辦?”我問身邊的赫連。


    “他能沒辦法麽?”白領無時無刻不忘記擠兌赫連,說實話,赫連的涵養真的很好,如果換成我,就算忍也忍不住,早跟白領翻臉了。


    赫連摘下背包,翻出了一個圓筒。這應該是那種彈射照明彈的發射裝置,廣袤的洞穴探險,離不開這東西。


    彈射照明彈的發射極限是二百米左右,一點隱約的光劃過一道弧線,滑向深坑的遠處。驟然間,照明彈爆裂出一片雪亮的白光,頓時,被淡薄的霧氣籠罩的天坑,轟然一亮。


    亮光閃起的同時,我和白領馬上就看見薄霧下方的黑暗中,聳立著一座塔。


    這可能是這片天坑裏唯一一個眨眼的標誌物,塔很紮實,隻不過處在寬闊的天坑裏,就顯得那麽纖細。一顆照明彈無法照亮塔的全貌,我們隻能看見塔的上半截,高塔的另一半,依然隱埋在黑暗中。


    這片天坑,深邃到不能估量,就和傳說中的虛空一樣,讓人惶然。深邃的虛空,聳立的高塔。


    虛空之塔。


    在震驚的同時,我還不斷的思索。這種塔的建築結構,和中國古代的塔樓建築完全是兩種風格。虛空之塔沒有很明顯的層次,根據目測,全部是用以噸計的石塊一層一層壘砌出來的,和古代那些建築水平高超的塔樓相比,它顯得很粗陋,但古老且雄渾,像一個深淵中粗蠻的巨人。


    最重要的是,虛空之塔的存在年代,估計已經很久了,在很久之前,尤其是古陸這片原始深山裏,即便存活有人群,其生產力應該極其低下。站在天坑的邊緣,無法真正體會到塔的高大,在那種年代裏,建造這樣一座塔,簡直是要人命的節奏。每一塊建塔的原料,都成噸。我估計,虛空之塔的建築原理,大概和金字塔相似,塔身四周,堆砌一個操作平台,平台基本是用土石堆起來的,塔建多高,平台就要堆多高,等到塔完全竣工,再鏟除清理平台,留下完整的高塔。


    但無論怎麽說,這座塔,都是一個奇跡。


    我相信凡事都有原因,古時候的人的思維方式,可能跟現代人有所區別,不過他們費時費力來構建這樣一座石塔,其目的是什麽?


    越想,就越覺得這座虛空之塔,充滿了秘密。


    我們開始沿著天坑的邊緣慢慢的走,想找一條可以下去的路。這片天坑是高塔的施工原址,肯定有通行的路。大概走了不到二十米遠,我們就在坑邊看到了一條凹凸有秩的石階,從坑沿延伸到了下方。


    說是石階,其實就是直接開鑿在坑壁上一個一個的石窩,坑壁略略傾斜,但仍然很陡,我們想要下去,就得踩著這條石階,冒生命危險一步步的走。


    “方懷,你真的要下去?”白領吸了口氣,轉頭對我說:“八年前,那兩個吊在木樁子上的人,可能就是從這下去之後,才死掉的。”


    我默然,這條陡峭的石階,是通向天坑底部的唯一通道,同時,它又象征著未知和死亡。現在,我們還有機會退出,但一旦退出,所有的秘密,都將永遠變成秘密,解不開的秘密。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一種愚蠢。”


    “是一種愚蠢,但,還是一種恒定的決心和信念。”我整整身上的東西,這個秘密,必須要解開,否則,不僅僅是我,可能還有更多人,會被那個噩夢帶來的惡果困擾。


    赫連率先開始探路,為了安全起見,我跟他保持四五米的距離,白領跟我又保持四五米的距離。這條石階,可能有很多人走過,石窩的邊緣已經磨的很光滑,我們沒有那麽長的保險繩,完全要靠徒手攀爬。每一步,或許都意味著死亡。赫連爬的很慢,這樣是會安全一些,但天坑太深了,爬到一小半的時候,我感覺體力消耗的太大,幾乎把身體裏殘存的那點力氣全部都抽光了。


    可是我隻能咬著牙忍,我不去想還要多久才能到底,就那麽頑強的爬著。


    爬行的過程持續了很長時間,等到真正爬到天坑底部的時候,我整個人一下就癱了,坐在地上,連手指都不想再動一下。白領也累的夠嗆,大口大口喘著氣。


    天坑的底部很潮,有一些密如蛛網的地下水係,這個地方以前明顯有人群居過,水流上麵墊著很大塊的石頭,用來通行。


    我和白領撐不住了,各自吃了一點巧克力。最少休息了有一個小時,那種極度的疲憊和困乏才稍稍恢複了一些。我們就從這個地方朝天坑的中心走,可能有二百米左右,那座聳立的虛空之塔,越來越近了。


    隻有真正站在這座塔的下方,才能體會到,它是多麽的堅固和宏大,塔基像一座宮殿,支撐著筆直的塔身,空氣對流更明顯了一點,站的久了,我就發現,天坑的底部,並不是一個平坦的整體,虛空之塔的背麵,也就是我們現在正對的方向,又有一片深的看不到底的深淵。


    那片深淵,比天坑更讓人難以估測,一股刺骨的寒意不斷從深淵下方彌漫上來,讓人忍不住瑟瑟發抖。無底深淵距離虛空塔大概有三十到四十米遠,這個距離對我們來說還是安全的。


    天坑裏被清理的很幹淨,除了這座虛空之塔,什麽都沒有了。這更加讓我們確定,我們想知道的真相,可能就在這座塔裏。


    塔基的正麵,是入塔的大門。兩扇大的驚人的石門微微開合,右邊的那一扇因為時間太久的原因,已經坍塌了一半。站在外麵,看不到塔裏的全貌。


    經過很長時間的觀察,赫連小心翼翼的從塌了一半的石門走進去。我和白領跟在後麵,心裏非常虛,總覺得這座塔隱藏的東西很多,而且都是我們對付不了的。塔基的麵積注定內部有很大的空間,赫連讓我們暫時不要動,他先在塔裏看一看。


    我和白領縮在塔內的一角,左右看了看。塔是空曠的,死角丟棄著一些歪歪斜斜的石人。石人和真人的體型大小差不多,我和白領身後就擺著幾個,我對這東西很膈應,就覺得身後好像擺著幾具屍體一樣,連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哎,你發現一個問題沒有?”白領拍拍我,說:“這些石人,怎麽都沒有臉?”


    如果白領不說,我可能真的沒有注意。石人身上落滿了灰塵,但隻要仔細的看看,就會看到,石人的臉,被人鑿的麵目全非。


    這感覺非常的別扭,就好像看著一個鼻子耳朵都被割掉的人一樣,看的我腳心手心一起發癢。


    塔基的內部,全都是這種爛臉石人,堆的到處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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